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九月轻歌
时间:2020-04-06 09:00:50

  过了一阵子,孟观潮、靖王、原冲带着皇帝、林漪过来了。
  见礼落座后,三个都很有孩子缘的大男人坐在一起,三个孩子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围在他们身边。
  室内充斥着男子爽朗的言笑声、孩子的欢笑声。
  徐幼微、李之澄和靖王妃瞧着这一幕,各自的心里,多少有些怅惘。
  徐幼微想着,如果靖王只是观潮的好友,还多好。
  李之澄则在想,观潮是很喜欢孩子的人,也很招孩子喜欢,偏生带在身边的,都是别人的孩子。再过一二年,他和幼微就该有好消息了吧?为此,她默默许愿。
  靖王妃则望着把南哥儿抱在怀里的靖王,心里有些酸酸的。她不知道,此生,他与她,能否有孩子承欢膝下的一日。
  这一晚,来了很多男女宾客,都是来看烟火的。
  孟府中的人,只应承与自己交好的,交情一般的,也不怠慢,有下人很周到的服侍茶点酒水果馔,将男女宾客安置在不同院落中的暖阁。
  皇帝、靖王、原冲等人尽兴离开后,已过子时。
  送客回返暖阁的路上,孟观潮问幼微:“累不累?”
  “不累。”她对他一笑。
  到院中,她停下脚步,望向空中。
  孟观潮移到她身后,展臂环住她,将她双手拢在手掌间,与她同看美丽璀璨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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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惊雪,转眼已是二月初,春寒料峭。
  徐幼微去原府或靖王府的时候,好几次都有人暗中追随。
  她知道是谁的人手,只让护卫严加防范,不予理会。
  却不想,对方变本加厉:人手增多,分明是有恃无恐了。
  徐幼微淡淡地吩咐:“那就适度地给予警告。”
  侍书称是,“夫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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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阵,静宁公主经常闷在家中练习骑射。
  皇室中的金枝玉叶,怎样的人手都不难物色到,但她仍是从十三四就开始苦练骑射。
  只因为,这是孟观潮的喜好之一。
  然而有一日,她醒来时,面对的却是满室漆黑。
  侧耳聆听,雨点打在木料上,声声作响。
  静宁公主在黑暗中聆听着粗暴的雨声,泪水不停地滚落到腮边。她哭起来从来是惊天动地,这一次却是无声的,因为嘴巴被塞着,做不得声。
  时间久了,她不敢再哭了——周身被捆绑得动弹不得,泪水鼻涕横流,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她无助地睁大眼睛。发生了什么?
  稀里糊涂被人用迷药迷倒了,一段时间失去了记忆,醒来时就到了这方狭小漆黑的空间,是柜子箱子还是棺材?无从识别,只能通过颠簸的感觉知晓是在赶路。
  是遭了谁的毒手,要被带到什么地方,要经历怎样的凶险,她全不知晓,无从猜想。
  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她饿了,却没人在意,更没人理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饿得前心贴后心的时候,还是没停下来。
  她怀疑自己会被活活饿死。
  她开始责怪自己那帮侍卫都是废物,更责怪自己傻乎乎的不知多加防范。
  快被饿死被怨气淹没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过了好一阵子,她被人丢到了地上,随后有人扯下了她嘴里塞着的布,灌她喝了几口菜粥,便又将她的嘴堵住。
  静宁公主忍不住又哭了——她还没吃饱,刚尝到食物的滋味,刚想多吃一点的时候,粥就没有了。
  一辈子也没吃过这种苦。
  如果来日能够报复这些恶棍,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她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起先,她被安置到了一个民宅中,捆绑着她的绳索去除之后,她觉出周身粘腻发痒,难受得她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些日子都不曾洗漱,不知出了多少汗水,身上一股难闻的味道,头也痒得厉害,她几乎要怀疑自己身上有跳骚了。
  正为这抓狂时,有女仆送来了热水,冷冰冰地道:“洗干净,半个时辰后,我们来帮你梳妆。若是看到你还是脏兮兮的,就把你一双爪子剁了!”
  静宁公主听得心惊肉跳,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准哭!憋回去!”对方的语声更冷更凶狠了,“再哭就把你双眼戳瞎!”
  静宁公主连抽噎都不敢出声了。没得选择,她只有一句句照办不误。
  多少年来的尊贵、骄纵,到了吉凶难料时,也只剩了低头任人摆布。
  沐浴之后,两个凶悍的女仆进来,给她梳了简单的发髻,换了一袭白衣,随即将她双手反剪了绑住,又用黑布将她双眼蒙住,一左一右扶着她出了门。
  一人警告道:“劝你还是省些力气,不要乱喊乱叫,没人会在这里救你。惹恼了我们,就把你丢到妓院里去。”
  静宁公主扁了扁嘴,想哭,强忍住了。
  两个人带着静宁公主走了一阵子,转了好几个弯,才到了地方,不时提醒她要上或是下台阶,语声竟一改之前态度,变得温和恭敬。
  两个人在静宁公主眼里犹如恶魔,此时的恶魔都因着要见什么人而改头换面,让她的狂跳不已,紧张得随时都有昏过去的可能。
  迈过门槛,暖意袭来的同时,还有着很好闻的淡淡清香。
  “公主请坐,稍等。”
  静宁公主被安置在座椅上。
  两人放轻脚步离开。
  静宁公主的心绷成了一根弦,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过了许久,却也没人理会。
  她双手开始挣扎,想将绳索挣脱。只三两下,她就放弃了。也不知绳索是用什么材料做的,越挣扎越束缚得紧。
  正是这时候,有人趋近。
  她并不能听到那人的脚步声,是通过陌生的气息辨别出的。很浅淡的一种香气,她从没闻到过,叫不出是哪种熏香。
  那人的手托起了她的下巴。手心温热,指尖有凉意。
  随后,那人拎起她,带她走到里间,将她安放在床上,开始有条不紊地去除她才穿上没多久的衣物。
  静宁公主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颤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没有人回答她。
  三日后,她被送回了公主府。
  她缓过来之后,便给李之澄下了一份比试骑射的战书。其中深意,只有局中人才会懂。
  翌日,李之澄应下了她的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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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宁公主与李之澄比试的场地,隶属皇室,是个不大的场地。
  言明规矩之后,林筱风调派人手,妥善安排下去。
  静宁公主与李之澄形同身在包围圈正中。这里不似之前场地的空旷,是一片丛林。她们各自携带三十支箭,用完为止,以命中率定输赢。
  马当然是不能骑了,两人只带了弓箭,背光而立。
  午后的清风送来徐徐凉爽,树叶草木轻轻摇曳的声响连成一片,中间夹杂着精兵驱赶猎物、猎物奔跑时或轻微或沉重的声音。
  两女子缓缓闭上眼睛。
  一声鸣镝箭之后,两人同时睁开眼睛,锐芒闪烁,弯弓搭箭。
  箭支连发,箭头穿透空气,带着凛冽寒意,刺中猎物躯体。猎物应声倒地。
  被驱赶到包围圈内的猎物越来越多,再跃入眼帘的猎物却是越来越狡猾,四散逃窜至两人周围的隐蔽之处。
  两个人不能再守株待兔,各自移动身形,追赶、猎杀猎物。两道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丛林之中。
  静宁公主,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这身手,确然超出预料。——好些人都这么想。
  静宁公主不时瞥一眼李之澄,发现这女人到了丛林就像是到了家一样,身形敏捷如猎豹,双眼亮得似是熠熠生辉的宝石,偶尔无意间与她对视一眼,光芒迫人。
  李之澄也不时看向那道纤细身影,不得不承认,这情形下的女子手法干脆利落,快到几乎让人看不分明。一袭黑衣衬托下,那张皎洁容颜的侧脸显得愈发精致,透着侵袭意味。
  只是,比起她,还差了些。
  李之澄不在乎输赢,初衷不过是觉得有趣才应承下来,眼下输赢已现,她也无意再逗留,而就在此时,静宁公主取箭瞄准一只正拼命逃亡的野兔的时候,一支箭嗖一声贴着她衣襟飞过。
  放了空箭。
  静宁公主是故意的。
  她笑得很迷人,也很气人。
  离静宁公主较近的几名精兵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又因静宁不输李之澄的身手心生钦佩,几个人对了个眼神,齐心协力将两头野牛驱赶到她附近。
  这种情形下,人不需言语,却能清晰感受到一点点善意、敌意。静宁公主不想辜负几个人的善意,取箭瞄准。
  箭支搭上弓,她却飞快地一蹙眉,感觉不顺手,特别不顺手。正是这刹那间,一支箭贴着她头皮飞过,带着劲风,刺入野牛要害。
  静宁公主真火了,通过箭支方向猛然转身,看住发箭的人,眯了眸子,继而,便是满目的不可置信。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右手拉弓搭箭,在这一刻,却忽然将弓交到右手,换了左手拉弓搭箭。
  明眸在这一刻焕发出璀璨光华,却透着出奇的镇定狠冷。
  她手中弓箭,对准了与她作对的男子。
  男子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箭支贴着他耳朵飞过,“咄”一声嵌入他身后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四老爷!”
  四方响起精兵的惊呼声。
  “闭嘴。”孟观潮打个手势,目光锁定的却是一头因为人们齐声呼唤而发狂的野牛。野牛正狂躁地冲向静宁公主。
  他的箭支上弦。这是他箭筒中最后一支箭。
  箭离弦,正中猎物要害。
  手下也因他举动,在几息的工夫之后弯弓搭箭,齐齐袭向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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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徐幼微正在见一名康家的管事妈妈。
  原本以为只是平平常常的来往,却不料,那位妈妈却语出惊人:“我家大公子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些事,不是如今这情形。譬如,孟府大公子的发妻,在我家大公子的梦里,就不是如今这一位。”
  徐幼微心弦立时漏了半拍,遣了随侍在侧的下人,“说下去。”
  那位管事妈妈看一眼侍书、怡墨,终是继续道:“我家大公子交代奴婢的并不多。他所梦见的事情也着实不可理喻,他居然梦见太傅斩断孟三老爷四肢,令其血尽而亡……”
  徐幼微眉心一跳,定定地看住说话的人,轻声道:“他还说了什么?他,作何打算?告诉我。”
  管事妈妈想了想,继续茫然无措地道:“大公子的梦里,孟家大公子的发妻,下场很凄惨,但是,身死前后,太傅杀了所有欺负过她或徐家的人。”
 
 
第63章 
  徐幼微语凝, 便只是看住说话的人。
  侍书、怡墨亦是满脸困惑。
  管事妈妈的困惑, 不比别人少一分,很明显,她自己也觉得很荒谬, “我家大公子让奴婢问问夫人, 是否听得懂。”
  徐幼微啜了一口茶, 和声问道:“是否听得懂, 又如何?”
  管事妈妈又一次看向侍书怡墨。
  徐幼微予以安抚的一笑, “这是我的亲信, 有话不妨直说。”
  管事妈妈放下心来,道:“不论夫人是否听得懂,有些事, 该早做打算。”
  “譬如——”
  “有一些事, 关乎朝堂、百姓。”
  徐幼微笑了笑,“我是否听得懂,并不重要。只要是有益的事,我很愿意促成。”
  “那么,夫人能否拨冗,见一见我家公子?我家夫人命人送来了两广地界一些土特产,让公子当面交给您。”
  徐幼微想了想, “明日午后吧。”
  管事妈妈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即刻行礼道辞。
  徐幼微示意侍书打赏。
  待人之后,侍书、怡墨齐齐茫然地看着她,“四夫人, 那位妈妈,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徐幼微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们两个长时间一头雾水,忍不住笑了,“我在闺中时,与康公子相识。他与我打了些哑谜。你们什么都没听到。”
  侍书怡墨点了点头。本就是什么都没听到,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但是连在一起,就如天书一般。
  徐幼微回到寝室小憩,利用这段时间,消化掉心头的惊讶:康清辉居然与她一样。实在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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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得管事妈妈的回禀,康清辉笑了笑。
  徐幼微的说辞很有意思,并没承认她是转世重生的人,却不妨碍他笃定她是同道中人。
  身在两广,他接受了重生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的时候,新帝刚刚登基。彼时他最担心的,便是徐幼微的婚事。
  这一世,她决不能嫁给孟文晖。
  不会有人相信,她牵系着三个家族的命运、一代帝师的生涯。
  他日夜兼程地赶到帝京,拜访徐老太爷,探听到她的情形,又与孟文晖走动过一阵。
  酒后,孟文晖说过几次,想娶徐五小姐。
  他便显得好笑地说,那女子,不少人都知道,我也倾慕。但如今,她都病得不省人事了,说是个傻子也不为过,你确定要娶那样一个女子?再说了,徐家可是个名符其实的烫手山芋,你接得住?令尊令堂怕是打死都不会同意,还是省省吧,起码等她痊愈了再说。
  就这样,真真假假的,劝了孟文晖几回。那厮果真犹豫起来,终究是认同了他的说法,要等徐幼微好起来再说。
  此事,他总算能稍稍心安些,随后,便是很煎熬的一段日子。
  他喜欢她,前世今生,唯一放在心里的女子,只有她。
  却又清楚,太傅深爱她。能护她周全、挽救徐家的人,只有孟观潮。
  父亲是两广总督,的确是极有分量的封疆大吏,但是,没有保证徐家安稳的能力,更没有自找麻烦的闲情。
  儿女情长,该给对方的是安稳静好,若明知没有那个能力,便该让她有最好的归宿。
  他很清楚,若是能够说服双亲,成全他与徐幼微的亲事,日后,整个家族都会得到孟观潮的护助——前世,孟观潮明明恨极了上头三个兄长,尤其长兄,但是因着徐幼微,一直容忍,甚至于,给了孟文晖世子爵位、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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