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还说了什么诀别的话。
叶棠没有看到这封信,但听柴翊林的描述,也足够惊吓。
乔莉有闹着要跳楼的前科,确实不能让人安心。况且产妇在产后荷尔蒙失调,很容易抑郁。家里男人拈花惹草,不让人省心,确实有可能想不开。
现在,她还抱着孩子。
叶棠一想到那个漂亮的奶娃娃,被抱上“自杀崖”,就急得手抖。万一乔莉一个不小心失手,或是被其他游客碰倒了……
柴翊林说,如果是他一个人去,怕搞不定。而乔莉搬出月子中心前,见的最后一个外人,就是叶棠。那天见了叶棠后,乔莉心情格外好,都没给他甩脸子。
这么一说,叶棠觉得,她确实有点责任了。
可是那天见乔莉时,她抱着女儿,明明就很幸福,还计划着离婚……不像是会轻生的样子。
叶棠也来不及细想,潦草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带着证件,就随柴翊林去了香港。
叶棠在飞机上问柴翊林:“你是真的不希望失去乔莉,对吧?可以为了她,不再招惹任何女人?”
柴翊林答:“只要莉莉平安,我肯定不会再跟其他女人有牵扯。”
叶棠闭目养神,冷哼道:“不清楚你的保证靠不靠谱,但是你至少还会保证。”
她不知道,到了香港能不能见到乔莉。也不知道,见到了,能不能帮上忙。但是听柴翊林一句保证,让她这一路,稍微心安一点。
叶棠之前来香港都是出公差,没去过飞鹅山这种风景景点。不熟悉路。全权由柴翊林带路。
行至码头处,叶棠才察觉有点不对劲。
问柴翊林:“不是去飞鹅山吗?”
柴翊林点头。
叶棠指了指远处的山,问:“山不应该在那边?我们为什么要坐船去?”
柴翊林闪烁其词:“得绕一下,从一个岛上岸。莉莉信里写了行程,我知道。”
叶棠虽还又疑问,但也没多想,她的脑子里还在转着,见到乔莉后,该怎么规劝……乔莉留信,多半也和之前要跳楼一样,只是想被挽留罢了。
等上了船,叶棠才惊觉不对。
这是一艘小型邮轮。上面悬挂着巴西国旗。船员大多是外国人。邮轮上也没什么游客。
叶棠想问是怎么回事,却见柴翊林正在和一个看上去像是管事的外国人,叽里咕噜沟通着什么,不是英语,叶棠也听不懂。
她只得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等柴翊林。
柴翊林说了好半天话,也过来找叶棠。
叶棠问:“你们说什么呢?”
“葡萄牙语,”柴翊林回答说:“我的二外是葡语。”
“我是问,你们说了些什么内容?”
“他说,他知道乔莉在哪。”
“啊?”叶棠立刻站了起来:“在哪?快让他带着咱们去啊。”
“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一会儿会来接我们。”
路上还心神不宁的柴翊林,此时却淡定异常。他缓步走到船梁的围栏处,趴着吹海风。
船行了好一会儿,早已看不到海岸。
四周都是汪汪大海,叶棠的心绪,越来越烦乱,走到柴翊林身旁问:“这船还得走多久?刚才那个人呢?”
“人在这儿呢。”回答的声音,从叶棠身后响起。
声音太熟悉,叶棠猛地回头。
果然见亚洲版的裘德洛站在不远处的甲板上,他瘦了,五官轮廓更加鲜明,尤其是下巴,越发有了裘德的味道。
“樊译?”叶棠瞪大眼睛:“你怎么也在这儿?”
她越过樊译,看到了他身后的人,一个个都是大块头。还有一个,正是刚才和柴翊林叽叽咕咕说话的外国人。
叶棠侧脸问柴翊林:“怎么回事?”
柴翊林没有回答叶棠的问题,而是对樊译说:“人,我带来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一定要做到。”
樊译指间架着一支雪茄,放在嘴边吸了一口,两颊吸出一个凹陷,显得有点凶:“你屁话怎么这么多?”
“我等你通知。”柴翊林板着面孔,扔下叶棠,转身进入船舱。
“跟我走吧?”樊译对着叶棠咧嘴一笑。
“你不觉得,该跟我解释一下吗?”叶棠听出自己被柴翊林下了套,一晃手机:“现在这种情况,往恶劣了说,就是绑架。我可以报警。”
“你看你手机,还有信号吗?”樊译又嘬了一口雪茄,喷出一团朦胧烟雾,仿佛在他面前罩出一层纱,看不清楚面部表情。
叶棠攥着手机的手,收紧。确实没有信号。不知是出了大陆,没有国内信号还是漂着的这块海域,哪儿的信号都没有……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儿吗?”樊译向着东南海域,遥遥一指:“往前,出南海,就到了公海。”
叶棠心一紧,“你……你什么意思?”
“你站的位置,”樊译又指了指脚下,笑道:“是巴西籍船支,属于巴西领土。我就算杀了你,也归巴西政府管。巴西宗教信仰虔诚,没有死刑的,甚至连无期徒刑都没有,我可能都不用坐牢。”
叶棠不由自主往后急退几步,背部抵上船围栏,才停下。
叶棠的举动,极大愉悦了樊译。
他哈哈大笑。
“姑娘,看来你心里觉得,我真有这么坏啊。开个玩笑而已。我不舍得杀你。”
“你和柴翊林到底在玩儿什么把戏!”叶棠怒极,“乔莉呢?你们把乔莉和她女儿弄到哪儿了?”
她来之前,试图联系过乔莉,确实联系不上。
“乔莉和她的宝贝女儿,正在英国享受生活呢。”樊译说:“我送她去好吃好喝,还不用被自家老公骚扰,她开心得不得了。如果她愿意,像柴翊林这种小白脸,我可以给她找好几个。”
听到乔莉和女儿平安的消息,叶棠镇定许多。
镇定下来,有些事情,就能想清楚。
樊译不会把她怎么样。没道理,也不值得。
叶棠往前走了几步,问:“你让柴翊林把我骗来,是为了什么?”
“走,我们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樊译带着身后一票人,转身走了。
叶棠想了想,也跟上了他。
此时,秦绍崇正在办公室坐着,盯着手机屏幕。
表情很犹豫。
李正敲门。
秦绍崇仍盯着手机,“进来。”
李正往秦绍崇办公桌上放了一沓子报表,轻声问了一句:“秦总,您今天也不去FLORAS吗?”
“不去。”秦绍崇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和叶棠已经一周没见面了,她一条短信都没有来过。秦绍崇大为光火。
她做事,向来决绝。无情无义。
四年前说要走,头也不回就走了。
他的手机号码从没换过,她的号码,没多久就换了。
秦绍崇曾拨过去,发现已经变成空号……
“叶小姐……”李正看出秦绍崇心情不好,不敢说太多,只说个名字试探。
他知道,老板已经好几天住酒店了。
秦绍崇听他提到叶棠,果然问:“她怎么了?”
李正赶紧说:“叶小姐今天请假了。”
“请假?生病了么?你怎么不早说?”秦绍崇马上捞回手机,准备拨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
一个陌生的来电,弹了出来。
叶棠随樊译走进一个包厢,这个包厢像是用来赌博用的,有大张的赌桌和赌具。
樊译邀请叶棠坐下,屏退外人,只余他们两个。
第54章
“你请我玩牌?”叶棠摆弄着桌子上的骰子, 向四周看了一圈,调侃道:“你这船上, 有没有美女荷官在线发牌?”
樊译从酒架上开了一瓶酒, 倒了一杯酒给她:“你想玩儿,我线下给你发牌。”
“樊译, 一点也不好玩儿。”叶棠在陌生的环境, 浑身都别扭,“你答应柴翊林什么好处,让他骗我?”
樊译自斟自饮, “我跟他说,只要把你领到这儿。就告诉他乔莉在哪儿, 让乔莉跟他回家。”
柴翊林这个损人利己的样子。活该乔莉一辈子不见他……
“你大费周章, 要做什么?”叶棠心里发冷, 问:“你如果想见我,直接打电话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见你。何必……何必兜圈子……”
樊译笑起来:“我没有想见你。你以为, 我是为了你, 才摆这么大阵仗?”
叶棠被这句话堵住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才问:“好吧, 你直说吧,你的意图是什么?”
樊译晃了晃酒杯,站起,绕到叶棠旁边,贴着她说:“听说,你和秦绍崇又鬼混到一块儿了。”
听到秦绍崇的名字, 叶棠打了一个激灵,然后怒道:“又是因为他?我求求你了樊译!你们两个有什么仇怨,就自己解决好吗?每次带着我算什么事儿?”
樊译思考了一下,说:“谁让你好死不死,就爱黏着他呢?早早离开他多好……”
“我怎么这么倒霉,认识你们两个人渣。”叶棠牙根痒痒:“你把我骗上船,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我跟你说,秦绍崇根本不在乎我!他已经很久没联系我了。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情报!”
“你最好期盼,秦绍崇在乎你。不然,我真有可能,把你推到公海里喂鲨鱼。”樊译把酒饮净,又续上一杯,“刚才我们聊天的时候,已经有人给秦绍崇打过电话。告诉了他,你的位置。”
叶棠眉头紧蹙:“你要干什么?”
樊译拉开叶棠旁边的椅子,坐下,情绪颇好地解释道:
“秦绍崇知道的信息,我可以跟你分享一下:我需要他亲自来替换人质,人质嘛,当然就是你。
他面前有三条路:一是自己来。二是让阿sir来。三是他和阿sir一起来。
如果他选了一,你可以坐快艇离开。明天就能躺在自家床上。
但是如果,他选了二和三,我可能,就不能顾念我们两个的情分了。”
樊译用遥控器按开身后的大幕帘。一排监视器和监控雷达露了出来。“这东西虽然有点小儿科,民用的,但是方圆几百海里,任何来船,我一清二楚。”
樊译伸手去摸叶棠的脸。被她狠狠一巴掌拍掉。
“你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我不管。我凭什么被牵连?”叶棠的后槽牙咬得吱吱响:“你以为我是秦绍崇他妈吗?秦绍崇肯定不会管我的! ”
樊译不再回应叶棠的任何疑问。有点烦躁地叫人进来。
“就算秦绍崇立刻出发,也得几个小时才能赶过来。去休息一会儿吧,别在这儿烦我了。”
樊译让来人带着叶棠,去了一个客房休息。
叶棠坐在船舱客房的床上,哪里有心情休息。气得快哭了。
这一个一个都是什么变态。她想回家,想回去上班!
母亲联系不到她,该多着急?乔莉这个祸害!她就应该自私自利一点,不应该多管闲事……
秦绍崇和樊译,都没有人情味。
叶棠的头脑一团混乱,什么可怕的念头都冒了出来。
此时,她漂在海上。任何自保的手段都没有。还要指望秦绍崇来救……
秦绍崇,他会来吗?应该……叶棠想了想樊译的话,秦绍崇应该……至少不会傻呼呼自己跑过来置换人质。
想到这里,叶棠哀呼一声,躺倒在床上。
如果活着回去,她要立刻辞职,不管秦绍崇怎么威逼利诱,她都要离他远远的!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叶棠“腾”地坐起来。
因为叶棠长久不应声。门敲了一会儿,门外人从外面直接推门而入。
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走了进来,白色长裙,满是书香气质的知性美。正是某天夜里,樊译在给叶棠打电话时,陪樊译喝酒的那个女人。
叶棠没见过她,不知怎么称呼。只默默盯着她走近,找了一个位子坐下。
她捋了捋秀发,自我介绍道:“你好,叶棠。我是刘伊敏。”
刘依敏看着一副文艺女青年的样子,不太像坏人。
但叶棠难免还带着些防备,谨慎地点头致意,“你好。”
刘依敏抿唇一笑:“我常听樊译提起你,今天终于有幸得见。你长得真漂亮。”
“谢谢。”叶棠的声音有点懒,被樊译经常提起,并不值得高兴。她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有点事,想来跟你说段故事,”刘依敏说:“有关秦绍崇的故事。”
“你……也认识秦绍崇?”
“不算太认识,”刘依敏莞尔一笑,“见过而已。”
见过,就能说出故事了……叶棠迷迷瞪瞪的,搞不清楚状况。
刘依敏声音婉转,有把讲故事的好嗓子,不顾叶棠一脸懵,已经开始了她的故事。
她的故事,并不是以秦绍崇为主角。而是以樊译为主角……
樊译在读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华人姑娘,生物专业,聪明刻苦,单纯漂亮,每天埋首实验室,皮肤白得和张纸似的。
樊译喜欢得不得了,朝思暮想,抓心挠肝。一日不见,引日成岁。没出息得很。
这姑娘,是一个教授的女儿。自小受浓厚的学术气息熏染,一心读书科研,不问外事,和樊译认识的其他妖艳贱货确实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