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冷笑一声,说:“开机前那条热搜你知道是谁撤的吧?你那位名义上的丈夫亲自吩咐人做的。”
她特意咬重了名义上三个字,好似十分确定。
顾朝夕看着她,眼中没有温度。
白阮继续说:“我的确和江洲暮是大学同学。”
顾朝夕抬眸,白阮轻笑了下:“是不是很好奇?好奇网上说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
也不管顾朝夕什么反应,白阮紧跟着说:“我是曾经喜欢过他,但也很庆幸,只有那么一段短暂的时间而已。顾朝夕,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放弃?”
顾朝夕顺着她的话问:“为什么?”
白阮说:“因为江洲暮,他是个疯子,他有病的你知不知道?治不好的,永远都治不好的。”
顾朝夕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因为白阮口中的“疯子”、“有病”、“治不好”。
她又想起离开之前在书房发现的那瓶烈性酒。
“我差点被他发病掐死你知不知道?认识的人没有不躲着他的。”白阮抬眼望着顾朝夕,眼中满是怜悯:“看你这样子,不会是真的已经爱上那个疯子了吧?”
“哈哈哈顾朝夕,可你知不知道,那个疯子心里有个忘不掉的人,一张老旧的照片,在钱夹里藏了不知道多少年,或许他喜欢的那个人,就是因为发现他是个神经病才离开他的,是他活该!”
“说完了吗?”顾朝夕冷静地问。
白阮:“怎么,听不下去了?”
顾朝夕掀了掀眼皮,她声音平静无波:“你没看过那张照片中的人吧?”
“没有,你怎么知道?”
顾朝夕笑了下,一步一步朝白阮走过去,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和周身散发的凌厉感。
白阮竟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只能凭本能倒退几步,直到后背抵上墙壁。
“因为如果你看过,就不会到现在都认不出我。”顾朝夕含着讽刺喊她:“白老师。”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然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爱的人这么爱我。”
白阮表情怔忪,她还没反应过来,却听顾朝夕又说:“再通知你一下,别以为没人动的了你。”
-
直到白阮软着腿跑出化妆间,顾朝夕一直绷着的那根线才骤然松垮。
她无力地蹲下来,整个人都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着腿。
有病。
疯子。
所以那八年,江洲暮都经历了什么?
好一会儿,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起身调整了下状态,开口试了下确定自己说出口的话不会控制不住地发抖,这才出门,直奔李澈风休息室。
-
飞机落地,顾朝夕直奔半山。
徐叔看见急匆匆回来的顾朝夕,还有些惊讶:“朝夕?你不是在拍戏?”
顾朝夕说:“爷爷呢,睡了吗?我想见他。”
徐叔望见她紧蹙的眉和脸上不正常的神情,顿了下才说:“还没有,在书房。”
“好,谢谢徐叔。”
顾朝夕上楼,老徐看着她的背影,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
到书房门前,顾朝夕做了次深呼吸,才轻轻叩响厚重的木门。
“进来。”
顾朝夕握住门扶手,缓慢地推开。
江老爷子正戴着眼睛看书,闻声眼镜越过老花镜望过来,笑道:“诶,这不我孙媳妇吗?洲暮不是说你拍戏去了,这么快就回来了?”
“爷爷。”
“来来来坐下说。”江老爷子放下手中的东西,笑呵呵的:“怎么这个时间来?洲暮呢,没和你一块回来?”
顾朝夕摇了摇头,说:“爷爷,我今天来,是想问您一件事。”
“你说,你说。”
顾朝夕抿了下唇,才开口:“江洲暮的病,是抑郁症吗?”
江老爷子一顿,笑容全部敛去:“谁跟你说的?”
顾朝夕说:“白阮。”
“是她?”江老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都变得浑浊,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你没有告诉洲暮那孩子,也没问他,直接来的这儿?”江老爷子问。
顾朝夕点了下头:“是,我想要知道那八年所有的事情,您这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你怕他瞒你?”
“不是。”顾朝夕搭在膝上的手攥了攥衣料,说:“那些日子一定很痛苦,我不想让他再回忆一遍。”
江老爷子看了她许久,又看了眼窗外,才缓缓开口:“不是抑郁症,是双相情感障碍。”
这个名词,之前为新戏做准备时,顾朝夕听过,也了解过一些。
她的手微微颤抖。
江老爷子再一次叹了口气,用那把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又给顾朝夕来了次重击。
“当年那场大火,他也在里面,我再迟十分钟,连人都救不回来。”
顾朝夕抬起已经挂着泪痕的脸,那双眼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说出口的话都不成字句:“什、什么?”
“他身上,至今还有那场火留下的疤。”
江怀安说得很慢,很多的事。
江洲暮自我封闭,那件事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开始接受治疗……以及白阮,和后来病情突变之后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
“我已经数不清在那个岛上,他有多少次躁狂发作需要电抽搐治疗,每一次决断都要慎之又慎的治疗方式,都快成了家常便饭。”
“而那时候,看见荧幕里的你,是他唯一撑着他走过去的念头。”
……
讲完那些事情,江老爷子神情疲惫地看着对面已经哭成泪人的顾朝夕,道:“朝夕,爷爷也有一份长辈的私心,当时提出回国以联姻名义让你们结婚,也是我这老头子的主意,我不想再让他苦下去了。人活着,没有甜头是撑不下去的。”
顾朝夕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泪,艰涩地开口:“谢谢您,谢谢您全部告诉我。我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书房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力气很大,很重一声闷响。
江洲暮胸膛起伏,不住地喘着气。
可能是赶着过来的缘故,甚至脚上的谢都没有换,外套底下,还是件睡衣。
他的发丝凌乱,眼眶都是红的。
江洲暮直直地看着顾朝夕,眼神复杂又闪烁,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害怕与恐惧。
顾朝夕起身,刚想要开口,却被人冲过来一把抱住。
环着她的那双手臂像是用尽了力气,顾朝夕吃痛,反射性地动了下胳膊。
可因为这个动作,江洲暮却以为她要挣开,立刻施以更大的力。
顾朝夕便不再动了,任凭江洲暮这样抱着她。
耳中听见江老爷子叹着气离去时,拐杖落在地板上的声响。
江洲暮的头低低埋在她肩上,像只没有安全感的大型犬。
“七七。”
她听到江洲暮颤抖又乞求的声音。
“别怕我,别离开我,别不要我。”
顾朝夕微微抬了抬脚,回抱住江洲暮。
良久后才抬头,她捧住江洲暮的脸,眼中泪光闪烁,声音却带着笑。
顾朝夕说:“江洲暮,以后我疼你好不好。”
作者:写完了,终于写到这里了啊啊啊啊啊啊
忍不住提前发了TvT
我的朝暮!是最好的!【破音!!!
第六十一章
顾朝夕抬起手来, 拨弄着江洲暮有些凌乱的头发。
“怎么都把头发弄乱了?”她小声地说。
江洲暮还有些怔忪,眼中的浓重情绪未消:“你刚刚, 说什么?”
顾朝夕道:“我说以后我来疼你啊。”
江洲暮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眼睛, 却只看见一片澄亮。
顾朝夕便仰头,亲他唇角, 每一下都很轻。
“你怎么那么能藏啊,什么都不告诉我, 如果不是……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告诉我?”
江洲暮弯了弯腰, 又将人紧紧抱住,额头抵在顾朝夕肩上, 他说:“在这件事上, 我永远懦弱又胆怯, 我不敢告诉你, 最不想让知道的,也只有你。”
——别怕我。
“可我不怕。”顾朝夕说:“江洲暮,我只有心疼。”
——别离开我。
“我不会离开你, 永远不会。”
——别不要我。
“你也是我唯一的那颗星星,我丢过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
徐叔派了个司机送二人回南溪。
顾朝夕上了车才说:“你自己开车过来的?”
江洲暮紧紧抓着她一只手,说:“嗯。”
顾朝夕道:“是徐叔告诉你我过来的?”
江洲暮又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就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顾朝夕问。
江洲暮道:“徐叔说你脸色不太好, 我让周霄去问了你助理, 她说白阮今天去你剧组了。”
顾朝夕了然,另一只手抱住他小臂,身子也靠过去, 江洲暮立刻往下坐了坐,让她脑袋舒服地靠在他肩上。
“江洲暮。”她喊道。
“嗯?”
顾朝夕又说:“没什么,我就想叫叫你。”
两人抵达南溪时,赵琳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一只手被江洲暮牵着,怎么都不松,顾朝夕也由他去。
接通电话,赵琳开口就问:“怎么回事?冬冬跟我说你去找导演请了半天假?”
“嗯,有点急事。”
赵琳担心道:“什么事能让你请假啊?你以前拍戏从来不会这样?发生什么了?”
顾朝夕只说:“现在已经没事了,琳姐,别担心,我明天就回剧组。”
“有事你就告诉我,兴许我还能帮上忙。”
“好琳姐。”顾朝夕想了下,又说:“但现在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赵琳:“你说。”
顾朝夕说:“我要让白阮身败名裂。”
感受到江洲暮的视线,顾朝夕冲他笑了笑,又简单嘱咐了赵琳几句,这才挂了。
她侧了侧身,没有多说,却钻进江洲暮怀里,抱住他的腰说:“老公,我困了,想睡觉。”
江洲暮手扣住她的后颈,轻轻摩挲,声音又低又哑:“好。”
-
当晚,某娱乐周刊直接爆料,点名道姓。
从出道就是就卖学霸人设的白阮翻车了。
论文造假,抄袭剽窃,连H大的学位证书都没拿到!
一时间,网友们纷纷被震惊到。
【卧槽白阮?】
【不是吧,我以为白阮是真学霸,这也翻车了??】
【吃到大瓜了】
【牛逼牛逼,学位证书都没有,却脸不红心不跳地自称H大毕业】
【处分公告都有,铁锤了吧,我看团队还怎么洗】
这还只是个开始,越来越多的爆料接踵而至。
拍戏片场因自己的人设不如女二好大发脾气。
杂志拍摄耍大牌,董翰那样的摄影师都说不拍就不拍。
带资进组、买水军、公司买通营销号、纵容助理对粉丝破口大骂。
……
一夜之间,白阮的国际巨星的光环全部破碎,热搜撤掉一个后面还跟着七八个。
对于一个多年来致力于营造自身形象和逼格的明星来说,这种伤害是致命的。
没有什么比一个本来所有人以为光鲜亮丽的壳,里面却包裹着污秽不堪,来得更有冲击性,这种巨大的落差所造成的后果也更严重。
粉丝脱粉,路人转黑,代言纷纷解约,新签好的戏紧急宣布更换主演。
之前营销的时的人设有多美好,现在跌落神坛就有多惨烈。
【艹他妈恶心到了,对着董老师说不拍就不拍,鸽了所有工作人员,人品低劣我D区】
【我知道白阮助理脾气大爱骂人是真的,没想到还曾经打过去现场的粉丝……无语】
【还耍大牌??白莲花是拿到奥斯卡了?】
【论文因抄袭被学院通报取消学位证书资格,就这样还能吹学霸,我吐了,白莲花真有你的】
【众所周知,学霸人设没有不翻车的】
【真情实感喜欢过,现在真的心情复杂,吃到屎的感觉,cnmcnmcnm】
【之前还拉人家江总炒作,还好江总一副莫挨老子地撤了热搜,估计是早知道论文那事的,换了谁都不想喝白莲花女士沾上吧】
而白阮和团队,连个正面回应都没有。
拖到第二天早上,也只等来一份言辞模糊的声明。
对于爆料内容,则半个字都没有澄清。
这一切对于公众而言,变相等于承认。
况且,照片、视频等等都是铁证,白阮是彻底无法翻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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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朝夕只请了半天的假,第二天一早就要重新回剧组。
赵琳正打电话和她说网上的情况。
顾朝夕一边听,一边去衣帽间挑衣服。
江洲暮就跟在她身后。
“现在的情况基本都是这样,白阮那边在查背后的人,不过我用的人可是江总之前派给我们的,她没那本事找到。”
顾朝夕嗯了一声,从衣橱中挑出来一件上衣,却被站在身后的江洲暮覆在手上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