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遍仙界——青青绿萝裙
时间:2020-04-13 08:23:18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总之,不要说罢,你的心意我都懂,说与不说,都与结局无关。”
  慕天光不曾错过她眼中的怅惘之意,然而,他一如没有发觉,静静地说:“好,我不说。”
  有些事,他不问不说,不代表心里不清楚,只是她对他情深意重,已然教他心满意足,因此觉得不必计较,亦不必提及,给予她一时片刻的安静便好。
  数息后,她果然回过了神,披衣起身,又在全心全意替他着想了:“我先去了,你写完信就好生修炼,终归要走到那一步,不可畏首不前。”
  他弯起唇:“你放心,我定不会令你失望。”
  慕天光就是慕天光。殷渺渺莞尔一笑,推门出去了。
 
 
第329章 
  孤桐给出的消息不算好。
  “十四洲出名的几个心法都有其独到之处, 比如说,无名氏的《坐忘诀》和真一道尊的《混沌真典》就号称能匹配所有功法,所向披靡;游家的《游龙秘卷》和镜洲皇室的《金羽明凰录》都是与血脉后裔有关,是什么缘由外人迄今不知;至于你问的《易水剑》,则是唯二心剑合一的修行法门, 另一个是北斗堂主燕白羽的《万象剑书》。”
  殷渺渺:“……”虽然师父、师哥、恋人全是剑修, 但这依然是她的知识盲点, 完全听不懂。
  好在孤桐很喜欢事无巨细地和她分析, 因而不等她问就详细讲解:“《万象剑书》是先有剑招, 后生心法。它只有九招基础剑诀,却涵盖了天下剑法的精髓, 不同的人使出会有不同的威力,故名‘万象’。我记得一百多年前, 燕堂主就已经悟出了三百多招,堪称元婴中的第一人。”
  殷渺渺一惊,讶异道:“燕堂主是元婴第一高手?”
  “没错。”孤桐悠悠道, “归元门的昭天真君只能位列第二。”
  她突地生出好奇心:“我师父呢?”
  “他结婴得太晚了, 燕白羽和昭天都是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 早早声名在外。”孤桐中肯地说, “而你师父的心法和剑法都平平无奇, 用的还是把断剑,排不上什么名号。”
  殷渺渺眉梢一动, 决定不采纳这个说法, 转回正题:“所以说, 其他心法对《易水剑》没有什么参考性是吗?”
  孤桐颔首,徐徐道:“虽然《万象剑书》和《易水剑》同是心剑合一,但前者包罗万千,拥有无限可能,后者却是弱水三千取其一瓢,以不变应万变,二者南辕北辙,确无可借鉴之处。”
  “那……”她迟疑着问,“非如此不可吗?”
  孤桐不答反道:“归元门同我们冲霄宗差不多,并非由师长选择心法教予弟子,而是让弟子入某地自行挑选。你是不记得了,其实这并非是修士选择的过程,相反,是心法在感应修士是否适合修习自己。”
  殷渺渺明白了,苦笑道:“你是想和我说,《易水剑》会选择慕天光,是因为他最合适修炼的就是它。”
  他点了点头,又道:“一般的心法也就罢了,《易水剑》的挑选条件极其苛刻,能够得到它,那就证明慕天光与它完美契合,没有更好的了。”
  殷渺渺想起慕天光的性格,不得不承认事实正是如此,心中没来由得烦闷,一口气堵着,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别提多恼人了。
  “难得看到你这个样子。”孤桐闲闲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到了你问这件事的理由。当年,守仪道尊为求剑之极致,杀妻证道,人们对此褒贬不一,但无可辩驳的是,此后没多久,他就进阶了合体,而我们冲霄宗真一道尊是隔了五百年才走到这一步的。”
  殷渺渺深深一叹:“追求剑道就非得无情吗?”
  “在我看来,人修炼成仙是一个摒弃七情六欲的过程,你很难想象仙人如果儿女情长会是个什么样子,天地通常都是无情的。”茶杯里的白烟升了又散,渐渐没了热气,孤桐顾不上喝,摆出论道的架势,侃侃而谈,“人欲与天同寿,效仿其无情又有什么可奇怪的?无情道或许就是比有情更接近‘仙’的境界。”
  殷渺渺不置可否。在她看来,修真就是主动的进化,类似从原始人变成智人,再从智人变成现代人类的过程,可是,这样的世界观与修真界的主流想法背道而驰,她不是生物学家,给不出任何佐证观点的证据,干脆闭口不谈。
  孤桐不曾发觉她的心思,直言不讳道:“易水剑走得就是无情道,你改不了,真舍不得他,那就先下手为强,得到一个男人可比扭转心法简单得多。”
  “我不会这么做的。”她平静地说,“多谢顾师兄,我们继续说冲霄宗的掌门吧。”
  孤桐知晓她素有主张,不仅爽快地放弃了劝说,甚至赞道:“很好,感情归感情,正事是正事,你没有因私废公,我很高兴。”
  又继续和她说起冲霄宗的历任掌门来。
  真一、白云、神机三位创始者以降,冲霄宗共经历了六任掌门,现任掌门道号太玄,与存道峰的扶乙真君乃是师兄弟。孤桐由后往前推进,东洲千百年来的历史犹如长卷缓缓展开,说不尽的波澜壮阔——只是,这些事暂且与当下无关,容后再表。
  且说月上中天,鬼市再度开张,有人上门来求医问药。孤桐不得不做回了顾大夫,挥手提前下课:“你回去吧,我要忙了。”
  “多谢师兄,我明日再来。”
  殷渺渺走了屋后的小路,窄窄的,柱子上箍着铜灯,一盏盏的火光摇曳,地下不通风,有股闷燥的湿气,墙壁上爬着孤桐细心培育的藤蔓,黄白的夜蝶扑哧扑哧地拍着翅膀,光影明灭。
  压下去的愁思又浮现上来。
  她站住了脚步,重重叹了口气,经历过再多的事,感情的波折也同样叫人难受,尤其是想定了要携手到老,却偏偏横生枝节,更是意难平。如果云潋在这里,她会毫不犹豫地朝他发一通无名火,狠狠咒骂一遍易水剑的坑爹之处。
  可是对着慕天光,她不想露出分毫坏心情。
  他肯定已经担忧很久了,怕她发脾气,怕她一刀两断,极致的爱才会有极致的惧,她珍惜他的情感,害怕会带给他错误的信息,让他悔恨自己。然而,他有什么错呢?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谁在爱上一个人之前还会想以后会不会和人分手。
  西门吹雪也没想过。
  一口气被深深吸入肺中,停滞少许时间,而后慢慢吐出,似乎可以同时带走心肺里的灼热烦闷。她不断地深呼吸,期望借此调节自己的情绪。
  这个方法很管用,她的大脑冷静下来了,但内心深处依旧是沉甸甸的,负面的心绪疯狂生长,牢牢扎下根来,无论怎么吐息也轻松不起来。
  她觉得更郁闷了。
  “气死我了。”她喃喃说着,扑棱翅膀的数只夜蝶猛地着了火,顷刻间夺去了它们的生命,烧焦的虫身啪嗒啪嗒掉落在脚边。
  她踩了一脚:“吵死了。”
  夜蝶是无辜的,但迁怒很好用,在生命凋零的瞬间,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呢?蛾子的命也是命,多少熄灭了她的怒火。
  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就迟了。
  她略略平复心情,抬步往前走,两步以后,又蓦地顿住了。
  慕天光站在阴影里,无声地看着她。
  殷渺渺一惊,脱口问:“你怎么来了?”
  他定定看了会儿地上的蛾子尸体,慢慢道:“你久不回来,我出来看看。”
  她“哦”了声,心情突然变得好了些,笑说:“有事耽搁了。”
  “你在这里站了有一刻钟。”他抬起眼睫,火光扑簌落到眸中,灿过星辰,“你在一个人生气。”
  殷渺渺猜不透他是在指责还是委屈,尽可能平静地解释:“我心情不太好,不想把坏情绪带给你,所以一个人待了会儿。”
  他抿紧了嘴唇,一语不发。
  于是略有回升的心绪噗通一声,像是绑了铅块似的猛地下沉,跌进无底洞里去。她无端烦躁起来,一脚踢开了蛾子,口中道:“对了,我有点事要做,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就算是这个时候,她也竭力维持了温和的语调,不了解的人听进耳中,多半是要真当做没事发生的。
  可惜,同床共枕近十年,慕天光已经足够了解她。他道:“别走。”
  她笑了笑,安慰说:“我不会消失的,只是离开一下,好吗?”
  “你没有事要做,只是想一个人待着。”他道,“你不想看见我。”
  “天光,我不是在生你的气,不要这样。”她的语调先急促后缓慢,强忍着涌动的不耐,“和你没有关系。”
  慕天光太不善言辞,有意告诉她心里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了会儿,走到她面前去,低首吻住了她的双唇。他鲜少在外面就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殷渺渺顿了下,竟然有几分好笑:“做什么呢?”
  “你宁可拿几只蛾子出气,也不愿意和我说。”他涩声道,“我……很失望,并非对你,而是对我自己。”
  她怔住了。
  “出了这样的事,你对我一丝怨怼也无,我初识觉得庆幸,今日却总感不安,恐你忧思在心,只是不肯同我说。”他缓缓道,“你对我甚好,却非我所愿,我宁可你同我生气。”
  “我怕你难过,不敢和你生气。”她喉间酸涩,几不能言。
  他哑然,半晌,微微笑说:“你以为我是纸中人,一戳即破么?”说是这般说,心中却有暖流淌过,道途多艰辛,腥风血雨都是常事,若非珍之爱之,焉会连这些小事也不想他承受。
  她就如当初所说的,什么都替他考虑到,他再不必忧虑外物。
  深情至此,无以为报。
  “往后,不必如此。”千言万语,终汇成短短几个字,他道,“你忧便是我忧,你喜亦是我喜,盼你事事同我说,同心共意,不分彼此。”
  殷渺渺蓦地鼻酸,眼中弥漫起水意,结成珠泪盈于睫上。她不相信永结同心,却信此时此刻,两人心心相印,靠得比什么时候都近,这几滴眼泪,落得无怨无悔:“好。”
  一遍不足,又说一遍,“好。”
  他的神色倏而温柔下来,冬雪化春水,杨柳风拂面,连吻都像是桃花落在了唇上,轻盈婉妙,点得灰暗的心口一寸寸明丽起来。
  昏暗的走道里,他们紧紧相拥,缠绵地爱吻。
  正好过来摘藤蔓叶子的孤桐:“……这样不太好吧。”
  话音刚落,迎面飞来一道剑光,他反手格挡,碧绿的波光映着飘摇的烛光,翠影铺满整个视野,恍若置身于一片茂盛的竹林中。
  慕天光迟疑着开口:“观澜剑,顾秋水?”
 
 
第330章 
  场中的气氛一时十分尴尬。
  殷渺渺慢条斯理地用指腹抹去了晕染开的口脂,说道:“顾师兄, 非礼勿视, 你就不能绕着走吗?”
  “你还有理了。”孤桐冷冷瞥着她, 批评道,“公然亲昵,太过淫乱。”
  殷渺渺没什么, 慕天光倒是一窘,不自然地别开脸。
  “哪有那么夸张, 又没做什么。”她拭净了唇边的艳色, 若无其事地说,“观澜剑是什么?”
  慕天光知她对剑修了解不多, 想了想道:“你还记得《名剑谱》吗?排名第九的是一对双子剑, 一名望岭, 不幸折毁, 一名观澜, 就是他手中的那柄剑。”
  殷渺渺记起来了, 不禁望了眼,观澜剑碧莹莹的, 似翡翠, 似苍竹, 绿得滴下水来, 说不出的好看:“看来剑很有名, 人也很有名。”
  “薄名不足挂齿。”孤桐收起了剑, 负手道, “还不进去?我要采药了。”
  殷渺渺笑了笑,看来这位顾师兄过去有很多的故事,但不欲与人说明。她体贴地没有多问,勾起慕天光的袖子回屋去。
  掩上门扉,第一件事就是把人摁进圈椅里继续亲。
  慕天光:“……”如果这算是发脾气的话,那她真是无一处不可爱。
  半晌,吻够了。殷渺渺从他身上站起来,坐回扶手椅里,若无其事地问:“顾师兄以前很有名吗?”
  慕天光的唇上残留着她口脂的香气,芬芳缥缈,勾得人神思远逝,许久才回归理智:“两百年前,他是十四洲名噪一时的剑修。”
  “我从来没有听过。”她纳罕极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剑修。”
  “……”
  他不得不多说几句:“既然学剑,自然就要了解剑修的事,两百年不算太远。”
  殷渺渺眉毛紧皱,信息的缺失令人不安,或许她应该恶补一下相关知识了。
  慕天光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安抚道:“我们参看前人的剑法,是为了悟自己的剑道,自然需要多了解,但你是法修,专心修炼即可。”顿一顿,又道,“我知道也就等于你知道。”
  不知不觉,话题又绕回了两人争执的源点,殷渺渺想一想,觉得事事都要自己掌握不现实,他说得对,原就该与人分担的,遂欣然同意:“好,那我就不管了。”
  他微微一笑,如昙花初绽。
  “还说对你生气呢。”她好笑,“看着这张脸,这双眼睛,我怎么气得起来?”
  那双好看的烟灰色眼珠转动,似是日暮时分笼罩在西边的一抹云彩,薄薄的光亮,浅浅的温柔。
  殷渺渺凝望着他,一时忘记了要说的话。
  “我给师尊寄了信。”他主动开口,“若没有闭关,两三个月当能收到回复。”
  她堪堪想起来:“是了,我还要给我师父写信。”
  正事催促她从美色中清醒过来,没头没脑地迁怒:“去,别在我眼前杵着,妨碍我做事。”说着,抄起果盘里的橙子就朝他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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