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一美人——发达的泪腺
时间:2020-04-04 09:53:27

  鲁参军的正妻本就与那妾室不对付,眼下更是水火不容。鲁夫人撂下一句“你看着办”,便回了娘家,这般举动,便等同于逼着鲁参军做个选择了。
  鲁参军和妾室眼对眼静坐了一夜,那碗落胎药,终究是没舍得给。
  数日过去,宋家见鲁参军还不去接人,也来了脾气。这不,鲁夫人的弟弟在今儿中午亲自找上衙门来了,鲁参军出去后,小舅哥上来便是左右两勾拳。
  鲁参军没躲,生生受下,于是就有了这又大又圆的乌眼青。
  听完孙旭之言,陆宴对鲁参军道:“令阃一走,你便去哄,她心里既知道你放不下她,脾气自然会越来越大。”
  鲁参军抬眼道:“可这事到底是我理亏,是我伤了宋家的脸面。”
  陆宴无奈道:“你乃是朝廷命官,家事闹到衙门口来,他们可曾在乎过你的脸面?”
  陆宴说的这些,鲁参军又岂会不懂。
  可他有错在先,实在是半分脾气都不敢发。
  这时,孟惟低声道:“若是陆大人遇上这事,该当如何?”
  陆宴放下中的案卷,淡淡道:“晾着便是。”在他看来,女子的毛病大多都是惯出来的,晾着,冷静冷静,能省不少精力。
  孙旭摸了摸鼻尖不语,他还是头一回听见有这么劝人的……
  孙旭尴尬一笑,走到鲁参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用手挡唇,低声道:“陆大人自己都没成家,这就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可别听他的,自己的夫人,该哄还得哄,令阃的性子虽说直爽了些,可也没有坏心,无非是想让你服个软。”
  鲁参军无比感动地看了孙旭一眼,“多谢孙大人。”
  陆宴抽下嘴角。
  都被打成乌眼青了还能叫直爽?
  这人啊,归根结底,就是只能听进去自己想听的话。
  半晌过后,孟惟将誊写的卷宗交到孙旭手上,道:“孙大看这样成吗?”
  孙旭低声道了句成,旋即,望了一眼门外。
  微风瑟瑟,树影摇曳,是个好日子。
  孙旭回过头道:“我听闻西市的鱼沛楼开张了,几位大人可有兴致走一趟?说起来,咱们还未同小孟大人一起吃过饭。”
  鲁大人眼下最是不想回府,连忙点了头。
  孟惟眼巴巴地回头瞧陆宴。
  陆宴:“……”只好跟着点了头。
  ——
  京兆府离西市极近,四人转眼便到了地方。
  鱼沛楼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这招牌菜皆与鱼类相关。许是因为今儿刚开张,门口又写着赠饭粥,所以客人也就格外多了一些。
  跑堂的手里拿着粗麻布,躬身极快地擦着桌子,一抬头,见到了四件官袍,脸上立马堆起了笑意,“二楼厢房客满了,四位官爷坐这儿可行?”
  来都来了,还能走不成?
  陆宴点了招牌的鲤鱼、鲫鱼各一条,玛瑙肉、虾油豆腐,四碗素面,又要了两壶常州兰陵酒。
  跑堂的热情笑道:“今儿开张,店里的厨娘还特意做了平日里尝不着的青团。这青团以青草为汁,以豆沙、芝麻、玫瑰为馅,再用糯米粉做成团子,色如碧玉,香甜可口,官爷可要尝尝?”
  鲁参军摇了摇头,这点心显然都是给姑娘家吃的,他听着就没有胃口。
  孙旭和孟惟也都跟着摇头。
  谁知这时,陆宴竟破天地来了一句,“包一份给我。”
  孙旭不禁提眉腹诽:嘴这么毒的人,居然喜欢吃甜食?
  西市人多嘴杂,他们又没坐厢房,身着官服又丰神俊朗的郎君自然是惹眼的,周围的小娘子,眼神不停地往一楼的窗牖飘。
  吃的差不多了,酒也送上来了。
  孙旭见孟惟瞧鲁大人的眼睛尽是同情,不由打趣道:“小孟大人可定亲了?”
  “并无。”孟惟直起腰板道:“我只想像陆大人这般,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为我大晋效力!”
  陆宴手持杯盏,正准备浅浅饮上一口,不由勾起了唇角。
  孙旭忍俊不禁,“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大的觉悟?”
  孟惟饮一口酒,壮了胆子,一字一句道:“不瞒各位大人,先前我在县衙,常听百姓在私下抱怨衙门,不是说十个衙门九个脏,就是说州官不如县官,县官不如差官……那时我便发誓,若我有升迁之日,定不负头上的乌纱。”
  陆宴向后靠了靠,随意把玩着杯盏。
  眸中的疏离透彻,显然是久居高位才沉淀出的模样。
  这样的人,嘴角噙着一抹笑,真是说不出的迷人。
  孟惟瞧了一眼陆宴,眼中的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见状,孙旭不由扶额,这小孟大人可真是把城府深密的陆大人送上神坛了……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绯红的幔帐旁,站着一位叫人移不开眼的美人儿。
  她侧头与旁人说笑的样子,真真是美目盼兮、巧笑倩兮。
  跑堂地立马又颠过去,热情招呼道:“四位姑娘想用点什么,里头请。”
  苗丽、苗绮二人连忙摆手拒绝,“姑娘,我们在外面候着就好。”
  沈甄拉过二人的手,“就当是陪我还不成?”
  “可是……”
  “别可是了。”
  最终,沈甄和清溪生拉硬拽,终于是给苗丽、苗绮摁在了杌子上。
  沈甄起初还没发现陆宴就在她左侧的不远处,可他的声音到底是太过熟悉,沈甄耳朵一动,很快,两人便对上了视线。
  四目交汇的一瞬,小姑娘耳根都红了,立马别开了视线。
  陆宴向来不动声色,问也问不出个名堂,但沈甄就不一样了,就单单这一个反应,孙旭便瞧出了端倪。
  再一联想沈姑娘被捕那日,杯盏上的胭脂……孙旭不由扬了扬头,大胆猜测。
  啧。
  难不成,陆大人看上人家了?
  孙旭抬手饮了一口酒,故意道:“与平康坊的小堂垂帘,茵褥帷幌相比,在这饮酒,着实是无趣了些,陆大人觉得呢?”
  一提平康坊,陆宴眸色一凛。
  孟惟诧异地看了一眼在自己心中如谪仙一般的陆大人。
  孙旭眼里涌进了半分痞气,缓缓道:“小孟大人还不知道吧,陆大人的红颜知己,可是平康坊南曲里最有才情的姑娘,美人才子,风月佳话。”这显然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语气。
  话音甫落,沈甄的小耳朵一动,陆宴将手中的杯盏“噹”地一声砸在了案上。
  一旁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鲁参军,垂眸喃喃道:“陆大人这份风流肆意,谁不羡慕?”
  说罢,鲁参军仰头又喝了一杯,拍了拍胸口道:“便是连云枝姑娘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都对大人服服帖帖,陆大人在风月里的手腕,着实令我佩服!”
  陆宴喉结微动,沉声道:“他喝多了,劳烦孙大人给他送回去。”
  孙旭笑容灿灿,起身将鲁参军架起来往外头走,随后对着孟惟道:“过来搭把手。”
  “欸,来了。”
  陆宴走在这三人后头,从沈甄身边经过时,将方才包好的青团放到了她的桌角。
  沈甄埋头吃鱼。
  临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果然,只能瞧见她后脑勺上的白玉簪子……
  陆宴出来后,不禁揉了下眉心。
  向来心细如发的孟惟好心提醒道:“陆大人那包青团好似落在里面了。”
  孙旭看着陆大人蹙起的眉头,也不知怎的,忽然想起了他先前说的那句——晾着便是。
  他的耳朵一向好使,若是没听错,他方才分明是付了两份酒钱。
  ——
  灯光隐隐,夜里月明。
  李棣身着玄色长裾,坐在六皇子对面。
  六皇子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皱眉道:“前方消息来报,豫东那边的灾情又严重了,眼下工部尚书之位悬着,你作为工部侍郎,总不能无所作为吧。”
  李棣双手握拳,“殿下息怒,并未是臣不想作为,而是臣上次的提议被吏部的人给否了,说是工程太大,国库里一时抽不出那么多银子。”
  六皇子咬牙切齿道:“你可知道太子近来日日在往哪儿跑?”
  “还望殿下明示。”
  “是大理寺狱!”六皇子深吸了一口气,“大理寺狱中有谁,你心里应该有数。你的本事,能同他沈文祁比吗!此番太子若是给他弄出来,别怪本王没提醒你,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李棣低头道:“可沈文祁的罪是出自陛下金口玉言……翻案谈何容易!”
  六皇子起身怒斥道:“根本就不需要翻案!沈文祁若是能平息民愤,造福我大晋百姓,圣人可还揪着城西渠的事不放?一句戴罪立功!就能将此事揭过!他若重回朝堂,工部哪儿还有你的位置!”
  “李棣,明日早朝,你亲自向圣人请命去治理水患,半分都拖不得!”
 
 
第92章 
  人静时,李棣离开了魏王府。
  六皇子闭目静坐,忽然有个小厮敲了敲门,“进。”
  小厮低声道:“奴才刚才去了一趟许家,许大公子,情况不妙。”
  “如何不妙?”
  小厮欲言又止。
  “快说!”六皇子怒道。
  “许大公子的命根子也被砸了……”小厮紧着鼻子道,“日后,怕是难有子嗣了。”
  “岂有此理!”六皇子腾地一下起了身子,“备车,我要入宫。”
  安华殿中青烟袅袅,许后坐在桃漆木的四方椅上,一边揉太阳穴,一边道:“来了?”
  六皇子道:“母后,许威的事怎么样了?父皇如何说?”
  “能怎么样?”许皇后缓缓睁开眼:“你舅舅昨日去见了陛下,陛下却将这案子交给了刑部,瞧着吧,这事到最后,只能是送个替死鬼来。”
  六皇子怒道:“许威膝下无子,日后也不必想了……此事若是没个说法,许家以后如何在京中立足?”
  “那你可知许威遭袭之前去见了谁?”
  “儿子听闻,是沈家三姑娘。”
  许皇后眉梢一立,“你听得不全,他不止见到了沈三,还见到了长公主。”
  六皇子愕然。
  通过靖安长公主再去想陆宴的态度,六皇子不禁疑惑道:“母亲的意思是……此事并非长平侯,而是陆家所为?可没道理啊,儿子在京安插了这么多眼线,从没听过沈家和陆家有甚交情!即便中间有个随钰,可姑姑不该出面啊。”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往坏了想,此事若真是陆家做的,你舅舅那儿就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下了,算了,这事等威儿醒了再说吧。”许皇后揉了揉左肩,道:“东宫那边近来不安分,明日的事,你可跟李棣交代清楚了?”
  “母后放心,明日早朝,他便会自请去豫东。”六皇子咬牙道:“丢了一个刑部,这工部绝不可能再丢了。”
  六皇子咳嗽了两声。
  许皇后道:“行了,你刚从洛阳回来不久,早些回去歇了吧。”
  水患愈演愈烈,圣人要选一人担任河防使一职。许家这边召集幕僚挑灯长谈,太子那边也没闲着,显然,都在为明日早朝做准备。
  今夜长安的夜色如海上明月初升,拖拽着波涛万顷。
  西市的喧闹,随着暮鼓的镗镗之声,戛然而止。
  陆宴弯腰进了马车,杨宗正准备问要不要去小夫人那儿,只听陆宴道:“去周府。”
  今夜的陆大人,在未来老丈人和未来夫人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未来老丈人。
  ——
  元庆十七年,七月二十八日,卯时一刻。
  皎洁明星高,苍茫远天曙。槐雾暗不开,城鸦鸣稍去。
  夕雾未收,宫墙垂柳。从五品以上官员步行于宣政殿外,站成两排,成元帝身着常服从寝殿里走来,內侍高呼一声起朝。
  剑佩声随玉墀步,衣冠身若御炉香。左右史官夹香案分立殿下,百官开始奏事。
  洪御史手执快报开始宣读灾情近况,每念一句,官员的心就跟着揪一下,暗道一声毁了。
  这次黄河发生的大决口,不止让豫东、冀南遭了难,现如今连鲁西北都有大片的土地被淹没,再这么下去,别说国家财政扛不住了,便是明年的收成也不用指望了。
  洪御史阖上了折子。
  不及半晌,中书令及左仆射文樟便带头指责工部的不作为。
  左相许柏林携同僚反唇相讥,大意便是——别光骂工部,你有啥能耐,你来。
  你来啊!
  一群老狐狸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火。
  很快,太子门下的御史大夫洪承,兵部尚书郑永与六皇子一脉就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挖苦和讽刺。
  表面言笑晏晏,实则句句都往心窝子里扎。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日早朝,又成了太子与魏王之间的博弈。
  不相干人等皆缩起了脖子,低头看地,默默算着下朝的时辰。
  成元帝脸色铁青,掂着手里的奏折“啪”地一声拍到了桌案之上。“我晋朝百姓在外受苦受难,朕忧心忡忡,数夜未眠,你们这些肱股之臣、国之栋梁,除了说这些昏昧之言,还能作甚!”
  皇帝一怒,寒冬腊月,众人打了个寒颤,殿内雅雀无声。
  就在这时,李棣上前一步道,“臣,愿前往豫东治水。”
  成元帝眉毛一挑,“哦?李侍郎有何计策?”
  “臣以为,治水还应以修建堤防为要务。”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