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九月轻歌
时间:2020-04-06 09:00:50

  林筱风略一琢磨,双眼一亮,“您给我个准话吧,我想去锦衣卫或军中,还需磨练多久?”
  “说不准。你有脑子,兴许三五个月就能如愿,没脑子,说不定哪天就回家种地了。”
  林筱风垂眸思忖,继而笑道:“明白了。多谢太傅提点!”
  “滚吧。”孟观潮笑着摆一摆手。
  “是!”林筱风满脸笑容地走了,当晚回到家中,便下帖子给康清辉,邀请他有空就来林府坐坐。
  基于前世的记忆,康清辉对林筱风的印象不错。前一世,太傅四处巡视亦或用兵的年月里,身为金吾卫指挥使的林筱风跳着脚地要跟随太傅,皇帝和太傅哭笑不得,到底是让他如愿了。因此,爽快应约。
  林筱风并不隐瞒自己的志向,更没隐瞒自己主动结交的意图:“就是觉得,跟你常来常往,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说白了,锦衣卫千户,说起来品阶不高,其实比我这金吾卫指挥佥事金贵多了。我就想快点儿长些出息,又不能指望家里,只好在外边寻找良师益友。太傅懒得搭理我,我只好找他赏识的人。”
  康清辉很欣赏对方这份儿坦诚,志向又与自己相同,自是笑道:“言重了,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相互帮衬提点着就是。”
  于是,两个年轻人成了友人。
  孟观潮听常洛提了一嘴,莞尔而笑。这样的情形,是他最愿意看到的。
  这一阵,他忙碌的除了春闱相关的事,便是靖王的差事,得空就与苗维商量。
  苗维笑道:“就安排到兵部吧。那尊佛,也只有你对付得了,要是到了别处,上下官员不是全被他拿下,就是得让他气死。”
  “其实,他最合适的去处,是工部或内务府。”孟观潮说。
  “内务府就不用想了,皇上不是和你一起兼顾着么?”苗维道,“工部也不行。靖王的才学我承认,但他现在不务正业、不安好心,到了工部那种油水太多的地方,岂不是要撒着欢儿地敛财?——不是,你怎么回事?怎么考虑到的都是方便他敛财的地方?”
  孟观潮哈哈地笑,“他擅长的就是赚钱,我想物尽其用,不外乎就是针对他定些章程,又不难办。有了他,国库应该能快些充实起来。”
  “闭嘴,我不答应,吏部不答应。”苗维笑着给了他一拳,“没得商量,就让他到兵部吧,要么就到五军都督府。你有你的算盘,我也有我的计较。你总得让他真正知道,你孟老四到底为苍生为将士做了多少事情,耗费了多少心血——他打心底明白你是怎样的人了,有些心思自然而然就淡了。”
  孟观潮凝着苗维,好一会儿,笑说:“谢了。”
  苗维一笑,给他上课:“你这个人的性子,有多少好处,就有多少弊端。有时候真是不可理喻,看起来就是把对手当消遣——要不然,靖王现在的日子能这么好?思来想去,不外乎是你念着年少时那点儿情分,这没错,但事儿不是这么办的,你把他往正路上带,不也挺好的?”
  孟观潮玩味地笑。
  苗维压低声音,“有些话,我也不妨与你说透。
  “靖王近几年,要反的是谁?不是皇室,是你。
  “你让他打心底服你、认可你,不就什么都有了?
  “到时候,你辅佐的,便是他辅佐的,你心怀天下,他也会心怀天下。
  “皇上如今只有靖王这一个兄长了。皇上对你,就不用说了,靖王若是也没了别的心思,尽心竭力地辅佐年幼的手足,你还愁什么?
  “你想四海咸宁、开海禁,有了他们同心协力地帮衬,这抱负还愁没有实现之日?”
  孟观潮多看了说话的人一阵。
  苗维笑眯眯的,拍了拍他肩膀,“你这个人,我一年有八个月都恨得牙根儿痒痒,但是,我知道你。我也盼着,你的抱负,能早日实现。”
  “我就不道谢了。”孟观潮微笑,“眼前的事儿,照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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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病情不见好转,却也没加重。
  每隔一两日,徐幼微就会进宫,和太后或皇帝说说话。
  太后得知元娘远嫁的事,赏了汪家、元娘各一柄玉如意。
  时不时的,太后会与徐幼微会聊起天象、星象,起先就道:“不论遇到了什么事,也没有迁怒某种景象、学问的必要。”
  徐幼微由衷地点头,“这是自然。”随后,因势利导,认真地请教一些自己不懂的问题,末了请示太后,“您若是允许,我想得空就见一见钦天监的人,询问他们观测天象、占卜吉凶的一些问题。”
  太后就笑,“我自然是答应的。你跟皇上或太傅说一声就行了。”她答应与否,有什么用?
  于是,徐幼微先后知会了皇上和孟观潮,在家中的时候,先后见了钦天监几名官员,又让侍书、怡墨安排人手,了解了钦天监一些事。
  最终,她选定的人选是罗谦。此人在钦天监的官职为五官保章正,正八品,负责记录天象变化,占卜吉凶。
  罗谦是真的喜欢天象这门学问,甘愿在钦天监效力,且在有限的格局之中出人头地。只是,时运不济,压在他上头的官员不少,想让他出头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他有功劳的事,都被别人抢走;他从不曾出错,但是上峰出了错,就安排到他头上。
  总被这么整治,换谁都会意难平。
  徐幼微要利用的,正是这一点。
  这一日,征得皇帝的应允并派人传话之后,下午,她在卿云斋的花厅又一次面见罗谦。
  罗谦对太傅、太傅夫人的态度,一如对宫中的太后、皇帝,分外恭敬。
  徐幼微请他落座之后,只留了侍书怡墨服侍在室内,问道:“罗大人占卜吉凶的情形,是否以星象居多?”
  “的确是。”罗谦如实回答,“下官能力有限,最擅长依据星象观测吉凶,旁的,能力不济。”
  徐幼微颔首一笑,“太后娘娘如今缠绵病榻,仍是时时与我谈及星象。观星的时节,似乎是夏日最佳?”
  罗谦说是。
  “去年,太后娘娘整个夏日都住在御花园,为了看星象,日夜颠倒。今年夏日,太后娘娘若是见好,也少不得重拾去年的喜好。”徐幼微顿了顿,“以罗大人目前所知,今年夏日,帝京的天气如何?”
  罗谦险些冒汗,“这……下官尚不知晓。”
  “情理之中。毕竟,离夏日还远。”徐幼微语气温和,“只是,若是入夏之后,便是连日的大风大雨,你可怎么办才好?那种天气,你可看不到星象,如何占卜吉凶?”
  罗谦愕然:连日大风大雨,意味的可是天灾,堂堂太傅夫人,怎么能随意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不,不是随口说的。
  他望向徐幼微,见对方神色郑重,脑筋就快速转动起来:怎么回事?是她年纪虽小,却能通过往年天象断定未来吉凶,还是得了高人的授意,传话给他?
  可是,谁会授意她说这种话?——她和太傅、孟太夫人一样,会给一些寺庙道观香火钱,却从不会去烧香拜佛,在闺中时就如此。
  那么,是谁?太后?太傅?她的父母?
  不论是谁,都不会轻易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更不是她这地位的贵妇会轻易说出口的。
  不论是哪种可能,他都不能小觑。因为,哪一个都是他惹不起的。在钦天监招人嫌,不过是好几年不得晋升,开罪了孟府、徐家或是太后,他可就要倒大霉了。
 
 
第66章 
  侍书见罗谦现出畏惧之色, 轻声提醒道:“罗大人, 我家夫人了解您在钦天监的处境,那番话,也不会轻易说出口。是何用意, 您可明白?”
  罗谦心念数转, 颔首道:“下官明白。今日起开始筹备, 赶在夏日之前禀明太后、皇上, 来得及。”
  徐幼微神色郑重, “你放心, 事成之后,自可得到嘉奖。不论如何,都会让你的处境胜于如今。凡有难处, 只管告诉我。”
  罗谦吃了定心丸, 神色缓和下来,恭敬地行礼道谢。这笔账,怎么算他都不亏。
  转过天来,徐幼微回了一趟娘家,午间唤人把父亲请回来。
  自立门户之后,徐如山在家中的日子分外舒心、清净,显得神采奕奕的。
  徐幼微请父亲到小书房, 单独说话:“钦天监的罗谦,我有心抬举,您可得帮我。”
  “哦?”徐如山笑道,“这是因何而起?”
  “这一阵常与太后聊起星象, 顺带着见了几个钦天监的人。这方面,罗谦有真才实学,却总被同僚排挤,我就有心帮衬一二。”徐幼微道,“不算什么大事,不想让观潮费心,就来求您了。”
  徐如山笑问:“要抬举罗谦的,是太后还是你啊?”
  “不管是谁,有什么差别?”徐幼微拉着父亲的衣袖撒娇,“帮不帮啊?给句准话。”
  “帮,难得小女儿求我一次,怎么能不帮?”徐如山笑意更浓,“横竖你主张的事,也没出过岔子,就是有一点不好,哪一回都让我云里雾里的。比如嫁观潮这事儿。”
  徐幼微笑起来,“我嘴笨,跟您说不清楚,但是您信我,肯定没错的。”
  徐如山笑着点头,心里则想,也不是说不清楚,是女孩子家的心思,不愿意对长辈吐露而已。
  徐幼微又叮嘱道:“平时您有一搭没一搭地关照罗大人一下就行,到了需要您发力的时候,我会告诉您的。”
  “这好说。”
  “再有,您别跟观潮说这事儿。”徐幼微强调这一点,“他不喜欢我掺和官场上的事儿。我真的是好意,您信我,迟早会明白的。”
  “真心话?”徐如山审视着女儿郑重的神色。
  “真心话。”
  “好,我记下了。”徐如山没把话说满,“万一捅了什么篓子,我全揽到身上就是了,不管怎么着,他也不好意思数落我。”
  徐幼微笑出声来,“爹爹最好了。”
  “但是,不论早晚,得给我个说法。”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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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春闱结束、放榜、殿试有条不紊地举行,到了元娘的吉日。
  在太夫人、徐幼微和外院的帮衬下,元娘风风光光地出嫁。
  大夫人对四房感激不尽,只是,却不免孟文涛、二娘的婚事:大老爷、二老爷、孟文晖已在流放途中,纵然能够仰仗着太傅权势,可一般的门第,总少不得心存芥蒂——父兄都是那样不堪的品行,担心文涛、二娘近墨者黑,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平时见到同病相怜的二夫人,总会对着长吁短叹。
  太夫人和徐幼微看出妯娌两个的忧心,不动声色,出门走动时,总会带上二娘、三娘、五娘。四娘只肯私底下陪着长辈串门,人多的场合,是不肯露面的。
  孟文涛、孟文麒却另有打算。
  这日,兄弟两个得知小叔按时下衙回府,忙去书房求见。
  孟观潮当即命人请兄弟两个入内,和声询问:“何事?”
  孟文涛说道:“我们来找您,是想跟您说,我们想去军中。您也知道,我们读书一般,根本不是考取功名的料,拳脚倒是一直很用心地在学。我跟我娘说了,她同意。”
  孟文麒点头附和,“没错。小叔,您就让我们去军中历练吧?哪怕让我们做伙头军呢。我娘也同意。”
  孟观潮一笑,“军中苦。想好了?”
  “想好了!”兄弟两个异口同声。
  孟观潮盘算了一番,道:“那就先到西山大营去。”
  “这么近?”孟文涛讶然,“我们想去边关。”
  孟观潮就笑,“你们到底是不是那块料,我得瞧一段时日。再者,一下子离家千里,你们的母亲不见得受得住,好歹让她们适应一阵。”
  兄弟两个神色一黯,继而深以为然,拱手道:“我们听您的安排。”随后,孟文麒说起胞弟孟文麟,“他原本也想跟我们一起到军中,我们把他训了一通,他还小,而且课业很好,能否考取功名,总要试试再说。小叔,您说呢?”
  孟观潮颔首一笑,“是这个理。”
  兄弟两个绽出笑容,孟文涛说道:“四叔,我们一起回内宅请安吧?”
  “行啊。”孟观潮笑着起身,和他们一起回了内宅,见过太夫人之后,才回卿云斋更衣。
  徐幼微帮他更衣之后,献宝似的把他拉到小书房,“看看我的工笔有没有进益。”
  挺长时间了,他得空就指点她,她获益匪浅。
  她学工笔画,初衷是送给林漪,现在又加上了一个南哥儿,为此,画的自然都是可爱的猫猫狗狗。
  这会儿拿给他看的,便是一幅猫图:背景有花树、芳草地、太湖石和镜湖一角,几只大猫毛色不同,神态迥异,或慵懒,或活泼,或灵动,或调皮。
  “活灵活现的。”孟观潮赞许道,“很好了。”
  徐幼微得了他的肯定,立时眉飞色舞的。
  他就给她泼冷水:“猫画猫,传神是情理之中,何时画别的也能如此?”
  徐幼微斜睇他一眼,继而挽了他的手,往外走,“该去给娘请安了。”
  他笑开来,吻了吻她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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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平稳度过。
  殿试后,皇帝和孟观潮、两位大学士商议着,钦点出新科状元、榜眼、探花。
  相对来讲,孟观潮的日子较为清闲,大多能够按时下衙回府,与家人一同用饭。
  正如他所允诺过的,将孟文涛、孟文麒安排到了西山大营。
  徐幼微得知原委之后,就觉得,那两个少年很聪明:在军中,只要是孟观潮经手安排的,便能得到相应的人的提点、照拂。他们不论是打心底认可小叔,还是想为长房、二房的前景着想,这选择,都是最明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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