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0-04-04 09:53:27

  “别说傻话。”沈姌拉她起来,笑道:“来替我更衣,再把我脖子上的痕迹遮一遮,一会儿还得去大理寺,别让人看出来。”
  “可是和三姑娘一起?”
  “不了,今日我有话要单独对父亲说,这些事,我不想让她知道。”
  ——
  由于沈姌每月都会来大理寺狱,牢中的差役有不少都认识她了。
  沈姌穿过两条窄道,来到了关押沈文祁的牢房前,一如既往,她需要在此等周述安拿钥匙过来。
  一阵脚步声走近,周述安径直走到她身边,用左手握住了锁,随即便听到门锁哗啦啦的声响。
  周述安拔出钥匙,看了沈姌一眼。
  牢房内虽然没有日光,但四周凹槽里放着的银灯烛火,足以将这里照的灯火通明。
  男人锐利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沈姌的颈部,手上的动作倏而一滞,蹙起了眉。
  四目交汇时,沈姌侧身低头,“多谢周大人。”
  周述安屏退了狱卒及狱丞,一个人坐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声响。
  见好半天没有声音,周述安便猜到,沈姌今日是给沈文祁写了信件,果不然,里头响起了纸张的折叠声。
  沈文祁颤声道:“姌姌,那你以后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办!”
  沈姌道:“女子这一辈子,本不该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虞安公主都可以进道观,女儿为何不行?”
  道观二字一出口,周述安眸色倏然凝住,失神良久。
  道观?
  是要做道姑吗?
  半个时辰后,沈姌缓缓走出来,颔首对周述安道:“今日多耽搁了一会儿,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
  周述安回身上锁,须臾,他喉咙微动,忽然开口,“本官有话,想对李夫人说。”
  “可是与家父有关?”沈姌回身道。
  周述安沉着嗓子道:“你随我来便知。”
  沈姌看着他那双晦暗的双眸,心里隐隐发慌,说实话,她并不想去,可这儿是大理寺,他有话想对自己说,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寥寥寂静中,沈姌随他走到了一处从未见过的地方,防备道:“敢问周大人,这是哪?”
  “大理寺放机密案卷的地方。”说罢,周述安开了门,“进吧。”
  “为何带我来此?”
  周述安只是看着她,并未作答。
  “周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
  周述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是防着我?”
  话说到这份上,沈姌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周述安回手便将门阖上,“噹”地一声,四周立即陷入一片黑漆。
  “周大人,您不燃灯吗?”沈姌始终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
  脚步声橐橐,周述安手持一盏油灯缓缓走近她。
  行至她身后,燃了灯,将手里的银灯稍稍倾斜,光影尽数洒在那纤细的脖子上。
  用脂粉遮盖的紫痕,霎时清晰可见。
  沈姌心脏骤跌,实在受不得耳侧这股属于陌生男人的气息……
  她屏住呼吸,向左移了一步,美眸瞪圆,“周大人。”
  周述安将油灯放于桌案之上,薄唇溢出三个字,“谁弄的?
  作者有话要说:推你们一首歌,好好听,loving strangers。
  虽然英文歌,但是看这对儿莫名很有感觉。
 
 
第81章 
  “谁弄的?”
  默了半晌,沈姌提起眼梢去看他,轻声道:“这与大人有何干系?”
  “他打你?”
  “大人若无其他事,那我便先回府了。”说实在的,沈姌是真不想与他讨论这个问题。
  然而刚欲转身,就被周述安叫住。
  “这有几份文卷,李夫人看过再走,也是不迟。”
  说罢,周述安向左挪了一步,随后从身后的架几上抽出了三份文卷,置于案上。
  沈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过放翻开了第一卷。 
  从八品左拾遗到正八品监察御史。
  正五品太子中允到正四品太子少詹事。
  正四品工部侍郎到正三品工部尚书。
  沈姌眉心一皱。
  这不是……
  定睛一看,右下角注着三个字——沈文祁。
  这上头不仅记录着阿耶的仕途历程,就连哪年哪月哪日做过什么,与谁交好,与谁有怨,都记载的一清二楚。
  沈姌心里一沉,忙将一旁的文卷打开,其余两份,一张是鲁思的,一张的李棣的。
  目光一滞。
  周述安伸出修长又指节分明的手,蜷起食指,轻敲了一下鲁思辞官的时间,又敲了李棣中进士的时间。
  “这是第三次。”是我救你的,第三次。
  沈姌抬眸的一瞬,将所有惊愕的神情迅速掩于妩媚的眼眸下,朱唇轻启:“大人为何给我看这些?”
  男人清冷漆黑的瞳孔中,忽然漾起了温润的笑意,“是要我一字一句说给你听?”
  闻言,沈姌故作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我是真没明白大人的意思。”其实沈姌也清楚,她这无非存有侥幸之心罢了。
  周述安轻笑了一声,再度绕至她身后,拿起油灯,呼地一下熄灭。
  周围再度陷入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沈姌的心在周述安看不到的地方轻轻颤栗。
  在科举中谋私,一旦败露,其后果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须臾,轻重分明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倘若我是李棣,我大概会以鲁思荣归故里的清闲日子、你父亲的命、沈泓和沈甄的人生相要挟,要你安安分分地做李家夫人。”
  沈姌屏住呼吸,一言未发,纤细手指狠狠地抠住桌沿。
  周述安缓了片刻,继续沉声道:“倘若我是你,若想和离,大抵也只能用自己的命去抵换他的命,又或者说,是换所有人的安生。”
  话音甫落,沈姌便是想装傻都难了。前因后果,他什么都知晓了。
  她眸光一凝:“大人揆理度情的本事,真是叫我望尘莫及。”
  漆黑的环境会让人的感官无限放大,就比如现在,她明确能感觉到男人的薄唇近在她的脸颊。
  帝王信臣,手握重权的大理寺卿,他若有意告发沈家,根本不必费这些口舌,况且,沈姌看的出,他并非今日才知此事。
  想到这,沈姌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大人想要什么,不妨直接说。”
  周述安喉结滚动,沉声道:“你。”
  直接又短促的一个字,令沈姌的嘴角立马挂上一丝自嘲的笑意。
  果真如此。
  原来,像这样瞧着伟岸挺拔、刚正不阿的男人,竟也能坏到了骨子里,她明明已嫁为人妇,如何能让他起了这样禁忌的心思?
  沈姌双手握紧,看着他道:“我是朝廷命官的正房夫人。”
  “我知道。”
  这一瞬间,沈姌忽然感觉被人扼住了喉咙,她快要窒息,却又无法挣脱,“这算什么?威胁吗?”
  周述安听着她几不可闻的哭腔,双手微微颤抖,走到这一步,他当真是不想给她机会求自己。
  心一横,一把将人拽入怀中,“沈姌。”
  “答应我三件事,我便护你沈家安宁。”
  她身子一怔,“什么?”
  “第一,不得入道观。”
  沈姌睁大了双眸。
  “第二,不许让他再碰你。”
  沈姌又道:“那第三呢?”
  “是你的想的那件事,可我亦不会强着你来。”
  沈姌不是未经人事的姑娘,她知道男人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话中指的是什么……
  然而令她不解的是,这三件事,于他能有多少好处?
  在沈姌看来,周述安找上她,无疑是图个刺激,图她正房夫人的身份。
  可风月里这点事,根本不值得他徇私来帮自己……
  周述安并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弯腰便吻了下去。
  唇齿相贴那一刻他便知道,这辈子,自己再也回不了头了。
  动作稍大,撞到了一旁的架几,数份案卷劈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他钳着她。
  黑暗之中,难以自持的喘息此起彼伏。
  周述安向下低头时,沈姌突然伸出食指,抵住他的喉结,喊了一句停。
  周述安顿住。
  黑暗之中,她瞧不真切他的模样,只能看见一道冷硬的轮廓,这人,居然生了这样一幅极其正经的骨头。
  沈姌单臂护着胸前,“周大人衣冠楚楚,清风高节,到头来不过是……”
  “无耻之徒吗?周述安提了下嘴角,“我认下了。”
  ……
  从大理寺出来,沈姌上了马车,低声道:“清丽,给我些水。”
  清丽点点头,递过去一个水壶。沈姌接过,一连喝了好几口。
  “姑娘您慢点喝啊,可别呛着。”
  沈姌靠在软垫上,不由心跳加快,倘若她方才没喊停,他们也许真的会走到了那一步……
  她掀开幔帐,眼见外面天气突变。
  大雨声簌簌,清凉的空气缓缓入鼻,沈姌呆呆地看着雨滴砸在青石板陆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回到李府之时,已是傍晚,李棣在屋内坐着等她。
  “去哪了?”李棣淡淡道。
  沈姌若无其事道:“去东市逛了逛。”
  李棣点了点头,道,“今日大夫来过,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保不住了。”
  沈姌侧眸:“怎么回事?”
  李棣揉了揉太阳穴,“说是思虑过度。”
  “那您多去陪陪她便是。”沈姌装了一次好人,“这两日,就别去妱姨娘那儿了。”
  李棣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双眸一眯,“你何时这么贤惠了?”
  沈姌坐到妆奁之前,侧头摘下耳珰,“我能如何?把她们两个都撵出去吗?”
  李棣走到她身后,看着她脖子上的紫痕,用手覆上去,慢慢摩挲,“好似比昨日颜色更深了些。”
  沈姌呼吸一窒,好半天才压住快要迸到嗓子眼的心脏道:“不然你叫母亲下次轻些?”
  “不会有下一次。”李棣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姌姌,我们要个孩子。”
  沈姌手上的耳珰,直直地坠落在地。
  ——
  转眼到了六月二十,陆宴照例又跑了一趟太医署。
  院正摇头道:“陆大人,我们已听您吩咐的,派人定时到各家药肆去检查。可如您所见,发热的是有,不过都是寻常伤风,至于瘟疫,真真是没见着。”
  陆宴垂眸,眉目冷峻,一脸凝重。
  近来太医署的这些人,对陆宴的态度真可谓是敢怒而不感言,在他们看来,没必要为了一个天师而如此大费周折。
  谁都知道,这瘟疫传播起来是极快的,可眼看这都六月二十了,一个病患都没见到,显然是被那道士给骗了。
  陆宴蹙眉道:“避瘟的药包,还是提前准备吧。”
  太医连连摇摇头,“我说陆大人,您知道现在京城的药材有多贵吗?就那雄黄,花椒,降香,檀香,桑根,艾,真要备齐,那得多少银子?”
  “还有您上次提过的焚烧香薰之法,乳香,南苍术,北细辛等物更是难求,您去看看太医署的库存,哪有您要的那些?”
  陆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知道为难太医署也是无用,便道:“我会去找陛下解决此事。”
  陆宴走后,太医连连摇头,“这陆大人怎么就非得认定长安会有瘟疫呢?”
  院正眯了眯眼睛,冷嗤道:“我看他是魔障了,不用管。”
 
 
第82章 
  元庆十七年,六月二十三日。
  清晨的阳光铺满长安六街,随着晨鼓响动,东西两市也跟着热闹起来,文人墨客、世家子弟络绎不绝。六月百花盛开,踏青游玩的、赏花作诗的比比皆是,这不,马车正一辆接着一辆地往城郊走。
  陆宴的马车途径西市,驶入光德坊,停在京兆府门前。
  孙旭手里端着几张各州县发来的文书,行至陆宴身边,道:“陆大人,这是你要的个州县药肆记录,一样,并无瘟疫的前兆。”
  陆宴接过,眉宇微蹙。
  他记得,梦境也是如此。六月三十日前的长安一片祥和,根本没有天灾降临之兆。可在那之后,瘟疫来势之凶,全然超乎了官府及百姓的想象,户籍骤减,数以万计的人死在这样瘟疫之下,昔日里熙熙攘攘的东西市空无一人,皇城脚下多少府邸都挂上的白纱了……
  “陆大人,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孙旭低声道。
  “孙大人直说便是。”
  “陆大人对瘟疫之事如此重视,可是因为月初之时那两位道士所测的国运?”孙旭一顿,继续道:“可昨日太医署来的人还说,咱们京兆府过于紧张了。”
  陆宴抬首直接道,“前些日子,我从太医署调取了卷宗,看了咱们大晋朝历代的瘟疫记录,大疫大概有十五次,均算下来,是每六年一次,孙大人可记得上回爆发瘟疫是何时?”
  孙旭皱眉算了算,“好似还真就是六年前,可是陆大人,这种事乃是天灾……也并非绝对。”
  “虽并非绝对,却也不可轻视。”陆宴抬手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庆元十一年那场瘟疫爆发于元州城,文卷上注着,一人染病,便可染一户,一户感染,则致一城沦陷。六年前,驿站还没有现在多,朝廷得到消息后,虽然立马开仓济粮,派去了不少的兵和大夫,但却在往返路上误了足足一个月。到头来呢?地方巡抚哭着来报,长江一带,遍地尸骨,无人掩埋,杭、越地区封城半年,最后活下来的人不到二成,而这,还只是瘟疫爆发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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