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国拍vlog——烟花不是花
时间:2020-04-07 09:15:47

  谭青青犹豫了一下,然后问自己男朋友。
  “是不是只有一次机会?”
  对面的男生点头应诺下来。
  “是。的确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输错了……”
  他指了指屏幕上头那个灰色的视频。
  “这个大概就会永久上锁。这个无法通过我所掌控的手段让这段视频重新浮现出来,所以必须你得一次成功。”
  谭青青看着那个对话框,看着于洪波名字后头的那个括号,她的表情有些紧张,这个女孩吞咽了一下唾液,然后她认真说道。
  “让我想一想。再等一等。”
  到底是黎晟,还是顾大哥,穿到了于洪波身上,买定离手,估计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再给她尝试,所以必须要写下名字就成功不可,没有别的办法。
  她一边说着,一边调开前头的vlog,想要找寻出一点细节,辅助她自己做出更加精准的判断,但是于洪波就出现了那么几次,她一点点地找寻,却突然说道。
  “等等,于洪波是武学宗师对吧。他现在好似在法华学院里头教授学生练习强身健体的法门?”
  她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顾铮行好像说过,他大哥从小跟他不一样,不喜欢舞刀弄枪,只喜欢看书,研究商场学问,他大哥在看书方面很厉害。”
  谭青青下定决心,然后飞快地凑到男朋友的电脑前头,然后在于洪波的名字后头的括号里头,输入她所想的那个名字。
  “黎晟。”
  她输好名字,按了回车键,就把电脑还给男朋友,而她自己则是有些忐忑不安,焦急地等待结果。
  隔了片刻,然后谭青青等到了她想要的结果,电脑屏幕闪烁了两下,显示她输入成功。
  男朋友在键盘上头敲打了几下,也给了谭青青肯定答案。
  “是对的。”
  “视频还在加载之中,很快就能够在前台显示出来,你可以在你电脑上头看了。”
  ……
  所有观众,发现原温初的vlog专栏又更新了。
  而这一次,她的专栏更新之后,多出了一个新的视频,明晃晃地显示道。
  “殷惜的梦境。”
  “诶?这是系统因为之前的宕机而给观众的福利么?这是不是类似于番外之类的视频——殷惜的梦境,是殷惜做的梦喽?”
  “殷惜的梦,大概跟前世有关系吧。”
  “否则我想不到他还会做什么样的梦境诶。我其实一直都很好奇他同原大小姐的前世纠葛,他们虽然不是恋人,但是我每次看到他同原温初的相处,都能够感觉到……该怎么形容呢,暗潮涌动吧。”
  “感觉他同原温初之间,很有张力。”
  “他们的前世一定很精彩!”
  这个视频虽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原温初的vlog专栏,但是点击量节节攀升,甚至反超了最新更新的vlog主线,大概是得益于观众的热情,上了网站的最近热搜榜单,这一下点进来的人便更加多了。
  毕竟这是殷惜的梦境。大部分人更加好奇的是。
  他前世……
  同原温初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
  天光乍现。
  宅邸之中的青年醒过来,提前熨烫好的西装就摆在床头,他穿上西装,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好身材,窗帘被拉开,阳光倾泻一地,那亮光甚至晃眼。
  他走下来,两套餐具,其中有一套餐具有被用过的痕迹。喝过牛奶的玻璃杯都是特意从海外进口的罕见琉璃,价值连城。他坐下来,佣人给他上早餐,听见殷惜问道。
  “原小姐呢?”
  佣人面露难色,隔了好一会儿,才唯恐他生气恼怒的,小心翼翼地说道。
  “原小姐……她已经离开了。”
  殷惜并未有丝毫生气模样。他慢条斯理吃完早餐,饮完一杯黑咖啡,隔了片刻,他才说道。
  “让司机送我去公司。”
  点开这个视频的观众,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开头有点平平无奇——当然,还是显露出了一点讯息,同前世的一些端倪。
  他口中的原小姐,估计多半是原温初?
  原温初同殷惜,前世居然是能够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头吃早餐的关系么,不过原温初提前离开,好似也不怎么融洽似的。
  而若是观众再细心一些,就会发现更多的讯息。
  眼前的殷惜,好似并没有大家所想的那么年轻,他眉眼里头涌动着淡淡冷色,眉心好似多了些不该存在的纹路,尽管依然英俊到咄咄逼人,但是身上的气势好似被洗练过一遍。
  好像……
  这并不是二十多岁的殷惜。
  吃完早餐,坐上车的殷惜,展开报纸,也印证了这一点。
  这是已经三十来岁的殷惜。
  港城巨头,殷家家主——港城杰出商人,港城联合商会荣誉会长,大地主,慈善家,港城名誉议员——太多名头都凌驾在他身上,所以他方才如此气势惊人,他坐在车上,那张报纸上头大概是商业报刊,上头印着的讯息庞杂得很,他只是一眼扫过。
  然后便收起了报刊。只是那些讯息都已经印在他脑海里头,车停在大厦里头,他如同往常一般上楼。
  这一条街,都是殷家的。
  换句话而言,这一条街道,都是他的。
  他什么都拥有。
  财富,名望,人脉——他想要得到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站在窗户前头,外头车水马龙,大广告牌上头印着当红女影星的宣传画,霓虹灯闪烁,他坐在桌前,公文堆积,他坐回去,然后捏住钢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隔了数秒之后。
  殷惜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里头,突然涌上了一丝丝的不安。那种不安的情绪,逐渐扩大,下一秒,他的胸膛里头那颗原本平稳跳动着的心脏,突然咯噔了一下。
  殷惜的指尖用力地捏住了那只钢笔,因为太过用力捏紧那只笔,所以手背都浮现出一道道的青筋。
  但是即便这样,他仍然没有松手,他只是牢牢地抓紧那一只钢笔。
  他强迫自己专注,仍然在纸上写写画画,东南亚的项目……新落入袋的资金,银行的贷款……他脑海之中仍然是最迫在眉睫的几桩事情,只是心跳仍然在不断加速,让他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会。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笃定,这么理智,把任何事情都能够攥在手掌心,唯独不理解为何这一刻他自己为何心跳加速,为何整个人好似一瞬间坠落无边无际的深渊,他死死地咬紧自己的唇瓣。
  他仍然想要依靠惊人的意志力,逼迫他自己清醒过来。
  他还有许多事情等待着他去处理。
  殷惜不想要让自己陷入那些琐碎的情绪里头,他不是那种人——他比谁都冷静理智。
  项目处理完一桩又一桩。天色好似阴沉下去,夕阳落下来,他抬起头无意之间看了一眼窗外,夕阳红灿灿,那色泽像是鲜血。
  不知道为何,他的心脏哐当一下,又猛烈地跳动起来。他伸出手按紧自己胸口,然后他办公室的们被人推开。
  “殷先生……”
  殷惜流露出不悦。
  “什么事情?”
  殷家都知道,他工作的事情,不喜欢被打扰。对方被他的眼神吓住,隔了好半晌,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
  “殷先生……”
  “不是啊殷先生,出了大事情,那个……那个原小姐,她跳楼了……”
  殷惜的脸颊好似抽搐了一下,他脸庞仍然冷肃,他见过那么大风大浪,论耳聪目明,自认港城无人能够胜过他,只是他听对方的这句话,表情略微有了几分变化,隔了几道呼吸之后,他问道。
  “谁?”
  “跳楼就跳楼,港城这几年跳楼的人,还少了么?”
  他反应那么快,居然都反应不过来这句话里头蕴藏的含义。
  而对面的人则是盯着他的冷瞳,又紧张又害怕,殷惜气势太惊人,但是他鼓足了勇气,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是呀,殷先生,是原小姐呀。”
  殷惜这才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原小姐?哪个原小姐?”
  对方颤抖着不敢说话,殷惜三步两步跨过去,一把攥住他手腕,视线冷漠桀然地死死盯着他,话语像是从牙缝里头挤出来那般冷厉。
  “哪个原小姐,有话说清楚。”
  这个青年颤抖着肩膀,隔了好半天,才含糊其辞地说道。
  “是……原温初。”
  殷惜那瞬间感觉眼前好似弥漫开一片血雾一样,口腔里头弥漫开铁锈味道,他死死地咬紧嘴唇,感觉从唇瓣涌动出鲜血,双眸赤红,他死死地捏紧对方的手腕,声音冷厉刻骨。
  “胡说八道!”
  对方被他捏得手腕都生疼,声音都为止变得紧张起来,然后殷惜听见这个青年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是我胡说八道,这件事情是……是真的。原温初真的跳楼了!”
  殷惜猛然甩开他手腕,他被殷惜推倒,几乎身体撞击到墙壁然后又反弹了回来,殷惜用的力道之大,让他骨头撞在墙壁上头都发出咔哒一声响动声,殷惜大踏步地向外走去,他呼吸急促到了极致,双眸涌动着血色,像是赤色长河。
  他不相信。
  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原温初怎么可能跳楼?
  她比谁都倔强,比谁都能忍。
  那样的她,不可能的!
  ……
  夕阳落下最后一道余晖,那光芒缓缓地散尽了,天边的赤色却仍然没有消失,彤云好似鲜血涌动,在天边散开琼光,给人的感觉,像是天也悲极涌动的血色泪珠。
  殷惜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送去医院,却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医院的彩色玻璃,仍然在折射最后一缕光芒。那光辉慢慢地散尽,落在地砖上头的影子却仍然清冷,站在太平间外头的男人,他穿着光洁衬衫同西装,整个人原本一尘不染的精英模样,却因为匆匆奔赴而来,而增添了几分狼狈。
  但是他无暇去想他眼下到底有多么狼狈。他只是凝望着那扇门,他几乎不敢推开。
  在今日之前,他以为他什么都不怕。
  原来是他错得离谱。
  这世上,原来有他怕到极致的事情,只是这样的事情,他之前从未想过,所以他不知道,原来他自己也会害怕。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扇门里头躺着的人,他一想到,胸口就钻心疼痛,这种疼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胜过他人生曾经体验过的任何一种疼痛。也同样是这样的疼痛,几乎快要击溃他,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的手指放在门上,然后终于推开。
  冰冷的气息涌动而来,他恨极了这气息,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向前走动的。
  他的双脚,并不受他控制,他只能无意识地向前走,每一步,都好似踏在刀尖上头,每一步都让他呼吸都吃力,但是他仍然不能够停下来,他只能向前走,一步步,直到他走到那女孩身旁,然后握住她的手掌为止。
  他今年三十二岁。
  原温初今年二十七岁。
  他比她大五岁,所以他过往总觉得,若是要死,或许也应当是他死在她前头。
  毕竟要纠缠一生一世,只是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会以这样的形式死在他前头。
  她是他生命里头,浓墨重彩绽放过的一朵玫瑰。他捧她在掌心,也摘落她枝叶。
  他细嗅过她花香。
  也打碎过承载她的花瓶。
  他总觉得,他会跟她纠缠一生一世。
  毕竟那可是原温初啊——他生生世世,都要跟她纠缠的,只是他没想到,她冰凉地躺在他面前,他伸出手攥住她的掌心,只是她掌心再也不可能有余温了。
  他胸口疼得出奇。
  那种疼痛会蔓延,蔓延向四肢百骸,蔓延到他身体的每一个细枝末节,他几乎动也不能动,他甚至觉得人生的一切快乐,在这一瞬间终结。
  可是他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
  那么痛。痛得人窒息,他的双眸是通红的,殷惜在港城叱咤风云七八年,他以为他这一生不会有挫败,但是终归是有人,能够给他重重一击。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原温初懂得如何击溃他。
  “殷先生……死人入土为安……”
  殷惜猛然转过身,他的手指死死地握紧成拳头,眼底的凌冽之色几乎惊人到了极致,然后他说道。
  “什么死人,什么入土为安?”
  戴着口罩的人担忧地看着他。
  “原小姐已经确认死亡……”
  殷惜猛然推开对方的身体。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没有理智可言的殷惜,就好似是一只野兽,他抬起头,眼眸阴冷寒气迫人,好像随时能够把人拆骨吞髓,这么惊人,谁也不敢再触怒他丝毫,而殷惜则是转过身,等到门再度关闭,他看着雪白墙面,雪白被单,上头沾染了点点晕染开来的红色血液。
  大概是她的血。
  大门彻底关闭,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庞,终于彻底崩溃,他蹲下来,哽咽似孩童。
  他母亲死的时候。
  他没有掉泪。
  这个港城这么冰冷。落泪无用。
  只是他今日才知道,原来痛到极致,灵魂都被撕扯碎的时候,仍然不会落泪,他好似灵魂都漂浮在半空中,他痛得好像快要产生幻觉,那个比玫瑰更艳的女孩看向他,她说道。
  “殷惜,你不就是想要我恨你么?”
  “你也恨我对么?”
  他不恨她。
  他……爱极了她。
  爱惨了她,爱到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意志,爱到最后惨烈收场,他的手掌握紧成拳头,然后死死地抵在他胸口,他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弥漫风雪,那种心悸,终其一生也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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