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九月轻歌
时间:2020-04-06 09:00:50

  片刻后,他改为轻抚她面颊。
  她再次打开,这一次,很用力。
  原冲嘶地一声,皱眉。
  不自觉的,她笑出来。
  含着浅淡笑意的容颜,宛若绽放在午夜的娇弱兰花,轻轻摇曳出无声无形的醉人涟漪。
  他心湖微动,刹那失神,不自觉被感染,逸出笑容。
  他笑容的纹路刻画着与生俱来的风情,星眸的光芒在顷刻化作秋夜的灯火,暖意沁人心脾。
  她闭了闭眼睛。
  .
  这一晚的孟府,十分热闹。当然,所谓热闹,是对孟观潮和徐幼微而言。
  晚膳后,三老爷把平白损失了二十一万两的事情告诉了大夫人、孟文晖和二老爷。
  三老爷很清楚,此事宜早不宜晚:没得转圜,若再拖延数日,引起的误会、猜忌只能更深。
  大夫人听了,惊愕不已,来来回回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你竟然挪用了公中那么多银两?啊?”
  孟文晖、二老爷还算理智,追问原由。
  三老爷复述了管事禀明自己的话,并没提及孟观潮。口说无凭,当时没有第三个人在场,孟观潮完全可以否认。
  二老爷忍不住长吁短叹:“那么多银两,你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挪用了?眼下怎么办?家里统共才有多少多少现银?”
  孟文晖亦是满心愤懑,用怀疑的眼光审视着三叔。
  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态度,三老爷也只能受着。
  随后,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围攻三老爷,言辞越来越不好听。
  慢慢的,让打定主意忍着的三老爷忍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别只顾着埋怨我?三件事,同时出了岔子,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会这么巧?我打理庶务十余年,眼光再不济,也不至于差到这地步。难道我跟银钱有仇?”
  二老爷斟酌半晌,神色越来越凝重,忽而问道:“昨夜,你去找过老四?”
  “对。”
  二老爷拔腿就走。大夫人、孟文晖也回过神来,齐齐追上去。
  三个人一同去往卿云斋。
  正屋的小书房里,林漪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做功课,孟观潮在一旁看着。
  徐幼微则坐在大书桌前画花样子。她知道不少之后几年时兴的样式,在画的却不是那些——别人的心血,仗着重生就先一步抢到手里,太不厚道了。手里的样式,是看画册时灵光一现,适合母亲、婆婆用。
  柔和的灯光影中,一家三口呈现出格外温馨的画面。
  林漪做完功课,满足地叹息一声。
  孟观潮拍拍她的背,“不早了,回房歇息。”
  “好。”林漪给父母行礼之后,带着夏荷、新竹回了东厢房。
  孟观潮走到幼微身侧。
  徐幼微怕他让自己也当即回房,“马上,马上就好了。”
  他一笑,“别急。”
  徐幼微对他一笑,一边忙碌一边说:“你这样在家的日子,真好。”
  上午陪女儿,下午和她说了一阵子话,等雨停了,又去陪太夫人说话。每个人都因为他满心愉悦。
  “等过年的时候,我少应承官员,多留在家中。”
  一竿子就支出去那么久。徐幼微沉了沉,凝了他一眼,“忙得让人心酸的人,怕也只有你了。”
  孟观潮笑着抚了抚她的后颈,没正形,“得给娘和你赚锦衣玉食,给林漪攒嫁妆,怎么能不忙。”
  徐幼微轻笑出声。
  画完花样子,夫妻两个手牵着手回到正屋。正要洗漱歇下的时候,大夫人、孟文晖和二老爷来了。
  叔侄两个要见孟观潮,大夫人则要见徐幼微,有意让这个年少的妯娌听听她夫君做了什么好事。
  夫妻两个去厅堂见他们。
  刚一落座,大夫人就抹起眼泪来,“四弟,不是我说你,要你给文晖安排个差事,你不肯,也罢了,我们就再等等。可你怎么又打起了家产的主意?二十一万两啊……出了这么大的亏空,明年的日子可怎么过?你做了太傅,我们倒要节衣缩食的度日么?”说完,用帕子掩住脸,大声抽泣起来。
  “你先回房哭完再来。”孟观潮语气淡漠,“大晚上的,号丧给谁听?”
  大夫人立时一哽,抽泣声戛然而止,双肩却出于惯性又耸了耸。
  二老爷咳了一声,问孟观潮:“昨夜老三来找过你?”
  孟观潮嗯了一声。
  二老爷又问:“是不是为了二十一万两银子的事?”
  “对。”孟观潮说,“他问我,是不是我算计他。”
  “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是。”
  二老爷审视着他,“你意思是说,你算计老三,侵吞了二十余万两家产?”
  “我呢,说话喜欢逗闷子,办事只看凭据。”孟观潮神色悠然,“这不是我承认与否的事,是你们有无凭据指证我的事。”
  二老爷加重语气:“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孟观潮眯了眯眸子,“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大夫人、孟文晖俱是一愣。
  徐幼微端茶喝了一口,借此敛去眼中笑意。
  “你!”二老爷霍然起身,却发现,几息的工夫而已,孟观潮眼中已弥漫起杀气。
  孟观潮扬了扬下巴,“坐下。”
  二老爷僵在那儿了。若是继续质问,他今日就得躺着走出卿云斋;可依言坐下的话,岂不是太丢脸了?
  大夫人意识到,可能下一刻就要出事,忙打圆场:“二弟,坐下,有什么话好好儿说。文晖还在这儿呢,别让孩子看到你们剑拔弩张的。”
  二老爷这才顺势坐下。
  “你们提到家产的事,倒是提醒我了。”孟观潮说道,“父亲辞世后,家产一直握在你们三个手里,我从不过问,你们也从没让我看过账。
  “是亏是赚,与我无关。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赚钱的时候把我晾一边儿,有了亏空若是想让我帮着填补,那是做梦。
  “我有银子,二十万两于我,真不算什么,但是,我连二两都不会给你们花。
  “你们三个给我立个字据,孟府产业的事,与我无关。这事儿抓紧。
  “再者,别为了填补亏空做糊涂事,我盯着你们呢。”
 
 
第38章 
  二老爷斟酌多时才应声:“那你这意思, 不就是要与我们分家各过了?父亲临终前……”
  “少东拉西扯。”孟观潮淡漠以对, “本就各过各的维持了六七年,眼下缺钱了,搬出父亲压我?你要不要脸?”
  二老爷面色铁青, 却被噎得无言以对。
  孟观潮道:“不服我这安排也行, 明日我就递个诉状到顺天府, 让顺天府尹评评理。”
  二老爷立时道:“那怎么行?断然不可!”孟府若是到了顺天府打官司, 那么, 三兄弟与太傅不合的事情便会传遍街头巷尾, 到那地步,谁还会顾及着太傅给他们好处?
  大夫人附和道:“那绝对不行,也犯不上。四弟, 你别动气, 有事好商量,慢慢商量……”
  孟文晖始终缄默不语。其实,他在过来时的半路就后悔了:在徐幼微面前,他能说什么?不论说什么,都要给她个唯利是图的印象。做不到。
  大夫人此时却望向徐幼微,“四弟妹,你说呢?”
  徐幼微闲闲地道:“关乎庶务, 又是长房二房三房的庶务,与我无关,不便置喙。”
  大夫人多看了她两眼。她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天生性子绵软, 彻头彻尾的遵循夫为妻纲?
  孟文晖敛目看着脚尖,若有所思。
  孟观潮没兴致再与他们说话,“该说的我已说了,抓紧办。”语毕端茶送客。
  三个人来时气势汹汹,离开时却是满脸颓然。
  孟观潮和幼微洗漱歇下。
  对那二十一万两银子,徐幼微先前只是听他提及,这时候深思,便觉得成事的难度太大了,“真是想象不出,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孟观潮漫不经心的,“高明些的仙人跳而已。”他手掌落在某处,“这叫做仙人抚桃。”
  徐幼微失笑,推开他的手,“没正形。”
  孟观潮笑着威胁她:“乖乖的,不然挠你痒痒。”
  徐幼微一听就怕了,笑着用锦被裹住自己,往里边躲去,“欺负人。怎么好意思的?”
  那边立刻追着缠上去,手轻轻松松地探入锦被,“徐小猫,欠收拾了是吧?”
  “快起开,不带这样儿的。”徐幼微笑着捉住他的手。
  夫妻两个笑闹成一团。
  .
  灯烛已熄灭,室内安静得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原冲头枕着双臂,睁着眼睛,对着满室昏黑。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问自己。
  不知道。
  看着她孤单又透着哀伤的背影,心里难受、窝火,便克制不住了,只想把她拎到身边,也那么做了。之后如何,压根儿没想过。
  迄今所有的耐心、等待,几乎全部给了身边的女人。
  到头来,得到的是什么?
  在携手度过最甜蜜的光景之后,她留下一封莫名其妙的诀别信件,消失在他生涯。
  那滋味……有一阵,他都要魔怔了。
  派亲信找过小半年,没有下落。
  终于清醒过来,面对被放弃的事实。不再找了,放她自由自在地生活。那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
  代价委实不小。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他知道,自己被那段感情废了,再不能够接受别的女子。
  偶尔还是钻牛角尖,回想自己做错了什么、忽略了什么,或是担心她已出了意外,香消玉殒,永远的,离开了他。
  绝望、无望。
  那样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是观潮得空就唤他一起喝几杯,有时天南海北的闲聊,有时只是相对默默地喝酒。
  观潮那个人,犯浑的时候,能把人气得吐血,但真正走近了,确然是有着千般好处的益友。
  观潮不知道他为何消沉、低落,从没问过。但是,有意无意间提醒他,男人么,这一生都要担负的事情不少,譬如抱负、亲人、友人、姻缘甚至嗜好,失了一两样,还有其他。
  他就掰着指头数,说要是这五样没了三四样呢?
  观潮笑了,说到那地步,就可以厌世了,可以往死路上折腾。
  他笑了一阵,想一想,说真是。
  有些话,嫌矫情,便一直没与观潮说过。
  譬如与之澄,过去的事情了,没必要再提及;
  譬如在军中一边掐架一边生出的惺惺相惜,承认观潮是用兵的奇才;
  譬如在之澄父亲那件事中观潮与老国公爷的力保,他由衷的感激。
  关系转好的时候,慢慢知道观潮的不易。孟家的情形,在他这种自幼合家和睦的人而言,简直匪夷所思。难以想象,观潮是如何在三个如狼似虎的兄长算计之下长大的。于是有些明白,观潮偶尔现出的嗜血的狼性,是自幼形成。
  亲如手足之后,他开始大事小情地帮观潮减免烦扰,正如观潮不问缘由地护着他一样。
  等到观潮的亲事落定,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观潮成亲两个月后,问了问徐家小五的病情,听完叹息一声,又微笑。
  当时在想,自己这点儿事情算什么?好兄弟比他过得倒霉百千倍,人家都没怎么样,自己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就算看不开,明面上也得好好儿过日子,当个尽职尽责的官,做个孝顺的儿子,协助唯一的知己——事情也不少,足够将每一日填的满满的。
  时光就在忙碌中消逝。他不肯寻觅新人,也不想再见到她。
  就这样吧。
  拥有过、失去了、心死了。可以尘封了。
  可世事难料,她以最让他意外的形式回到了帝京。
  他侧转头,凝视着她的面容,恬静、柔和。
  睡着了。
  居然睡得着?
  无名火让他再一次失去冷静理智,伸出手去,毫不客气地拍醒她。
  李之澄立时醒转。
  他欺身过去,予以满带惩罚、侵袭的亲吻。
  他吮吻着她唇瓣,让她感知到他气息烫热。
  她渐渐失力,无力挣扎。
  她只能模糊地出声讨饶:“原冲,别这样……我们,没关系了……”
  唇瓣被重重一咬,她只能噤声。
  原冲双唇滑到她耳畔,语声低哑:“我和你,是你一厢情愿地斩断关系。我从没那么想,从没认为你与我再无干系。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李之澄脑子混沌一片,他烫热的呼吸吹拂耳边,心跳又快了一些。
  她错转身形,极力想要离他远一点。
  原冲却不允许,末了更是因为发觉她在躲避什么而含住她耳垂。她所有的软肋,他都一清二楚。
  李之澄身形僵住,觉得脸颊更热了。
  原冲因为发现她这变化,心情忽然好了许多。牙齿轻叩,舌尖碰触,坏心地厮磨口中那颗玲珑耳垂。
  李之澄呼吸不再挣扎,甚至于垂了眼睑,温柔辗转地回应。
  原冲缓缓放开了她手臂。
  李之澄竟也没趁势寻找利器,更无推拒,反而环住了他肩颈,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她微微侧脸,轻微而急促的呼吸间,双唇落在他脸颊,末了吮吻他唇角。
  骨感的素手抬起,滑过他眉宇、轮廓,在他下颚停止,清澈目光凝住他星眸,语声轻柔:“今日你想怎样,随你。只是,明日我就让孟夫人发现我与你有染,把事情闹大。”
  原冲有些啼笑皆非,这手段够荒谬,也够狠。只有这个小疯子才说得出。她若是哭得梨花带雨、好歹诉几句委屈,他也会罢手。可她倔强、惜命,不屑于为这种事落泪,更不屑以这种事赌上性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