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不想离婚——绿蜡
时间:2020-04-10 09:15:10

  问题一连串出来,方洲被搞得头晕脑胀。可认真去想,才发现自己对她所知匮乏。以往的生日都是让赵舍准备礼物,他翻着送上来的计划表,捡着贵的买。至于喜好,他送什么,她都说喜欢;家里安排的各种菜,她好像都能吃;不同的衣裳和首饰,她穿戴起来也都好看。
  方洲从来笃信世上没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要么是钱没花够,要么是还没找到正确的方法。贺云舒要离,钱或者是一小部分原因,爱则是另外一部分原因。
  可方洲越想得清楚明白,就越有些生气起来。
  方洲压下没来由的怒火,半含着讽刺问,“我的意思是我只出钱。”
  顿了一下,又觉得这样对方骏的女朋友不妥当,解释道,“她心情不好,只要让她开心就行。至于具体怎么做,你去决定。”
  话一出口,方洲立刻在苏小鼎的眼睛里看见了淡淡的嘲讽。他确定,那是一种鄙夷,类似果然如此。不过,她的笑容和回答却很完美,毕竟也是个生意人。她说,“方大哥,惊喜一向只是锦上添花,而非雪中送炭。如果没把准病因,乱花钱反而要搞砸。”
  方洲自然懂,他在贺云舒身上已经搞砸过一次。
  她的价码不是钱,是那个叫爱的玩意。
  可爱能有什么用?
  “方大哥知不知道大嫂为什么心情不好?其实花钱做再精致的庆祝会,都不如大哥亲自煮一碗面条端给她。”
  “要只想办一个外人看着好看,有面子的生日会,我这边是没问题的,毕竟也是一单生意。”
  方洲更烦躁了,已经完全按捺不住抽烟的欲、望。
  他道,“你先进去吧,我自己在外面待会儿。”
  苏小鼎点点头,当真就走了。
  方洲在休闲座独坐了许久,开餐的时候进去随意吃了些便告辞。
  开车回家,一路阴沉着脸。
  到家的时候,三楼灯光一片雪亮。
  显然,贺云舒已经在家里了。
  方洲将车弄地库去,开着车门抽烟,怎么都不想上去了。
  他此刻,完全不想看见贺云舒。
  一看见她,就想起自己的挫败,以及即将要离散的家庭。
  辛辛苦苦努力六年,结果毁于一旦。
  贺云舒则不同,她的心情很好。
  离开方洲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庄勤传递消息,“明天上班就去方洲公司,找一个叫简东的,谈离婚协议。”
  庄勤吃惊极了,“怎么这么顺利?这不是连三个月的期限都还没到么?”
  “早撕破脸了,过年又冷战了很久,再加上运气好。”她道,“今年的运道真的很不错,开年就遇着了好事。不过,简东是方洲最能干的助理,很难缠的一个人。你谈的时候小心些,别落他陷阱了。”
  “我懂。”庄勤道,“我想问你和方洲大面上谈得如何,各种条件我如何拿捏?”
  贺云舒想了想,道,“先按正常的谈着吧,钱该怎么要怎么要,孩子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庄勤就取笑,“你们那个公证书呢?要知道,咱们要的这点钱对方家不算什么,或者给就给了。可孩子却不一样,如果坚持要,战线势必会拉得非常非常长,说不定还真要起诉离婚了。一旦起诉,一年两年,你能等?”
  她就不说话了。
  “我的意思,当然会尽量为你争取最好的条件。可如果僵持不下,你的底线是什么?什么能放弃?什么不能?”
  贺云舒想了很久,久到几乎断线,道,“那就要钱吧,尽可能多的钱。”
  方家毕竟不同,能够给两个孩子提供的教育和平台比她好了太多。
  她唯一能给的,就只有毫无保留的母爱和陪伴。然而,一个穷妈妈谈不上什么陪伴质量,只有无尽的怨恨;她不想做怨妇,只愿分到许多钱,不受经济制约,想怎么对孩子就都有了可能性。
  贺云舒交待完毕,开车回家,一路将音乐放到最大的声音。
  因家中无人,她也不必保持以往收敛的样子,小跑着上楼,将全部的行李箱子拉出来。
  上次将各种属于自己的饰品和文件弄走了,这次则要将日常各种用品全收拾出来。
  衣服,已经分好的装箱;囤的化妆品和保养品,单独放一个箱子里;头痛的药,安眠的药,包括泡脚的各种物品,也装了一个大箱子。
  对了,还有儿童玩具房的东西。
  贺云舒从妆台摸出一把小钥匙来,去开了玩具柜下面的箱子。
  整整齐齐,几个大盒子里的各种药品。
  她一一翻出来,挨个清点,一样没少。
  纸盒子撕碎丢垃圾桶,塑料的瓶瓶罐罐用剪刀剪碎,药丸全倒去马桶。
  那是两年前的一段黑暗岁月,她独自挣扎徘徊,最终走了出来。
  感谢它们,让她回归正常。
  也感谢自己,保留着这些东西,在最恰当的时机发挥了真正的作用。
  “再见。”她按下了冲水的按钮,流着泪跟过去说再见。
  一切都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因此,当方洲冷静完毕上楼,只见走廊放了一溜五六个大行礼箱子。
  贺云舒快乐地在各个房间穿进穿出,身姿轻盈得跟一只小鸟一般。
  她见他,甚至扬起了笑,热情地招呼,“回来了?我在收拾东西,准备回我妈家住一段时间。正好孩子们都不在,也不妨碍什么。”
  方洲喉咙干哑,许久才问,“你看起来很开心。”
  她趴在门框上看他,点头道,“对,实在太开心了。”
  “方洲,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再真诚也没有。
  方洲憋了一肚子的脏话,可对着她那张笑脸却怎么也骂不出来了。
  他深深地觉得,这个婚无论怎么离,他都亏大了。
 
 
第四十一章 回家
  贺云舒拖着几个大箱子回了贺家。
  母亲瞪着眼,手上的水杯差点砸了。
  贺云舒冲她笑, “妈, 方家那边带小宝出去玩了,我回家住一段时间。”
  母亲预感很不好, 点着一二三四五个箱子问, “一段时间?这么多箱子?方洲呢?”
  “他在方家。”
  贺云舒将箱子全挪一楼的房间去, 连着上次带回来的东西一起, 开始分类塞衣帽间。
  大尺寸的行礼箱子打开, 一字排开, 可谓壮观。
  母亲倒抽一口凉气,“你这是暂住呢?还是搬家啊?”
  贺云舒就冲她笑,“也是暂住,也是搬家。”
  说完, 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妈要是不欢迎, 我马上出去找酒店。”
  母亲紧跟着进屋,将门关了,压着嗓子问, “你们闹崩了?”
  早就崩了, 只是勉强维持到现在而已。不过,贺云舒不准备讲细节, 只点头‘嗯’了一声。
  “真离?”
  “已经说好了离, 庄勤会帮我去谈了。”她拎起衣服往衣橱里挂, “方家要脸, 又有两个小宝在,问题不大。”
  “问题不大?”母亲心里有隐约的怒火在串,“你自己和方洲谈的?就完全不跟咱们商量?那方家爹妈回来,不翻天啊?你一个人怎么对付?”
  “那就是方洲的事了,跟我没关系。”
  母亲气得,抓起几件衣裳就要抽她。奈何贺云舒浑身轻松,嬉笑着躲进卫生间,把着门锁喊,“妈,你可是我亲妈。我在方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不知道?你不心疼我,也心疼你俩孙孙啊,要再不离,他们就要丧母啦。我不开玩笑,说真的。”
  卫生间门被踹了。
  “你放心,孙孙虽然争取不到,但探视权什么的一定会保留。”
  “你混账,我是担心这个吗?”
  “那是钱吗?我拿到方洲的一些资产证明,就算不能全部分,但也能分一部分。庄勤专门负责离婚官司,很有经验。你知道她跟我好,肯定会卖力地帮我。到时候,是一大笔。”贺云舒说了个数字,“只要协议一签,离婚证一领,立马到账。钱到账,我分你一半,好不好啊?还有,那家鼎食的股份,我肯定能六个点。身为股东,有份打折,以后你想吃——”
  母亲被一通混账话气得要死,她在意的不是钱也不是什么房,而是亲女儿有没有委屈。
  她一个字也没骂出来,出房间,上楼,找着喝茶的老头说话。
  贺云舒悄摸出房,站在楼梯口,将楼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母亲有点激动,声音虽大,但都结巴了;父亲听得一脸懵逼,只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待母亲吼完一轮,他才问,“你是说,云舒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呗,该回娘家的啊,你生什么气?”
  结果母亲更气了,一通数落她任性妄为,最担心的是两个小宝,说孩子都不要了,那方家以后能让带回来吗?
  诸如此类。
  贺云舒要上去劝,门铃却响起来。
  这会儿楼上闹得正厉害,怎么待客?可门不开,门铃却响得没完没了。
  她只好走去猫眼边看了一下,赫然是关浩俊秀的脸。
  都是熟人,也就不讲究丢脸了。
  门开,恰又是母亲一声吼。
  贺云舒抱歉地笑,“不好意思,我爸妈这会儿正在闹呢。要不,你等会再来?”
  关浩怔了一下,立马善意地递过来一小竹筐,“叔叔阿姨精神好,天天都这么逗趣呢。我没事,就是见你车停在下面,料想你回来了,上楼打个招呼。呐,这是我小姨带回来的水果,给你们分点。”
  “你太客气了,谢谢。”贺云舒接了竹筐,“那就不请你进来喝茶了,等下——”
  楼上又是一声,夹着混响,但‘云舒离婚’的字音却再清晰不过,甚至拉出了缭绕的余音。
  贺云舒的笑一下变苦了,迫不及待地就要关门。
  那关浩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伸手挡了门缝。贺云舒担心压着他手,只好松劲儿。
  他皱着眉问,“云舒,你要离婚?”
  贺云舒离婚虽然提上日程,貌似也很顺利,但到底没真正签字领证。这关浩好几次对她暗示明示,要更进一步的意思很明显,若自己恢复单身,吃也就吃了。可他偏偏还是崔阿姨的侄儿,太熟,不准备结婚就不能随便上手。
  毕竟,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她将竹篮放旁边的柜面上,推着他出去,一把将门扣上。
  楼道里终于安静了。
  贺云舒道,“你听错了。”
  关浩却坚持,“是你要离婚吧?”
  “我暂时回来住一段时间而已,不关那事。”
  关浩笑起来,“云舒,何必隐瞒?咱们也算有缘,又是楼上楼下的邻居,不必这么防备吧?”
  “邻居?”
  他点头,“我来平城人生地不熟,小姨担心,硬拉着住这边,说是陪她。”
  贺云舒的头开始痛了。
  “所以,是真要离婚了吧?”关浩往楼梯走了两步,对着墙壁上的窗户道,“离婚是好事,没什么不能说的,也没必要不开心。我第一次见你,你满身戾气,一点就着;第二次见你,你闷头上车找座位,居然没发现旁边是我。我跟你打招呼,你直接放下椅子,套上眼罩就睡。没看错的话,是在哭吧?第三次,咱们一起去吃开业的宴席,你也是很闷闷不乐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的眸色暗了暗,“每一次,你看起来都很不开心。”
  贺云舒怔了一下,居然如此?
  “今天就不一样了。”关浩摸出手机,冲她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展示给她看,“你看,是不是脸在发光?”
  她偏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人虽然看不出和往日有什么区别,但两个眼睛确实是亮的。
  原来如此,一个人的开心或者不开心如此明显啊。
  贺云舒恍惚着点头,恍然大悟。
  关浩见状,笑道,“那我该说恭喜吗?”
  她笑起来,爽朗道,“这事的八字也才一撇,还没完全定下来,不想许多人知道。你既听见了,也猜出来了,稍微帮我保个密。特别是崔阿姨那里,稍微缓缓,等我自己跟她说,好不好?”
  “当然。”他道,“我小姨什么本事都稀松,就嘴巴厉害。什么事到她那儿了,必然传扬得所有人都知道。”
  贺云舒只好道,“崔阿姨是热心,帮了我们家好多忙。”
  “不必客气。”关浩道,“你放心,这事到我这里为止。如果外面有人乱传消息,你来问罪便是。”
  说完,他又问,“这样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贺云舒太阳穴抽抽,迟疑了一下道,“我才刚来,什么东西都没安顿好。下次吧,等下次我请你。”
  “那就说定了。”关浩满意地笑,“不过,你没我的手机号,怎么联系更方便呢?”
  如此紧迫盯人,虽然被赶着迫着,但却不是很令人讨厌。
  她就摸出自己的手机,跟他交换了号码。
  贺云舒处理完这处,松一口气,回屋。
  母亲和父亲已经下楼,均赌着气坐沙发上看她。
  她摇头,道,“有什么好吵的呢?搞那么大声,邻居全都听见了,丢人不丢人呢?”
  “你离婚不更丢人呢?”
  “离婚是法律允许的,也是个人的正当权利,有什么可丢人?你们喧哗吵闹,影响的是别人,败坏的是公德,这才丢人。”
  母亲扭头看父亲,“你看,她现在还跟我犟嘴!”
  父亲却问,“真要离了啊?不会这么容易吧?我看方洲就不是那么爽快的人——”
  还是男人了解男人。
  贺云舒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详细情况我都跟妈交待了,也没别的什么好说。只一个,这事我和方洲先自己办着,你们也别去找方家的人,免得横生枝节。我现在很累,要收拾东西,要洗澡,要休息。爸,妈,看在我是你们亲女儿的份上,收留几天。我这几天会找房子,等找着了马上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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