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眼——耳东兔子
时间:2020-04-08 08:44:33

  叶濛被他这种眼神看得心猿意马,心跳砰砰,一把夺过他的烟,给灭了,“睡醒别抽烟,我给你剥个橘子吃嗯?”
  李靳屿半梦半醒这会儿特别乖,又“嗯”了声,指尖惯性熟练地把玩着打火机,静静地等她剥橘子。
  叶濛看那幽蓝色的火苗在他指尖窜来窜去,一边心不在焉地剥橘子,一边问:“跟哪学得这些花里花哨?”
  “美国。”
  “哟,还在美国呆过啊?看来以前家里不是一般有钱啊。”
  李靳屿勉强地牵着嘴角笑笑没接,他其实在想,如果叶濛知道他在美国那几年是个什么没人性样子,还会不会像昨晚那样欺负他,调戏他?
  但老虎盘久了,也会误以为自己是猫。
  他装乖乖仔装了这么多年,其实他都有点分不清,到底美国那个是他,还是李凌白眼皮子底下这个乖乖仔才是他。或许他天生骨子里,就有两个天差地别的人格。不然李凌白怎么说他天生反骨,罪恶的种子呢?
  李靳屿没回答,把打火机往矮几上一丢,有些懒散地把她扯过来,低头凑过去吻她。
  叶濛怎么觉得有点不太符合她脑中的设想,轻轻抵着他的胸膛推了一下,“不是这种啊宝贝,没你这么温柔的,你不会强吻么?要那种狠狠的,不顾一切的,疯狂的,没人性的。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李靳屿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抬手虚虚一让,示意你来。
  叶濛在心里叹口气,怎么就找了个恋爱小白痴呢。
  叶濛一边失望地想,一边却很粗暴地将他牢牢地抵在沙发上,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往自己身上一拉,提了口气不顾一切地咬住他的唇,舌尖二话不说直抵进去,吩咐他:“打开。”
  李靳屿听话打开。
  叶濛啪睁眼,“李靳屿,你你你你你吃大蒜!!”
  李靳屿笑得不行,直接搂住她摁在自己怀里,叶濛这会是真的不用演了,千百万个挣扎想要推开他,李靳屿漫不经心地将她控在怀里,扣着她的手腕,直接反客为主,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叶濛仰着脖子躲他的吻,李靳屿只能一口咬在她的下巴上,若有似无地轻轻含了口,她血液凝固,听他低声道:“躲什么?”
  叶濛浑身一麻,头皮瞬间仿佛炸开,理智尚存,只能连连求饶:“宝贝,你去刷牙行不行——”
  “不要。”他埋在她细腻的颈窝间。
  昏暗的房间里,他们肌肤相贴,静谧无声,依稀还能听见篱笆院外清洁工拿着大扫帚“唰唰唰”地扫马路声,叶濛身上压着男人硬实高大的身躯,她觉得自己全身血液沸腾。
  李靳屿却还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比她同自己对视,气息一点点逼近,带着一股刚睡醒的朦胧说:“说我错了。”
  “我错了,宝贝。”叶濛软着嗓子,在他耳边吹气。
  “叫哥哥。”
  叶濛仰在沙发上,露出白皙嫩滑的颈子,长发乌黑地散着在白色布艺沙发上,眼里湿漉漉地,不知是刚才急得,还是这会儿被他这强势要占回上风的样子笑出了眼泪,她又眨眨眼低声认了句:“我错了,哥哥。”
  “……”
  李靳屿翻身坐起来,边穿拖鞋边骂道:“没骨气。”
  李靳屿在厕所刷牙的时候,把门锁了。叶濛抱着胳膊靠着门框还在外面没骨气地“哥哥哥哥”叫,李靳屿把水一关,牙刷含在嘴里把门打开,靠着洗手池,一边刷一边冲她冷淡地说:“闭嘴行吗,不知道的以为我家狗变鸡了。”
  叶濛笑盈盈地不以为意:“咱们今天什么安排呀?”
  他咕噜咕噜吐掉,说:“你说。”
  叶濛走过去,抱住他的腰,下巴顶在他的胸膛上,仰头看着他说:“我就想陪你在家待一天,就这样抱着就行。”
  李靳屿刷牙的手停下来,倒也没推开她,任由她抱着。只微微抬手,含了口水又转头吐掉,也没管嘴角残余着的零星牙膏沫,人还是背靠着洗手池,熟稔地打开水龙头,边冲牙刷,边低头睨着她,笑了下:“你跟你以前每个男朋友在一起,都这么粘人吗?”
  叶濛摇头:“我说只有跟你才这样,你信吗?”
  鬼才信,李靳屿随手把牙刷插回牙杯里,放到一边,嗤笑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李靳屿回房间换了身干净衣服,他还特意锁了门,叶濛看他这小心翼翼防着她的样子,差点笑岔气,在门外总也忍不住故意逗他,“实话告诉你,我祖上是开锁师傅,你这种锁是防不住我的,分分钟能给你拧开,信不信?”
  里头压根不搭理她。过了几秒,门打开了。李靳屿刚把一件黑色套头卫衣套上,显然还没来得及穿好,一边开门一边漫不经心地耸了两下肩把衣服拎正,领口还压着圆圆的一圈白领,叠穿了两层,这是防谁呢。
  “你不怕被我打的话,就撬。”
  他房间很小,其实没什么地方坐了,一个大衣柜,两个装载满匝的书架,然后便是墙角那架看起来跟这个屋子格格不入,遗世独立的电子琴。李靳屿坐在电子琴和墙之间的椅子上,叶濛只能坐在琴对面的床上,这样两人刚好面对面。
  叶濛发现男生最奇怪的一点,换套衣服整个人就精神了。不管之前看起来多累,此刻头发也凌乱,但洗了把脸,露出饱满的额头,倒也意外精神,黑色衬得他皮肤更白,露出清晰的喉结和流畅的脖颈线。
  右耳耳钉在脖间轻轻闪着光,却因为冷白皮,显得又痞又干净。这个人真是随便一收拾,都让人惊艳。叶濛睡醒如果不捯饬上半小时,是显不出人样的。
  墙上的老钟在“滴答滴答”声中闷闷地匀速前进。
  李靳屿人大剌剌地靠在墙上,腿敞着,盯她看了一会儿,大概觉得这样很无聊,左手在电子琴上猝不及防地重重弹了几个音,“BOOMBOOMBOOM”三声,提醒她回神:“真打算这么跟我消磨时间?”
  “我明天要去市里了,你不想多看我几眼?”叶濛双手撑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说。
  “多看几眼你就不会走了吗?”他说。
  “你不想我走啊?”叶濛面露惊喜,“那你早说呀。”
  李靳屿没什么情绪地靠在墙上,不说话,后脑顶着墙,因为电子琴架得高,他仍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垂着眼皮,眼睛仿佛被水浸过的黑色玻璃球,显得格外深沉地看着她。
  他觉得叶濛真的很神奇,明明看着很有主见的一个女人,并不是无所事事的样子,做什么总有自己的底气,心里不知道是捧着火炬还是圣水,眼神里总有所向披靡的坚定,看着阳光的不行。
  在他面前,却总能露出小女人的一面,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被他拿捏,但总是忍不住被他轻而易举拿捏了。
  李靳屿开口道:“我说不想你走,你就不去入职了?”
  叶濛走过去,笨拙地在电子琴上摁出一串旋律,李靳屿勉强能听出来是一闪一闪亮晶晶。
  她大咧咧的语气夹在如此单调的音乐声中,却显得格外真诚:“又不是什么重要工作,我目前的存款也不着急养活自己,大不了回来镇上考个事业单位,你要真不想我走你就说,我肯定先考虑宝贝你的。”
  李靳屿笑了下,把她对自己琴毛手毛脚的手给拿开,“算了,你还是去市里上班吧。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还是慢慢来吧。而且奶奶二期化疗要开始了,我也没什么时间天天陪你在家耗。”
  叶濛的失望是意料之中的,她知道李靳屿这个弟弟身上这股傲娇的劲儿,是一定不会开口让她别走的。而且,在李靳屿心里,奶奶毋庸置疑比任何人都重要,她说不定都还没门口的小黄狗重要。
  叶濛沉思半晌,给自己点了支烟,在狭小的房间里,细白的指尖燃着明灭的星火,在烟雾缭绕里问他:“会唱粤语歌吗?”
  “你想听什么?”
  “随便。”
  他的粤语还挺标准的,叶濛觉得她又要收回那句话了,他唱歌不是没有感情,他是懒得带感情。
  叶濛发现李靳屿是左撇子。除了吃饭拿筷子用右手,他抱她的时候,单手弹琴的时候,都是左手优先。他弹得很敷衍,但至少唱得不敷衍,李靳屿没低头看琴谱,一只手弹伴奏。整个人就闲闲散散地靠着墙,眼神也散,但看她时,是认真且深情的,是他天生的优势。叶濛要不是很早就体会到了泡小狼狗的乐趣,也不会这么执着于姐弟恋了。
  叶濛被他眼神里的情绪吸引,她沉溺其中。加上他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偏就凑巧的,唱了一首《饿狼传说》。看上去异常的性感痞。她的眼神再也离不开他,索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同他的眼神抵死纠缠。不知怎么叶濛就觉得仿佛空气凝滞,四周空气里好像悬着针,随时能扎到她皮肤上,她小心翼翼地在他令人沉迷和窒息的眼神里,汲取着彼此呼吸的氧气。
  “偏偏知道,爱令我无明天,爱会像头饿狼,嘴巴似极甜,假使走进玩玩她凶相便呈现,爱会像头饿狼,岂可抱着眠,她必给我狠狠的伤势做留念……”
  音乐声停了很久,屋内僻静无声,树梢间隐隐能听见鸟鸣,仿佛要抖落这春日白雪,与这春日平分秋色。他们像两个孤独的旅人,也像两个游走在银河彼端的异世人,终于寻找到现实里那不可告人的慰藉,向沉沦在世俗里的人们告诫,他们是同类。
  叶濛站在墙脚处,抽了口烟,含着浓烈的烟草味抬起他的下巴,烟气慢慢地渡进他嘴里然后重重吻住他,仿佛用尽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一点点吮他的唇。静谧的房间里,仿佛燃着壁炉,热度攀升,却只听他俩密密又跟发泄似的啄吻声。
  气氛透着一种消沉的糜烂,他们彼此沉溺,互相慰藉。
  “李靳屿,我没玩你。”她捧着他的脸,边吻边说。
  “嗯。”他回吻。
  =
 
 
第31章 
  春雨冲刷一整个沉闷的冬天, 腐烂到地底的花终于在雨水洗去了泥泞,露出鲜嫩的或红艳或黄澄花瓣,苍白的天空, 像一块褪色的花布, 变得干净澄明。
  叶濛上班第一天就险些迟到。她还没来得及租房, 原本打算早起直接开车去市里,因为从宁绥开车过去也就四十分钟。镇上还挺多人在市里上班都住在宁绥的, 就是有点耗油钱。
  她头天在李靳屿家里待到十一点, 手机没电, 回家累得倒头便睡,忘记充电。早上闹钟没响, 要不是她爸起床洗漱的时候动静太大, 她恐怕这会儿还在香汗淋漓的睡梦中。
  叶濛游手好闲几个月, 每天高枕无忧,睡到日上三竿起, 偶尔出门泡个弟弟。叶爸不太管她, 反正家里也不用她养活,老太太对她的唯一年终指标就是赶紧找个人结婚。今天看她起得这么早,还认认真真化妆, 把自己收拾妥帖。
  叶爸一边对着镜子端庄肃穆地打领带,一边好奇地问了句:“大小姐转性了?起这么早?”
  叶濛对着镜子描眉,这才想起她好像还没跟家里说过,“啊, 我去上班。”
  叶爸震惊了一下,套上西装外套, “你找工作了?”
  叶濛抹上口红,对着厕所镜子满意地抿了下嘴唇, 突然想亲一下李靳屿,谈恋爱真是让人春心荡漾,想到有段时间不能见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对门外的叶爸说:“嗯,在市里,我可能过段时间搬到市里去住,你有好的房源吗?没有的话,我自己托人找。”
  叶爸早已习惯这闺女风风火火的性子,她就是有时候懒得去做,真决定做什么的时候,基本是大刀阔斧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这性子八成随了老太太,话虽这么说,心里免不了还是空落,给自己换上皮鞋,说:“不能住在家里吗?”
  住家里她怎么跟李靳屿谈恋爱啊,俩小年轻总不能老窝在他那个养老社区吧。李靳屿不介意,她是真的受不了那些凄凄哀哀的眼神。而且,等他奶奶出院,他俩真的没地方去了。
  “咋,您还舍不得我啊?”叶濛化完妆,衣服还没换,靠着厕所的门,笑眯眯地看着她爹,“我谈恋爱了,总得有点个人空间吧。”
  叶爸不敢置信:“真的?”
  叶濛转身回房间,“反正差不多就那样,您让奶奶别再给我瞎介绍什么弟弟了。上次那小高护士我还请人吃了一顿戴记,花了我小一千。我去上班了,记得帮我问房源。叶副行长。”
  叶爸是镇上一家小银行分行的副行长,听起来挺气派的,实则没什么权,除了在单位还能使唤使唤下属,到了外头也没几个人买他账。叶爸又是温儒的性子,跟叶濛截然相反,中庸派典型代表,谁也不得罪,所以一直也没得到上级领导的重视,温温吞吞地在这家小分行兢兢业业三十来年,也就混了一小副行长。
  大事靠不着他,小事用不着他。所以在叶家,还不如叶濛的二姑顶用,人至少还是县医院的急诊科医生,得个头疼脑热的,至少还能帮着提前排个号。
  所以叶濛凡事也都习惯了不跟他商量,不过老叶刚出门那落寞的样子,还真是让叶濛的心里忍不住一咯噔,遂到公司楼下停好车,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
  【老叶,别难过,我还是爱你的。我也就搬出去几天,万一这工作我干的不舒服,或者老板没人性影响我谈恋爱的话,我可能立马就滚回去找你们了。毕竟老妈走的时候说了让我好好照顾您。您在我心里也是一盏明灯,反正您帮我做的决定,让我走的每一条路,我只要避开,就绝对不摔跟头。我能获得如今的成功,也是离不开您孜孜不倦的教诲。爱心.jpg】
  说来也奇怪,她对李靳屿能大胆地表达自己的爱。可对着老叶,那些肉麻兮兮的话她就说不出来,反正每次说到最后,她都会忍不住损两句。
  果不其然,老叶回了个气势汹汹的滚。
  叶濛仰在驾驶座上哈哈大笑,心情大好,又给李靳屿发了条微信。
  【濛:宝贝,成功抵达。给你买了个手机,过两天寄到,注意一下快递。】
  彼时,李靳屿已经靠在病房的门框上,监督老太太做晨间操了。身上还穿着昨天的卫衣,外面套了件薄薄的运动衫,拉链拉到下巴,挡住了大半张脸,尽管如此,脸上还戴着口罩,只露出削瘦流畅的下颚线。
  老太太不情不愿地伸伸手,伸伸脚,眼神贼不溜地想趁他不注意躺下,李靳屿淡淡看着她,蒙着口罩说,“还有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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