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男主当嫂嫂——九月流火
时间:2020-04-13 08:20:28

  蒋明薇瞧了慕明棠一眼,内心里很有些不情不愿。可是蒋太太是她的母亲,母亲发话,不能不从,蒋明薇只能站起身,飞快地福了个身,应道:“是。”
  蒋太太露出放心之色,也站起身说道:“妾身今日来主要是看看安王和安王妃。如今得知安王身体好转,安王妃也一切都好,妾身再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便先行告退。”
  慕明棠笑眯眯地站起身,客套道:“蒋太太和晋王妃刚来,不多坐坐吗?”
  “不了。妾身不便搅扰安王养病,和小女先行告退。王妃且止步,您留在屋里照顾殿下吧,不必送了。”
  慕明棠作势走了两步,见状当真停下了,还大言不惭地点头道:“好啊。相南春,代我送送蒋太太和晋王妃。”
  相南春带着几个丫鬟送蒋太太和蒋明薇出门。等人走后,慕明棠坐回座位,觉得浑身都舒畅了:“先前拿鼻孔看人,现在还不是要乖乖给我请安。辈分高真好,称呼上能占多少便宜啊。”
  方才蒋太太和蒋明薇告辞的时候,谢玄辰完全没有起身送人的意思,现在听到慕明棠的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问:“你这么在乎蒋明薇?”
  到底是在乎蒋明薇,还是在乎蒋明薇背后的谢玄济呢?
  谢玄辰本以为慕明棠至少要好好解释一下,没想到慕明棠像是被提醒了什么一般,转过来定定看了他一眼,忽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王爷不说,我都要忘了。你和蒋明薇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玄辰吃惊地挑了下眉:“你质问我?”
  他还等着慕明棠的解释呢,结果慕明棠竟然以捉奸的语气质问他?
  到底是谁捉谁的奸?
  “她一进门就在看你,全程眼睛都不舍得移开。瞧瞧那眼神,似悲似喜,欲语还休,分明就是在看老情人!”慕明棠说的上头,简直都想撸袖拍桌子,“怪不得你听到是蒋明薇来了,立刻说要亲自出来。敢情,是为了见旧相识?”
 
 
第28章 同房
  谢玄辰怎么也没想到,本来是他捉奸,最后变成了自己被质问。
  “旧相识?”谢玄辰听到这几个字都感到匪夷所思,“我都不认识她,哪来的旧相识?”
  “那她为什么动都不动地看着你,最后都快哭了?”
  “我哪知道。”谢玄辰想也不想,说,“我连她爹都不认识,谁知道她是谁?要不是你说你先前被人当做她的替身,我都懒得出来见她们。”
  慕明棠仔细盯着谢玄辰的表情,将信将疑:“真的?”
  “对啊。喜欢看着我的人多了,我哪儿能一个个认识。”谢玄辰说完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不对啊,我明明在问你和谢玄济的事,你怎么倒打一耙?”
  “你才是倒打一耙呢。”慕明棠笑了一声,完全不惧,挑着眉毛嘲讽回来,“我问心无愧,你是不是无法解释你和旧相识的关系,所以才提起完全没有的事,想以此来转移视线?”
  谢玄辰无语地看着她,过了一会,点头道:“没错,我也觉得你在用这一招。”
  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质问,最后都问不出结果来,只能彼此后退一步,各自下台。慕明棠哼了一声,抱怨道:“我可真是冤枉,明明是你形迹可疑,最后竟然是我被质问。”
  “我才冤枉呢。”谢玄辰挑眉,道,“我都不认识她。”
  谢玄辰语气坦然,眼神明亮,完全没有说谎的心虚。慕明棠一时半会看不出端倪来,心里半信半疑,也许,他说的是真的?但是随后慕明棠想到这厮最会演戏,还是存疑为好。
  两人表面言和,实际上心里都想着自己怕不是要绿。这时候相南春等人已经回来了,屋里有其他人,慕明棠和谢玄辰不好意思再争执下去,慕明棠干脆扶着谢玄辰,两人慢慢往回走。
  他们绕着屋斋的外廊,边走边说。谢玄辰问:“你先前说你因为像蒋明薇而被收养,还差点和谢玄济订婚,我以为你们两人有多像。但是今日看,完全不一样啊。”
  慕明棠险些说出来她和谢玄济不是差点订婚,是已经订婚了。但是理智阻止了她,慕明棠没有纠正谢玄辰,而是说道:“没错,我进蒋家的时候没见过蒋明薇,别人都说像,我就以为我和她长得真的类似。后来蒋明薇回来,我自己见了,也觉得不太像。”
  慕明棠说到这里皱眉,思索道:“或许,真如蒋太太所说,是神似?”
  “神似?你是说言行举止吗?”
  “对。”
  谢玄辰回想了一会,如实评价:“说实话,言行举止也不像。”
  慕明棠气恼地瞪了他一眼:“以前是像的。先前在蒋家时,我用心模仿,说话行动也十分文雅的。只不过现在懒得费劲了而已。”
  谢玄辰没有说话,慕明棠以为谢玄辰没法想象她文雅的场景,心里有点受挫:“怎么,想象不出来吗?”
  “不是。”谢玄辰摇头,轻轻叹了一声,“你以前受过太多罪了。这有什么可模仿的,一个人该如何就如何,按着别人的样子做比较,实在无聊。”
  慕明棠没想到谢玄辰竟然这样说,惊讶地看着他。
  “看我干什么?”谢玄辰撩了她一眼,说道,“我小时候也不讨我爹喜欢,看到秉烛达旦的人,他觉得我不够用功,看到民间贫寒的读书郎,他觉得我太过挥霍。等谢玄济来了,他又觉得我不够温文尔雅。我最开始还想着改变,后来看开了,我要真按他的想法长,最后只能一事无成。我自己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别人若是不满意,那就把他自己变成自己想象中的模样,与我何干?文雅是一个活法,直爽是一个活法,克制忍耐是一个活法,只顾今朝也是一个活法。自己过得不后悔就行了,比什么。”
  慕明棠先前天天被人指点不够优雅,不够高贵,不够温顺,她虽然知道自己是为了活命,但是时间长了,心里未免也对自己产生怀疑。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不如蒋明薇高贵典雅,蒋家丫鬟背地里笑她一身土气,慕明棠虽不自卑自己的出身,但也是承认的。
  她从来没有想到,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谢玄辰,对出身的态度却这样平淡。慕明棠看着谢玄辰的侧脸,低声问:“你不觉得,出身低,在大场面上拿不出手吗?”
  “不会啊。”谢玄辰甚至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拿不拿的出手,或者说出不出息,全看人,关出身何事?军中有的是出身贫寒却赤诚肝胆的好汉,我的童年玩伴中也有许多游手好闲的废物。大俗即大雅,自己喜欢就好,有何高低贵贱之分?”
  慕明棠被他话中的那句“自己喜欢就好”戳中了,她知道自己并非完美,但是也不会觉得自己一无可取。然而听多了,心里总有底怯,蒋家看不上她出身商户,谢玄济也看不上她身份低微。但是谢玄辰却能很坦然地告诉她,拿不拿的出手只看个人。
  慕明棠问:“你不觉得我举止粗野,性情泼辣,不够文雅吗?”
  “这话一听就是谢玄济说的。”谢玄辰冷笑了一声,说,“你不用管这些人。他们不是你,你也不是他们,你自己活得舒服就够了。何况,你这样的性情很好啊,每天热情快乐,光看着就舒心。”
  慕明棠听着嘴边不知不觉流露出笑。对啊,谢玄济、蒋明薇和蒋家不喜欢她,她同样也不喜欢他们。她为什么要为了不喜欢的人,改变自己呢?慕明棠心里对自己的怀疑散去,再无芥蒂。
  九月的阳光明媚温暖,树影中有鸟语阵阵。他们两人缓步走在曲折的外廊中,少女笑容明艳,说:“昨天我本来觉得你很烦,现在你说我好话,我又觉得你是个好人了。”
  走在她身边的少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谢玄辰今日上午运动量已经远远超过寻常,他回来后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直到下午都没有醒来。
  慕明棠本来想着物尽其用,既然皇帝送来了五个太医,不用岂不是对不起太医局补贴的食宿钱,所以慕明棠一早就吩咐太医,下午时来给谢玄辰请脉。按照往常的经验,下午的这个时候谢玄辰应当是清醒的,但是今日出了些意外,谢玄辰一睡良久,到了预定的时辰,并没有醒来。
  但是太医已经来了,慕明棠没有打发太医回去,而是让他们照常诊脉。谢玄辰现在正在沉睡,他们动作不敢太大,为首的吴太医坐在床边,手指才刚在谢玄辰腕上搭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诊脉结束的太快了,快得简直让慕明棠怀疑太医真的摸到脉搏了吗。眼看吴太医已经站起身,慕明棠不好直接质疑太医,只能拐弯抹角地说:“吴太医,你这就诊完了?不需要再仔细看看吗?”
  “不必。”吴太医看起来十分有把握,说,“安王殿下的病老夫再熟悉不过,病理早已熟烂在胸,无须在诊脉上多费工夫。”
  慕明棠皱眉,这可不像是一个行医有德的大夫能说出来的话。慕明棠眼睛无声地扫过周围的丫鬟、宫女,最终什么都没说,而是跟着吴太医走到外间,听吴太医交代药方。
  寝殿的门已经合上,他们说话不必再压着嗓子。慕明棠问:“吴太医,王爷的病怎么样了?”
  “无妨碍。”吴太医拈着胡须,侃侃而谈,“安王身体一切如常,只需要少活动,多静养,凡事勿劳神,便能恢复。”
  慕明棠本来还想问问饮食上要注意些什么,可是听到吴太医这些话,慕明棠觉得也没什么问的必要了。她抬起眼睛去看其他四位太医,只见低头的低头,装糊涂的装糊涂,没有一个人对吴太医的话有异议。慕明棠忍住不发,依然笑着问:“那王爷的药如何安排?”
  “无需喝药。”吴太医说,“心智上的病药石无用,得靠自然痊愈。安王吉人自有天相,必然会安然无恙的。”
  慕明棠有点恼了,她心里有气,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三份火气:“吴太医这话我听不太懂。皇上送五位太医来是为了照料王爷,可是听吴太医的意思,王爷的病根本不需要人治,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好了。既然这样,五位太医还留在王府里做什么呢?我们王府诚惶诚恐,不敢耽误五位神医的时间,我这就送五位回宫吧。”
  慕明棠说着扬声:“来人,备车。”
  吴太医没想到慕明棠竟然敢这样不给面子,动作一怔,表情明显不好看起来。
  吴太医经高人提点过,知道来安王府是个肥差,虽然危险,可是回报是极其丰厚的。他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保住性命,熬到谢玄辰死了,他就能大举升官发财。
  所以吴太医根本没想过给谢玄辰治病,方才诊脉,也就是做个样子。他生怕自己在谢玄辰身边待的久了,会被这个杀人狂反手掐死,所以手指才沾了下边,就赶紧起开了。
  吴太医一心想着混日子,他连脉都没按住,怎么能说出诊断方子。什么身体一切如常,什么不需要药就能自然痊愈,全是他信口胡诌的。只需要熬一熬,熬到谢玄辰死了,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吴太医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他压根没放在心上、出了名的摆设王妃,竟然敢当众落他的面子。
  皇帝送了五个太医来专程给侄儿看病,外面正在赞叹皇帝的仁德,如果这时候吴太医等人被送走,岂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吴太医当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他看了慕明棠一眼,想到对方毕竟是王妃,明面上还得供着她,只能忍下,低头道:“也不是不能用药,只不过王爷的病凶险,下药需十分谨慎。若是一着行差踏错,恐怕会反而恶化。”
  “五位都是太医局有名的神医,德高望重,妙手回春。若五位太医好生商量,定能为王爷写出一个合适的方子。太医,您说是不是?”
  五个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拱手应下。他们在一旁商议了良久,最后由一个老太医执笔,写了张方子出来。
  慕明棠发现执笔的太医有些眼熟,再一细想,不正是那天被她缠着问药的老太医么。
  慕明棠假装不认识,接过方子一看,见上面全是人参、灵芝之类养生的药。这些补药总喝不死人,太医不想给谢玄辰看病,就随便写了张补药方子糊弄她。
  慕明棠气的不轻,可是表面上还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笑着送几个人出门。等人走后,她对着相南春等人,发现自己连丝毫愤懑、怀疑之色都不能露。
  相南春上前,恭敬问道:“王妃,是否要煎药?”
  “嗯。”慕明棠淡淡应了一句,把手里的药方递给相南春,“按太医的吩咐,去熬药吧。”
  “是。”相南春福身,带着一众丫鬟出去了。相南春带走了一半的人,还有一半守在殿里,眼观鼻鼻观心,虽然恭敬地垂着眼,可是对慕明棠寸步不离。
  慕明棠直接站起身,朝寝殿走去。侍女们看到那扇门,都面露踌躇,最终还是不敢进去。
  慕明棠搬了凳子,坐到床边。床上谢玄辰还在安睡,他闭眼的样子纯洁又无辜,根本想不到他是一个能徒手掰断成年男人胫骨的大杀器。
  慕明棠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王府这么大,但是她不知道能去哪儿,不知道该信谁,阖府上下只有谢玄辰身边是清净之地。除了谢玄辰,她没一个人可信。
  想来谢玄辰也是同样的感觉吧。
  慕明棠将他方才被诊脉的那只手放回被子里,低声说:“快好起来吧。”
  过了一会,相南春端着药回来了。慕明棠只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说:“放下吧,你们去摆饭,我来喂王爷喝药。”
  相南春视线在慕明棠和谢玄辰身上扫了一个来回,最后微微屈膝道:“是。”
  她回身对后面的丫鬟说:“把药放下吧。”
  丫鬟放下药,捧着盘子倒退到门边,相南春说:“王妃,汤药已经煎好了,有劳王妃喂王爷喝药,奴等告退。”
  相南春很痛快地关门出去了,倒让慕明棠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打发这些丫鬟出去会费些口舌。
  可是随后一想慕明棠不难明白,相南春是从宫里拨下来的,颇有些两不相帮、明哲保身的架势。谢玄辰命长命短,对相南春来说不过是多在王府做几天工和少做几天工的区别。无论慕明棠喂不喂药,无论谢玄辰好转还是恶化,相南春都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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