阿秀刚想说是莲开的裙子,“嘶”的一声,魏澜竟亲手撕毁了他才夸过的纱裙。
柔和的灯光打在阿秀雪白的肩膀上,魏澜如一头吃人的野兽,贪婪地伏了下去。
后来这半个时辰,阿秀出的汗比练了一下午舞蹈出的汗还多。
如果今晚的她也算狐狸精,那阿秀大概就是一只不经世事的初出茅庐的小狐狸精,小狐狸精并不知道勾引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大狐狸精们都去勾引书生,于是她也好奇地去了,只是她挑错了人,屋里面坐着的不是熬夜苦读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而是一个力大无穷专克狐狸精的猎人。
可怜的小狐狸精落到了冷峻强壮的猎人怀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幸好猎人还有点良心,知道喂水给她续命。
阿秀无力地依在他的怀里,长长的发丝从肩头滑落下来,眼尾勾人的妆容早已被汗水或泪水晕染,又被她蹭到了枕头上,露出了原本的娇柔妩媚。她小狐狸似的啜着水,嘴唇上的口脂也早被喂水的世子爷吃了个干干净净,唇珠殷红殷红的。
魏澜丢开茶碗,又亲了上去。
今晚她跳的的确失败,可魏澜从一开始要看的就不是她的舞姿。
阿秀觉得今晚的世子爷有点不一样。
她跳的那么烂世子爷还激动成这样,肯定因为被歌姬们的狐狸舞助了兴,也许现在世子爷脑袋里想的就是那两个歌姬。
阿秀难受。
心里难受,魏澜力气太大,她身子也好像不太舒服。
一赌气,阿秀推他:“您去找那两个歌姬吧,让她们伺候您。”
这种时候她提那两个败兴的,魏澜冷声道:“闭嘴。”
阿秀闭上嘴,眼睛也闭上了,唇紧紧地抿着,眼角滚落两串泪。
魏澜看出来了,这是委屈上了。
因为他说她跳得难看?因为他答应看两个歌姬献舞,还是因为他领了那两个歌姬回府,而不是像端王那样直接将人留在宫里?
魏澜早就知道阿秀不高兴了,他也猜到只要人还在风波堂,阿秀迟早会忍不住发泄出来,可魏澜没想到她会在他宠她的时候发脾气。
越哭眼泪还越多了,不像单纯的赌气。
“不想我留着她们?”魏澜抹把她的眼角,淡淡问。
阿秀小声地抽搭,两只小手交替着抹眼泪。
魏澜平静地看着:“我宠梅雪她们也是宠,再加两个也是宠,为何你容得下老人,容不下新人?”
阿秀捂着眼睛道:“她们是太后送的人,居心不良,怎么跟梅雪四个比?”
魏澜冷笑:“你的意思是,我打发走她们,再去挑两个老实的女人伺候我,你就不气了?”
阿秀露出一只眼睛,隐藏惊喜问:“您真要打发她们走吗?”
魏澜故意道:“嗯,我看她们也不顺眼,打发走了,再挑四个顺眼的进来。”
阿秀眼中的惊喜瞬间没了。
四个顺眼的,世子爷看着顺眼,她与四美看着可能不顺眼呢,万一是四个更厉害的狐狸精,她与四美岂不是要被世子爷冷落了?
“怎么,这样你也不满意?”魏澜身体放低,凤眸晦暗地盯着阿秀。
阿秀害怕。
魏澜突然厉声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审问像雷霆一样劈下来,阿秀心神惧颤,一颤就说了大实话,抱住他脖子哭了起来:“我想您别再收人了,谁送的也别收,您自己也别再挑新的去,就让我伺候您不行吗?还有梅——”
魏澜一把捂住了她这张笨嘴。
阿秀呜呜呜地看着他,还没商量出结果呢,他怎么又开始了?魏澜要是答应不再收新人,他怎么折腾阿秀都愿意,可如果魏澜还想去睡那两个狐狸精或是一口气再挑四个狐狸精进风波堂,阿秀就不愿意!
阿秀双手去扯魏澜捂着她嘴的大手。
魏澜随手一翻就将人翻了过去。
可没等他对准,阿秀一骨碌胖饺子似的滚到了地上。
“你——”
魏澜扑过去想看看人摔得怎么样了,一看阿秀抬头,他立即退回床内,同时拉过被子挡住自己。
阿秀就是不高兴,人在冲动的时候,什么都不怕了!
她抓起地上属于魏澜的外袍,一边胡乱穿上一边低着头赌气道:“世子在我的床上还想着睡别人,既然您那么想睡别人,现在就去找她们啊,在这儿折腾我算什么本事?您嫌我跳舞不好看,我还不想跳呢,谁跳的好看您去找谁好了!”
说到最后,阿秀终于没有忍住,狠狠地朝床上的男人瞪去。
她的长发乱糟糟的,一双桃花眼却比寻常任何时候都要耀眼明亮。
魏澜就知道,这女人的老实都是装出来的,真撒起野来,会像西北街上那些泼妇一样抄起棍子追着人打,最不济也会像她娘李氏一样,敢在背后偷偷掐自己的男人。
魏澜觉得,他得掐断阿秀身上那股近墨者黑的苗头,发发小脾气还算新鲜有趣,敢动手那是挑战他的夫威。
他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凤眸冷冷地盯着阿秀:“大半夜的你发什么疯?现在认个错,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毕竟是位居高位、杀人无数的锦衣卫指挥使,他眼中的冷成功冻住了阿秀的冲动之火。
阿秀低下头,闷闷地道歉:“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您。”
魏澜训她:“上来。”
阿秀裹着他的外袍爬回床上,心里不舒服,她歪着脑袋看向外面。
“坐着干什么,睡觉。”魏澜挪到外侧,叫她睡里面。
阿秀木头似的躺了下去。
魏澜压了过去。
阿秀身体一僵。
魏澜皱眉:“闹什么?我何时在你床上想别的女人了?是你莫名其妙让我去找歌姬。”
阿秀不想与他做无谓的争执。
魏澜别过她的下巴:“我是说你跳的难看,何时嫌你跳的难看了?嫌你还会碰你?”
阿秀被他这句话绕糊涂了,说她跳的难看,不就是嫌弃吗?
“你跳的难看是事实,但那不等于我嫌弃你。”魏澜点点她的脸,“歌姬跳的好看,也不等于我就喜欢她们。”
阿秀撇嘴道:“不喜欢你还留着?”
魏澜躺下去道:“明日便给太后送回去。”
阿秀噌地坐了起来,看着他问:“此话当真?”
魏澜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
阿秀急于知道答案,轻轻推了推他:“世子,您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哄我的吧?”
魏澜嗤道:“哄你?你连伺候我都不愿意,我为何要哄你?”
阿秀今晚只是赌气,并没有犯傻。
瞥眼世子爷放在床头的中裤,阿秀咬咬唇,掀开世子爷的被子钻了进去。
“做什么?”
“伺候您。”
第68章
小狐狸精主动给猎人暖被窝,猎人当然受用了。
阿秀还有个问题,做事的时候她忍着,完了她小声问世子爷:“那是太后送的人,您撵出去太后会不会生气?”
魏澜瞥她一眼:“那就继续留着?”
阿秀的眼睛马上睁大了!世子爷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魏澜隐晦地笑了下,将人搂到怀里道:“睡吧,明日我自有安排。”
他原也没想多留那两个歌姬,现在闹得她心神不宁的,更没有必要再耽搁。
次日阿秀还在睡,魏澜来到前院后,交待寒生几句自去上朝。
天亮后,寒生去了一趟香园。
梨落得了世子爷的吩咐,岂不能效力?
一日倏忽而过,太阳在半空转悠一圈,又挂到了西边,随时准备沉下去。
阿秀一直在等魏澜的安排,等到黄昏,听说魏澜带了两位世家子弟来风波堂做客,还点了雁回与那两个歌姬去献曲献舞。
阿秀气得拧帕子,还叫狐狸精去跳舞,世子爷哪里像要撵走她们了?昨晚果然是随便说说哄她的,早知如此,她就该自己睡自己的,何必去给他当井眼凿?
前院传来了悦耳的琴声,想到魏澜正托着下巴盯着两个歌姬水蛇似的扭腰,小厨房端了饭菜来,阿秀都没胃口吃。
海棠、杜鹃、玉兰都不敢瞎劝什么,这种事情,换成那个正室夫人都不会高兴的。
前院的气氛倒是很好。
魏澜今日请的是两个惯会享乐的世家子弟,听魏澜说薛太后送他的美人跳舞跳得天仙一样,两人都道想去见识见识。如今看来,歌姬美是美,跳得也好看,但也并没有魏澜吹嘘得那么玄乎,随便点两个青楼花魁都能跳出这水平。
一舞结束,魏澜让歌姬们去给刘公子、陆公子斟酒。
二女聘聘婷婷地走了过去。
今日她们穿得还算保守,没露胳膊没露腿的,都是白裙,只是一个额头点了朱砂,一个没有。
点朱砂的刚提起酒壶要给刘公子倒酒,肚子里突然一阵不适,朱砂歌姬暗暗忍下,未料“噗噗噗”三声,连续三个响屁放了出来!
朱砂歌姬脸红了。
笑眯眯看着她的刘公子脸黑了,要不是魏澜在主位上坐着,刘公子绝对会跳起来躲开此地。
“你,退下。”歌姬丢人,魏澜也没有面子,沉着脸道。
朱砂歌姬早已无地自容,低头行拜礼,没想到一蹲下,又放了两个响屁出来。
“有完没完!”刘公子连魏澜的面子也无法给了,捂着口鼻跳了起来。
朱砂歌姬掩面离去,眼泪止不住地流。
魏澜安排丫鬟在对面的陆公子的席位旁再给刘公子摆张席案。
稍顷,尴尬终于消失,魏澜朝留下的歌姬使了个眼色。
此歌姬心中非常得意。
与世子夫人、世子爷原来的通房相比,她与朱砂歌姬当然是一伙的,但涉及到争夺世子爷的宠爱,两个歌姬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现在朱砂歌姬连放五个响屁,世子爷多尊贵的人,只要想到这五个响屁,就不会再宠爱朱砂歌姬。
她已然胜券在握!
“斟酒。”
“是。”
歌姬端起酒壶,朝陆公子抿唇一笑,倒完了,她再双手奉上酒碗,甜腻腻地道:“公子请用。”
她倒酒的时候,陆公子一直在提防她会不会也放几个响屁,美人歌姬顺顺当当地倒了酒,陆公子顿时松了口气,可就在他往前倾身去拿酒碗的时候,美人歌姬开口了,那一刹那,一股似蒜却比蒜臭、似屁却比屁更酸的味道扑面而来。
陆公子几欲窒息!
但他要给魏澜面子!
陆公子忍住了,接过酒立即往后坐正。
歌姬继续去给刘公子斟酒。
陆公子端着酒碗没动,偷偷地斜着眼珠子,等着看刘公子的反应。
可怜风流倜傥的刘公子,还没有从刚被五个响屁崩的阴影中走出来,又遭遇了一轮新的攻击!
响屁虽响,但他没闻到味儿啊,这个歌姬虽美,那口气——
“哇”的一声,身心同时遭到重创的刘公子往旁边一扑,吐了出来。
魏澜放下酒碗,关切问:“刘兄怎么了?”
刘公子受不了了,指着歌姬叫她滚!
歌姬跳舞的时候一直闭着嘴,跳来跳去她也没有闻到什么,刚刚给陆公子敬酒时她确实闻到了一股味儿,歌姬以为是陆公子无声无息地放了屁,放屁的陆公子也是贵客,歌姬只当什么都没闻到,如今刘公子这边也有味儿刘公子还吐了——
歌姬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双手举到面前再吐一口气——
确认那味儿真是自己嘴里出来的,歌姬腿一软,跪了下去。
魏澜嫌弃的打发人将歌姬拉走。
陆公子呆呆地坐在席位上。
刘公子还在干呕。
魏澜突然叹了口气。
陆公子明白过来,不敢相信地问:“世子早知她们这样?”
刘公子不呕了,拍着胸口看向魏澜。
魏澜神色复杂,连着倒了三碗酒干掉,才烦闷道:“知道又如何,太后娘娘厚爱,他人都羡慕我喜得佳丽,我,我心里实在苦,有苦难言,却又咽不下,因与刘兄、陆兄走得近,才请二位来做个见证,看看我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
“太后娘娘欺人太甚!”刘公子啪得一掌拍在桌子上,真情实感地同情魏澜。
陆公子比刘公子聪明点,那到底是皇上的亲娘薛太后,他只是面露同情,没有骂出来。
魏澜什么都没说,继续喝酒。
陆公子、刘公子陪他喝了两壶,天黑了,魏澜也醉醺醺的了,他们才提出告辞。
“刘兄陆兄稍等,既然你们喜欢那两个歌姬,我一人送你们一个!”
魏澜一手拉着刘公子,一手拉着陆公子,命人去领两个歌姬过来。
刘公子、陆公子都想给他跪下了:“使不得使不得,那是太后娘娘送世子爷的美人,我们怎么好夺爱?”
魏澜耍酒疯:“什么爱不爱,两个歌姬而已,我与刘兄陆兄什么关系,使得使得!”
刘公子、陆公子都想骂他了:好你个魏澜,平时不待见我们纨绔子弟,怪不得今日突然主动相邀,打的竟是将两个麻烦塞给他们的注意!太坏了!
刘公子、陆公子说什么都不要,魏澜坚持要给,刘、陆逃命似的往国公府外面走,魏澜紧随其后,寒生亦拖着两个歌姬紧紧跟随,两个歌姬哭哭啼啼的,心死如灰。
刘公子、陆公子骑马逃了,魏澜送不成人,就将两个歌姬关在门外,不许她们进来。
早有人将此事报给了国公爷魏松严。
魏松严赶出来斥责醉酒的长子胡闹,岂有将太后娘娘赏赐的美人丢在外面的道理?太后娘娘追究下来又是一罪。
魏澜站在门前,指着紧闭的大门,醉醺醺地道:“反正我不要,你们谁带人进来,我就把人送到谁房里!”
魏松严不信,管事小厮们不敢得罪儿子,他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