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棠屏住气,“临时喷的,听说你会来,以为你会喜欢。没想到你也换了香水。”
秦绍崇:“这个味道,不适合你。”
“谢谢,”叶棠咬了下嘴唇,“我以后不会用了。”
秦绍崇望着叶棠匆匆收拾个人物品的身影,不说话。
收好东西后,叶棠对秦绍崇点了下头:“如果秦总觉得二十六岁的身体,不那么扫兴,贵司和我们公司的合作,就拜托了。”
秦绍崇:“你们都是这么招揽生意么?”
叶棠:“也不都是。您是贵客。”
秦绍崇问:“还有谁是贵客?”
“商业机密,不好问吧。”叶棠轻勾嘴角,“我不像你一样糊涂。”
秦绍崇的眉毛不自然地动了一下,问:“贵客如果不满意呢?”
叶棠笑:“不是每次跑单都能开单。难免有沉没成本。我们公司虽小,但这点招待经费损耗,还能承受。”
叶棠踩上高跟鞋,快要走到门口时,秦绍崇出声叫住她:“棠棠,我以为你离开我,能过得多好。”
叶棠转身:“让你失望了?所以,专门来接济我吗?”
“不是。”秦绍崇,“我没那么闲。”
叶棠打量他,“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秦总是不打算照顾我的生意了。”
秦绍崇眉心微蹙:“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你还真没变,不喜欢的东西可真多,不过,我早变了。”叶棠打开房门,扭头又说了一句:“不管咱们这合作成不成,秦总在我这儿,都没有售后服务。”
然后一甩头发,摔门出去。
这个甩头发的动作,叶棠自以为,又漂亮,又潇洒。
……
“嗡——嗡——”
手机震动,把叶棠一把从睡梦中揪回现实。
如果不是因为,梦不是好梦,她想手撕了正在给她打电话的人。
“喂?”叶棠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回事?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哈哈,白天打那么多通你都不接。我估计你半夜才有心情接电话。”
虽然看不到人,但话筒里的声音透着开心,叶棠听得一清二楚。
“你有病。”叶棠恨恨道,“有什么事快说。不说我就睡了。”
“听说,你见过秦绍崇了?”
叶棠的困劲儿消散大半,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见他了。”樊译噙着笑。
“难得啊,”叶棠哼了一声,“我以为他再也不想看见你。”
“你没听过一句烂大街的古谚吗?”樊译:“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樊译顿了一下,突然敛去笑意,冷冷地说:“姑娘,你不会是因为又把秦绍崇给睡了,就马上开始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吧?你以为他会轻易忘记,你是怎么联合我坑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的催更评了(捂脸)
瑶龙同学近来复工了,有点点忙。又没有存稿……但是我决定。周末好好码字!
明天会更的比较晚,可能超过零点。大家不用等。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吧。我会多更点。至少比今天多。
第34章
“我没有忘。即使忘了, 也不用你来提醒我。”叶棠的声音,同样冰冷:“所以, 你打了这么多通电话, 就是为了告诉我,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
“我知道你不会忘。”樊译变脸比翻书还快, 马上又嬉皮笑脸地说:“我想吃你妈腌的咸菜。就是那种嘎巴儿脆的, 长得和螺丝一样的品种。”
“你、做、梦!”叶棠说完,立刻掐断电话,连吐一个字的缝隙, 都没有给樊译留。
“我怎么全碰到这种没心没肺的女人?”樊译又倒了一杯酒,笑着对旁边的女人说。
女人三十岁出头, 长得白净漂亮, 满是书香气质, 伸手虚遮住杯口:“明天再喝。今天该休息了。”
樊译苦笑:“敌人又杀回来了,明天就得想着怎么战斗了。”
书香气质问:“你喜欢她?”
樊译说:“这个女人帮我赚了很多钱, 帮我完成了一直想做的事儿。如果不是这样, 也许我能和她在一起。”
书香气质又问:“那你后悔让她帮你做事了?”
“后悔?我做事从不后悔。”樊译撇撇嘴角道:“但是惋惜, 尤其是秦绍崇被她背叛, 仍鬼迷心窍念念不忘的。我就惋惜,早没能品尝一下。”
挂断樊译的来电,叶棠完全清醒,再难以入睡,一直睁眼到天亮。
她的嗜睡症竟然这样被治好?!
“樊译……”叶棠念着这个名字,后槽牙咬得吱吱响。
从22岁开始, 叶棠和樊译一直保持着似有似无的联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她对他,有感谢,也有怨恨。
这个故事要从她22岁生日那天说起。
因为外公的葬礼大张旗鼓,惊动了父亲曾经的债主。
也因为过去了二十多年,难免掉以轻心。
叶棠的22岁生日,叶棠和唐枫被要账公司的打手堵在老家的家中,瑟瑟发抖。
陈年积怨,加重了来人的戾气。二十二年前的这一天,随着叶棠父亲跃下高楼,他们的钱都成了无头债。
唐枫的三魂七魄,被密匝匝一圈大块头吓掉一半,只知嘤嘤哭泣。
叶棠强装镇定,把从秦绍崇那儿带走的所有钱,和卖房款都拿出来补她出生前欠下的债务。
父债子偿,即使当年,在法律上不需要,但任何时候,在道义上都需要。
还钱,叶棠本无怨言,母亲似乎也过够了躲躲藏藏的日子。
可是债主们仍不满意。嚷嚷着还上的钱不足以清帐,外加二十多年的通货膨胀和精神损耗,威胁叶棠再拿出五百万的利息,误工费,和精神损失费……
如果没有母亲,叶棠可能真会大喊一声: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但是没有如果。
叶棠在十几双冒着凶光的眼睛下,拨了秦绍崇的电话。扔开了所有无谓的自尊心。
当时,距叶棠与秦绍崇分手,已经过去好几个月。
她走后,他没有任何联系。谁都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不介意她带着他给的钱,自作主张地离开。
没有什么好在乎。
叶棠想,假如这通电话没有接通,她就认命认栽。
但是,秦绍崇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叶棠颤抖着声音说:“你能给我借点儿钱吗?”
电话里,秦绍崇的声音依然熟悉而冷漠:“先道歉。”
叶棠紧咬下唇,“对不起。”
然后电话被挂断。
听到嘟嘟声,叶棠反而不像没拨电话前那么绝望。头脑也变清楚。
她在请示了凶神恶煞般的打手头领后,很快拨了第二通电话。
这个电话就是拨给樊译。
樊译是慵懒而好奇的声音:“呦,叶姑娘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听说你和秦……”
电话开着免提。
叶棠急急打断他:“李哥,你的承包款到账了吗?能借我点儿钱应急吗?”
樊译愣了一下,马上戏精上身,“到账了,早到了。难得你跟我开口。这个忙你李哥不能不帮。你在哪儿,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叶棠:“方便送来吗?你也在老家的村里?”
樊译:“我不在,我让我侄子秦绍崇从旁边村给你送去。”
叶棠说:“记得我家地址吗?”
“记得记得,”樊译大包大揽,语气轻快,“你等着。大概一个小时之后,钱就到。”
樊译的配合让叶棠心里很有底。
她在他的公司实习过。员工档案里记录着老家的详细地址。
果然,不到半小时,几辆警车就呼啸而来,成功解救被困的母女。
叶棠和唐枫在派出所刚做完笔录,就看到樊译站在门外。应该是赶上了最近的一趟班机。
樊译穿着长款风衣,没有系扣,翻卷着秋风向她们走来时,叶棠觉得他烧包的样子特像英雄。
樊译说:“没想到,你居然不是联系秦绍崇,而是联系我。”
“联系过。”叶棠无奈地笑,不再继续解释。
樊译挑挑眉,不知想了什么,然后说:“早跟你说,手机里只有一个男人可以约,很可怜。幸好我让你不是。”
叶棠没有拿回还出去的钱。那些钱确实是父亲欠的。言言
父亲虽为此付出生命,因他而失去财富的人们,却并没有得到解脱。
叶棠觉得该还。而且唐枫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这样,叶棠原本重新准备和申请了春季学期的留学。最后也因为经费不足而泡汤。
樊译提出要资助她,叶棠婉言谢绝。
被男人养的日子,有多轻松,就有多痛苦。
叶棠对樊译说:“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一般这么说,就是不想谢,”樊译摆手,“你别这么说,你知道怎么谢我。”
叶棠以为樊译又要说什么“弃暗投明,弃秦投樊”之类的屁话,刚想怼他几句。
结果樊译马上说:“今天,我开诚布公告诉你。我需要所有能扳倒秦绍崇的东西,什么都好,你肯定有……”
叶棠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她居然以为,樊译对她的“图谋不轨”,是因为她这个人。
叶棠深刻反省:漂亮的女孩,不要太把外貌带来的好处当回事。贼人看中的,就是你美丽外表下的愚蠢。
回想起这些,叶棠充满感慨。
她每次要以为樊译是个大好人的时候,他就给她当头棒喝。
不过,有一说一,她确实应该感谢他。
因为樊译英雄救美的壮举,唐枫也很喜欢樊译。经常把腌好的咸菜多寄一份给叶棠,让她拿给樊译。
樊译不但不嫌弃,似乎还很喜欢。
如果樊译没有借她之手,对付秦绍崇。叶棠会感激他一辈子。
她不操心樊译和秦绍崇之间有过什么恩怨情仇,又会发展成何种势不两立。
她甚至不关心两个人谁死谁活。
她只是觉得,如果没有这一出,她最多只是记恨秦绍崇在感情上是个大渣男,然后慢慢忘掉他。
但是,现在,她既要恨他,又要愧疚……
樊译要的东西,不具体。但是叶棠确实了解很多秦绍崇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生意上的,商场上的。她的笔记本电脑是秦绍崇送的。他还在上面编辑修改过各种投标合同。
“我只是想给他点儿教训。你放心,你给我的东西,连让秦绍崇掉点血皮都不可能。我不会连累你。如果有能力扳倒他。十年前我就做了。”樊译补充说:“而且,你就不想吗?不想看他栽跟头?”
“……我不知道。”
秦绍崇挂了她的求助电话后,没有再拨回来。叶棠的心情很复杂。
但结果,她还是把笔记本电脑送给了樊译。
因为这事,叶棠总结出一条道理——不能得罪爱而不得的女人啊。
是她主动投怀送抱,是她自愿委曲求全。
是她说不再相见,是她说两不相欠。
可是她受了委屈,就不希望他逍遥自在。
樊译开怀,“你不会后悔这么做,我认识他比你久多了,他真不是东西。”
叶棠无意问清樊译和秦绍崇的恩恩怨怨。任何一个人都让她头大。
月影横斜下,两人坐在乡村小院的葡萄藤下,各自想着心事。樊译咕哝着,早看出你是能干大事的人……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是贬,是骂是赞。
后来,樊译成功将秦绍崇挤出国内市场。
具体是如何操作的,叶棠不知。
只是没想到,秦绍崇这么不堪一击。
叶棠不清楚她给樊译的笔记本电脑,起了多少作用。但是,樊译显然和乐意把军功章分给她一半。
这几年,他也总找借口来关照她。
叶棠想对樊译说:你说,我不会后悔这么做,我其实已经后悔了好多回。
某些意外的开始,注定引向一条不能单纯爱恨的路。
心怀坦荡的讨厌和决绝都成了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再与秦绍崇重逢,叶棠本可以更加潇洒,却最终蒙上别扭和做作。
叶棠自私地下定决心,从这一刻开始。过去的就是过去。
她的未来,与秦绍崇和樊译,没有干系。
破晓时分,叶棠不再瞪着一双大眼睛发呆。起床收拾上班。
工作可以填补所有的缺失。
一个月后,给SPARKSON的货物光荣出厂,整装待发。
叶棠也因为这单生意,获准连休三天。
唐枫知道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为叶棠安排了相亲。
唐枫在丈夫的债务问题解决后,终于能安心留在家乡。
所以暂时没有随叶棠来g市,她更熟悉和留恋老家的风物与人情。
原计划待个一两年,就去g市和叶棠一起生活,可是因为怎么劝叶棠,她都迟迟不肯解决个人问题,甚至逃避解决。
母女俩闹别扭,唐枫下了死命令——叶棠一天不找着结婚对象,她就一天不来g市。
这回,唐枫来电说:“给你安排相亲的对象,是个公务员,在市委工作。家里条件不错,长得周正,年轻有为,能说会道,保不齐以后就是市委常委。记得穿的漂亮点,准时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