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变成这副奇怪的模样多半是因为她,虽说感情方面迟钝了些,但他终究还是个正常男人。
尤其是听到她昏迷中呼唤的那个名字,鬼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嫉妒这种情绪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所以,他决定再主动一点。
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之后,少主大人心中似松了口气。
他偏着头,轻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神情看起来不那么冷冰冰的,“你看上去好像不太高兴,怎么,被我喜欢……很丢脸吗?还是你觉得,我比不上你的柳大哥。”
少女长睫儿轻颤,她抬起头,故作镇定地看着他,“不、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羞涩的别过脸,脸色有些苍白,精致的下巴隐在乌黑的发丝中,仿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副柔弱无措的样子。
这样的神情简直就是在诱惑他吧。
少主大人攥紧手指,声音有些沙哑,“别误会了,我只是对你稍微有些好感而已,没那么…喜欢你的……”
他说罢,薄唇紧抿,浅红色的唇宛如红霞一般映在俊美的面容上,神情淡淡的,不再与她对视。
沈青莲稍稍舒缓了口气,见他似乎冷静下来了,于是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背,“我知晓白公子是正人君子,对青青只是怜惜而已。”
她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反驳,于是继续说道,“白公子的救命之恩,青青以后定会报答你的。不过,在此之前,白公子能否告诉我…柳大哥在哪里……”
沈青莲眨了眨眼,声音呐呐的,在对方逐渐变冷的神色中,逐渐消失殆尽。
少主大人唇色有些淡薄,他转身将瓷碗放下,手掌扼住女孩的手腕,用力一拽,将人扯到了身前,“谁告诉你,我是个正人君子了?”
“嗯?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沈青莲诧异抬眸。
对方指尖在她腕上摩挲,身体绷得紧紧的,他似乎从未和女子这般亲近过,明明心里紧张的不得了,却偏偏要板着脸,作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可没你想的那样好。”他声音有些轻颤。
沈青莲揉了揉耳垂,余光瞥见对方晕红的耳尖,眸光闪了闪,而后露出一副柔弱无害的神情来,“白…哥哥,你抓疼我了。”
白、白哥哥!?
青年的指尖儿蓦地松了不少。
脸颊两边慢慢浮现出一层红晕,凶巴巴瞪了人一眼,恼羞成怒似的。
乱叫什么呢?
谁是你白、白哥哥了!
沈青莲稍稍挣扎了下,趁此机会将手腕抽了回来,眼中是一如往常的温柔神色,“白大哥近日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少女伸出手,贴在他额头上探了下,体温确实有些高,不过好像是正常的。
少主大人偏着头,脸颊两边热的有些厉害。
“你还问我怎么了,明明……就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当我是什么?虽然我是个正人君子,但你总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我也是会不高兴的……”
青年吞吞吐吐的,有些语无伦次的。
他原本就不太擅长和女子打交道,先前被她逼急了,嫉妒的很了,所以有些胡言乱语的,这会儿回过神后,大脑逐渐清醒了。
尤其是听到她用那种软绵绵的声音,柔柔弱弱地唤他白哥哥时,少主大人那颗原本就不太清明的脑袋,瞬间乱成一团浆糊了。
沈青莲温和笑了下,她伸手碰了碰他的耳垂,仿佛无意似的,“白哥哥的耳尖…怎么红的那样厉害?”
青年猛地捂住耳朵,害羞似的,掌心温度烫的厉害。
他凶巴巴瞪了人一眼,“别、别碰我。”
少主大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听上去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少女无辜的望着他,窗外的风轻轻拂过,那双漂亮的眼睛轻轻眨了下,似有些落寞,“抱歉,青青不知道白哥哥不喜欢他人的触碰,以后不会了。”
少主大人喉结微动,“不是……”
“什么?”
“不是不喜欢你的触碰……”
恰恰相反,他很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正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会这么的……忐忑不安。
总觉得她是在戏弄他?
他知道的,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所以才会这般气恼,不断引人生气,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她多在意他一些。
只可惜,这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的柳哥哥……
白衣公子舒缓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心想,这女人有什么好的?
不就是长的比普通女子好看了些、柔弱了些,他又不是那般肤浅的人,专门以貌取人的,她要喜欢别人就喜欢好了,他又不是非她不可的。
何况他还是幽州少主呢,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偏找个不喜欢自己的。
冷静点……
窗外有风拂过,青纱帐幔被风吹的来回摇晃,白玉阳鼻尖动了动,只觉得风中隐隐弥漫着一股香气,温暖清淡。
他抬眸,余光无意间触及到少女的视线。
对方睫毛微颤,眸中闪现着温柔笑意。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偏着头,姿态有些紧张,青色绸幔映在那种清俊的侧脸上,青年微微垂下白玉似的眼帘,眼里的光一点一点陷落下去,“咳……你先吃饭,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沈青莲点头应了。
正要吃饭时,屋外陡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少主大人拧着眉,不耐烦的推开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婀娜秀丽的年轻妇人,穿着时下正流行的宝蓝色锦缎罗裙,发髻梳成了已婚样式,最外面系了一件深色底的绣花镶边斗篷,尽数遮掩着内里的纤细袅娜的身段。
对方往前走了一步,后头还跟着个年轻的小丫鬟,“请问这位可是白公子。”
夫人一开口便是温柔婉转的声色,听的人浑身发软。
白玉阳扫了她一眼,眸光有些冷冽,“我是姓白,你找我有什么事?”
年轻夫人福了一礼,看上去颇为温和宽容,“妾身听闻城内来了一位精通驱邪法术的白公子,恰好近些日子府内出了些怪事,所以想请公子帮忙瞧瞧。”
府里出了怪事,夫人亲自来请。
只怕这怪事涉及不小。
白玉阳睨了来人一眼,没说行也没说不行,他离了幽州之后便一直四处闯荡,凭着所学的一身本事替人驱邪做法,倒也闯出了半点名声。
平日里不修炼时便会帮人处理一些事情,只不过近些日子有些忙,可能没空。
正说着,屋内又传出了一阵咳嗽的声音,白衣公子唇角抿直了,转身走到床边替人捻好了被角。
夫人听见屋内的动静,下意识往里瞧了眼,正好对上了少女那双清丽的眼眸,于是温柔的颔了一首,柔声道,“这位姑娘是公子的朋友吗,我瞧着此处实在不是个养病的好地方,白公子不如随我回府,也好替这位姑娘请个大夫来瞧瞧。”
夫人是过来人,自然瞧得出这位白公子对这位姑娘十分的在意,也知道稳住了这位姑娘也就稳住了这位白公子。
她观二人之间的互动,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自己的夫君,夫人揉了揉眉心,神情似有些怀念。
曾几何时,她与夫君也是这般相敬如宾的模样,二人十分恩爱,成亲数年从未有过争执,直到后来玉氏进了门,夫君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变得是非不分,独宠玉氏。
若不是府内近日怪事连连,她也不至于亲自来请术士驱邪,只盼这位白公子能有些真才实学,可以帮府内解决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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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你了
为了沈青莲的身体着想, 白玉阳最终还是答应了夫人的邀请, 跟着人回府了。
来时二人得知这位年轻夫人姓章, 原是城内章家嫡女, 名叫章妧。娘家是做布庄生意的, 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是个拎不清的混账玩意儿。长姐素来要强,后相中了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李典, 嫁与李典为正妻。
李大人素来端庄沉稳,为人十分良善,二人成亲数年十分恩爱, 只可惜夫人身子不好,一直未有身孕。
为了夫君李家的香火子嗣着想,夫人自作主张,替李大人纳了一名良妾玉氏。
因着这件事,李大人与章氏之间生了龃龉,二人关系再不复从前,李夫人心中后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盼着玉氏能早日替夫君延续香火。
本来是喜事一桩,后来却不知怎么的, 那玉氏进门后, 府中怪事不断。先是她贴身伺候的丫鬟萍儿无故失踪, 再后来府内食用茶水中总有一股腐朽的臭味,经人检查一遍后才知晓,萍儿竟是掉进井水里死了, 尸体都泡胀了,死的不明不白的。
除此之外,夫君李典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反观那妾氏玉娘,经常三更半夜跑出府去,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此番请白公子进府,目的便是为了解决这桩事情。
……
富贵人家,倒是不缺宾客厢房,沈青莲二人被安置在李府别院,以宾客之礼相待,日子久了,倒是听到了不少趣闻。
前些日子,夫人娘家出了些事情,府内玉娘的事便耽搁了。
听闻那位娘家弟弟章大公子当街抢了一位貌美的小娘子,后来娘子的夫君急得发了疯,冲进章家杀了不少下人,死相凄惨,吓得那位章公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光着膀子就逃出了章府,实在是荒唐至极……
后来衙门派人追捕那位夫君,一直找不到那人的下落。
沈青莲听了这桩事,倒是觉得那位夫君挺有胆识,起码知道保护自己的娘子,虽然行事冲动了些,倒也情有可原。
一连休息了几日,沈青莲风寒好了不少,身上恢复了些力气,只是面色略有些苍白。
白玉阳被夫人请出去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了她一番,要好好吃药,等他忙完事情便会回来了,让她不用担心。
沈青莲乖乖应了,待在院子里好好休息。
到了下午,人还没回来。
沈青莲便觉得有些无聊,在院子里四周闲逛,李府院落很大,院子里种满了花草树木。
沈青莲行至一处偏道,缓缓走着。
那偏道尽头栽了一棵柳树,柳条儿迎着轻风飒飒摇摆,那前面是一间空旷清朗的院子,不知道住了什么人,沈青莲担心冲撞到别人,便打算转身离去。
正准备转身了,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阵轻微的咳嗽声,紧接着有人说话的声音响起,“夫君,你该吃药了,这院内风景日日如此,有什么好看的?”
嗓音俏丽妩媚,隐隐约约的,带着点寻常女儿家的撒娇意味,听起来便让人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