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徒弟除了身体差点儿其他的都挺不错,这七情六欲炼化了之后修这无情道更是一日千里。”
“就是后期渡劫可能有些麻烦。”
容予不知道无情道渡劫是如何渡的,他下意识想起了无尘当时神智不清的样子。
“是会与你一般险些走火入魔吗?”
“我那不是走火入魔,我是失了挚爱受不住打击而已。”
无尘少有的脸上出现了不爽的情绪。
“算了,与你说这个做什么,你又什么都不懂。”
“你徒弟断情绝爱,失了大半七情六欲是极难走火入魔的。”
“也就是如此这劫难才难渡。”
他见容予并未明白,叹了口气与他解释道。
“你可还记得,你师兄曾在我修为顿涩时候为我算了一卦。”
“说我命中缺一情劫。”
之后的事情容予也知晓,无尘并未细说。
无尘是佛修,缺的是情,渡劫渡的也便是情劫。
而修无情道之人,最难渡的也是情劫。
“……她尚不知情爱,哪里渡得了什么情劫?”
容予喉结滚了滚,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喑哑得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所以我才说难渡。”
无尘也没想到自己这番话会让一直淡定自若的容予有这么大反应,他瞥了一眼对方莫名苍白的脸色。
“你也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悲观,她的七情六欲虽炼化了大半,可前期受到的影响并不深,还不算太糟。”
“……听你这话你好像有解决的办法。”
容予敏锐地觉察到了无尘话里有话。
他看着对方笑了笑,朝着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前期受影响相对较小,那便早些动手帮她找个道侣处处吧。”
“趁着她还不算太木讷的时候。”
“找道侣?!她才不过二八!”
容予猛地拍桌站了起来,把无尘给吓了一跳。
他将险些掉落在地上的佛串拿稳,抬眸疑惑地看了容予一眼。
“二八怎么了?在凡间早就成年婚配了。”
“再说我又不是让她随便找个人结三生契,成命定道侣。
我的意思是让她去和一些青年才俊试着处处,没准就找到个看对眼的呢?”
他想着趁着前期无情道尚未深入,影响并不是那样绝对无法动摇的时候做些准备。
“一旦她稍微情动,那被炼化的丹药松动了也好消融了。”
当然,这个概率的确挺低的。
不过无尘并不觉得不可一试。
无尘还是挺认真地提出这么一个建议的,只是容予却一个字都没怎么听进去。
他沉着脸色,手不自觉攥紧,让无尘心下一悸。
不为别的,容予这个时候的神情与几百年前揍他的时候特别像。
甚至更甚。
“……这件事即使你觉得不妥也该问问你徒弟的想法。毕竟这是她的事情,本质上和你这个师父没什么关系。”
无尘也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这的确算是绥汐的私事,即使容予是师父也没办法干涉她的想法。
听到这话后容予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无尘说得是对的,这并不是他不同意便能决定的事情。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替绥汐拒绝的理由。
于情于理,作为师父的他应当是支持的。
容予抿着薄唇,半晌才沉默地坐下。
“等之后我会与她说,若是她不愿那便算了。”
“自然得尊重她的意愿。”
无尘这么淡淡地接了一句。
他感觉此时气氛有些凝重,想了想准备早些离开。
不想余光一瞥,瞧见了高处阁层上放着的一盏琉璃花灯。
“那花灯看着不像是剑宗的东西,是剑祖去凡间带回来的玩意儿吗?”
容予一顿,顺着无尘的视线看了过去。
他一愣,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是自己闭关之前放在上面的琉璃花灯。
说来也奇怪,之前他每日若不看到这盏花灯便会心神不宁。
出关后却鲜少有这种感觉,因此那花灯便一直放在那里没有被他拿下来过。
“……我不记得了。”
容予看向那花灯的时候眼神柔和,细看之下又带着点儿疑惑。
“我神识回归时候它便在我手边了。”
“神识回归前后记忆的确有些迷糊,我当时也是缓了许久才清明。”
无尘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也是神识回归之后神智不清了好长一段时间,虽记忆没有丢失,却鲜少有清醒时候。
“我能看看那花灯吗?凡间的小玩意儿我没见过几样,瞧着还挺别致的。”
“你自己去拿吧,之后小心放回去便成。”
容予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他竭力压下心头不安的思绪。
执笔继续写着什么,想让自己心静下来。
无尘也没管他如何,他手一动,翻手平放着。
那盏琉璃花灯从上面缓缓地落在了他的手掌心。
琉璃花灯剔透光滑,做工也算不错。
无尘缓缓转着,用手稍微摩挲了下,看得仔细。
这种小物件他见得不多,倒也觉得新奇。
无尘正看着,准备将其放回去的时候。
原本光洁如镜面的花灯上,右下角有一处似乎写着什么。
在内壁里,字挺小。
一不留神还真的注意不了。
无尘用指腹擦拭了下,稍微凑近看去。
他一愣,瞳孔一缩。
半晌,他眼眸闪了闪,回头看向了正在伏案写字的容予。
“……剑祖,我有一事想要问。
不知你是否能为我解惑。”
“何事?”
“你达到羽化之境这几百年里可有渡劫?”
容予不知道无尘为何这么问。
他抬眸看了过去,见他并无玩笑之意后这才放下了笔。
“在与那先魔尊交手后神识不稳时有过一次雷劫,其余的便没有了。”
“只是天雷?”
无尘默默地将那琉璃花灯放回了原位。
他看向容予后再次确认了一次,见对方点头后皱了皱眉。
“有什么问题吗?”
天雷是每一位修者渡劫时候都会承受的,修为越高,受的天雷也越重。
但这并不算什么劫数。
“没什么,只是觉得剑祖福泽庇佑。在羽化这样境界时所受的劫数也不过是与那魔尊一战。”
无尘眼皮掀了一下。
“我记得那魔尊虽也是半神修为 ,可与羽化之境的你一比还是差多了。”
一个境界之差,便是天堑之距。
容予也觉察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的确……”
“我这劫数过得似乎太容易了。”
“要是这般倒也好,只怕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无尘捻着佛珠的手一顿,他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语气平静如湖面。
“若是你的劫数还未到呢?”
作者有话要说: 嗯嗯呢还有一更,尽量十点,不成就十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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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容予还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
在无尘走了之后, 他皱着眉思索了许久也不得头绪。
于是只好作罢。
一旁的白栎在无尘离开后缓缓睁开了眼睛,里头没有丝毫困倦, 满是清明之色。
容予从一开始便发现了白栎在装睡, 他没有戳穿。
即使无尘也可能早就觉察到了。
他觉得奇怪,白栎应该是第一次见无尘。
“你不喜欢无尘?”
白栎没有什么反应,眨了眨眼。
看起来对无尘倒没什么不满排斥。
“那你为何装睡避着他?”
它甩了甩尾巴, 指了指那盏放在高处的琉璃花灯。
眼眸闪了闪,直勾勾地盯着容予。
“……你不想他碰这花灯?”
白栎瞧着容予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它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伸展了下四肢起身用尾巴将花灯给取了下来。
它轻轻地用爪子将花灯推到了容予的手边, 金色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烁。
容予一顿, 将手中的笔放下。
“这花灯有什么地方不对的吗?”
他手伸过去将花灯拿了起来,转了一周后一顿。
“这里面好像写了什么字。”
容予抿着薄唇,正准备垂眸看去的时候。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师父,我现在能进来了吗?”
“进来吧。”
容予将琉璃花灯放在桌边, 温声对门外的绥汐说道。
少女得了允许推门走了进来, 却发现白栎不知怎么的, 正气呼呼地瞪着自己。
“师父,白栎是怎么了?我记得我才刚回来, 还没有来得及招惹它啊。”
“……它刚醒,可能有些起床气。”
容予无奈地这么找了个借口说道,而后换了个话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你找我有事吗?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 我好得差不多了。”
绥汐摇了摇头。
“就是无尘大师刚才让我进来,说是您可能有事要与我说。”
“……”
容予原想着过几日再找绥汐,不想无尘竟直接出去便让对方进来了。
“是有些事情。”
他叹了口气, 看向绥汐清澈的眸子。
“……剑宗之内,你可有对谁抱有好感?”
“我指的是道侣之间的那种好感。”
容予心里不舒服,却还是压着温声询问着绥汐。
他莫名觉得有点儿紧张,等着她回答。
这问题绥汐还真没想过。
她本身就是来青霄凌云入道修行的,每日几乎都在凌云峰里待着,哪有心思想这些旖旎之事。
绥汐抬起手挠了挠自己的面颊。
“师父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道侣什么的对我来说还早着呢。”
“那便是没有了?”
容予指尖微动,喉结滚了滚,沉声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遍。
绥汐摇了摇头。
“我成天都在修行,就算有那心思也没什么机会啊。”
“……若给你这个机会呢?”
容予手不自觉放在了一旁的花灯上,指腹摩挲了下灯壁表面。
他将之前与无尘说的事情大致告诉给了绥汐。
容予眼眸晦暗,睫毛的阴影落在下眼睑处成一片灰色。
“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找个道侣处处看来试试能不能寻得破解之法?”
绥汐听明白了,可一时半会儿还是没缓过来。
“如果你不愿的话那便……”
“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有个事情我得提前问清楚。”
容予听到绥汐这么回答后眼神黯了下,唇角往下压了些。
“你说。”
绥汐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家师父的情绪低落,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点儿不好意思。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下……”
她莫名忸怩了起来,让容予不大适应。
“这法子需要双.修吗?
还是只是单纯找个看的顺眼的人处处看,只要擦出点儿火花就成?”
容予听了后险些一口气没背过来。
也不知为何,他听了绥汐这话头一次气得后槽牙生痒。
“……自然是不需要的。”
他觉得胸口有一股浊气。
尤其是瞧对方听后只“哦”了一声,反应极为冷淡的时候。
“难不成你还想……双.修?”
细听之下,绥汐莫名听出了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也不是,只是我还没双.修过,心里不免是有点儿好奇。如果到时候觉着处着不错可以深入了解下也未尝不可。”
绥汐想起了什么,语气十分淡定地继续说道。
“毕竟之前丁香师姐曾与我说过,好像情.热的温度可能能融我被炼化的七情六欲。”
“你还小,急不得……”
容予心慌了下,连忙制止,想要绥汐打消这个狂野可怕的念头。
“这种事情,不可儿戏。”
“我知道,我就是随便顺着想了下……”
“师父,屋子里很热吗?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要不是绥汐开口提醒 ,容予都不知道自己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