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养妹日常——长沟落月
时间:2020-04-07 09:20:50

      看来今夜他就要殒命在此了。就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得知他死了会不会很伤心?她那样一个娇气的性子,想必会哭的很厉害吧?
      伤心一阵子便罢了,但不能一直伤心啊。还希望她往后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她好,爱护她,呵护她的人才好,这样她就会过得幸福快乐。
      而她过的幸福快乐了,就会慢慢淡忘他的吧?
      这样一想心里就如同针扎似的痛。但只要她以后能过的幸福快乐,好像淡忘他这件事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般一想,倒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不过他纵然已经做了必死的决心,最后关头依然想要博一博。握着茶杯的右手慢慢收紧。
      只要他掷出茶杯击中林星承的手腕,麻软之下他势必会松手,瓷瓶从他手中落下。这时影青只要速度够快,就能赶在瓷瓶落地之前接住,那这场危机就会消弭。
      就在这紧要关头,孟锐却忽然听到薛清宁的声音。
      “三哥?”
      孟锐心中一震。抬眼望去,就看到薛清宁和薛元青已经走进船舱里面来了。
      偶在前面的薛元青手里还提着一盏羊角灯。烛光明亮,照见跟在他身后的薛清宁一张小脸苍白,面上满是担忧。
      不过在看见孟锐之后,她眼中立刻有光彩闪现。
      又叫了一声三哥,立刻就要朝他奔过去。
      却被孟锐一声断喝:“谁你让来的?快走!”
      林星承原就想要拉着薛清宁一起死,现在薛清宁竟然自投罗网。
      薛清宁被他这样一喝叫,倒是愣在了原地,微抿着唇看他。
      可是薛元青却开始往前走了。
      林星承依然背对着他们,他压根就看不到林星承手中握着的瓷瓶,他能看到的是影青将长剑架在了林星承的脖颈上。
      既然都已经把林星承给制住了,那还能有什么危险啊?
      就很不在乎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嗐,这不是宁宁担心你,我拉她她也不走,说一定要回来找你么。我没办法,只得带着她过来了。不过我说林星承啊,你也太不是东西了啊。这些年我薛家有哪点对不住你?供你吃,供你喝,我娘他们带你也很好的吧?但你自己辞官离京便罢了,竟然要带着宁宁一起走。你这样做有问过宁宁愿不愿意?有问过我这个做二哥的,还有我家人愿不愿意?你可真是……”
      孟锐简直就要气死了。
      原本还关注着林星承,以为薛清宁忽然出现的时候他会心神恍动。而只要他分神,他就能趁机将手中的茶杯掷中他手腕。但没有想到这个人的心性当真是坚定,虽然刚刚他的手是抖动了下,但自始至终却依然没有半点分神。
      想要出其不意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了,现今最重要的是让薛清宁离开这里。
      但是薛元青竟然还在这里啰嗦个不停!
      担心林星承随时都会捏碎手里的瓷瓶,孟锐只得将手中握着的茶杯用力的砸向薛元青,大声的喝叫他:“住嘴!快带宁宁走!”
      薛元青就是再蠢笨,这会儿也看出事情的不对劲来。
      欲待要问,但看孟锐一脸严峻的模样,忙转身握住了薛清宁的手要拉着她离开。
      他心里想的是,先将薛清宁送到岸上,稍后他再回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薛清宁也不傻啊,哪里还能看不出不对劲来啊?
      她原就是因为担心孟锐才去而复返的,这会儿看到孟锐就在自己眼前,而且明知道他很可能有危险,还怎么可能会走啊。
      就无论如何都不肯跟着薛元青走,还说道:“我要跟三哥在一起。”
      薛元青给急的,只差叫她小祖宗了。
      “你先去岸上等着,孟锐待会就来啊。”
      薛清宁又不是小孩子,这话哪里能哄得住她?依然坚持不走,一定要留在这里同孟锐在一起。
      孟锐也是急的额头青筋直跳,一边还要分神注意林星承。
      就在这关键时刻,就听到林星承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让她留下。”
      趁着薛元青怔愣分神的功夫,薛清宁已经挣脱他,快步的往孟锐那里跑。
      跑过去就伸手攀住了他的胳膊,着急的叫他:“三哥。”
      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的看着,见他好好的,一直提着的一颗心这才略略的放下来些。
      孟锐咬牙低头看她。
      刚刚她在门边,若转身就走自是不会有半分危险,但她却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依然不肯离开,还一定要跑到他身边来。
      心中又是生气,又是感动。低头看了她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伸臂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无奈的说了一声:“傻子。”
      声音却是极温柔的,眉眼间是一片浓的化都化不开的柔情蜜意。
      作者有话要说:嗯,孟锐和林星承的区别,大概就是一个死的时候盼着你还能好好的活着,甚至只要你过的开心以后忘了他都没有关系,而一个,就是我死的时候也要拉着你一起死。
 
      ☆、第180章 事情终了
 
      林星承就站在对面,沉默的看着他们两个。
      他以前只知道薛清宁同孟锐在一起的时候很随意亲近,却从来没有想过薛清宁会这样的担心孟锐。
      甚至在明知道有危险,孟锐要她离开的时候她依然选择留下……
      她这是要同孟锐同生共死么?
      林星承心中既嫉妒又愤怒。眼角充血,胸口急剧的起伏着,握着瓷瓶的手都在发抖。
      孟锐同影青使了个颜色,让他见机行事,自己则放缓了声音同林星承说道:“我们都还年轻,往后还有大把的好年华,何必现在在这里轻言生死?不如你放下手里的碧落黄泉,我也让影青放下手里的剑?我还可以答应你,我不但会让你走,还会赠你大量金银,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如何?”
      孟锐这些年还从来没有跟人,特别是敌人示过弱。在他看来,男子汉顶天立地,宁愿死,也决不能屈膝投降。
      但是现在,他实在舍不得薛清宁,想要好好的同她一起过完这辈子,所以他宁愿示弱。
      “大好年华?衣食无忧?”林星承闻言嘲讽的弯起唇角。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大好年华!他的人生自从宫破的那一日就已经毁了!
      他不再是尊贵的皇孙,不再众星捧月,活的如同一只丧家犬,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
      即便后来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不愁吃穿,但旁人的白眼,长姐的威压,让他心中乌云堆满,满是阴翳,再不见片刻光亮。
      唯有薛清宁,让他渐渐的鲜活起来,觉得自己是个人。也让他对自己的未来终于有了几分憧憬。
      但若他的未来没有薛清宁,那又有什么憧憬科研?所以衣食无忧这种话,对一个内心完全苍凉枯竭的人而言,连活着都没有兴趣,还在乎什么衣食无忧?
      他赤红着一双眼,猛然起身站起,全然不顾脖颈上架着的那把长剑。
      影青是真想一剑就将他的脖子割断啊,但看他握着瓷瓶的左手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他也真担心自己在用力的那一刻林星承就将瓷瓶给捏碎了。
      毒气无声无息,散发的极其的快,到时他们这一屋子的人准全都玩完。
      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星承渐渐的逼近孟锐和薛清宁。
      薛清宁以往就怕林星承,现在看着他这副样子那就越发的怕了。压根不敢看他,鸵鸟一样将头埋在孟锐的怀里。
      哪怕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孟锐也很维护她,舍不得她害怕。
      抬手捂住她的头,孟锐眉眼有些冷下来。
      “林星承,”他说道,“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不要吓到她。”
      林星承目光利刃般的瞥了他一眼,而后转向薛清宁。
      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向薛清宁的时候却又软和下来,甚至当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极其的温柔,跟他现在红如滴血的双眼一点都不符合。
      “宁宁,”他轻
      言软语,右手往前伸出,“到我身边来。”
      只要你还愿意到我身边来,那我往后才会有大好年华。
      薛清宁哪里还敢过去啊?就算看不到他现在的样子,但只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这个人快要疯魔了。
      她也不敢说话,更不敢转过头看他,趴在孟锐的胸口,双手紧紧的揪着孟锐衣袍的前襟,害怕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孟锐感觉到她的害怕,心中十分的怜惜。
      一手圈着她的腰,一手抬起落在她头上。
      小青那日心中慌乱,只不过随便收拾了些薛清宁日常穿戴的衣裳和首饰便离开了荣昌伯府,这几日薛清宁也实在无心妆扮,所以现在她发间只随意的簪了一支碧玉簪子。
      簪头的形状打磨成了水滴形,簪身乃银制。
      孟锐安抚般的在薛清宁头上轻轻的摸了摸,圈着她腰的胳膊越发的紧了。
      一张俊脸却沉了下来,毫不客气的对林星承说道:“宁宁是我的人。她只会待在我身边,绝不会到你身边去。”
      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林星承。
      一双眼赤红如血,面上神情几乎癫狂。
      “若没有你,她就会在我身边。”
      说着,竟是不管不顾,走近前来就要拉薛清宁的胳膊。
      见他终于不再冷静,行动间失了分寸,全副的心意已经不在左手握着的小瓷瓶上,孟锐双目一沉,当机立断的拔下薛清宁发间的那支碧玉簪,倒转簪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精准的朝着林星承的左手腕用力的刺去。
      簪尾打磨的何其尖锐,孟锐的出手又是何其的快速,林星承又正处在情绪不稳之时,簪尾深深的刺进林星承的左手腕中。
      林星承吃痛,左手下意识的松开,瓷瓶落下。
      孟锐怀中抱着薛清宁,面前又有个虎视眈眈冲过来要拉薛清宁的林星承,自然不会在此时松开薛清宁让她处在危险之中。忙大喝一声:“影青!”
      影青在孟锐身边多年,彼此都已熟悉。刚刚见孟锐言语间故意激怒林星承,就已经知道他的打算。随后一见孟锐用簪子刺中林星承的手腕,立刻全身绷紧。
      早在瓷瓶从林星承手中掉落的时候就已经迅捷的弯下腰,飞快的伸手去接。
      船舱里面所有人的生死只在此举,孟锐屏息静气的看着,揽着薛清宁的胳膊不由的再次收紧。
      若万一影青并没成功接到瓷瓶,瓷瓶掉到地上摔破毒气外逸,他纵然身死,也要尽一切可能送薛清宁出船舱,让她活下来。
      好在影青不愧是靖国公的侍卫长,在瓷瓶离着地面只有一截指节距离的时候终于成功的接到。且接到之后他就地一个翻滚到窗边,打开窗子就将那只瓷瓶抛到了河里去。
      叮咚一声轻响,如石子掉落水面,只激起几片小小的水花而已。
      而与其同时,孟锐一手扶着薛清宁的肩膀,掌心用力将她推向正赶过来的林星承,一手握住腰间软剑。
      眼前寒光一闪,软剑出鞘。孟锐手腕一抖,刷刷两声,在林星承来不及躲闪的时候雪亮剑刃就已经如灵蛇一般缠上他的脖颈。
      孟锐这软剑乃他护身利器,剑刃虽薄但却是削铁如泥,不到关键的危急时刻孟锐也轻易不会使用这把软剑。
      而迄今为止,但凡这柄软剑出鞘,就没有不见血的。
      原是立刻就能割断林星承脖颈的,但孟锐不想薛清宁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所以手中顿了一顿,沉声的吩咐薛元青:“带宁宁走。”
      刚刚的场景变化莫测,饶是薛元青也是上过几次战场的人,但也是看的心中起起落落。到现在他哪里还敢不听孟锐的吩咐啊?
      忙应了一声,握着薛清宁的胳膊就往外来。
      而且这一次他要果断的多,薛清宁但凡稍有挣扎,不待她说出话来,已经劈手朝着她的脖颈处就砍了下去。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肯定舍不得真的用很大的力气,不过是要将她砍晕罢了。而且一等将她砍晕,立刻抱起来就走。
      眼见薛清宁和薛元青离开船舱,孟锐这才心中大定。
      原就不打算留着林星承的性命,刚刚他竟然想着要薛清宁跟他一起死,那就越发的留不得这个人了。
      杀心顿起,右手微沉,眼见林星承就要头身分离,却忽然听到林星承在说道:“身为太宗皇帝的子孙,纵然要死,也轮不到旁人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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