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好冷冷的看着她突然就舒了口气,这才对吗,这才是她这个便宜娘会说的话嘛。她就说以苗金兰的个性怎么可能会说出好话来。
“那您今天来是为了什么呢?”俞向好看着苗金兰道,“就是为了让我不痛快来的?”
苗金兰惊讶的看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表情变得伤心,眼瞅着又要哭了。
俞向好赶紧道,“您别忙着哭。”她见苗金兰一愣,她冷笑道,“您是不是在心里怨恨我让向南去当兵?若是您真的因为这事儿怨恨我,那您就怨恨吧。”
苗金兰张了张嘴没说话,她心里的确是怨恨的,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可儿子也走了,往后她的日子咋过。一想到往后的日子苗金兰就觉得难受。
而俞向好继续道,“至于您心里怎么想,就没必要告诉我了,我也没耐心听,咱们之间的母女情分早就没了,不是吗?您是生了我,可您也没好好养过我,您看见我就想起以前被我亲爹骗了的日子,正好我看见您整天哭哭啼啼的跟个白莲花是的也心烦。”
“既然这样,您来干什么呢?就为了来指责我或者给我不痛快?”俞向好面无表情道,“都说父母拼死拼活的都是为了儿女有出息,怎么到了您这儿就巴不得把儿子拴裤腰带上呢?”
苗金兰被她说的颜面无光,呐呐道,“你不懂我的苦。”
“你的苦?”俞向好嗤笑一声,“我真不明白您有什么苦的。打小姥姥和舅舅们疼您宠您。纵然被我亲爹骗了,可我后爹对您不好吗?我后爹是忽略我这孩子了那没关系,我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可您敢说他对您不好吗?与老太太那老妖婆是不好,可你要是强势一点,她能欺负的了你吗?说到底是你自己没本事没出息,非得整天哭哭啼啼告诉大家你是个软骨头好欺负的主。另外你把面子看的什么都重要,你想得到别人的认可,被婆婆妯娌小辈们夸赞你,觉得你是个好的。”
“你傻不傻,你蠢不蠢!”俞向好气道,“当然,这些您都知道,可您就是在意这些,甚至在意这些超过了子女。您口口声声的说舍不得向南,不放心他出去当兵,到底是您舍不得他,还是担心他一去不回没人给您养老了?”
她说的毫不客气,苗金兰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俞向好看着她的样子都懒得理会她。如果可以选择,她真想一辈子都别再看见这女人了。
“您要是没事儿就回去吧。”俞向好皱眉道,“看着我过的好,您心里不舒服也憋着吧,反正我挺高兴的。”
苗金兰站起来,手指头搅着衣裳,匆匆的出了屋门,到了院子里她突然回头道,“向南,真的没写信回来?”
俞向好冷漠道,“没有。”
苗金兰失望透顶,转身出了门。
待苗金兰走了,俞向好叹了口气将门关上了,真是太糟心了,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坏了。果然她就不能期盼什么母女之情,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可能有。
中午回来的时候俞向好跟李秀芬说了下这事儿,李秀芬并不意外。她跟这亲家见过几回,她也瞧不上这样的女人,口口声声说为了儿女打算,可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养儿防老还真是为了防老来的。这年头当兵没以前那么容易了,任谁都知道当兵对孩子前程好。
可偏偏苗金兰还打着舍不得儿子离家吃苦的旗号想把儿子拴在裤腰带上。
李秀芬都替俞向好姐弟两个不值。
从另一方面来说,俞向好是嫁出去的闺女,跟爹娘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不回家也就不回去了。可俞向南还不行,爹娘疼他,哪怕自己亲娘再不靠谱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们。到最后受折磨的还是俞向南。
当然李秀芬又坏心眼的想,等以后俞向南就该娶个厉害的媳妇,起码能把苗金兰吓住的那种,不然真找个软和点的媳妇,手段又没苗金兰高,那日子才真的没法过呢。
一个年纪大的白莲花的心眼儿可是多着呢。
俞向好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她叹了口气道,“可怜了向南,往后……还是不让他们一起住的比较好。”
不过以苗金兰的性子,恐怕等俞向南真熬到能随军的地步,苗金兰肯定会非常痛快的去随军。
算了,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在红旗公社呆了两天后俞向好便回了县城。回了县城她也不出门,一天吃两顿饭,十点多吃早饭,两三点吃午饭,晚饭索性不吃了,直接在床上睡。屋里虽然热了点,可比起动弹,她更愿意躺在床上熬。
不动的时候还是可以忍受的。
咳,她其实一直都挺理解赵丰年以前为啥那么懒的,甚至懒到恨不得长炕上的感觉了,躺着太爽了,啥都不干,睡大觉的时候还能做个美梦,世上最美的事儿了。
贪吃猛睡了几天后俞向好出门去理发店把头发重新剪短,然后第二天一大早穿戴整齐的出门去上班去了。
从现在到77年十二月,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哪怕知道这班上不长久,俞向好还是要去的。总不能啥事都指着赵丰年不是,总归毕业了,不去上班多不好。
至于坐在家里享清福这事儿,现在他们家还没这条件,还是等等再说。
服装厂在本县属于第三大厂子,仅次于纺织厂和鞋厂。衣食住行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尤其本县只有这一家服装厂的情况下,这服装厂的地位就尤其的重要。
俞向好面带笑容,精神奕奕到了服装厂,在看门大爷那登了记又问了路往工会办公室走去。
服装厂不小,工会和厂委还有其他干部的办公室都在一座二层小楼上。俞向好过去的时候有人看见她,不由多打量几眼,“同志,过来找人?”
俞向好见对方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便笑着道,“大姐,我是新分配来的俞向好,过来报道上班的。”
一听她这么说对方直接眼睛都亮了,“你就是俞向好?我也是工会的,走,我带你过去。”
说着这大姐就亲热的拉着俞向好的手往楼上走,还非常自来熟的介绍自己,“我叫郝梅花,大家都叫我郝大姐,负责妇女工作的。”
俞向好笑道,“郝大姐,以后咱们就是同志了,还请郝大姐多多关照。”
说话间两人上了二楼,郝梅花满是自豪道,“咱服装厂是咱县里的大厂,不比那些小厂子抠抠搜搜的,这办公楼不错吧。”
若是没有后世那些高楼大厦的记忆仅凭她古代的那些记忆她肯定觉得服装厂挺气派的,可她脑子里有高楼大厦在影响,现在看着服装厂就没啥了。
但这会儿她还是得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称赞道,“郝大姐说的对,只看办公楼就知道咱服装厂的效益好。”
哪怕是个管妇女工作的,郝梅花这会儿听见这话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你说的对,咱服装厂的效益的确挺好的。”
能不好吗,全县就这一家服装厂,想买成衣就得买服装厂的,外地进来的货倒是有,但架不住价格贵啊,哪怕本地服装厂的衣服样式并不怎么样,也不妨碍衣服卖的好。
两人说话间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上面挂了牌子,写着工会。这里就是未来一年半她要上班的地方了。
郝梅花推门进去,乐呵呵道,“看我带谁来了,咱们工会新来的俞向好同志。”
俞向好一进去,原本热热闹闹的屋里顿时静了下来。工会不管是干事还是干部,大多数是女人,这会儿却都看向坐在里面单独坐了一张桌子的女人。那女人瞅着五十来岁,鬓发微白,此刻正一脸不善的看着俞向好。
那表情活像俞向好打了她家孩子一样。
俞向好扬了扬眉,心里有了直觉,兴许这中间有啥她不知道的事儿呢。
不过她还是落落大方的朝众人笑着打招呼道,“大家好,我是俞向好,未来是咱们工会宣传科的一员,请大家多多指教。”
郝梅花顿时高兴的鼓起掌来,其他人却看着那里头的女人然后尴尬的稀稀拉拉的鼓了几下掌。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头有猫腻了。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已经进了工会,想要她主动离开那是不可能的。
而郝梅花却像没看见那些人的反应一样,热情的对俞向好道,“小俞同志,走,我带你去隔壁厂委办理入职手续去。”
俞向好便跟着郝梅花去了隔壁工会,她甚至都庆幸在半路上遇见郝梅花了,要是碰见这工会其他人那么这会儿别说有人带她去办入职手续了,能找到门就不错了。
出了门郝梅花低声道,“那里头那个是咱工会的副主席程美丽,原本她想把她侄女弄工会来,结果没弄进来,然后你进来了,她这是不高兴呢。”
俞向好有些意外,但又释然了,原来如此。这年头干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对方将这事儿埋怨到她头上来也无可厚非。
但要她心怀愧疚啥的那就是不存在的了,她好歹是凭本事进来的,以她学校第一名的成绩,还有好名声在外,这县里几个厂想上哪个估计都能去。
话虽这样讲,但俞向好还是假装惊讶了一下,然后表情有些复杂道,“这……我可真不知道,唉。这以后可咋办好。”
她说话的时候偷偷的留意了郝梅花的表情,郝梅花似乎并不惧怕程美丽,依着俞向好猜测兴许是俩人关系不好。
果然就听郝梅花说,“你甭搭理她,她虽然是副主席那也不是主席啊,怕她干啥。”
俩人到了隔壁厂委,郝梅花敲了敲门推门进去,又把俞向好推荐给厂委的人。
厂委这边包括厂长和副厂长在内大部分都是男同志,和工会简直反着来了。突然来这么一个漂亮姑娘,别管多大年纪的都露出惊艳的表情。
年轻没娶媳妇的偷偷幻想以后是不是有机会,年纪大的开始想家里的儿子或者亲戚有哪个没结婚的。
无一例外对俞向好的好感从第一眼就有了。
俞向好笑眯眯的给大家伙打了招呼,就连一向不被厂委待见的郝梅花都受到热情的接待。
“小王,赶紧给咱小俞同志办理下入职手续,以后就是咱服装厂的人了。”郝梅花乐呵呵的说。
小王是厂委的一个小干事,专门负责人事关系这一块,年纪也不大,这会儿听了郝梅花的话赶紧应下,手忙脚乱的拿资料让俞向好填写。
俞向好道了谢,找了张桌子坐下填写,小王同志和郝梅花就在边上看着。
等她在婚否那里写了是的时候,不管是小王同志还是郝梅花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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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俞向好写好已婚俩字见小王和郝梅花都惊讶的看着她,便奇怪道, “咋了?郝大姐?”
郝梅花当即回过神来, 笑道,“看你今年刚高中毕业年纪也不大, 就结婚了啊。”
“是呢。”俞向好笑着道,“我去年结了婚之后得到婆家人的鼓励发愤图强去参加了高中的考试,学校的老师和领导觉得我考的不错是个读书的料子, 才特意让我入学的。”
“哦哦, 原来是这样啊。”郝梅花心里有些遗憾,但遗憾过去也就罢了。最遗憾的还是小王,他好歹也是有后台的人,厂里的女同志说句不好听的还不是随着他挑啊,可愣是没个好看的。这突然来个好看的吧, 他也动心了吧, 人家还结婚了。
实在是失望透顶。
俞向好只当看不见他们的别扭,站起来把申请表递给小王等着他办理入职手续。
因为没了念想小王也没了那么多心思, 规规矩矩的按照流程给办理了入职手续, 还给她拿了一个本子一支铅笔,就算她的办公用品了。
手续办完,郝梅花带她回工会办公室。因为俞向好的到来办公室里挺安静的, 大家虽然对新来的同志比较好奇,可更担心程美丽,万一程美丽借题发挥牵累到自己就不好了。
所以整个办公室除了郝梅花就没人搭理俞向好,俞向好不以为意, 正好她也懒得跟别人客气来客气去,能够相安无事闲来闲去过完这一年半就最好不过。
俞向好的办公室被安排在墙脚的位置,不知道是不是特意未知,似乎就是为了不想让人看见她一样。
对此俞向好一点意见也没有,毕竟她也不是啥勤快人,真把她安排在门口了,万一还得给领导啥的端茶倒水那就不好了。
所以安排在墙角非常好,她非常的满意。
俞向好所在墙角的后面是一扇小窗户,左边就是一堵墙,右面安的一张桌子后头坐着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女同志。
女同志似乎对她非常好奇,三番两次欲言又止,看那情形似乎想让俞向好主动开口说话。
可俞向好偏不,女同志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等人再看她的时候,俞向好就朝人笑。
又过两三次对方终于憋不住了,“同志,咱厂里哪个领导是你亲戚啊?”
亲戚?
俞向好一愣,没料到对方开口竟然说的这个。不过一想郝梅花之前说的程美丽的事儿顿时了然,想必这办公室里做的大部分都是有后台的人吧。冷不丁她一个没有依靠的人进来,难怪她们好奇想打听个清楚了。
随即俞向好一笑,摇头道,“服装厂的人我都不认识啊,我是学校分配过来的。”当然主动要求分配到服装厂这事儿她是没说的。
对方一听顿时惊讶甚至说不敢置信,“没、没有亲戚?”
单凭分配就能分配到他们工会来把人家程美丽的亲戚给顶了?
她给人的感觉不好,俞向好微微皱眉,然后道,“没有亲戚不能分配来吗?”
她这话直接将问题甩了回去,对方瞬间不吭声了,俞向好笑了笑低头,看着眼前空白的本子有些愣神,她来干嘛来了,又不是为了创业来着。
这么一混便到了中午,郝大姐不亏是郝大姐,为人热情还不怕程美丽,过来招呼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去。
俞向好既然到了服装厂粮食关系自然要迁到服装厂来,甚至她的户口都能直接迁过来。她还想着等休息的时候回趟顺便把身份证办了,现在她连身份证都没有呢。
两人一边走,郝梅花又跟俞向好讲了厂里的事儿,那豪气的,就感觉县里再也没有比服装厂更牛的厂子了。
俞向好心里直发笑,服装厂还真有牛逼的能力,毕竟全县就这一家服装厂,全县的衣服除了自家做的,成衣几乎全部出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