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胤禛在府里很明事理,乌拉那拉氏也是好官,王府里很少会有盼有冤案的。
没有危机,耿氏就相安无事的过着。对于胤禛到来她的欢迎就像是多了一个酒友一样,很是宠辱不惊的味道。
这些事情,弘昼通通都知道。他对后院的事情不关心,但是后来身边人多了,大家都是七窍玲珑心。就算不是,那也是细心的人。所以他不管出门多远,或者自己多不在意,王府里外的消息都有人帮他看着,再定期的汇报上来。
弘昼就当是听故事一样听,偶尔也能知道一些有用的事情。就像年氏和年家,这些年也真的是很得脸了。
直到年羹尧有结党等事败露出来,当年就很为家族考虑的年氏顿时有了心病。她心里惴惴不安,总怕胤禛会大发雷霆,对年羹尧狠下毒手再牵连到族中。偏偏胤禛稳而不发,年氏知道他另有打算,心里的恐惧担忧一直落不下来,时间长了就成了病。
年氏本来就有病,再因为这个拖了一两年,终于走了。
这个事情其实并不意外,但是真的发生之后,弘昼发现这个对他不好。如果他不嚷着出来,再把胤禛强拖出来,那他可能还能看到年氏的最后一面。
胤禛在后来人看来是渣男,但他其实也是长情的人了。李氏的性格长相只是讨巧,其实话不投机半句多,但胤禛当初看中了她就硬是宠了这么多年。也不求着说什么高门侧福晋,对于生出来的孩子也是喜爱的。如果李氏在这些年里愿意充实自己,估计现在也是贵妃了。
李氏有的,年氏有。李氏没有的,年氏也有。
两个人有情,有话说,相处起来感情只会与日俱增。
在乎的人死了,很多人都会觉得接受不了,更何况是胤禛这样的人。他不会埋怨自己吧?或者觉得说如果自己在宫里,可能就能救到年氏?
想想宫里有嫡母,弘昼觉得不可能。可就算是这样,他跨过门槛就不动了,只是行礼喊了一声。
那佝偻的背影一动不动,只是低声叫他,“进来。”
弘昼乖乖进去,平时气归气,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觉得听话点。不远不近的距离站住,然后劝道,“阿玛不要太伤怀了,年母妃知道了,她会走的不安心的。”
“哼。”
胤禛不冷不热的一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先说好,打人不打脸啊!”
弘昼走了两步,又小心翼翼的说。这话说的太怂了,胤禛没好气的别他一眼,“你过来,让朕好好打一顿。”
“那算了,我额涅会心疼的。”
“……”
胤禛被他气笑了,他目光在弘昼的身上打量一下,“真的是翅膀硬了,觉得有人给你撑腰,就不必理朕了?”
“您这说的哪里话啊!”弘昼生怕他说什么,连忙坐到身边去,一手抓着胤禛手臂,一手在胤禛的后背上轻抚,“您现在心里不痛快,我理解的。有什么火想发,尽管发吧。”
“朕无缘无故,为何对你发脾气?”
“阿玛也别看低人,我与年母妃的情分自然比不上你。可是我小时候年母妃刚入府,从此之后她对我都挺好的,要不是因为我,你们好歹还能看到最后一面。”弘昼觉得,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
胤禛的脾气,他想要说什么是不会纠结不提的。再说从小到大什么话他没听过,弘昼觉得还是主动点好。
事实上弘昼这么说,胤禛的心里好似轻快一些,好像大约是所谓的相识者的共情感。情分可能不同,但他们可以互相言语排解。
胤禛闻言扯了扯嘴角,“朕何必发脾气,年氏估计还高兴呢。”
“高兴?”
“她这人除了好吃,另外还爱美。一辈子为了吃闹出毛病来,每次身体不适的时候还不准朕去看她。”
怀念过往的时候,人就显得温情起来。胤禛说着神色就变得温柔起来,自然的还笑了笑,“知道朕不用看到她得病难看的样子,这才是她乐意的。”
“……”
弘昼觉得这个有点奇怪,但是想一想自己也挺爱美的。后来网络上流行的画像和照片里,让他选择的话肯定是年轻时候英俊帅气的样子,绝对不是头秃的小老头。
这么一想,弘昼觉得很有道理的附和,“我明白的。”
胤禛难以言喻的看了弘昼一眼,突然道,“几天不见,又白回来了?”
弘昼开心的摸脸,“是吗?嘿嘿嘿。”
俗话说一白遮三丑,他本来就好看,白白净净的更显得年轻俊气。唯一的不完美,那就是不敢摘帽子,又或者说从国外回来之后他就不敢摘了。除了身边人之外,谁都不知道他的小光头已经是茂盛的一头标致短发。每次长了一点之后,他就自己用剪刀修剪部分,免得自己跑出来。
习惯了光头,其实一开始反而不习惯。因为戴着帽子,就等于一头都是闷着气的,会觉得很难受。
但是他看了十多年都看不惯这个发型,康熙之前也表示不赞成换发型的问题,所以他只能这样奋力挣扎,期待有一天可以重建天日。当然了,他这头短发在未来一年里都是正大光明的。
因为他要守孝啊!
这么想着,弘昼从帽子里底下摸了摸。他头发窜的很快,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像后来人戴假发一样,一整头都可以扎成辫子了。
他心中一动,想到胤禛还要守三年的孝。他是说到做到的人,说不定这个头发的问题也可以趁机找出破口来。
弘昼嘿嘿笑,胤禛倒是不生气,也没有他想象中那种为了卿卿勃然大怒很是伤怀的剧情。相反他坐得稳,不慌不忙的诉说一些旧事过往。
既然来了,弘昼自然就要专心陪伴,偶尔说到什么的时候都会搭腔,让胤禛说的有兴头才好。
有些事情憋着不舒服,但是说出来就好了。再说不管人生前怎么样,可能因为年家也有过矛盾,但他两美好的记忆相对更多,再加上年氏还是最小两个孩子的额涅呢?
胤禛怀揣着美好的心情回忆,弘昼就这么硬生生的陪了他一天。次日醒来之后,在园子里略微悠哉的胤禛又忽然忙了起来,
皇帝这个座位不好做,从来都只有更多的事情,胤禛愿意就可以让自己忙得停不下来。别人都是休闲玩耍,就他一个人忙的不见踪影,傻子都知道他心里是难过的。
弘昼发现自己做了白工,心里愁的直叹气,一边催促别人快去提醒弘暟等人。这个时候就是应该让伯伯叔叔们出动的机会,此时不提醒胤禛,之前的不都全白费了心思。
弘暟等人也是头疼,毕竟四伯的脾气不好劝,他们一个劲儿的催促阿玛,回头就要被阿玛说骂。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和兄弟们说好的事情怎么能出尔反尔?
这不是辜负了这些年的兄弟之谊了。
他们头疼,但是弘昼叫的人都在外面守着,他们只能尝试着来了。大约是群众的力量大,所以胤禛忙起来还算有个数,不至于真的拼命一样。
年氏封贵妃的时候,全族一百七十余丁还都抬入了镶黄旗以示恩宠。这里面由她的恩宠,也有对兄弟们的功劳抚慰。虽然年羹尧的行为后来让胤禛厌恶,但年氏无辜,病重而故最后留下一双年幼儿女。胤禛对她只有百般怀念,自然也没有谁在背后说什么。
胤禛亲书一封圣旨,追封年氏为皇贵妃,谥号为敦肃。他似乎还想给无母的儿女加封,但他最后忍住了。
毕竟除了弘昼,弘时他们的爵位都还压着。如果只封他们,这到底是不妥当。
这是周全顾虑的做法,但是年氏氏族的人却吓的厉害。他们背后的大山接二连三都倒下来了,虽然宫里还有两个血脉在,但他们不可能为了年氏而惹怒皇上。更不要说阿哥格格的宠爱只是小,他们想要的是和亲王那样的信任恩宠。
年氏氏族惴惴不安,底下暗潮涌动,胤禛看着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压着不吭声就这么看着。
至于宫里的丧礼,自然有乌拉那拉氏去办。胤禛只需要写两句感怀的话过去,也算是表了心意了。
毕竟太后就在前面走了,他要是表现的过于悲痛,免不得被人对比来说。尤其有些官真的很闲,就爱抓人的错处来叨叨叨。
胤禛想想很烦,又一头扎进去忙了。
弘昼最后把觉罗学的事情递上去,两父子删删改改各种讨论,终于把事情定了下来。这么一忙,大概就两个月过去了。他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完,外面还传来了一些消息。
他们大清里西藏等地方打的厉害,还有一些七零八碎的事情要忙。外面有些国家不是要更新换代了就是刚刚换下来,政治上的变动很大,以至于外面传消息的隔三差五就要来一封,有时候前后还都有变化。这里面有很多是弘昼见过的,有一些还是见面就觉得投缘的所谓朋友。
大家站在这个关系上,弘昼就免不得代表朋友关心关心。尤其是老朋友伊丽莎白,她的母亲叶卡捷琳娜一世似乎行事果然温柔,登基之后一直没有建设。几乎都在别人的把持之下,除了科学院按照彼得大帝的志愿成功创建下来。
伊丽莎白很是苦恼,虽然说这里可以找到自己的人脉,但是堂堂女皇还是处在权势的微处,作为女儿是很着急的。
如果没有站住脚,这个皇位很可能会易位的。
作为朋友,弘昼很乐意关心关心。而作为和亲王,他也知道俄罗斯在边界上还有很多探兵。他也不管这里面的用处是什么,到底是谁做的,反正这个事情就无时无刻都在提醒他国家之间的利益。
所以弘昼是很友好的联系和开解朋友,基本上不会插手其中,只是暗地里叫人看着一举一动。
还有这自热快餐的成品出来了,弘昼找人针对的问了很多人的意见,这才确定了当代最适合的几种快餐食品。他带着给康熙等人看,还亲自操作尝试和吃过,最后发现果真不错。再根据食品的情况订下价钱,随着就准备开门做生意了。
弘昼想了想,决定把国外的线路拉着和康熙一起做。
一来康熙熟悉,能够吃下来,国外的国王知道了也会给几分面子。只要不笨的,都会知道康熙这是帮着他做生意,所以不存在什么面子等问题。二来胤禛做生意到底身份不对,还不如拉到康熙的私库里。说不好听的,这些东西未来都是胤禛的。弘昼有几分苦劳,怎么也有自己的。
康熙知道这一层,他也是这个打算的应下来。
至于国内的行业,那就交给弘暟他们去练手。堂兄弟们那么多,你一个省我一个个体,很容易就会发展出去。
眼看着事情慢慢上了轨道,弘昼常常去胤禛那里。胤禛的身边接连走了两个重要的女人,但他又不是有自杀倾向的文弱人。整天被人提醒不要操劳,不然你会死的。好不容易把人打发了,罪魁祸首又每天围着他打转。
胤禛早就看弘昼烦了,便问他,“你整日里在这里打转,怎么不回去看看?”
“回去看看?”
弘昼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什么?
但下一瞬,胤禛才挑起眉头,弘昼便明白也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家。
弘昼抓了抓头,突然发现这个念头真的有渣,他再三看着胤禛的气色不错,便屁颠颠的回去真正享受一下避暑山庄的悠闲生活。
他也不是从来不回去,只不过他来去匆匆,每天都有事情。身上热孝加上头发不宜给人看,弘昼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情况,晚上也从来不会留到其他地方去。如今他兴冲冲的回去,真的定眼看着家中的几个女人,反而觉得有点陌生和恍惚。
佛尔果春等人在欢快的打牌,见此也是讶异。她们的身份不同,按理说不该平心静气的相处。
可是她们没有力气使啊!
就算是额林珠,她心中也知道世上难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自己选择的路,自然在心中排解。还有李秋濯和柳琴书,打听和得知之后明白王爷之前和福晋没有交往。但爬墙送礼的事情,虽然不羁却也显得情意重。既然如此,那她们到时候努力让王爷记得她们一份情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