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敢去三生结缘的道侣都是情比金坚,经过千般考验的。
因为这名字一旦刻上去,要么长长久久白首不离,要么纠缠到死至死方休。
“……如果你非要个承诺才安心的话,其实我可以立誓问心的。”
少女不自觉攥紧了衣袖,试探着这般问道。
可她话音刚落,容予刚才才稍微缓和了些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要的不是你的承诺。”
容予发现少女根本就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喉结滚了滚,月光落在他脸上显得格外寂寥。
他很少这般直白的表露自己的心意。
绥汐被他注视着很不自在,刚准备避开视线的时候。
对方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着她盯着自己。
“三生结缘,所求不过一个缘。”
“可我求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你罢了。”
如果可以,容予不想要用这样偏激的方法。
但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垂眸注视着绥汐的眼睛,里头清澈见底。
似乎什么情绪都一眼可见,却又什么也看不见。
绥汐沉默了。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这是一个不能立刻回应的话题。
也不能轻易回头。
她并不讨厌容予,相反的,她挺喜欢。
可能现在只是那张脸,但绥汐对自己再了解不过。
若是有一天容予真的能够让她有片刻的心动。
一次倒好,可以说是见色起意,那么第二次便真的是栽进去了。
只是这一次决定权在她而已。
在她到底还愿不愿意试一次,至死方休纠缠到底的那种。
容予一直留意着少女的神情。
见她有一刻的松动,他沉着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许。
“……我给你三日时间。”
他松开捏着绥汐下巴的手,用手背轻轻贴了下她的面颊安抚。
“不周山试炼结束后,我希望你能够回答我。”
“当然,我只接受肯定的答复。”
“……那你给我三日时间还不如不给,反正我不答应你你也硬要我答应。”
“那你可以现在就答应我,我乐意至极。”
“……那我还是再考虑三日吧。”
“呵。”
这一声冷笑嘲讽意味十足。
如果要转换成一句通俗易懂的话,那便是——[呵,女人。]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了,那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绥汐见对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顿了顿这么说道。
“我的房间是不是就在隔壁?”
“没你的房间。”
容予走过去将那两盏烛火剪灭。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但看上去却风轻云淡极了。
火光熄灭之后,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柔和,落在了容予的身上。
光影之间,他的神情少有的寡淡。
“我让他们少安置了一个房间。”
“这不周山距离天方近,这雷雨一年到头是常事。”
他说着坐在了床边褪去了外衫,而后极为平静地躺在了上面。
绥汐在里面还没下来,容予这么一躺着她更难离开。
他觉察到了少女准备起身爬下床去,伸出手臂极为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腰肢。
另一只手将柔软的被褥盖在了两人身上。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我是为你好。这一会儿若是半夜落了雷,你想出来寻我都害怕的出来不了。”
绥汐被容予这么抱着,想要挣脱都没法子。
再听到对方这番话后更是气的额头青筋暴起。
“你放屁!我刚刚回来路上瞧着还有星星呢!”
“就那么几颗可没什么用。”
他一边说着,一边绥汐挣扎时候蹬开的被子又不慌不忙地盖上。
“我教你夜观天象,你听了一半便以为明白了。”
“月朗星疏,薄云朦胧,算是下雨的征兆。”
好像是这么回事。
绥汐皱了皱眉 ,努力想要找个反驳的由头。
想了许久,她眼睛一亮。
“可下雨不一定会落雷啊!”
容予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唇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了些许。
他逆着月光注视着少女,轮廓像是镀了一层银边。
如神邸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阿汐,我不想吓唬你。”
青年抬起手揉了揉绥汐柔软的发顶,长长的睫毛下,那眸子似漩涡。
“安稳睡吧,明日我唤你。”
绥汐刚开始没听明白对方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感知到了一股灵力波动。
她一愣,顺着灵力波动的方向看了过去。
青霄剑一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面。
之前还安稳平和,此时剑身闪着青蓝色的闪电,隐约“滋滋”作响。
“……”
绥汐差点忘了。
这天可能只会落雨不会落雷,可青霄可以。
就像是上个月她想要与容予断了的时候,那道惊雷也落得恰到时机。
和它主人一样,肆意随心。
作者有话要说: 没得那个结缘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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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修)
隔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绥沉一推门,没走几步便感知到了前方不远处有一阵凛冽的剑意。
对方俨然已经收敛了许多, 可剑的寒意依旧, 迎着晨风推送。
连同着四周还没散去的朦胧云雾,也似乎在这一瞬凝成了薄薄霜雪一层。
少年还没有走近,便能够从剑意之中判断出这是顾长庚的惊寒。
他快步往剑气而来的方向过去, 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抹藏青色身影。
顾长庚也同时发现了绥沉。
他手中的剑一顿,随手挽了个剑花将惊寒推入了剑鞘之中。
“绥……阿沉。”
青年还是不大习惯这般唤对方, 顿了顿, 这才顺利改了口。
他随意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才往绥沉方向走了过去。
绥沉是站在一旁走廊的台阶上,他觉得这样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也立刻往下走了一段。
两人在距离两步位置站定,这才勉强到了一个平视线。
“你怎么起的这般早?晌午时候才入不周山, 你可以再多休息会儿。”
顾长庚说着抬眸看了看天。
云未开雾未散, 天也才刚亮。
“长庚师兄, 我又不是我阿姐。我不怎么需要睡觉,也不怎么贪睡。”
尽管他这么说, 可绥沉心里还是挺高兴对方这么关心自己的。
平日在昆仑的时候他几日不睡的修行,这么一夜不怎么睡对于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影响。
“对了,昨日我阿姐让我历练时候与她一起, 这是你与她说得吧?”
绥沉对少女挺了解的。
她习惯了自己一个人思考问题,有什么事情很少会想着找旁人。
虽然少年不算是旁人,可若没人在旁提醒, 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找他。
“嗯。因为她想要那蓬莱灵宝,我便随口建议了下。”
说到这里,顾长庚瞥了一眼少年一直弯着眉眼笑眯眯的模样。
“……她听进去了便好,这样更有把握些。”
“长庚师兄,你喜欢我阿姐对吧?”
少年听完他的话后这么猝不及防地问了一句。
还准备叮嘱几句的顾长庚被噎住了。
他薄唇抿着,长长的睫毛也颤了下。和昨日过天池瞧见的掠过水面振翅的飞鸟一般。
他没有回答,是因为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没事,你不回答我也没关系。”
绥沉见对方为难,于是并没有继续追问。
“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而已。”
而且他也从对方的反应里知道了答案。
毕竟绥汐现在算是在处的道侣是容予,这个挺棘手的。
在没断掉之前他也不想多生事端,给少女和顾长庚带来什么麻烦。
和绥汐一样,少年也是也是一个想到什么便会直接问的人。
因为这么个问题,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那个……”
“长庚师兄……”
“……”
“……”
艹!这是什么言情男女主桥段?!
绥沉整个人尴尬到飞起,他抬起手挠了挠面颊。
“要不你先说。”
青年犹疑了一下,听对方这么说后斟酌了下语句。
“我昨日引剑宗弟子去登记试炼名册的时候,无意间听旁的童子说到了你引荐了一个散修入不周山。”
其实这件事顾长庚一开始并没有多想,因为白羽然的魔气和灵力都能够被赤火莲压制住。
他并没有觉察到她的气息。
只是事后他下意识想起了一月之前在金云觉察到了白羽然的身影,也是跟随了他和绥沉一路。
他没有戳穿,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便径直回了剑宗。
本不是什么太相干的事情。
结果这么联系前后一想,倒一下子通透明了了。
“那个人是白羽然吗?”
绥沉一愣,他下意识想要点头。
只是他答应了白羽然不能将她来了不周山的事情提前告知顾长庚。
说是什么女儿家的矜持,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他当时嗤之以鼻,觉得幼稚且无意义。
不过觉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顺着不耐烦的应下了。
绥沉没想到在白羽然那般隐藏气息的情况下,顾长庚还是能够觉察到。
他是不知道少女用了什么法子,那气息就连青昀和容予都暂时没有感知到。
他再早熟,再有见识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那赤火莲是魔族灵宝,由万魔之气还有历任魔主的金丹炼化。
哪怕是羽化之境的容予,要想要感知到也必须用神识探进白羽然的丹田。
只是这种事情,一般只有在他人允许或是对付邪祟时候才会强行探入神识。
所以,要想要容予发现白羽然。
除非打上照面,不然宛若大海捞针,比登天还难。
这也是为什么这赤火莲会成为魔族千年的至尊灵宝,和当时白羽然拜师剑宗不被发现的原因。
“这个问题我不大方便直接回答,长庚师兄意会便可。”
“……”
这样的回答其实与直接承认没什么区别。
顾长庚听后叹了口气。
“她有与你说为什么要入这不周山吗?”
“我知道你不方便说,如果我说的对的话你就看向那亭子。”
“……成。”
这应该不算说话不算话吧。
青年见绥沉微微颔首,勉强同意了之后他这才试探地询问了一句。
“是为了见我吗?”
绥沉想了想,白羽然好像并没有与他直接说过为什么要上不周山试炼。
不过他也问过是不是因为顾长庚,对方当时没有否定。
那大约便是了。
他这么想着,视线往那亭子处落去。
“……我知道了。”
顾长庚声音低沉,只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后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三日试炼结束之后,我会亲自去找她的。”
少年见顾长庚这般反应,张了张嘴有些想要问什么。
但是他最后还是闭了嘴。
反正之后他们会自己解决,说清楚的。
自己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
绥汐是一个很随遇而安的人,准确来说可以说是没心没肺。
昨晚她被容予搞得有多紧张慌乱,今日就睡得有多香。
和顾长庚他们一大早就起来了不一样,少女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容予单手撑着脑袋,鸦青色的长发如流泻的月光一般。
他没怎么睡,就这么静静地瞧了少女一夜。
外面鸟儿鸣叫声清脆,随着阳光一同入了房间里。
他抬起手将绥汐面颊处的那缕头发拂开,而后手背贴着她的脸。
好一会儿,直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往一个方向汇合的时候。
容予这才叹了口气。
他伸手捏着绥汐的鼻子,因为呼吸不顺,她没过多久便骤然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你一大早干什么捏我鼻子?”
绥汐揉了揉鼻子,不满地瞪了对方一眼。
“还有半个时辰,不周山结界便会开放。”
他起身将褪去的外衫穿上,垂眸淡淡瞥了一眼绥汐。
“你若再慢些,那就不用试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