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涵舟回忆起那晚的画面，都觉得脸一抽一抽的疼。许弈川这货，小时候那么弱鸡，长大了却跟疯狗似的，他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许弈川这人，小的时候体弱多病，等稍微大了些，毛病虽好了，可体格并没有那么快恢复过来，总归还是有那么些柔弱。在厉涵舟看来，许弈川比陆择衍那个小白脸还小白脸。
而他这个人，恰恰又喜欢欺软怕硬，本来想逮着许弈川欺负，结果人家不仅溜得快，而且还特别会找陆择衍告状。
陆择衍虽然高冷，偶尔又嫌许弈川烦，但他绝对不允许弟弟被欺负，哪怕是“差点被欺负”也不可以。
厉涵舟读初中那会儿，不知道被陆择衍揍过多少次。
厉家跟陆、许两家，虽然关系算不上太亲近，且生意上存在竞争关系，可面子工程一向做得很不错，至少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年轻气盛的大男孩打架，几位家长不至于太上纲上线，但也不能不责怪“罪魁祸首”，该教训的还是得教训。
每到这种环节，陆择衍绝对是第一个站出来主动揽下所有错误的人。然而正是他这副坦坦荡荡的模样，却让几位家长坚信这绝对不是他的错。
许弈川身子又弱，不可能犯傻主动找人打架，于是这锅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厉涵舟的身上。
厉涵舟被陆择衍打一顿不说，回家后还得再挨他老子一顿揍，相当之惨烈。
再加上陆择衍这人事事优秀，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处处比不过对方，厉涵舟心底里是有些嫉妒和不甘的。正因为如此，他和对方从小就结下了梁子。
成年后的现在，厉涵舟十分想要做出点成绩来证明自己，幻想着在生意场上将对方一军，选择了剑走偏锋，可无奈又再次失败。
而今天之所以顶着往日阴影来店里，还是因为他表姐这个军师提的主意。
厉仪婷说：“慕甜最近在微博上宣传自己的店铺，你亲自去一趟，看看搞得怎么样。”
“我靠，这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没去过。我才不去，我上次都丢人丢大发了，姐，我要脸。”
“上次我让你去了吗？还不是因为你自己太冲动没脑子？要是你听我的，会落得这么蠢的下场吗？”厉仪婷先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骂完后又好声好气地劝他，“姐这次有办法，能给他们添点堵，不让你白受委屈。”
厉涵舟喜闻乐见：“什么办法？”
“能不能实施，就先看你的表现。”
于是厉涵舟就这么被厉仪婷威逼利诱地来了慕甜的店，这次他不敢轻举妄动，只敢按照厉仪婷的吩咐做事。
......
慕甜察觉到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一看，发现是小芦发过来的微信。
她看完后，开口道：“小芦说厉涵舟去店里了。”
陆择衍眼神一冷，嘴上却没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许弈川先炸了，撸起袖子：“卧槽，厉涵舟是不是又想挨打了？我看我现在就应该开车过去再揍他一顿，把他打成猪头，看他还敢不敢出来浪。”
秋秋本来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厉涵舟”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徐小冉更加懵逼：“厉涵舟谁？什么情况？谁给我解释一下。”
当事人没开口，许弈川先巴拉巴拉地开麦了。可无奈他讲述故事的能力跟他向来分数不及格的语文作文画上了等号，讲了一大堆废话，还是没能让徐小冉听明白。
徐小冉觉得自己的耳朵和智商都受到了侮辱，瞪了他一眼：“行了，许弈川你还是闭嘴吧。”
最后还是得靠慕甜自己来解释。
秋秋这下便想起来了：“我知道了！上次我们一起在家里吃火锅提到过这事！厉仪婷的弟弟！厉仪婷还上门来替他道歉。”
绕了大半天，徐小冉算是搞清楚了来龙去脉，和其中的波折。思维再一延伸，便扯到了不久前的机场图上。
陆择衍在某些方面敏感多疑，这也是浸淫商场太久的通病，机场图闹剧一出来，他就觉得是有人刻意为之，便让李赞去着手调查，最后确认了是厉仪婷那边的团队花钱搞出的新闻。
他让李赞去警告过对方，对方团队声称只是为了炒作博流量，没有别的想法，也坚称没有预想到会拖他下水。最后看在厉家的面子上，再加上团队方认错态度良好，不管信不信这套说辞，陆择衍这边暂且放过了她，但证据实打实地都留存着。
“这两姐弟倒是蛮极品的。”徐小冉吐槽了几句，又一针见血地提出疑问：“如果我是厉涵舟，干了这么丢份的事，我躲起来还来不及，怎么还有脸再去你的店里？他打什么主意呢？”
慕甜耸耸肩：“我让小芦多注意一下他，但小芦现在回我说对方一切都很正常，就坐在座位上吃吃东西、玩玩手机。”
陆择衍抓住了重点，否认：“不正常。”
“嗯？哪不正常？”一群人都没听出哪不对劲。
陆择衍把视线放在许弈川身上，反问他：“你以前和厉涵舟喝过几次酒，他平时喝酒老实吗？”
“那他妈绝对不老实！！！酒品还差得一批！！！”
陆择衍点点头：“所以，按照他的性格来说，你觉得像是会在甜品店坐得住的人？”
许弈川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得出结论——事出反常必有妖，厉涵舟绝对藏着鬼主意。
慕甜摆摆手：“我让小芦盯着呢，先别管他。”难得大家都有空约出来走走，她不想一个不重要的人影响他们出行的心情。
“嗯。”陆择衍顺势从一旁拿起小篮子，牵着慕甜的手，准备往草莓棚里走。
许弈川也跟着拿起一个篮子，还没迈开步子，就被陆择衍制止。
“你们去别的地方。”
徐小冉下意识地就要怼他：“哟，你还挺霸道哈，咋的，这果园你开的啊，你说了算啊？”
“不是我开的。”
徐小冉：“那不就得了，我们想去哪，你管不着，别想着一个人拐走甜甜。”
“但是是我买的。”陆择衍淡定开口。
徐小冉、秋秋：“......”
她在心中懊恼至极，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这一茬给忘了，白白上去送人头。
陆择衍问：“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徐小冉：“......”满意个屁。
靠，她最烦装逼的人。
慕甜轻轻推了陆择衍一把：“不是说送给我的？那应该是我说了算。”
“就是就是！”
陆择衍没话说，做了个随意的动作。
秋秋出来打圆场：“小冉姐，那边有桃树，不如我们去看看桃子吧。”
许弈川很识趣，一点都不想当他哥和他嫂子的电灯泡，赞同秋秋的提议：“跟我哥他们一起有什么意思，吃狗粮啊？我还想留着肚子吃水果呢。”
这话说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更何况徐小冉也不是真的要当电灯泡，于是顺利地兵分两路。
等两人进了草莓棚，慕甜开口打趣他：“陆择衍，我发现，你这人还挺小气的。”不愿意有第三个人来打扰他们两人相处的小气。
陆择衍傲慢地轻哼了一声，沉声质问：“你怎么总帮着徐小冉？”语气倒还有点微不可闻的委屈。
“生气了啊？”
“不至于。”
“哦——”慕甜拖长了尾音，揶揄道，“你不仅小气，还嘴硬。”她现在已经把陆择衍这人的脾气摸得清清楚楚。
陆择衍：“......”
慕甜笑了笑，说：“我刚刚是帮小冉说话了，但我现在在哄你呀。”
陆择衍神情微变：“哄我？我怎么没有感觉到？”
慕甜将随手摘的一颗草莓用手抹了抹，确认擦干净后，递到了陆择衍唇边。
洁癖犯了的陆择衍嘴上嫌它没洗过、嫌它脏，可还是乖乖地张开了嘴咽下去。
慕甜问：“这算不算是在哄你？”
“勉强算吧。”
“草莓甜吗？”她弯下腰摘其它的草莓，随口一问。
陆择衍：“还行，不过——”
“嗯？不过什么？”慕甜又采摘了几颗，直起身来，一抬头便是陆择衍那张精致冷清的脸。
她把草莓放进陆择衍手上拎着的篮子，问：“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陆择衍右手轻轻抚上对方的脸，指尖沿着脸的轮廓缓缓滑动、细细勾勒，像是在欣赏最漂亮的艺术品。
他的掌心紧贴着慕甜的左脸，大拇指在对方的唇上摩挲，注视着对方那倒映着自己身影的明澈眼眸，微微俯下身，落下一吻。
平日里略显冷淡的嗓音此刻添上了几分温柔，他说：“没有你甜。”
第47章
*
三月伊始，冰雪逐渐消融，枝头上冒出了新芽，初春如约而至。
慕甜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喜欢睡会儿懒觉，冬天是冬眠，到了春天则是春困。连带着陆择衍这个作息规律坚持每日早起晨练的人，也陪着她一块儿睡懒觉，这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然而实际上，陆择衍之所以赖床，只是因为他觉得抱着自家老婆睡觉太幸福，舍不得提早放开罢了。
天刚蒙蒙亮，慕甜做了个“被绑匪用绳子绑架”的噩梦，一下子便吓醒了。回过神才察觉，陆择衍的手臂正紧紧地抱着她，以至于她有点喘不上来气。没有绑匪，也没有麻绳，是陆择衍的手在作怪。
陆择衍平稳的呼吸从身后传来，她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和起伏的胸膛。
慕甜不想吵醒他，动作小幅度地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臂扒开，然而即便是在睡梦中，一个大男人的手劲也不容小觑，努力了半晌，也未能成功。
她挫败了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正打算将就着再睡一会儿，抱着她的人突然开了口：“怎么了吗？”嗓音中还带着刚睡醒后的沙哑。
慕甜嗔怪道：“你抱得我太紧了，我有点气闷。”
“抱歉。”陆择衍嘴上这么说着，也只是微微松开了一些，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往前挪了几分，紧紧地贴着对方。
慕甜的背靠着陆择衍的胸膛，不留一丝缝隙。她翻了个身，准备找个更舒服的姿势，然而大腿却不小心地碰到了某一处。
她反应极大地往后退，脸迅速染上一层绯红，连带着耳根都红透了。
陆择衍也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往日早晨他都是提前去浴室解决，或者是等它慢慢冷静下来，这还是头一次让慕甜碰见。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面露尴尬，但还是主动开口解释：“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哦。”慕甜学过生物知识，不是不懂。
“那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慕甜反问：“你不先去解决一下吗？”
陆择衍霸道地将人再次揽入怀中，丝毫不讲理地回答：“不要。”
“......”
“甜甜。”陆择衍喊着她的名字，似是藏了万分情愫。
“嗯。”
“我爱你。”
“......”突然宣之于口的表白让慕甜警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陆择衍凑近她的耳边，低沉着嗓音，引诱道：“我教你。”
最后，在一番哄骗之下，慕甜妥协。
整个过程她不忍回忆，只记得脑子是懵的、一片空白，卧室安静无声，外头的阳光愈发灿烂，是春的迹象。
慕甜害羞地将脸埋在枕头上，掌心烫人的温度，小鹿乱撞般的心跳声，在反复叫嚣着刚刚发生过的一切。她看了一眼窗外，又偷偷瞥了一眼正一脸餍足的陆择衍，悄悄感叹：“春天来了。”
陆择衍再次缠了上来，拿着纸巾细致又温柔地替她擦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老婆，该起床了。”
虽然他也很想抱着慕甜继续睡下去，但今天是他姥爷的生日，必须及时到场，否则陆致铖怕是要骂他不孝子。
“我累了，想再躺一会儿。”慕甜的脸皮可不像陆择衍那么厚，刚做了那样少儿不宜的事，现下哪能那么快就恢复如常，便找了个借口再冷静冷静。
陆择衍以为慕甜是真累了，作为罪魁祸首，非常识趣地想要回报对方：“嗯，那你躺着，我帮你换衣服好了。”
真可谓是知恩图报，绝对没有想占便宜的意思。
慕甜瞪了他一眼，骂道：“陆择衍，你滚开！”
“不好吗？”
“好你个鬼！”
陆择衍失望地叹了口气：“那好吧。”又暗自感叹，他老婆就算是骂人，都这么可爱。
......
许老爷子的八十岁寿宴，办得热热闹闹，全家人忙活了许久，就为了让老爷子开心。而陆择衍作为外孙、慕甜作为外孙媳妇，自然也算是这场寿宴的主角之一。
他们两，以及许弈川，就跟三个吉祥物似的，站在门口招呼前来的客人，顺便替许老爷子收下贺礼。
客人一波接一波，好不容易有了空闲，趁着没人，许弈川打了个哈欠：“昨天跟秋秋开黑到凌晨，差点没听见闹钟。”他今天若是迟到，绝对会被他爸他妈逮着狠揍一顿，甚至连怎么骂他的说辞他都能预想得到。
慕甜说：“知道今天有正事，晚上还不早点睡啊。”
许弈川摆摆手：“嫂子，你不玩游戏你不懂，一旦玩起游戏来就容易停不下来，尤其是输的时候，总想着下一局能赢。”
输了一局又一局，不甘心便接着打，又接着输，如此循环。
“这样啊，”慕甜问，“那你们最后赢了吗？”
这话就扎心了，许弈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昨天状态不太好。”他还放话要带秋秋躺赢，结果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