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水快凉了,你沐浴吧。”
她伸手解开他胸前的衣襟,轻声,“一起洗。”
他目光火热地盯着她,“心儿,别诱惑本王,你知道的,本王现下不能……”
她若执意,他估计是宁可变成疯子也要碰她。
“你想哪儿去了。”她娇羞地嗔他一眼,“我们就是一块儿洗个澡,什么也不做。”
她从袖袋里拿出几个从厨房拿来的皂荚,放在澡桶的木耳帽上。古代穷人就是用这玩意儿挤汁当香皂。富人则用香胰子,李家看情况是买不起的。
把自己以前的囚衣撕了块布下来,分出一点水洗一遍,当成澡布。
她搬了张椅子放在澡桶旁边,让萧夜衡坐下,又脱下他的假肢,看到他左腿的断口都被磨得肿大了一圈,不由得分外心疼。
萧夜衡注视着她疼惜的眼神,低声,“本王不疼。”
被活切了腿的痛都受过,这点小肿,委实不算什么。
颜水心把他衣服脱光,扶着他踩上椅子踏进装了大半热水的浴桶。
萧夜衡泡在水里,太久没泡过热水澡了,他舒服得轻吁了一口气。
颜水心站在澡桶外,用热水浇过他的颈背,纤巧的小手按上他的头、肩背,力道适中的帮他按摩。
水蒸气氤氲,房间里飘荡着薄雾。
萧夜衡这些天,全靠毅力走陡峭的林间山路,对于寻常人或许没什么,他左腿有一截是佩假肢而行,却吃力多了,即使用木棍当拐,也摔了多次,着实累坏了。
泡着温热的水,心儿还在给他捏按舒身,他真是觉得非常放松,启唇说道,“心儿,你也进来。不然,水会凉的。”
“我先帮你按一会儿。”颜水心瞥了眼旁边的一桶开水,“凉了掺点开水进去就好了。”
滚开的水总是凉得慢。
他又催了两句,她不听,只得由她了。
有妻如此,他萧夜衡大幸!
与她在一起,他甚至连二人的性命都无法保障,他心下又万分愧疚。不知该如何补偿她?
颜水心给他按摩了一会儿,缓慢加了一半的热水,保持着水温。
见他全身不再僵硬,松活了许多。
她才退尽衣衫,也步入桶里。
他转过身,双手放在她肩膀上捏按,“心儿,本王也帮你放松。”
“嗯。”她泡着舒服的热水,觉得挺享受的。
离上次泡澡,快半年了吧?
在现代,她很少泡澡,都是洗淋浴。到了古代这五个月,也没那条件。
以后回京了,有安王罩着,估计天天可以洗贵妃浴。
那双大手在她身上按摩,她觉得神经都松活了。
想她颜水心一个现代人,居然能让王爷侍候,真是暗爽。
萧夜衡添了一次桶里已经变温的水,便挤了皂荚汁往她身上涂。
两人互相为对方洗,连头发一道洗了。
等水全凉了,才洗好。
颜水心把早从柜子里拿的一身李有云的干净旧衣穿上。
萧夜衡却只能穿之前的脏衣。天热,那身黑衣外衫就不穿了,只着了囚服中衣。
颜水心知道洗完澡穿脏的衣服不舒服。也不能去拿李有柱的衣服来给他穿,不想暴露她住的房里还藏了个男人。
心里盘算着明早去城里,一定要给他买两身干净的衣服。
他左腿残断处都肿了,颜水心暂没让他再戴假肢,而是把假肢藏到了衣柜下面。
高高的衣柜有四个木角撑地,底面离地十多公分,藏那也没人看见。
颜水心刚想扶萧夜衡去床上坐下,他一把搂过她的身躯,低首就吻住她樱嫩的红唇。
刚才沐浴时,天知道多想要她!
几控不住。
颜水心不回应他的吻,他毒未解,绝对不能行房。于是,轻推他,“王爷,这几天山林行路,太辛苦,你去床上休息一会儿吧。”
他只得点头。
她掺扶着他,他则一腿行走,另一边身体以她为支撑,艰难地行到了床上才坐下。
颜水心把柜子里的被褥拿过来,在床上铺好,他坐的地方,稍挪一下,垫被与盖的,不影响展开。
柜子里还有一方蚊帐,找了下支帐的木头,靠在墙角。
是李有柱说的,李家有的,她可取用。她也不是个坏人,不会拿人什么宝贝,如果这家有的话。
普通东西总可以借用一番。
夏夜蚊子多,她与萧夜衡身上之前在山里被蚊子咬了很多疱,不想喂蚊子了,便将蚊帐用木棍支了起来。
蚊帐放下是最常见的长方形的,线眼细密,放下帐帘,颜水心站在床边,看不清楚里面的人。
她让他拉盖高些被子再看,就更看不清了。
也就不想萧夜衡再躲进柜子这么委屈了,呆床帐里就行。
她把萧夜衡的鞋与黑衣外衫都藏好,才拉开了房门。
在院子里编竹筐的李有柱听她开了房门。心道这澡她是洗了半个时辰,也不多想。
因为他妹妹李有云以前泡澡也很久。
李有柱朝门响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名身段极为窈窕的女子拎了桶水出来,她眉眼格外好看,皮肤比雪还白,他一个粗人也不懂形容,只觉得她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女。
先前她脸上脏,不太看得清容貌,没想到洗净了,他连眼都挪不开了。
颜水心见李有柱痴盯着自己的目光,心想着还好萧夜衡躺在床上,没瞧见,不然非得吃醋不可。
她不悦的眼神投过去,李有柱回神,心知盯着人太无礼,脸上浮现歉意走过来,“黄姑娘,我帮你倒水。”
颜水心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来。”她与萧夜衡的洗澡水脏得很,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自己拎捅按李有柱指的地方去院角倒。
李有柱站在门外,朝房里睨一眼,只见支着蚊帐的床上似乎是被褥隆长地摆着,也不多心。
毕竟,他一个农夫也不可能想到,一个大姑娘住的房里,竟然藏着个活生生的男人。
他似想到什么,转身去了杂物间。
颜水心几个来回,倒完水,她还把澡桶洗了一遍。
倒是萧夜衡,趁她在房里时,以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交待,“粗活让李有柱做。”
她点头。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今夜没有月光,还下起了小雨。
颜水心拿了一碗水进房,是要给萧夜衡喝的,刚要关门。
李有柱从杂物房回来,拿来了一盏油灯,站在门外,“黄姑娘,这油灯给你。”
见她手上的水碗,也只当她是自己要喝。
她接过,“李大哥早点睡吧,明早天不亮,我们就进城。”
他应着,转身往自己的房里去了。
颜水心闩上门,掌着灯,把油灯放在桌上吹灭,摸黑才走到床边,就被床上的男人抱了个满怀。
第63章 不能没有你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男性气息, 颜水心不用看都知道是萧夜衡。
他环着她,压住,伸手轻抚着她绝美的脸蛋, 哑声深情地唤着,“心儿, 本王的心儿……”
她环拥住他的腰背,在心里叹息, 这个男人真不知道有多爱她!
甚至有一种感觉, 如果她死了,他一定活不下去。
隔壁房间住着半聋的李大娘,再过去是李有柱的房间。
不管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动静, 隔壁的李大娘都不会听见。李有柱隔得远更听不见。
黑灯瞎火, 被褥温暖, 夜里分外的静谧, 他与她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两人又洗了澡, 一身清爽。这个时候,真的很适合做一些爱做的事。
萧夜衡的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眉、秀挺的鼻梁、樱嫩的朱唇,光洁的颈项……
半晌,他翻身躺在她身旁, 不能再进一步。
他怕变成牢里那些颠囚,连自我意识都没有,只余嗜血到疯狂sha人。
颜水心真是恨毒了宛娘,居然在箭上抹了毒。
这特么的,只能盖着棉被纯聊天啊。
可怜萧夜衡, 自那晚与她缠、绵过后,就不能再行房。
好生气!
颜水心也无可奈何,只能安静地躺在萧夜衡怀里,听着他粗重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
“王爷,你以后还是别亲我了。”她轻声开口。
不然起了火不能继续,梵心。
他在黑暗中沉下眉眼,大手抚着她长长青丝的动作一顿,“你不喜欢?”
“不是。”她闷闷地道,“我怕你难受。”
“已经不能与你欢爱,若是连亲你都不行,本王会更痛苦。”他痛楚酸涩地闭了闭独眸,声音无比低落。
颜水心一听就心软了,“那随你吧。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罢了。”
“心儿,你真好。”他紧紧地抱着她,一生一世绝不会放开。
即便他知道,像他这样的残废,根本配不上美好的她。可是,失去她,他一定会死,他别无选择。
粗陋的木板床,旧糙的棉被。
环境并不好,却是两个人几个月以来,睡过最舒适的了。
两人盖着被子相拥在一起,两颗心亦紧贴。
可能是这几天深山老林艰步太辛苦,没过多久,二人便一同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黎明将至,颜水心被公鸡的啼鸣声吵醒。她睁开眼,看到外头的天色蒙蒙亮,估计是早上五点左右吧。
昨晚睡得早,估计睡了有十个小时。
一觉好眠啊。
昏暗中,一只独眸深灼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永远都看不够。她从一个温暖坚硬的怀里抬起首,就对上了萧夜衡烫人的视线。
心下一暖。她微撑起身,在他布满疤痕的左脸上印一吻,“夫君,早安。”
“早。”萧夜衡眼神充满爱意,鼻间深嗅着她肌肤散发的自然芬芳,总觉得她好香,好闻、好可口,“心儿,昨晚睡得好么?”
“嗯。”她问,“你呢?”
“约莫是长久以来,睡得最安心的一个晚上了吧。”他气色非常好,连日的疲惫困倦一扫而空。
颜水心感被什么抵住,怕又起火浇不灭,赶紧下床,“夫君,我得进城一趟,你好好照顾自己。虽然衙差与那帮黑衣凶煞不知道你在这,总归,还是要小心为上。”
“你也注意安全。”萧夜衡不放心地盯嘱她,“记住,你的安危,比本王的命还重要。”
毫不掩饰的炽浓爱恋,让颜水心一颗平静如水的心盛满了感动,“好,我们都要平安。”
此时,一道脚步声从厨房那边走来,二人立即噤了声。
很快,房门被叩响,李有柱的声音传来,“黄姑娘,你睡醒了吗?”
颜水心穿好衣衫,把床帐放下来,才去打开房门,“李大哥起得真早。”
“真是抱歉,大清早的吵着你了。”李有柱说,“坐牛车去拢季城,得半个时辰,若是走路,得一两个时辰。我想早点进城给我娘买到药,早回,她的伤耽误得太久了。”
“李大哥孝顺。”她是真心的夸人。
天色灰雾蒙蒙的,东方仅露出鱼肚白,大清早的,光线还有点黑。
李有柱站在房门口,看到房里落下的蚊帐,也看不到里面有人,只道,“黄姑娘,早饭我已经煮好了。煮了些粥,配咸菜,我们快吃几口,就出门。”
她点头,跟着他进了厨房后,看到他居然将她的洗脸水准备好了,她不好意思地道,“李大哥,你别这么客气。”
“我只是想节约时间。”话虽如此,他是想为她做些什么,又不想她拒绝。
颜水心也不多说,算了下时间,她似担忧地问,“李大哥,我们进城,最快也得傍晚才回得来吧?那中午大娘吃什么?”
李有柱说,“杂物间里放着六个馒头,还是昨儿个邻居狗蛋他娘做的,给咱送来。狗蛋他爹去镇上做工,十来天才回一次,他家重劳力不在,我有时会帮他家砍捆柴什么的。他们也便会回些小礼。我拿俩馒头给娘当中饭。”
颜水心听了,不忘萧夜衡的份儿,“那我可以也吃两个吗?”
“那当然行。”李有柱去了一趟杂物房,把六个馒头都拿来了,给了颜水心四个,“我娘只吃两个就够了,剩下的都给你,要是不够,回头我们再在镇上买。”
她道了谢,趁他去给李大娘送早饭的功夫,把四个馒头与两碗粥端进了萧夜衡所在的房间里。
这样,萧夜衡早上喝二碗粥,午饭吃四个馒头,也能对付过去。
又把昨天的水碗与饭碗收出来,在李有柱回来前,把碗洗好,放回碗柜。
这倒是提醒了她,得买些面粉回来,做些烙饼什么的,万一她有事出门,不能饿着藏起来的安王。
颜水心快速吃了早饭,回房间在柜子里找了块旧围巾在头与脖子上搭绕一圈,这样,头与脸都遮住了,对着梳妆台上的一面铜镜照了照,一身破旧的衣衫,就是个普通的村姑。
萧夜衡撩开床帐,无声地冲她招手。他现在没佩假肢、没有拐杖,不想能随意使用轻功,以免伤势加重。
单脚跳去她面前,太难看。只能让她过来了。
颜水心走到床边,他坐直身,猛烈地抱住她,紧圈住。水心不停地朝敞开的房间门看,就怕在院子里的李有柱看见。
“夫君,我很快回来。”她出言安抚这个抱着她不肯撒手的男人。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他深邃的独眸中充斥着浓浓的不舍,“我也去。”
“不行啊。”她压低声音。他出去,目标太明眼,还是在别人家悄悄休养安全。
“黄姑娘,我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吗?”李有柱在院外朝这边唤。
“来了!”她应一声,俯身,深深在萧夜衡唇上吸一个吻,“我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