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不知道?”
“他被岳家的小姐看上了。”
“岳家那位出了名的岳风翎,想要买他。”
“就是你想的那种的买他,给他房子,车子。”
原温初的表情有些几分说不出的古怪,因为最近陈实根本没有来找她,所以她也不知道陈实那边遇上了这么棘手的麻烦。
“他没说。”
“大概觉得,他自己能搞得定吧。”
……
岳家的岳风翎,在港城是很特殊的存在。
这位岳风翎,乃是一个混血儿。
她的出身,若说多么高贵,也不见得。
但是她的生父,听闻在海外极有金钱地位,甚至拥有祖上传承下来的爵位。
她是她生父同港城豪门岳家的小姐所生的私生女,但是她生父却在国外意外身亡,她继承了大笔遗产,甚至还包括了海外面积极为广袤的种植园同庄园。
这位岳小姐,由此一跃而成为上流社会的人物。
她还有几个兄弟姐妹,都远居海外,极少来往。
港城之中,知道她背景的,虽然免不了指指点点,但是她的财富是实打实的,谁也不会同钱财过不去。
这位岳小姐,如今应当三十来岁,她并未成婚,而是乐衷于寻找年轻俊秀的少年,也会去为戏子捧场,一掷千金。
在港城之中,名声虽然不算好,但是她花她的钱财,她捧她的角儿,与他人无关,那些指指点点她只当做放屁。
久而久之,便无人再对她指手画脚。
这位岳小姐,原温初前世接触过。
知道她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这位岳小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厉害人物。
陈实被她看上,根本不是好事情。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找个空儿问一问陈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只是一两面的缘分。
她或许能设法化解掉。
若是实在不成。
她只能多出这么一个敌人来。
反正她在港城眼下已经有不少敌人,多了也不用发愁。
陈实是她悉心栽培的手下,不是被别人看中养去当作玩物的。
他要是有什么麻烦,她背后撑着,也要帮他解决。
少女慢慢地向前走去,顾小少爷就走在她身旁,原温初突然想到之前李沉意对她说的话,她的神色逐渐认真起来。
他说,白泰仁让白秀岚给他买烟?
李沉意隐晦地点了点原温初,这个行为不太正常。
其实不用李沉意提醒,原温初也知道白泰仁根本不是抽烟。而是抽那种危害更大的东西。
他后期整个人枯槁得很,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身体,整个人却歇斯底里,拼命找白秀岚要钱,大笔大笔钱财都砸到水里头。
哪怕是白秀岚,也拿这个弟弟没有办法。
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残,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容忍。原温初的眸光略微闪烁了一下。
白秀岚要去找华必文买烟。
嗯。
这件事情——
自家父亲应当知道才对。
白泰仁等同于废掉了,她既然让白泰仁进去了,就不会给这个家伙翻盘出来的机会!
打蛇不死,必受其害。
其实白秀岚后期许多行为,也有了解释。
白泰仁这个把柄被人握在手掌心里头。
她只能任人揉搓。
华必文这个敌人,太难对付,他想要抓住她把柄,她眼下,才终于找到了一些端倪,可以狠狠的反击他了。
原温初的眼波流转,她轻声说道。
“对了,再借给我相机用一用。”
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顾铮行飞快说道。
“送你一个都成。我陪你去买一个。”
“胶卷我那里也有。”
“对了,你有没有兴趣,去给顾氏影业的选美比赛做个嘉宾?”
顾铮行抬起头,捧着下巴。
“让她们看看什么叫做气质。”
“什么叫做惊艳。”
原温初唔了一声。
“没兴趣。”
“但是我倒是有兴趣,让我的敌人,焦头烂额。”
第56章 就要快刀斩乱麻
白秀岚其实第二日急匆匆地就去找华必文去了。
白泰仁那一日的状态不太对,但是她疼这个弟弟素来是疼惯了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把他塞到原家银行里头去。
他要什么都给他。
小时候白家条件差,哪怕只有一块肉,也是要给这个弟弟的。
就指望他能飞黄腾达扬眉吐气。她当初嫁给原实牧,也是想给自家弟弟铺路。
白秀岚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息。
她眼底好似都浮动着淡淡疲惫之色。
她这几天,连轴转。
也是强撑着,若不是补品宛若流水一般送到家中,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她伸出手抚摸着她自己腹部,心里头想,这可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原实牧答应了,要替白泰仁找律师。
但是他这几日忙生意上头的事情,不见影子,白秀岚也不知道原实牧是不是躲着自己。她心思乱糟糟的,等到洋车停稳,她拎着挎包走下去。
华必文已经在里头等她了。
这个男人坐在阴影里头,看见她走进来了,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但是却没半点和善气。
白秀岚感觉到心里头咯噔一下。
像是瞧见海边一头张开獠牙的白鲨,那白鲨嗅到了血腥味,所以才锲而不舍地追击上来。
随时都可能在她身体之上,噬啃。
白秀岚的手指捂住胸口,她竭力稳住态势。
“我弟弟让我来找你买烟。”
“他如今被关起来了,不大方便。”
“他说,你知道,他最惯常抽的烟草是哪种。”
华必文的手中,就握了一把烟杆。是那种,旧式的烟杆,大概是长久被人摩挲,所以烟杆的杆子显得十分光滑。他用烟杆敲了敲桌子,发出沉闷的回音,然后他才略微抬起头。
华必文生得不算难看,倒也谈不上多好看,眉低压眼,盯着人看的时候,总让人不愉快。
白秀岚捏紧了手上的皮包,听见她说道。
“原太太你的难处,我都是明白的。”
“你弟弟被关进去了,偏偏这般凑巧,我弟弟也被关进去了。”
“而且我弟弟被关押进去,同你那个继女,也脱不了干系。”
“要我说,那就是个□□祸胎,早该狠狠处置了才是。”
他似是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
“还是原太太心善。非得将她留到今天。”
“一个前妻的女儿,一场风寒,一个失足,也该处置掉。”
“何至于留到现在,惹出这等□□烦?”
华必文的话,说得极为狠辣!
白秀岚略微一愣,她攥紧了手掌,声音都含糊起来。
“不论如何,现在问题摆在眼前,总得解决。我来是买烟的,如今这情况,得先把我弟弟救出来!”
她何尝不后悔?
但是原温初眼下公开同原家脱离关系,她这个继母想管教她都是鞭长莫及,连她人影都见不到。
她又不能一个劲儿地在家中给原温初上眼药,说她坏话。
她还得要求原实牧,动用他那边的关系。
给白泰仁找最好的律师。
她现在当真是头疼欲裂,而华必文则是看着眼前这个神色憔悴的妇人,美貌依旧,但是没有了那股的摄人心魄的春风得意,终归逊色,显得同普通贵妇人也毫无区别了。
再美的美人儿,若是没有那口让男子色予魂授的仙气儿吊着,好似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华必文笑了笑,突然说道。
“烟照给。”
“这个价。”
他敲了敲烟管,看着对面的白秀岚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
“什么?怎么能够这样抢钱,你那烟丝,难道是金丝不成?”
华必文却根本不客气,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金丝倒也不至于,不过整个港城就我这一家。你爱买不买。”
白秀岚的确想要转身就走,可是她脑海之中却一瞬间浮现出自家弟弟苦苦哀求的神情,她忍不住握紧了手掌,又强行忍住了。
她要为白泰仁考虑,自家弟弟的眼中都是猩红血丝,那么憔悴,他那么求她,她这个做阿姐,难道告诉他,她连根烟都买不到?
白秀岚被华必文拿捏住了。
她沉默片刻,才说道。
“好。我买了。”
她从包里头掏出银行的取款单,却听见华必文在她对面,慢悠悠地说道。
“对了,原太太。我看原家那位大小姐的问题,你还是尽早解决。谁也不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她送我弟弟入狱,也送了你弟弟入狱。”
“我们可是同病相怜哪。”
“依我看,你们家那位大小姐做事无法无天,或许下一步,她就要把你赶出原家也不一定。”
白秀岚想到这种可能性,打了一个哆嗦,头皮发麻,但是她嘴上丝毫不甘示弱,她冷冰冰地说道。
“她没有那个本事。”
“原家的一切,都是我和我肚子里头的孩子的。”
华必文却笑起来。他的眼神,阴恻恻地盯着对面的白秀岚,张口反问道。
“你怎么能够如此笃定?”
“白太太哪里来的自信?就凭肚子里头的是个男孩?”
“但是孩子还未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也有许多变数,怎么斗得过一个心机阴沉沉的长姐?”
白秀岚咬紧嘴唇。
华必文的话几乎说到她的心坎里头去了,可是白秀岚不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原温初哪里来的本事,能够鼓动这么多人帮她。
她怎么就能布局害了白泰仁
她不是去做个破学院老师去了么,一穷二白,明明她占尽优势,却不知不觉被原温初逼得头疼欲裂,快要无路可走了。
明明人在她这边,钱财也都在她这边。
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而华必文却继续慢悠悠地说道。
“原太太,容我多说一句,许多时候做事情,是不能够妇人之仁的。”
“原温初不管她再怎么厉害,怎么会抓住人性缺陷,但是她都是个女子。”
“是女子,就会怕被千夫所指。”
“女子最看重的东西,无非那几样,原太太若是想要对她动手,可不能心软,得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才是。”
白秀岚掌心几乎涔涔的都是汗水。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原实牧同她说的话。
原实牧说,白泰仁的案子,说不定要涉及到海外,让她去找原温初服个软,让原温初问问看,她在英伦之地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导师!
她心中却猛然闪过一道亮光。
对啊,她如果以这件事情作为借口,不就能够接近自己的那个继女了么。只要能够接近她,消除她的戒心,她自然能够使出其他手段。
比如……
给她安排几个健壮的外国男朋友?
再拍几张不堪的照片……
到时候,原温初这个丫头,还不任凭她揉搓?
白秀岚心里头一下子亮亮堂堂,原温初毕竟是个还未嫁人的姑娘家,她只要制造出她的把柄握在手里头。
不怕她不上钩,到时候再让她给白泰仁找律师做辩护,还不是她说什么,原温初就得做什么。
她想到这里,屁股都火热。
而华必文的眼神从这个肤浅妇人身上一掠而过,他看得出她眼中的光同欲念交错,他也猜得到白秀岚的心思,他不咸不淡地说道。
“原太太,有的时候,若是自家丈夫给不了原太太安全感的话,原太太或许可以向外头看一看。”
“我瞧原太太风姿绰约,是整个港城,也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理所应当被好好珍惜,捧在手掌心才是。”
他笑了笑,开口说道。
“就好比英伦之地盛开的玫瑰,总得有人欣赏,这朵花的娇艳丰腴,而不是责怪养护这娇嫩花朵太过麻烦,费时费力。”
他点到为止。
看着眼前披着羊绒外套的女子扭动依然相对纤细的腰肢走出去,他眯了眯眼,把那烟管凑近自己的唇瓣,吐露出讥讽的冷笑来。
他的声音,冷得几乎彻骨。
“蠢不可言!”
……
原温初已经回到法华学院里头。
顾小少爷送她回去,好似有事要忙,急匆匆地不知道去了何处。她在学院里头撞见来旁听课程的陈实,想到顾铮行的话,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他。
“陈实?”
他抱着一捧书,瞧见原温初的时候,想要打个招呼,但是书本簌簌地往下地掉落,还好他反应快抓紧了,他抬起头,问道。
“原小姐有什么事情要交代么?”
他还是把原温初当成自己的顶头上司一般看待。
原温初倒是觉得在法华学院里头还这样,不太妥当,她特意叮嘱道。
“你在学院里头,就当我是一个普通讲师便好。”
“我叫住你,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陈实抱着的那捧书太高,几乎遮挡住他眼睛。
原大小姐犹豫又犹豫,还是选择了直接问。
“是不是有人,想要包养你?”
陈实手中的那些书本哗啦啦地掉落,这一把真是散落一地,原温初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帮他捡了两本,听见这少年含糊的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