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无边美貌——容光
时间:2020-04-11 08:57:19

  核磁共振的结果当天就出来了,果然如医生所说,轻微脑震荡。
  昭夕原想休息一天就继续回剧组,却被医生严令禁止。
  “昭小姐,热爱工作是好事,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剧组了万一出事,那么偏僻的地方,救护车都要跑大半天。”
  昭夕小声说:“只是轻微脑震荡,不会出什么事吧?”
  医生拿着病历,面无表情望着她。
  “几年前有个病人,脑震荡了不听医嘱,自行回家。结果路上摔了一跤,回医院后就瘫了。”
  昭夕:“……”
  等到医生走后,她忍不住悄悄问程又年:“他该不是在唬我吧?”
  程又年瞥她一眼,“老实待着,哪都别去。”
  昭夕躺在病床上生无可恋:“医生医生凶我,护工护工不爱我,说好的病人柔软无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呢?”
  程又年一阵好笑,捉住了关键词:“护工?”
  昭夕慢条斯理伸出一条腿来给护工,“僵了,按按。”
  病房里一时沉寂。
  下一秒,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小嘉的声音率先传来:“就是这间了。”
  随后,罗正泽带着于航和老李齐刷刷闯进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病床上的脑震荡患者一条修长美腿伸在半空,横在程又年面前,无限撩人。而程又年……
  程又年手在半路,正准备放上去。
  众人僵在原地:“……”
  于航眼都直了,“老程你,你也太——”
  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只能气急败坏指指程又年。
  老李续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太急了啊!”
  昭夕唰地一声收回腿来,把被子往脑袋上一拉,虚弱地说:“啊,头好晕!”
  小嘉急急忙忙跑上前来:“怎么了?又晕了吗?我马上叫医生!”
  说着就要伸手去按床头的呼叫铃。
  被子里的脑袋又忽然探出来,咬牙切齿低声凶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了,我们怎么连半点默契也没有?!”
  小嘉:“……”
  收回手来,小嘉欲哭无泪:“老板,是你的演技太到位……”
  总之,昭病人在美好的误会里,迎来了第一波“工友”的围观。
  对病人的慰问只进行了五分钟,剩下的谈话基本围绕“老程嫁得好”这一主题展开,随后延伸到“不知女神还有没有姐妹,没有姐妹,兄弟也可以介绍一下”。
  昭夕:“巧了,我还真有个哥哥,目前单身。”
  求介绍的是老李,本来就是贫一下嘴,没想到昭夕还真有个哥哥,顿时僵硬了。
  于航哈哈大笑:“哎哎,老李,别愣着啊,赶紧要联系方式!”
  罗正泽紧随其后:“是啊,只要嫁得好,性别不重要!”
  老李擦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还是不了吧,看女神的长相就知道,这位大哥估计也是人中龙凤。我都不用照镜子,有脚指头想想也知道,我有罪,我不配,丑男最好配丑妹。”
  昭夕笑到头晕,最后真的又有了干呕的预兆,连连示意小嘉按铃。
  小嘉吃一堑长一智,这回记牢了,就算看到老板的指示,也权当她在演戏,纹丝不动站在原地。
  昭夕捂着嘴,不敢开口,怕当众失态,眼神很着急。
  小嘉依然稳如泰山。
  最后还是程又年眼疾手快,伸手按铃,俯身问她:“怎么了,又想吐?”
  她捂着嘴,连连点头。
  医生很快来了,看病房里站了一排门神,有些不悦:“病人要静养,你们搁这儿开大会呢?”
  开大会的众人总算消停了。
  罗正泽带着于航和老李离开时,昭夕已经缓过劲来,躺在床上问程又年:“你们到底是地科院的,还是德云社的?”
  程又年:“……”
  小嘉也啧啧称奇:“是啊,这么好的口才,不去讲相声真是可惜了。”
  *
  一下午的时间,整个剧组都陆陆续续来医院探望导演,魏西延和陈熙待的时间最长。
  魏西延是把她离开后拍完的戏给说了一遍,陈熙则是感谢昭夕替她挨了这一下,又是愧疚又是感激。
  临走前,魏西延交代她:“剧组有我,你放心吧,进度不会落下。”
  昭夕小声哼哼:“就是因为剧组是你,我才不放心。万一把我这大女主电影拍成了叽叽歪歪小打小闹的文艺片,扑街了怎么办?”
  魏西延面无表情:“我的文艺片每部票房都大卖,怎么就小打小闹了?”
  昭夕:“哦,在我这里,没超过五亿票房的都叫小打小闹。”
  魏西延:“告辞。”
  离开时,魏师兄还在碎碎念,早知道就晚点再打120了,晚点打,说不定这祸害已经不在人间。
  病房里重归寂静的那一刻,程又年不徐不疾回敬说:“你们也不像电影圈的,像演小品的。”
  昭夕:“……”
  住院的头一天还好,来探望的基本都是剧组的人,虽然有些应接不暇,但总归都是熟人。
  第二天起,来的人更多了。
  地质队的工友们又换了一波来探望,昨天是罗正泽带领的于航和老李,今天又来了老张老王,老刘老姜。
  昭夕觉得她要是连住一个月,来探望的工友大概可以凑齐一个百家姓了。
  另外,投资方得知昭夕住院的事,很快派来代表,合资的大大小小无数个电影公司,也都派人来探望。
  病房里很快被鲜花与果篮堆满。
  昭夕躺在花海里,俨然生出一种错觉,“打个盹睁眼一看,还以为自己与世长辞了,周围堆满花圈——”
  “别胡说。”她被程又年皱眉打断。
  再一看,这位男士的表情十分不悦,眼神都沉了下去。
  昭夕反倒笑了,“程又年,你好歹是个搞科学研究的,怎么这么迷信啊?”
  程又年定定地看着她,像在反问:我为什么迷信,你不知道?
  她被那样的眼神看得有些动容,心下一片柔软,趁着此刻无人探望,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轻轻地拉了拉他。
  男人坐在床边的长椅上,伸手反握住她,就再也没松开。
  昭夕有些出神地想着,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坐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话,什么事也没做,只是拉着手,像学生时代的恋人一样。
  病房里很安静,小嘉知情识趣,出去晃悠了。
  半开的窗户里,蓝色窗帘被风吹起,像海上的风帆,张得满满的,时有波浪轻翻。
  灿烂的日光从窗帘隙缝里流淌而入,像滚烫柔软的糖心鸡蛋,将空气都变得甜美起来。
  他的手温热有力,比她要大上一圈,轻轻地覆在她的手背上,一握,便能将她包裹其中。
  昭夕低声说:“让你费心了。”
  他为此请假,一直在病房陪她,喂她喝水,陪她说话。
  她睡着时,他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书。
  她醒来时,投资方来探望,他又把位置让给小嘉,自己出门等候,以免陌生人在场会影响他们谈话。
  昨夜他也并未回酒店,让小嘉回去休息,他只在长椅上浅眠。后来还是她看不过去,大男人手长脚长,靠在长椅上腿都伸不直。
  昭夕把灯关了,侧身往旁边让了让位置,小声说:“程又年,你上来睡吧。”
  程又年睁眼,摇头道:“让人看见不好。”
  “没关系的。我又不输液,只是住院观察,没人来换药,过来睡吧。”
  两人对视片刻,最后在窄窄的病床上手足相抵,共眠一夜。
  ……
  程又年低头看她,声音沉静有力。
  “知道让我费心了,下次就别再这么不小心。”
  昭夕难得没有反驳,只点头轻声说:“知道啦。”
  *
  走廊尽头的开水房里,总有两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那里。
  人来人往,不免多看他们几眼。
  后来两人学聪明了,干脆进了斜对门的病房,和一位住院的老太太聊起天来。
  “婆婆你什么病啊?”
  “脑血栓,最近有点严重,要输液,住院观察。”老太太问他们,“你们是干什么的?”
  两个年轻人友好地笑着,指指斜对门,“我妹妹住院啦,就在那间病房。”
  “年纪轻轻,也是脑血栓吗?”
  “哪能啊,摔了一跤,砸到了脑袋,有点脑震荡。”
  老太太愣了愣,“那你们不用照顾她吗?”
  “请了护工,她嫌我们烦,不让我们守着,只能出来串门了。”
  其中一人出门片刻,拎了袋水果回来。
  “婆婆,你吃这个吧。我妹妹那儿收了挺多水果的,放着也是坏,我拿了一袋来给你。”
  两人就这样和老太太唠上了磕,偶尔出去转转,其实就是在开水房和厕所间来回变换位置。
  有医护人员看他们老在附近晃荡,有些警惕地问他们:“你们是——?”
  “哦,21床的张金花是我婆婆,我和我弟一块儿来照顾她。”
  后来护士去给21床换药时,随口道:“张婆婆,那两个小伙子挺孝顺你啊。”
  张婆婆笑眯眯指指床头柜,“是啊,这水果就是他们拿来的。”
  护士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两位娱记名正言顺留在了21床的病房里,轮流跟老太太唠嗑,把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
  一个人说话时,另一人就观察斜对门,偶尔拿出相机拍一拍。
  老太太问:“小徐,你拍什么啊?”
  “哦,我是干记者的,这几天反正在医院闲着,就采采风,拍拍病房一景。”
  空闲时间,两人蹲在一起看照片。
  “这回可拍了大新闻了。”
  “啧,我是没想到他俩好成这样,居然睡在同一张病床上,这下实锤了。”
  拿相机的人犹豫了两秒钟。
  “我起初以为昭夕只是闹着玩儿,毕竟是个大明星,要啥有啥,怎么会想不开找个民工。没想到还挺认真,跟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他俩是真爱。”
  其实一开始跟林述一汇报,说昭夕和一个民工好上了,两位娱记自己都是不信的。
  兴许只是随口一说,怎么可能真是民工?
  可收了钱,来到塔里木盆地的片场,他们居然真的看见片场隔壁有个工地,黄线里,一群穿着深蓝色工装的人来来去去。
  他们是偷拍,连片场都只是在附近蹲一蹲,拉进镜头拍几张照,根本不可能靠近黄线。
  于是隔得远远的,也试图捕捉一下工地里的场景。
  奈何图片太糊,看不清人脸,更不可能辨认出谁是当日出现在地安门的那个男性背影的主人。
  直到昭夕住院,来到医院,他们兴奋地发现,背影的主人出现了!
  大概是得知女友入院,男人还来得很急,衣服都没换,还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工作服。
  隔着21床的房门,他们透过那扇透明的玻璃窗拍了不少照片,有侧脸,有背影。
  更有意思的是,两天内还陆续来了不少穿这种工作服的人,想必是男人的同事。
  而昭夕入院的当天夜里,趁夜深人静,病房里的人都睡着后,两名记者还偷偷摸摸跑到昭夕的病房门口,拍到了他们同枕共眠的场景。
  两人当时都快乐傻了,恨不能绕着医院狂奔三圈。
  有了这种照片,还怕老板不出高价吗?
  说好的价格,至少得往上涨个五倍!
  于是凑在一起看照片时,除了开心,也有了一些感慨。
  “昭夕是我看见的第一个这么接地气的明星,没找圈内人就算了,也没傍大款,嫁入豪门,还真的找了个民工。”
  “看他们俩那样子,是真爱无疑。”
  “是啊,你没看昨晚上相拥而眠的样子,我一狗仔看了都他妈觉得温馨。”
  “就跟演偶像剧似的,老子这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还有啊,你看那男的,守着她吃饭喝水吃药睡觉。那天在开水房我和他撞了个正着,看清了正脸,是真挺帅,不是圈子里那种整容化妆的娘娘腔。”
  两人嘀咕了一阵,最后盯着几张拍到程又年正脸的照片,讨论了一下。
  “要不,有正脸的照片就别发给老板了?”
  “嗯,反正他要爆料的是这个事儿本身,和这男的是谁没啥关系。”
  “咱俩赚钱归赚钱,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昭夕和这男的又没作奸犯科,也没出轨搞婚外恋,别把圈外人的太多私人信息给爆出来了。”
  原以为在医院蹲守两日,拍到昭夕和程又年同睡一张床,已是最大收获,谁知道第三天,又来了更大的瓜。
  当时两人还在21床的病房里吃盒饭,忽然看见走廊上走过一人,脸熟得要命。
  两人一惊,对视一眼。
  “是我看错了吗?”
  “不不不,我觉得我也跟你看见了一样的奇迹。”
  “我看见的是梁若原,你呢?!”
  “我也是!!!”
  “靠,他怎么会在这里?”
  斜对面的病房里,昭夕也吃了一惊。
  “梁若原?”她支着身体,在病床上坐得更端正了些,“你怎么来了?”
  梁若原的身后还跟着陈熙,昭夕和她目光相对,顿时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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