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无论抱有什么想法，他们来这便是一份强大的力量。
所有人都表示了，此次全听郭九曲派遣。
战鼓声再起，郭九曲眉目飞扬道：“那便走吧！”
汇成一股绳的中原武林有多么可怕，远**队很快用自己的双眼见证。
他们虽有胜利，士气却日复一日逐渐低落。郭九曲这方又有唐门毒药与江南霹雳火/药相助，成功进行了几次势如闪电的偷袭。那方主帅，他们的太子殿下又不再出现，这样的几日交锋后，士气耗尽的他们逐渐溃不成军。
然而今日，郭九曲突然感觉对面的军队变了，如她最初见时气势惊人。
自那日郭九曲发了疯一般的一人杀戮数万后，那方军队就紧急将北方四城叛军插入远**队。
而现在，是重整旗鼓的，完完全全的远国大军。宫九也再次出现，他所坐的战车被大军团团包围，护在正中。
明明局势变得不利，郭九曲却笑了出来。
因为……这将是最后一战！！！
☆、1第 114 章
这几日各派掌门是心有疑惑的, 因为每次出战郭九曲都只带了不到一半的丐帮弟子，倒没有怀疑郭九曲是要将他们当炮灰。毕竟每一战她都亲自带着丐帮几个护法长老冲在最前，不到一半的丐帮弟子也比他们各派加起来的人多。
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日他们知道了。
她等的就是真正的远**队。
只有打退他们, 这场战争才会真正结束。
在全员学会四方行的丐帮弟子面前，那城门形同虚设从未开过。已远过万数的丐帮弟子接连跃起，气势汹汹地翻过城门。
壮观的场面不止震惊远国人，也给一起行动的中原武林人士心头来了一记重锤。
然而丐帮给他们的震撼还远远没有结束。
随郭九曲一声震天高呼，九龙齐鸣。
数万冲入敌阵的丐帮弟子同时用出龙啸九天, 相连呼应！原本只在郭九曲四周现的九条青龙, 瞬间应声而涨，令人战栗的龙威霸道压向四方, 笼罩了整个战场！
远**队的人数确实倍于郭九曲这方, 然而此刻每个丐帮弟子展现的都是能以一敌百之能！
他们不像人类，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天兵天将。
远**队本为毫不费力连破四城热血激荡, 但在如此可怕的攻势之下, 又有多少人能保持战意呢。
特别当见那金色巨龙腾空而起之时……
被击飞的, 勉强站着的，远国的，中原的……所有人都神情恍惚地看向那个如踏龙头而起的女子。
真龙化身，本只在愚昧平民中煞有其事地流传, 此刻他们却忍不住地愿意相信。
宫九也看着郭九曲，看着她如踏金龙朝自己而来。他的脸色很苍白，因为重伤未愈。只是他唇上带着笑，眉眼里带着笑, 欢喜让他的脸色有了点血色。
他是真的高兴。
他从重伤昏迷中醒来后就后悔了之前下的命令，他既然没死，郭九曲又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死在乱刀之中。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也是天底下最强的人。
只有宫九能亲手杀死郭九曲，也只有郭九曲能亲手杀死宫九。
宫九注定败了，似乎也注定会死。可他心中没有挫败，甚至没有恐惧，只是……空落落地阵阵抽痛。
他一直以来都能很轻易地得到任何东西，喜欢上自虐，因为这是唯一一件对他有些难度，还能让他感受到痛的东西。然而突然有了一个更难得到的，自由又强大的，让他得不到心，也得不到人。
而在他意识到此生都不可能得到的时候，又让他感受到了久违地，来自心中的疼痛。
上一次，还是他很小的时候，那时他看见自己的母亲死在了父亲手中……
藏在最深处的心痛，此刻一起被翻了出来。
它们如一只手，紧紧攥着心脏，连指甲都扣了进去。足能让人痛到难以呼吸，无人能忍受。
只是宫九一直都不像个人，他受住了，甚至没泄露一丝。脸上只有欢喜的笑，目光柔柔地看着郭九曲，轻声道：“你是来杀我的。”
郭九曲扔给他一颗止血丹，沉声道：“吃下它，站起来。”
既然曾为朋友，既然宫九帮过她，甚至喜欢她。那她能回报他的，便是不让他如原本的结局那样可笑地死去，而是更有尊严的——
龙头出！
声震天！
天地变色！
万籁俱寂……
没人能在威力叠满，全力打出的亢龙有悔下活下来。
宫九当场死亡。
郭九曲还接住了要翻滚到地上宫九，将尸体交给了一旁目瞪口呆远国副将。淡淡道：“还要打吗？”
副将愣愣地接过尸体，又环视四周。只见在尸横遍野的惨况之下，远**队已溃不成军，丐帮弟子却是越战越勇。
副将咬牙高喊：“退兵！！！”
幸存的远国士兵如潮水退去。
应该算是结束了，接下来的事，与他们这些江湖人无关了。
【终极任务，带领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帮检测完成，最后的奖励是……我该走了，套装武器给的增益数值都已附加到你本身，以后你可以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穿任何想穿的衣服。】
郭九曲握着酒壶的手顿在半空，沉默好一会才道：“丐帮校服我挺喜欢的，现在也没什么想做你不让做的事。”
【有啊，谈恋爱啊。你那时候太急了，我都来不及告诉你，再等等不就不用受那苦了。】
又是一阵沉默，郭九曲张口时，声音沙哑到了极点——
“那点痛小菜一碟，我怎会怕……你可以不走吗？”
【九曲，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这话一个字一个字地渐弱，最后消散在脑中，没留下一点痕迹。
不用再用嘴呼喊，不用再在脑中呼唤，郭九曲也知道系统走了，和它住进她脑子里一样，自顾自地突然离开。
只有还在的背包，手中依旧倒不空的酒壶，能让郭九曲知道，系统不是她的幻想。
郭九曲看着酒壶，突然一笑，“是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身在江湖，生命中会有太多过客。喜欢的，不喜欢的，朋友，仇人都会渐行渐远。即便是她来此的第一个朋友，唯一知道她的过去，见证她一步步走来的如友如师的系统，终究也离开了……
郭九曲仰头一口酒，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划过她锁骨上的青龙纹身，没入棕色的布料。
她其实不再是那个一定需要人陪伴的小姑娘了，但有一个人，不管她怎么想的都会黏着她呢。
郭九曲突然高喊一声！
“陆小凤！我困了！”
她是真的困了，都不记得自己几天没好好合过眼了。精神一放松瞬间就觉得困意如无尽汪洋将她整个人淹没，她直接站在高高的战车上向后倒去。
陆小凤一定能接住她的，如果没接住……醒过来再把人打一顿。
郭九曲唇角勾起，沉重的眼皮彻底合上。
听见那声喊声，陆小凤便像只地鼠一样在人群中冒出了头，见到郭九曲倒下，吓得用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在离地一米的半空准确将人揽进了怀里。
然后看着郭九曲的睡颜止不住地傻笑。
刚刚好比他慢一步的王十袋眯眼又痛恨又嫌弃地看着陆小凤，突然眼睛一转，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奸诈。张口就喊：“帮主夫人！”
陆小凤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捂紧郭九曲的耳朵。恨恨看向王十袋一脚就踹了过去。
这老狐狸躲得快得很，一闪就跑远了几步，再次高喊道：“帮主夫人！”
这回没等陆小凤生气，所有丐帮弟子也紧接着齐声高喊：“帮主夫人！！！”
“帮主夫人就帮主夫人吧。”陆小凤闷闷地嘀咕一句，扭头就亲了郭九曲一下，得意看向气到七窍生烟的王十袋，“你们这是承认我和九曲的关系了。”
老狐狸其实是玩不过比他更精的小狐狸的，以前——
那是陆小凤碍于九曲的面子让着呢！
……
之后所有江湖人士都各回各家了，中原武林此次能做的事彻底划上了一个句号。朝廷却是忙起来了，与远国谈判、整顿收回的四城、处理叛军、排查朝中还有没有宫九的党羽……各种各样的事情让皇帝马不停蹄地忙了足足一月有余。
甚至无心去管此次事件之后，可能愈演愈烈地关于真龙天子的流言，只让他的心腹顾惜朝留意着。
这日晚，皇帝结束了一天政务，坐在寝殿软塌上喝着茶，召来了顾惜朝。
听完第一句话便皱紧眉道：“你还是神侯府处理的？”
“都不是。”顾惜朝苦笑着摇头，“是九曲说了一番话，丐帮弟子将其传来，流言便彻底平息。”
皇帝沉默着用茶盖撇着茶叶，良久，他未喝一口将茶杯放到一旁矮桌上。没问郭九曲说的是什么话，只道：“过几日你陪我走一趟丐帮总舵。”
他想亲耳听到郭九曲的话，也想亲口问问她。
三日后，一艘奢华的大船停在了丐帮总舵门口。皇帝没让任何人跟着，连顾惜朝他都只让他等在吊桥这头，一个人缓缓走入了丐帮总舵。
孤身一人进入丐帮总舵，皇帝的心情很平静，表情也很平静，可能就像他画山水画时那样，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他以为丐帮应该会敌视他，甚至会控制不住地想攻击他。
即使想到了这样的可能，他也很平静，也走得很稳。
可他现在却诧异了，因为所有的丐帮弟子，都在大笑着喝酒吃肉，别说敌视，甚至没有将目光多停留在他身上一秒。
他们可能是不认识皇帝的，可郭九曲认得他，却坐在高台正中心，豪饮着她酒壶里倒不空的酒，看见他靠近，还笑问道他要不要来一杯。
皇帝沉默着看了她好一会，看她一摆手收回了酒壶，看她和身边的丐帮弟子聊天，忽然沉沉道：“你为何不反。”
郭九曲挑眉看向了皇帝，她嘴里塞着一大块肉，所以没有立刻说话。
皇帝也没等她，继续道：“你可以反，虽然你是女人，但江湖以你为首，百姓视你为真龙天子。可谓是民心所向，江湖霸主，天下尽可一统。我曾想杀你，也想灭丐帮，你为何不反？”
在丐帮真的无朝廷的帮助打退远国后他就想到了这点，但他居然没有一丝恐惧。不是他觉得当不当皇帝无所谓，而是有另一个他自己都看不清的理由……
他下意识就觉得，这个理由只有郭九曲能亲口告诉他……
郭九曲一抹唇上油渍，剃着牙缝漫不经心地道：“我丐帮只是个江湖帮派，心中没有权利，只有侠义之心，为何要反？”
侠义之心……
他曾对江湖心有向往，可还是不懂这四个字。
郭九曲说得轻松，可他总觉得这四个字很重，在郭九曲的心里，是比他心中皇权更重的事，他想懂，所以他也问了——
“何谓……侠义之心。”
“何谓侠义之心？”
郭九曲看他一眼，仰头一口酒，大笑着一跃，稳稳站在了高台盘龙柱顶端。
内力激荡！
她的声音如上古东皇钟在此地震响！
“侠之大者！！！——”
刹那间，正处丐帮总舵这数以万计的丐帮弟子，参差不齐，却是用尽全力！
气势磅礴地接道！
“为国为民！！！——”
皇帝的震天回声中恍惚重复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的表情已经不平静了，心更是不平静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转身离开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了桥头等待的顾惜朝身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坐上了船。
似过了很久他才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船舱之中，顾惜朝正站在他身边。
他的心还没有平静，可声音已经平静，他问道：“惜朝，你觉得朕做错了吗？”
“臣有罪！”
“你没罪。”皇帝看着突然跪在自己面前的顾惜朝，长叹一声道：“你没罪，因为朕……我也觉得我做错了。”
……
“此一事后，正是与远国大战后的两个月！佑德帝忽御笔亲提一牌匾，穿过所有郡县！各门各派！才送往丐帮！意在昭告天下！那牌匾上题五个灿金大字！”
惊堂木一拍，双目一瞪，老者气沉丹田，高声道：“天下第一帮！！！”
本应嘈杂的酒楼大厅此刻寂静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老者口中所述，郭九曲的传奇中。甚至没有听到老者说的本回完，恍惚着呆坐在桌前。只有扎着两条大辫子的红衣姑娘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她是孙小红，那说书的正是她爷爷天机老人。她第一次听爷爷讲郭九曲的故事，反应比这酒楼的客人还要大。那是一个传奇的女子，是一个能看轻天下须眉的女子，更是她憧憬的女子。
她听过很多次，所以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失态。可她还是爱听，比听小李飞刀的故事更爱。郭九曲和李寻欢都是传奇，可郭九曲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现在已经见不到了的传奇。
她经常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生百年，为什么不能亲眼看看那位郭九曲。
孙小红蹲在河边，不住地叹着气，她忽然听到一阵水声，抬眼一看，是有一个女人在桥上喝酒，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绝对比当今的第一美人林诗音更美。
女人穿着一身鹤梦套，她也有一件。是现在的人根据流传下来的人物画仿造出来的。可她不敢穿，只有现在丐帮极度崇拜郭九曲的女弟子才敢穿。
却没有一个人能穿出那画里的味道，那过分暴露的衣服，穿在普通女子身上，总会有风尘之感。
那女人没有，她站在那桥上，仿佛站在高山之巅，只让人感觉到俯瞰众生的霸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