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拍拍他的肩,看他没反应,便推着他往外走。
南亥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突然尖叫一声,连忙挤开室友就往外面跑去。
他要找到姐姐!
上次姐姐就出现了,这次也不会例外,毕竟这只是个幻境……所以他明明知道是幻境,为什么还是身处幻境中!
他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
南亥心里一边骂卡拉琪一边祈祷姐姐会像以前多次出现那样来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跑着跑着没注意,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南亥揉着额角,正要绕开这个人,却蓦地被此人攥住手腕,对方力气太大,很快南亥就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他疼的被迫停止脚步,想让对方松开手,转身时却突然看见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
尤其这名无面人还死死攥着他的手,扁平又空白的五官正缓缓对向他,声音从脑门幽幽发出:
“同学,这么急是要去哪?”
……
季春就这么看着原本面色惶惶的南亥突然间口吐白沫,眼白翻着,忽地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眼看着就快要不行了。
她对南亥的即将死亡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对方是自己的敌人,如果能不用她出手更好,还省了她去主动除掉对方。
所以季春把目光移开,等着卡拉琪宣判他的死亡。
大概过了几分钟,原本面色逐渐惨白、身体开始僵硬的南亥突然间脸色不再苍白,而抽搐的身体也平复下去,没过多久他就睁开双眼,撑着板凳起身,又坐了下去。
虽然整个人宛如水捞的般湿淋淋的,但人看起来似乎已经没什么大碍。
南亥惊疑未定地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等心情恢复几许,他颤巍巍地举起手,手心里是张已经四分五裂的卡片。
这张姐姐给他的保命符,就这么用掉了。
南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喜的是他保住了性命,忧的是下一次再有危险,他手里头就没有能够直接保命的技能卡了,他手上的技能卡在进来后已经用掉了两张,还剩下一张攻击技能卡以及防御技能卡,防御技能卡无法替命,只能抵挡攻击,如果他没有反抗之力,用掉防范技能卡也是白搭。
那时候他还能逃过一劫吗?
季春视线滑到南亥手心后,就看到了那张卡,这时候她才知道对方能够活下来是因为手里有保命技能卡。
这可真是个好宝贝,好到让无数玩家眼红,季春有些羡慕,却也知道自己羡慕不来,富贵险中求,她想要扎扎实实地获得技能卡,便就只有铤而走险,完成支线任务,或者争取首位通关以及完美通关。
无限制技能卡难获得,有用的无限制技能卡更难以获得,就好像这种能代替自己去死的技能卡,简直就是凤毛麟角,能够抽中都是人品大爆发来的。
南亥未死,也已经讲完鬼故事,接下来就轮到了中年女人,但由于她已经暴露身份,便也不再参与这次的游戏,而是和卡拉琪站在一旁盯着玩家。
该季春上场了,她坐好身体,看南亥的模样应该是所讲的鬼故事会化为真实经历缠住自己,并会对自己产生威胁,所以她要讲个什么样的故事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呢?
季春还在苦思冥想,从外面飞进来的雪鸟已经小心翼翼来到江容身边,它与客人鬼怪之间悄无声息地穿梭片刻,最后停在江容身边,啄啄羽毛,低声道:“江容,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第87章 一个梦
雪鸟整只鸟都不好了, 一想到刚刚发生的事,它就不禁缩缩脖子, 然后贴近江容耳畔, 像是要与她说些什么。
关注这边的宁善虽然不知道雪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他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才回来的,看到雪鸟有话要讲,他下意识坐直身体, 状似无意般扯扯耳朵, 微垂着眼, 颇有种降低自己存在感。
雪鸟对这个笑起来不怀好意的宁善很是忌惮, 它蓦地探出头, 瞪向准备偷听的宁善,炸毛道:“你再偷听就拿你喂鬼!”
真凶。
宁善依旧是一副不骄不躁也不怒的模样, 他坐好,手指轻扣桌面,慢悠悠开口:“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雪鸟闻言果然犹豫了片刻, 话说石像这事的确需要其他玩家来搭把手, 不然光交给江容与谢真解决, 两人肩上的任务会加大, 也会很吃力。
而且这事完成后还造福其他玩家, 江容二人自己老老实实把麻烦解决,把事情都解决的干干净净,岂不是太便宜这些玩家了?
一咬牙,雪鸟不情不愿地打算把事交代掉, 它转过头瞥江容一眼,看她没有反应,这才道:“外面的那些石像就是实现boss愿望的重要线索,石像的左眼珠叫做‘心石’,只要聚集五颗‘心石’,就可以将精英怪的能量聚集,助卡拉琪彻底合为一体。”
它咂咂嘴,“这事还是我不小心碰到石像之后才发现的。”
那些石像跟活了一般,谁没事敢去碰啊,它生怕石像猛地张嘴把自己给吞了,而且在它观察石像的时候蓦地失去浮力,直接掉在石像身上,然后就知道了这些秘密。
它发现一接近石像自己身体里的能力就跟被封印了一样,宛如死潭,要不是求生欲太强,用尽力气连滚带爬从石像旁脱离,雪鸟自己也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因为在它摇摇晃晃踏上台阶之时,它看到稳如磐石的石像居然动了!
“五颗‘心石’对应五名精英怪,获得‘心石’是件难事,让精英怪脱下‘心石’也是个不小的困难……”雪鸟叹气,连那油光水滑的羽毛都显得黯淡不少,它在面对石像的时候也感受到了石像的危险程度,并不比精英怪要差,毕竟现在的精英怪都已不是鼎盛时期,实力大减折扣。
“石像看来就是死去的玩家,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扮演着什么角色,但我能看出来他们并没有意识。”
就好像几具行尸走肉。
接下来雪鸟把自己面对石像的感觉跟江容说得很细,丝毫没有落下什么,江容消化完这些信息,低声问:“你看到那名自杀的玩家也在石像里吗?”
雪鸟被问得一愣,仔细想想,不太确定道:“好像也在里面,因为外面的石像有五个是灰白的,五个跟活人基本上一模一样。”
那些跟活人差不多的石像也就是照着江容等人雕刻的。
玩家们一共有十名,五名已经死去,五名还活着,按照比例来看,那名与鬼怪合作的玩家的确应该在里面才对……
不对。
江容看向那几名精英怪,狼外婆、美人鱼、圣诞老人、卡拉琪,老人与中年女人,一共有六名精英怪,而死去的玩家只有五名,看起来对不上号。
死去的玩家只有五名,所以石像也不会多出来一个。
但毕竟此时已经知道如何完成boss愿望,不用再像无头苍蝇般横冲直撞,他们离闯关又近了一步。
此时季春已经讲起了鬼故事,她讲的比较普通,鬼也是摆在明面上,即使重回那日场景,她也能确信自己能对付得过来。
宁善在旁边听得很认真,他静静等雪鸟讲完,然后才问:“这些‘心石’必须得每个人都去取吗?”
宁善的疑问很简单,是想搞清这些‘心石’是每名玩家必须取一个才能完成“boss愿望”这个任务,还是不取被人带着躺赢也算通关。这代表强制性与非强制性的问题,虽然宁善自己肯定是要参与的,但他也有必要弄清到底是强制还是非强制。
雪鸟当然不知道宁善的问题答案,但是它十分能装,闻言立马挺起胸脯,眼珠瞥向他,幽幽开口:“c级游戏世界会让玩家浑水摸鱼吗?”
雪鸟当然是秉着能拉一名下水就拉一名的念头,免费打手谁不想要,它还怕对付鬼怪累到主人,再说宁善的顾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游戏’这么恶趣味,还真有可能弄个强制性设定来束缚玩家,不让玩家偷懒。
躺赢哪有这么容易!
宁善一听雪鸟这么说,便自动认为这就是个强制性的设定,每名玩家必须扣下石像的眼珠子以此获得‘心石’,然后再把‘心石’喂到精英怪嘴里。
几人交谈间,此时季春已经讲完故事,就在她收音的那一瞬间,猛地身体失衡,从板凳上栽了下去!
眼看着季春往自己这边倒来,江容顺手扶好季春,目光滑过她的脸,季春仿佛遭受莫大痛苦,整张小脸都白棱棱的,大汗淋漓地趴在江容身上,眉头皱的极紧。
雪鸟觉得这姑娘怀里挺软的,平时也喜欢窝在对方胳膊上,有事没事或者在谢真这里受了欺负就飞过去求安慰,季春也不嫌弃它,反而看起来很喜欢它,很乐意摸摸它的脑袋把它当小孩哄,所以雪鸟对这姑娘挺有好感的。
突然看到她不省人事的模样,它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语气都染了分焦急:“她能挺过来吗?”
如果挺不过来,剩下的那座石像就可能是季春用来充数的。
江容视线扫过季春苍白的脸,知道这时候谁也帮不了她,能不能醒过来全靠季春自己,而在季春昏迷期间,江容也对“鬼故事”这个小游戏有了一定的猜测与推理。
大概过了三分钟时间,在雪鸟的期盼下,季春猛地睁开双眼,身体直直坐起,紧接着剧烈咳嗽起来。
她一边咳嗽还一边摇头,连忙推拒江容伸过来的手,在咳嗽空隙间低声道:“我身上……有汗,脏。”
半晌,季春总算是平复呼吸,她看到了雪鸟关怀的目光,便虚弱地扯出一个笑容,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我没事。”
不过是以前打败过的鬼怪,再来一次她也能将其打趴下。
雪鸟见她没事,这才真正放下心,扑腾着翅膀停在季春肩膀上,爪子里突然亮起柔和而明亮的白光,缓缓钻进她的身体里,在季春诧异的目光中,它得意洋洋地开口:“这东西可以缓解疲劳,你这么累,先歇歇吧,不用谢我。”
这种能力在平时是没什么用的,但要说鸡肋却也不鸡肋,体能在游戏世界里是很重要的东西,有了雪鸟的帮助跑的会更快更长,简而言之也就是保命方法多了,活下去的几率也大,但在不需要跑命的时候,就显得十分平庸。
季春过后,下一名讲鬼故事的就是谢真,见雪鸟还在那里对季春嘘寒问暖,江容也没想过要喊它,而是认真想了想,对谢真说道:“我们早点出去,回中转站那里。”
“带你去喝牛奶。”
谢真对着她看了须臾,然后露出一个清彻的笑。
江容觉得这笑容分外干净无暇,至少她之前在院里就没看过这么令人舒心的笑,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
以往在院里,那些人都很怕她,偶尔想接近她,也不过是骗她打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剂。
她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谢真轻缓细娓的声音打断。
“我做过一个梦。”
“梦里有个人救了我,并为我冠名起姓,教我如何去生存,梦醒后她消失了,我找过那个人,但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死了,她什么都没留下,死得干干净净。”
谢真说得很慢,在此期间也没人敢大声呼吸,安静地听他说完,坐在上方的卡拉琪等了片刻,忍不住挑眉问:“然后呢?”
谢真抬眼砍向她,那双眼里原本毫无杂质,澄澈的不可思议,但是却蓦地让卡拉琪心头微悸,没等她反应过来,那股古怪的感觉已经消失,卡拉琪不由自主地摸摸胸口,一头雾水。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抬头,冷声道:“规则让讲的是鬼故事,你讲的什么?”
谢真:“讲完了。”
卡拉琪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早就对玩家没了耐心,如果可以,她现在就想戳花谢真的脸,便拍案怒道:“那你就等着被淘汰吧!”
下一名讲鬼故事的是江容,相比谢真那无头无尾的故事,江容轻咳几声,把自己编好的故事讲了出来:“我也做过一个梦。”
“梦里我与卡拉琪打了一架,然后打败了卡拉琪。”
“……”卡拉琪:“???”
她瞠目结舌,“你这是鬼故事?”
江容十分认真,“故事里有人有鬼,有生有死,有血腥有暴力,已经达到‘鬼故事’标准。”
人是江容,鬼怪是卡拉琪,生也是江容,死还是卡拉琪,血腥与暴力指的是打败卡拉琪这个过程,听起来好像没什么毛病。
卡拉琪的目光阴测测地射向江容,浑身寒意几乎蔓延至整个一楼。
最后她冷嗤一声,不再理会江容。
季春立刻就发现谢真与江容并没有经历那个“往日情景再现”,也没有突然倒地抽搐不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不认真讲鬼故事反而没事?
可是卡拉琪不是说了规则就是讲鬼故事,讲的最差的那个还得接受惩罚……
第88章 打斗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仅仅是季春心里有疑惑, 连南亥自己也是,他疑惑疑惑着, 甚至心底产生了一股无名火, 越烧越旺,烧得他心头又痒又麻。
目前是他看起来损失惨重,差点丢掉性命不说,还用掉了自己的保命符, 而江容与谢真二人只是随便说了个驴头不对马嘴的故事, 却什么事都没有。
这不公平。
南亥的眼眶充满血丝, 死死地盯着垂目思索的江容, 他不敢对卡拉琪怨恨, 只能恨江容投机取巧和隐瞒线索。
既然她知道生路,为什么不选择告诉自己?
南亥知道玩家分阵营这事, 毕竟宁善在拉拢他的时候也有意无意透露出一些消息过,但他被姐姐保护的太好了,出事不会去找自己的原因, 只会把过失推到别人身上, 或者怨天尤人。
南亥那发恨的目光自然是被窝在季春怀里的雪鸟给捕捉到了, 它盯了南亥须臾, 总觉得这孩子身上死气太重, 便侧过头,小声对江容说:“这人已经离死不远,江容你不用管他。”
不管恶意再大,对方都无法捉妖, 对江容来说这点恨意如同毛毛细雨,可有可无。恨她的人与鬼很多,她连看南亥一眼都没看,甚至提不起心思去想对方为什么会对她产生恶意。
这就是来自实力的差距,江容目前满脑子想的都是出游戏世界后去中转站该干什么,所以没空去管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