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前夫篡位了——五叶昙
时间:2020-04-07 09:23:56

  但若真是祝嬷嬷,他要怎么跟她交代?
  阿觅从来都是一个玲珑心肝之人。
  她知道雪影是他的人。
  也知道她在江南的一言一行雪影都会跟他禀告。
  这事他也没有避着她。
  所以虽然她和顾柔谈话之时让雪影退下了,但事后她却直接找雪影询问蓝姑和祝嬷嬷之事。
  她必然知道雪影会跟自己禀告。
  所以,她其实是在间接的告诉自己。
  让自己查。
  也是看自己如何处理此事。
  *****
  就在赵允煊召见雪影之时,大长公主则是去了养和宫。
  已为太上皇的贞和帝便在那处养着病。
  大长公主刚踏入内殿门槛,“哐”得一声一个茶碗就飞到了地上,汁药四溅。
  她站在门口顿住了脚步,然后就看到里面一个头发已然发白的妇人正跪在地上动作缓慢地慢慢收拾着茶碗,贞和帝正捶着床恶毒地咒骂着:“滚,给我滚,这里的人都死光了吗?让你这个贱人来给朕喂药?”
  他骂得喘气,收眼间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嘉宁大长公主......他骂声一顿,随即瞳孔却是猛地收缩。
  “阿弟。”
  大长公主唤道。
  幼时一直到他登基为帝,她都是唤他阿弟的,还是在他登基之后才改了口唤他“陛下”。
  而现在,显然不再合适唤他“陛下”了,便索性用了幼时的称呼。
  贞和帝慢慢靠回到了床上,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前面的大长公主,自己的长姐。
  大长公主是他的长姐。
  比他还要年长三岁。
  可此时立在门前的大长公主,身姿挺立,肌肤白皙,双眸透亮,二十年如一日,无一丝老态。
  说她观之不过三十几许也不为过。
  而他呢,病倒在床,苟延残喘,受尽病痛的折磨。
  贞和帝眼睛盯着她,情绪复杂,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大长公主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温淑妃,不,温氏,道:“你先下去吧。”
  她看着温氏收拾了茶碗,看着她退下,待她的身影不见了,这才慢慢走到了贞和帝的床前,看着他又唤了一声“阿弟”,道:“我问过太医,他说过你的身体不宜动怒,当静养才是。”
  “静养?”
  贞和帝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他道,“如何静养?你看见了没,那个逆子他把我扔在这里,原先我身边服侍的人全不知打发去了哪里,就让那个将我害成这样的贱人留在这里日日给我煎药喂药,他到底是想要让我养病,还是想要日日折磨我,让我生不如死?”
  大长公主皱了皱眉。
  她想替赵允煊辩白几句,可是有些东西彼此心里都清楚。
  怕是他的确就是存了此意。
  可是赵允煊现在是君。
  而贞和帝和温氏做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赵允煊没将温氏千刀万剐,没直接弑父,还好饭好菜,名贵药材供着他们,已经算是仁慈了,谁能挑得出刺来?
  大长公主默了好半晌,才终于慢慢道:“阿弟,温氏跟了你二十几年,这二十几来,她挑弄是非,挑拨你和岑母妃之间的关系,挑拨你和魏后还有贵妃之间的感情,害死魏后......这一切你真的一无所觉吗?”
  贞和帝听她提起旧事,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真的完全不知道吗?
  当然不是。
  但是她把握的分寸很好,那结果可以说也是自己想要的,于是他便也难得糊涂了。
  大长公主看见他的脸色和沉默就知道答案了。
  她略带嘲讽地笑了一下,道,“所以,既然她做了那么多恶事,你都能二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她,唤她爱妃,现在又为何不能容忍她了呢?”
  那怎么能一样?
  贞和帝的脸色难看至极。
  有什么不一样呢?
  人毕竟是自己自幼带着长大的。
  大长公主看着他的神色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
  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无非就是以前她害的是别人,现在她害的是你而已。
  所以你的妻子,你的儿女,还有她,这个姐姐......只要情势需要,都是可以牺牲的,并且他还可以继续恩宠着害死他们的人......她的这个弟弟,一手带大的弟弟,她从不知道,竟寒凉冷酷到了这种程度。
  大长公主突然心情索然下来。
  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第106章 交融二
  她甚至不想再多看一眼那个躺在床榻之上全身都散发着怨憎之气, 满身腐朽之人。
  只觉得陌生得不能再陌生。
  她垂下了眼,声音也冷了下来, 道, “你放心,温氏她不敢不尽心尽力服侍你, 更不敢在你的药中做手脚, 因为她知道,你若有事,那时就算不是她的死期, 也会比现在的处境更惨......更何况她还有放不下的,外面还有四皇子和明珠, 她聪明得很, 知道她若再敢对你做什么, 连母后都会更加厌弃四皇子和明珠,所以哪怕她心里再恨你, 也只能忍着。”
  就是这个歹毒的温氏, 她尚有牵挂之人。
  而自己这个弟弟, 逼死妻子数次派人毒杀儿子, 对自己......呵,恐怕在他心里,除了他自己和他的皇位权势,眼中心中再无他人他物了吧。
  罢了。
  她吸了口气,最后道,“你好好养病吧, 以后,我也再不会过来了。”
  “皇姐!”
  贞和帝原还满腹怨气,听到她说“哪怕她心里再恨你”,心中还一股愤怒涌出,心道,温氏凭什么恨他?
  他给了她那么多,最后这贱人却恩将仇报......
  可是他这愤怒还没发泄出来,听得大长公主说再不会过来了,他先是一怔,那情绪便全集中到了那话上去了,再及至大长公主真的转身离开,一阵阵的恐慌便汹涌而至。
  他看到了自己皇姐垂眼和转身离开时的那个眼神。
  他曾经看见过她的这个眼神,是在他们以为母妃死了,岑氏要嫁给他们父皇的时候。
  她便是这个眼神,冰冷,厌弃,死寂。
  “皇姐!”
  他眼看着大长公主越走越远,就要走到门前,贞和帝再不犹豫,焦急地唤了出来,声音除了恐慌,更是带上哀求了。
  再没有了初时的戾气和怨憎。
  因为他知道她这一踏出去,就真的再不会来了。
  而他已经受够了这里。
  受够了这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每天除了温氏再无旁人。
  这样的日子,再过下去,他不仅是身体有病,人也要疯了。
  他手扒着床,嘶哑着声音叫道,“皇姐,我不想再见到温氏,你让那个逆子把德庆还给朕......不,朕不想再住在这里,皇姐,你跟那个逆子说,让朕去避暑山庄上去住......”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
  若说他在最初被赵允煊拉下皇位,扔到这里的时候还是满腔的愤怒,身上还有他作为帝王的尊严和骄傲,但这几个月的折磨下来,那些所谓的尊严和骄傲早就被折磨得一干二尽了。
  大长公主听着他的哀叫声,那声音和幼时他软软的唤着“阿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像一把钝刀,狠狠地磨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手瞬间捏紧,眼泪也滚了下来。
  很多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落过泪了。
  可是就算如此,她也没有回头。
  跨过门槛的时候,她听到了后面他失望之后的怒骂声,骂她狼心狗肺,枉他这么多年对她如何恩宠......
  大长公主再听不下去,像后面有恶鬼一样快步离开了那座宫殿。
  一直到出了殿外才狠狠地吐了一口气。
  她出了养和宫的宫门,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下,那座宫殿黑沉沉的,屋檐的乌鸦“呱”一声,听得人心一颤,真仿如一座巨大的坟墓般。
  或许,早在多年前,她便已经失去那个弟弟了吧。
  *****
  宫外还有许多的事情,翌日一早众人用过早膳之后,大长公主便要带着阮觅出宫。
  玄凌狠拽着阮觅的衣裳要跟着一起去。
  他身边的大太监哪敢做这个主,“哎哟哟”地劝着,道:“殿下,您可不能跟着出宫啊,您这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午后还要习武,这您要拉课,老奴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他满脑门的汗。
  他是不敢得罪自己小主子,更不敢得罪阮觅。
  但赵允煊治宫严明,他是万万不敢由着小皇子胡闹的。
  当然,他是希望太皇太后或者明禾县主能发话。
  这宫里,稍微知道些内情的,谁不清楚明禾县主那是皇帝心尖子上的人呢?
  不过他这个“啊”字还没拖完,赵允煊就已经踏进了慈恩宫。
  玄凌看到他父皇进来可没去求他父皇。
  他仍是拽着他阿娘的衣裳,睁大了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阿娘。
  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事儿得他阿娘才能决定。
  阮觅抿了抿唇。
  她伸手握住了玄凌死拽着她衣裳的手,就给赵允煊行了一礼,道:“陛下,那这段时间不若就让玄凌先随妾身住到公主府吧,正好这一次去江南妾身也有很多见闻想要跟玄凌说说,他上午的课便让妾身先暂时教着,下午的武艺课便劳烦武师傅去公主府教授,可好?不知可会耽误玄凌的功课?”
  原本玄凌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亲自安排的。
  但去了江南这几个月,现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赵允煊安排了。
  不过她也知道不管是皇家还是勋贵世家,男孩到了五岁就要挪出外院,由父亲教导的。
  而玄凌身份更是不同,他慢慢长大,她也不愿干涉他太多。
  赵允煊本是很严格的。
  可此时阮觅这样一说,他便立即很没有原则道:“嗯,不会耽误什么,你跟他说说江南之事正好,让他从小了解民生疾苦比读死书更重要。”
  可他这样说着,紧接着却又道,“不过他的正课也不可耽误,但你放心,教导他的是文太傅,他不仅是博学鸿儒,更曾在地方上为官数年,之后为编撰地理志又走遍我大周南北数州,不必担心他会将玄凌教的迂腐,不通事务。”
  阮觅听着没有出声。
  这个其实她一点也不担心。
  一来就是赵允煊的性子,她相信他是不会给玄凌寻个古板的老师,将他教坏了的,二来就玄凌......怕是古板的老师也降不住他。
  不过赵允煊说完这个就接着道,“所以玄凌久居公主府总是不便,朕回头便会下圣旨去皇姑母府上,册封你为郡主,赐住北苑莲上园,并将莲上园的布局图拿给你。”
  “朕已经着工部营缮清吏司修整莲上园,你也安排一下人手,看要怎么修整,可需要添加改建什么的,这些就直接跟营缮清吏司的人说,朕让他们加快进程,务必十日之内你便可以搬过去住。届时玄凌也跟着你一起住过去,那里离宫中较近,也就不会耽误他每日上课。”
  阮觅:......?
  不仅是阮觅目瞪口呆,就是一旁的太皇太后和长公主听了皇帝这一席话都惊呆了。
  陛下,您也太心急,不,雷厉风行了些吧......
  *****
  大长公主带了阮觅和玄凌一起回公主府。
  公主府的人都知道自家大长公主带回来的这位是她的弟子明禾县主。
  还知道当今陛下已经宣布明禾县主是已经定下的,未来的皇后。
  可他们却不知道明禾县主就是陛下的那位原配妻子阮氏。
  听说陛下的大皇子小小年纪就是个蛮横厉害的。
  还在想着也不知大皇子会不会和明禾县主水火不容时,就看到明禾县主牵着大皇子殿下走了进来。
  众人看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下来。
  心道,这位明禾县主,也,也太能耐了些吧?!
  接着大长公主和明禾县主等人前脚回来尚未坐定,后脚便有新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来宣旨,道是念及明禾县主于江南赈灾有功,特册封其为明禾郡主,赐北苑莲上园为明禾郡主府。
  这回众人简直更是惊得都有些麻木了。
  不过新帝都当朝宣布了她是未来皇后了,还册封什么郡主做什么?
  公主府众人心里都是各种嘀咕。
  且不说公主府的人如何嘀咕。
  大长公主和阮觅等人回了公主府,接了旨谢了恩,刚安顿下来还没做多久,外面就又有侍女禀报,道是南阳侯夫人曾氏请见。
  彼时阮觅已经带了玄凌去了大长公主给他们安排的院子收拾,大长公主则是正在厅中一边喝茶,一边听着下人禀告这段时间京城还有府中发生的大小事务。
  她听得下人来报南阳侯夫人请见之时,那握着的茶杯的手就顿住了。
  这才想起来,哦,那南阳侯府的顾柔可是跟了她一起去江南的。
  现在她回来了,但顾柔却还没有回家......南阳侯府心中牵挂,自然会过来她这里探问探问。
  若不是南阳侯夫人过来,她都不记得这个茬了。
  “领她进来吧。”
  大长公主放下了茶杯,对那禀告的侍女道。
  *****
  “臣妇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南阳侯夫人曾氏到了公主府正厅,就对坐在上位上的嘉宁大长公主行礼道,“大长公主殿下刚刚回京,臣妇就上门打扰,还请大长公主殿下见谅。”
  大长公主神色淡淡,道:“顾夫人免礼吧,若不是顾夫人过来,本宫今日也该派人去府上的。”
  曾氏脸上忙做出了些惶恐状,但眼中却满是笑意,带着些谄媚和亲近。
  她笑道:“公主殿下客气了。小女此次去江南还都多亏了公主殿下的照料,无论如何,也都应该是臣妇上门跟大长公主殿下请安和致谢的。”
  “致谢?”
  大长公主挑了挑眉。
  照料更是谈不上的。
  她看了一眼曾氏脸上的笑容,和那眼中几乎是不加掩饰的喜意和志得意满......她心里悟到了些什么,可是一时又有些不能确信,南阳侯府,不能生出这么大的误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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