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易灵拨通了朋友的电话,“你帮我把老头子在外面那些事全都戳到夏兰面前,让她看清楚老头子身边那几个小情人的模样,还有,夏家那边的事伸伸手,别让他们日子过得太顺心。”
朋友答应得很痛快,易灵心情却没那么好。
狗改不了吃.屎,出轨是惯性,有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从来不信易弘毅会老实收心,即便夏兰手腕心机样样不缺。
单凭夏家是死死攀附在易家身上的莬丝花,她在易弘毅面前就永远直不起腰,更遑论去强硬的管束男人在外面的花花心思。
本来易灵是不在意这些事的,直到某天蒋菡神情为难的将易弘毅那几个小情人的照片摆到易灵面前,看着照片上和母亲相似的眉眼,她那一瞬间真是恶心得想吐。
后来,她对易弘毅就没那么多的心软和天真了,在她十八岁成年后,争股份分家产,无论是外公和母亲留给她的,还是易父当年出于愧疚分给她的,她全都毫不客气的笑纳,瞬间变为身家巨富的小富婆,即便被夏兰母女.阴阳怪气意有所指的挑拨,也绝不肯少分一分钱。
说实话,拿到钱分到财产的易灵看着那对母女眼热和心痛难当的模样,看着易弘毅脸上的藏不住懊丧为难和后悔,心情十分的好。
只是,也因为争夺财产这件事导致双方势如水火,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若非如此,后来也不至于发生那件事。
说起来,也正是那个时候,连穆和朋友来宁城度假,她第一次对异性动心。
而那时的连穆,对待易薇,也比对其他人要更和颜悦色一些,让她耿耿于怀许久。
想到记忆里最为晦暗的一段回忆,易灵闭上眼,努力平复起变得极为糟糕的心情。
结束通话后的易灵面无表情的站在阳台上看外面暗下来的天色,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她打开门,看到端着水和药的连穆。
“你该吃药了。”
连穆一如这段时间来每次提醒她吃药那样,尽职尽责极了,易灵抬头看他,话语坦率直接,“我不喜欢你和易薇站在一起,也不喜欢你和她说话,离她远一点。”
她话说得毫不客气,连穆愣了一下,眉头微皱,“这是你的自由,我尊重你的想法。”
正在易灵以为两人就此达成共识的时候,连穆道,“但是,我觉得我们也应该尊重彼此交友的自由。”言下之意,易灵的要求,他会听,却不一定会照做。
话音落下,易灵看了连穆许久,接过水和药,当着对方的面面无表情的甩上了门。
此刻,她不想和连穆讨论什么尊重和自由,她只知道她现在不高兴,并不想“善解人意”的放他进门。
于是,这天晚上连穆在书房凑合了一晚。
***
临近深夜,书房的灯仍旧亮着。
对连穆来说,加班熬夜是这段时日的常态,只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他面前摆的不是文件合同资料,而是某份调查文件。
白天郑元夏提到的某件事让他十分在意,因为不肯相信道听途说,所以花钱买了份调查资料。
资料被摊开在办公桌上,白纸黑字在眼前晃,连穆视线扫过,无数的字符化为渐渐清晰的事实摆在面前。
郑元夏听来的八卦是真的,易灵去年确实让人故意弄断了易薇的双.腿,那时候她刚从国外回来,一回来就嚣张的雇人抓了继妹教训,调查资料上明确给出了表示,当时如果不是易父来得及时阻止了易灵,易薇那双.腿恐怕是彻底保不住了。
易灵是真的下了狠心,要让这个从前和她矛盾频出的继妹下半辈子不良于行。
所以,这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双面人”,就如同他的母亲和连妙那样。
看完资料,连穆闭目靠在办公椅中,抬手捏了捏眉心。
放在办公桌上的手微微攥紧,指节压出白痕,足以见得手的主人内心并不平静。
将资料收好全部销毁扔进垃圾桶后,连穆拨通了远在江城的下属的电话。
“之前交代你的事抓紧时间,一个星期后我就要看到成果,等下次回去江城时,我要确保,我的目的全部达成。”
“好的,老板,我明白。”下属虽说压力很大,但重压和重赏在前,不可能也要变成可能,更何况他们本就成功在即。
现在只不过是,加快原本的前进步伐而已。
***
由易薇上门这个小小的导.火.索引发的关于“尊重与自由”的矛盾在易灵与连穆之间蔓延。
两人谁都没有妥协示弱的打算,心有隔阂之下,逐渐病愈的易灵安静乖巧的养病,待连穆不再像以往那么亲近亲热,连穆则好似将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工作上,日日熬夜到很晚,一时间别墅中的氛围沉重到佣人们全都心生忐忑。
这种氛围直到郑元夏上门送来拍卖会的邀请函为止。
“哥,你快看,印章啊,你家的印章。”郑元夏抱着拍卖会的拍卖目录凑到连穆面前,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你曾祖父的玉石印章。”
连穆看着拍卖目录里的高清照片,应了一声,确实是曾祖父的东西,当初连家企业破产清算时被用来清还债务。
其实连家的企业很早以前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连父能力本就一般,还是个醉心艺术和风花雪月的轻浮性子,这么多年下来,连家无论内外形势都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就算没有后来地产投资失利和内部权力纠纷这些负面因素影响,也撑不了多久,如今一朝倾覆,只能说是必然的结果。
唯一可惜的是,家里有很多旧物被抵押用以清还债务了。
想起自公司破产后就跑出国再不露面的父亲,连穆眉间多了几分阴翳,虽然很多人他不喜欢,但有些旧东西该收还是要收回来的。
“那哥,这拍卖会你去吗?”郑元夏一脸跃跃欲试,他是知道连穆很看重这枚印章的,小时候都不肯给他摸上一下,小气极了。
“嗯。”
连穆应了一声,显然已经决定去了,他随手翻着目录,在某一页时突然停下,上面是个漂亮的钻石胸针,极具设计感的雪花莲造型,黄金底座,花瓣和叶片上镶嵌着足以吸引任何女人视线的璀璨钻石,垂落的花朵即便在照片上都有种随时会摇晃的生动美.感。
大概他视线在照片上停留得有些久,郑元夏好奇的看了过来,等看清胸针的模样,咂了咂舌,“这个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贵了,我妈也想要这个,不过到时候拍卖会上争起来就是天价,我爸不会舍得花那么多钱买给我妈的。”
他有些遗憾的移开了视线,虽说他对亲妈很有孝心,奈何囊中羞涩,实在供应不起郑女士的这点儿心动。
楼上,易灵也正看着手机上蒋菡发来的邀请。
“知道你这阵子在家里闷得够呛,所以找你出来散散心,”蒋菡道,“正巧老师有个作品出现在拍卖会上,我们去捧捧场。”
蒋菡这话一出,易灵瞬间来了精神,“老师的?哪个作品?”
“十年前为还人情赠送给海城王家那副《祝寿图》,”蒋菡道,“也是当年你哭着抱在怀里不肯给人家的那幅画。”
被见证了自己童年黑历史的蒋菡小小的调侃了一把,易灵轻咳两声,几乎是立刻就想起来了那是哪幅画,“菡姐你还记得啊,不过这幅画我记得王老爷子爱若珍宝的,怎么舍得拿出来拍卖?”
虽说之后确实有场慈善晚宴,这场拍卖会也有部分慈善性质,但把自家心头好捐出来的也属实少见。
蒋菡叹了口气,“王老爷子走了好几年了,之后王家子孙不肖,家道中落,也是没办法的事。”
“原来如此。”易灵多少有些伤感,她还记得小时候那位性情爽朗喜欢逗她玩的老爷子,“那到时候我把画拍回来,毕竟是老师当初做人情才送出去的,我可不舍得了,要是被他知道因为这种理由流落在外,十有八.九要伤感,年纪大了,就让他省点儿心吧。”
“这会儿你倒是孝顺,之前怎么不见你听话?”蒋菡出言调侃。
易灵心虚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结束了这不宜深入的话题。
***
连穆拿着邀请函上楼时,和心情不错哼着歌准备下楼的易灵狭路相逢。
易灵眼尖的看到了熟悉的邀请函,挑眉,“你要去这个拍卖会?”
这几天来第一次被主动说话的连穆先是愣了下,随后点头,“对,有要拍回来的东西,你病好的差不多了,要不要一起?”
本来以为易灵不会给面子的连穆得到了对方极为利落的回复,“好啊,正好最近闷得发慌,出门看看也好。”
“那我让人给你准备礼服。”
虽然仍旧面色平淡,但易灵很容易就能察觉连穆比之前好上许多的心情。
看来,冷战并不是对他毫无影响。
因为一张邀请函停止了冷战的两人关系恢复如初,共同定下了一起去拍卖会的行程。
第11章
决定和连穆一起出席拍卖会之后,易灵立刻精神抖擞的投入了备战状态。
在宁城,有夏兰易薇母女在的地方,于易灵而言就是战场,在拍卖会那种女性们争相斗艳的场合,她绝不允许自己在美貌和排面上输给她们!
幸好,她在容貌上继承了父母双方各自出众的优点,比起易薇那种娇弱可怜的小家碧玉之姿,易灵灼灼耀目的美艳精致更胜一筹,向来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也勿怪易薇总是野心勃勃的抢夺易灵的爱慕者,毕竟二者吸引的人无论是层次还是质量上从来都是天壤之别。
或许是为了缓和关系,连穆这次准备的礼服十分用心,至少易灵看到礼服时很满意,确认这是能陪自己一起出战的战袍。
她提前试造型那天,连穆专门抽.出时间陪她,化妆团队的水准确实很符合他们高昂的价位,等易灵穿好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比比皆是。
事实上,作为娱乐圈内大牌明星专用的化妆团队,众人见过的美貌女明星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各自美得别具特色,但今天见到的这两位,不说气质身家如何,单就素颜就很很打了,等再悉心装扮一番,女性天生的那种修饰后就能更上一层的夺目美貌越发显现出它的魅力来。
“很棒,很完美,易小姐这一身实在是太美了。”
即便是亲眼亲手见证了其诞生的工作人员,也不免发出由衷的感叹。
毕竟,就对美的追求而言,人类是最直接最诚实最热烈的。
和满目赞叹到有些大惊小怪的工作人员相比,站在一旁的连穆就显得冷静镇定多了,毕竟他每日里和易灵朝夕相对,说起来她再美他都看多看惯了。
但,在易灵容光熠熠出现的那一刻,他也不免有了短暂的失神与怔愣。
此刻,他才终于了解易灵之前所说的用于踏上战场的武器级别的美貌是何种意义。
除去外在的修饰不谈,她那种意欲奔赴战场的蓬勃斗志才是点亮这份惊人美貌的内核。
易灵对自己造成的结果极为满意,只等着拍卖会上惊艳登场,好闪瞎那对母女的眼睛。
***
时间在忙碌中过得极快,拍卖会当天很快到来。
天色将晚,会场内宁城名流尽数到场,易灵看到了许多熟人,也被人许多人热情的打了招呼。
虽说易家父女关系不好,但早就手握大笔遗产和钱财的易灵就是众人眼里的香饽饽,前来热情寒暄攀附的人不要太多。
连穆作为护花使者跟在一旁,时不时帮易灵打发别有所图的爱慕者,也算是忙得不可开交。
于是,等郑元夏入场时,看到的就是一对身边围满了爱慕者与追求者的登对情侣。
两人背对着他,在众人追捧中如众星拱月,存在感强烈到炫目,他正想过去调侃两句,冷不防那两人突然转过身来。
连穆作为发小,容貌再英俊气质再出众这么多年来他也都已看惯,并不怎么意外对方的出色,但等视线落到言笑晏晏的易灵身上时,目光立刻被晃了下,意欲上前的脚步陡然停了下来。
他站在那里许久,直到连穆看到他出声打招呼,才神色仓皇的别开眼神,逃避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匆匆说了两句往洗手间去了。
“这家伙吃错药了?”易灵凑到连穆身边低声耳语,“看起来跟犯了病似的。”
连穆早已习惯郑元夏与易灵之间惯常的你来我往互相伤害,不过这次却没再出声调解,目光幽深的看着好友匆匆远去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生出了点难言的燥郁。
***
直到拍卖会正式开始后,易灵才看到后排姗姗来迟的夏兰与易薇。
明亮的灯光下,纵然夏兰装扮奢华,也遮掩不去眉间的烦躁与阴郁,至于旁边挽着自家母亲手臂的易薇,永远是她最喜欢的粉红色小礼服,虽然看起来清纯可人,但在易灵核武器级别的美貌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看到这个画面的易灵心情好了,满意了,转过身和坐在身边的蒋菡说话。
蒋菡拍了拍小师妹的手臂,笑而不语,无声的纵容了她的幼稚与任性。
主持人冗长的致辞结束后,第一件拍品被礼仪小姐们推了出来,以名贵的紫檀木屏风为开场,拍卖会终于正式开始。
易灵今晚的目的是老师的《祝寿图》,对其他拍品兴趣不大,不过如果临时碰到喜欢的,也不介意拍上一两件,就当是投资慈善事业了。
到第七件拍品时,易灵和蒋菡期待的《祝寿图》终于出现,主持人毫不吝啬的溢美之词,尤其重点提及了画作的创作者,“这是我国著名国画大师白耀华老先生于九年前倾心创作的画作,说是呕心沥血也不为过,以一腔拳拳真情赠送于至交好友……”
主持人的彩虹屁听得易灵眉眼带笑,她可是一点都不介意别人多夸夸老师,毕竟老师就是有那么好。
连穆注意到易灵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这幅画你想要?”
“对啊。”易灵毫不吝啬自己的笑容,视线放在展台上的画作上面,满脸的跃跃欲试。
于是,等主持人“竞拍开始”四个字落下时,易灵几乎是立刻就举牌了。
“易灵小姐出价七百万!”
“余登先生出价七百三十万!”
以十万加价为底,画作价格很快超过了九百万,等“易薇小姐出价一千万”的声音响起时,易灵侧身看向时刻不忘恶心她的易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