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酒桌上摸爬滚打过来的,这位陈总酒量不浅,劝酒的话一套接着一套。
陆季惟陪他喝了几杯,看起来就微微有了醉意。
“我不能再喝了。”
陈总见他脖子泛红,不敢再劝。
笑着拍拍男人的肩膀,他扯着嗓门道:“陆总,您这酒量还要再练啊,要不等到结婚那天,这点儿酒量可不行。”
陆季惟笑笑,俊颜迷人。
“我儿子九月份上小学。”
陈总一愣,又呵呵笑道:“看来现在都流行英年早婚,陆太太真是有福气。”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八点。
窗外夜色如墨,月光清透,淡吐清辉。
孟青订的九点的动车票,赶去车站要半个小时,见大家也吃得差不多,她起身和陈总告辞,“陈总,那我先走了。”
陈总被属下敬酒,喝得有点多,脸色醺红,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内什么我叫司机来送你,小杨小杨——”
他扯着嗓子开始叫起来。
孟青忙说:“不用了,我打车就可以,非常方便。”
“不行不行。”陈总忽然一把拽住她手,怕她走了似的,“还是让小杨送你,女孩子晚上打车不安全。”
孟青盯着男人的手,微微皱眉。
她轻轻挣了一下手腕。
醉酒的男人意识不清,力气很大,她没挣脱开。
“陈总。”
陆季惟叫了声。
陈总迷茫地转过脸瞧他。
男人嘴角勾着笑,幽深的眼睛却莫名令人觉得没什么笑意,陈总手上的力道松了松,孟青趁机把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
“我先走了。”她说了句。
但不知道对谁说的。
陈总刚要说什么,右边那位不紧不慢用湿毛巾擦了擦手,再往桌上一搁,也推开椅子起身,“司机来接我了,陈总,感谢款待,改天我再请您。”
从包厢出来,孟青走没两步,瘦削的肩膀就被身后的男人搂住。
淡薄酒气和男人惯有的散漫嗓音,轻车熟路地分别钻进她的鼻腔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孟经理,老公都不要了?”
第3章
男人指骨分明,白净修长。
孟青瞥了眼,抬手把他的手从肩上扒拉下去。
下秒,他又放回来。
她又拨一次。
他继续放。
孟青放弃,只能加快步伐。
男人腿长,不疾不徐地配合她的速度。
“你来出差怎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说:“我好歹还是你老公吧,这么久没见,你就一点不想我?”
她看起来是不想。
说话间,两人出了餐厅。
路边,司机在等着。
夜风徐徐
陆季惟侧头瞧着她,好看的下巴朝车点了点,示意她上车。
孟青拒绝:“不了,我跟小宝说好了今晚回去。”
他低声笑,一本正经,“我让你上车,送你去车站,你想什么呢?”
“……”
“胡思乱想,嗯?”
他凑近,眼神耐人寻味。
孟青把他推开,快步钻进车里。
陆季惟手插在兜里,不紧不慢走到车门边,“往那边儿坐点。”
孟青挪挪屁股。
他弓腰坐进来。
司机关上车门。
车子刚启动,孟青接到一个客户咨询电话,她光顾着讲电话,没太注意路线。等漫长的通话结束,她从车窗往外看了眼,高档小区灯火通明。
哪是什么车站。
看了眼陆季惟。
男人放松靠着椅背,眼睛闭着,还是进车时的姿势。
孟青推了他一下。
他睁开眼,转头打量了眼四周景色,对前座司机道:“小林,你怎么把车开这儿来了?”
小林疑惑,“那,不开这,开去哪儿?”
“算了。”
他揉揉额角,“你不是说还有事,先下班吧。”
“谢谢陆总!”
小林迅速闪人。
车里只剩两口子。
他说:“看来是天意,让你在这儿住一晚。”
“……”
陆季惟把她拉下车。
孟青不是没在他这里留宿过。
但单独还是头一次。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想也知道不可能相安无事。
但他们是夫妻,这又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有点胡思乱想。
他似乎没多想,把人领进屋就去了书房。
独居男人的住所通常不会太整洁。
陆季惟的屋子干净倒挺干净,就是东西放得有些乱,孟青忍不了乱,进了门就开始给他收拾。
差不多把整个房子清理一遍,她累得满头大汗,他从书房出来,还算有良心,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孟青接过,让他把垃圾丢出去。
他今天格外好说话,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出门后,孟青歇了会儿,去他房间的衣柜里拿睡衣内衣准备洗澡,因为有时她会陪儿子来这边过周末,要用的东西基本都有。
内衣她倒是找到了,睡衣却不见踪影。
陆季惟扔完垃圾回来,见她翻箱倒柜。
“找什么呢?”
“我睡衣找不着了。”
“是不是上回带走了?”
她很肯定地说:“没有。”
每回离开之前,孟青都会把衣服洗干净折好放在衣柜下层的抽屉里,她很清楚地记得,她把衣服留下来了。
人一般不会穿别人内衣。
但睡衣就未必了。
她脑海里忽然产生一种想法。
——陆季惟带女人回来过夜了。
她瞅向他。
男人挑眉:“你什么眼神?”
孟青平静问他:“陆季惟,你是不是带人回来过夜了?”
他点头,“带了。”
他如此大方地承认。
孟青正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听他又道:“前两天傅明寒出差,来我这儿住过一晚,你怀疑你的睡衣被他拿走了?”
“……”
“女人呢?”她问。
他嗤地笑声:“你是在怀疑我吗?”
“那我睡衣怎么不见了?”
他哼了声:“我怎么知道?你自己记岔了也说不定。”
她默了默,“那你借我件衣服。”
“随便挑。”
孟青从柜子里挑了件宽松的t恤。
她去洗澡。
陆季惟拿了罐冰啤酒,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球赛。听着从浴室传出来的隐隐水声,他有点燥,又点了根烟。
孟青洗完出来,半长的头发用毛巾包裹着,露出一张清秀干净的脸。见他在屋里抽烟,心道这人坏习惯是改不过来了。
不过儿子不在,她也懒得说他。
陆季惟却想起来,准备去阳台抽。
然而视线扫过她细白的双腿,吸进嘴里的烟顿时也觉得淡而无味,他弹弹烟灰,索性摁灭,起身去冲澡。
吹干头发,孟青在客厅看书。
他从浴室出来。
上半身裸着,只围了条浴巾。
抽走她手里的书,陆季惟把她打横抱起。
孟青镇定地搂住他。
按理说,夫妻多年,孩子也生了,这种事应该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但孟青和陆季惟实际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一年,两人不算陌生,也算不上熟悉,因而在这事上缺了那么点心意相通水到渠成的感觉,到最后,仅仅是身体得到了快乐。
他要的似乎就是这些,完事儿一回,在她额头亲了下,就翻身躺到一边休息去了。
孟青方才还觉得热,这会儿又有些冷。
她拢起被子,侧了个身背对他。
过会儿,又被他捞进怀里抚摸揉捏。
她身体还软着,他一碰仍觉得酥麻。
孟青推开他。
“我去洗澡。”
他笑了笑,“一起?”
她没理,起身下床。
洗到一半,他进来。
在浴室又纠缠了一回。
回到床上,快到凌晨。
他躺下后很快就睡了。
孟青很累,却不觉得困。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她有些好奇。
他梦里的人是谁。
第4章
盛夏,天亮得早。
孟青一般五点钟起床,人的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尽管昨夜睡得不怎么好,她五点钟仍旧准时睁开了眼睛。
夏日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面上投下细碎的淡影,一室寂静。
孟青微微转头。
身旁的陆季惟还在睡,呼吸均匀。男人五官俊朗,沉睡时轮廓线条异常柔和。
陆栩长得像爸爸。
眉眼鼻子无一不像。
想起儿子,孟青盯着他多看了几秒。
起床后,看了一小时的专业书。
六点半,她开始做早餐。
陆季惟会做饭,偶尔不想去外面吃,他就自己弄点吃的,因此厨房的冰箱里什么都有。
七点钟,床上的人听着闹铃声响悠悠醒来,又躺了会儿,他才捏了捏鼻梁起身下床,在衣柜随意挑了套短袖短裤套上,手插兜懒洋洋地从房间出来,凌乱的头发顶在头上,颇有几分少年时期的样子。
他做父亲的时候,还非常年轻,现在看,依然很年轻,身上有种其他成熟男人身上没有的少年感。走在大街上,估计没人相信他是个六岁孩子的爸爸。
客厅里,孟青做好早餐,正在和儿子视频。陆栩小朋友聪明机智,一眼就认出妈妈身后墙上的那幅画是爸爸家的。
小少年嘟起嘴,“妈妈,你怎么去爸爸那里了?”
瞧瞧。
这是亲儿子应该说的话吗?
陆季惟原本准备去洗漱,听见这话调转脚步朝这边走过来,孟青瞥了他眼,男人把手搭上她的肩膀,俯身将她搂住,英俊的脸庞和她一起出现在手机右上角的小屏幕里。
大屏幕里是儿子白净可爱的脸蛋,嘴角沾着果酱。
他瞧着,逗小朋友,“你妈是我老婆,来我这儿不是很正常吗?”
陆栩还在生他气,小脸一扭,“马上就不是了。我和妈妈商量好了,她和你离婚,带着我和奶奶一起改嫁。”
陆总笑意不减,转头问孩子妈,“什么时候商量好的,怎么没通知我一声?”
孟青没理。
陆栩插嘴,“我们昨天刚商量的。爸爸,以后你一个人,祝你幸福。”
“好了小宝,快点吃早餐。”孟青打断他。
陆栩:“妈妈,你的脸不要和爸爸靠在一起,快点叫他走开,我只想看见你。”
闻言,他爸不仅没有自觉走开,反而偏头在他妈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陆栩当即就炸了,握紧小拳头,捶桌呐喊:“不许爸爸亲妈妈!不许!不许!不许!”
孟青把他爸脸推开,小少年才稍微冷静。
下秒,陆栩又看到他爸亲他妈。
他再次爆炸,“妈妈,你快躲开!不要让爸爸亲你!不许他亲你!”
孟青叮嘱他好好吃饭,切断视频。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你老逗他干嘛?”
“好玩儿。”
“儿子对你有敌意,你觉得很好玩?”
他不以为意,“我儿子我有数,他其实很爱我,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
吃完早餐,孟青收拾东西回S市。
陆季惟回屋换了身正装,领带也系上了,精英气质尽显,通常参加正式的会议,或是见什么比较重要的人物,他才会穿得这么正式。
他一边整理袖扣,一边解释了句,“今天有个很重要的招标会,本来应该昨天开,临时改的,不是故意爽陆栩约。”
孟青:“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陆季惟:“我跟他说,这小子要能听得懂啊?”
她想了想,“那你看什么有时候时间,带他去玩儿一次。”又说:“你已经连续爽约他三次,这样他以后哪还会相信你说的话。”
他啧一声:“你跟我妈越来越像了。”
提到婆婆,孟青问他:“你是不是把妈拉进黑名单了?”
他说是。
孟青:“这有点过分。”
他不怎么在意,“你不懂,总之我们俩的事儿你别管了。”
孟青没有想管他。
她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给孩子做坏榜样。”
他笑了下,没说话。
楼下,小林在等着。
陆季惟让他送孟青去车站,他自己开另一辆车去公司。
他喜欢车,时常换新,陆栩和他爸爸一模一样,对玩具汽车生来有种迷恋,而且非常容易喜新厌旧。他奶奶定期就要把被他打入冷宫、价值不菲的玩具车处理掉,孟青小时候的日子比较艰苦,对这一家人奢侈的行为颇不赞同。
她试图纠正儿子喜新厌旧的恶习,陆栩小朋友搬出父亲:“爸爸也喜欢买车,还比我的贵,妈妈你为什么就只说小宝,不说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