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袖侧
时间:2020-04-13 08:29:08

  心里有想法的贵女们自是期盼能借着这次夏猎与皇帝多见几次,只没想到下午皇帝便回云京去了——云京有快马急报,崔贤妃的母亲过身了,消息送到宫里,崔贤妃动了胎气,提前发动了。
  按照计划,再有两天大队人马也该回京了,如今皇帝提前回去,想来也不会再回来了。臣子们便都跟着走了,只留下了女眷在离宫。
  皇帝在离宫,云京城有邶荣侯李卫风坐镇,原是无碍的。但宫里无人主持,按说李珍珍这个贵妃实该跟着一道回去。
  只李珍珍实在不愿。离宫自由自在,她如脱了笼的鸟一般,一回去便要归笼,下一次可能要明年了。她哪里情愿,何况李固只跟她招呼了一声便走了,也并没有非要她一并回去的意思。
  李珍珍便道:“陛下都回去了,咱们就不用担心了。”
  邓婉也不动。
  她道:“我连孩子都不生,还怕什么。我前半生皆为家族,后半生我就想活得自在。陛下宽容,允我自在。贵妃都不动,我才不充什么贤良大度。”
  她与崔十七之间的事,不足为外人道,只她绝不会为着崔十七怎么样便是了。
  谢玉璋忽地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喜欢亲近崔婉。
  她并不是为李固而活的。不管从前怎样,现在,她是一个为自己活的人。
  这世道之下,女人能为自己而活的真不多。便是大穆朝最最尊贵的贵妃李珍珍,她的苦也没法对外人说。
  贵妃与淑妃硬是又拖了两天,才与众家女眷一起返京。
  崔贤妃生下了三公主。
  皇帝失望不失望不知道,他便是失望也不会叫人看出来,送往玉藻宫的赏赐一如既往的厚。贵妃却是明白表示了失望,对秦昭容说:“指望你了。”
  又对郑昭仪、苏昭媛道:“你们也努力些。”
  只邓淑妃轻摇着团扇,自自在在的。
  李珍珍现在只当她是个疯子,一心想等以后看她晚年凄惨的笑话,也不管她了。
  在旁人眼里,便是邓淑妃盛宠,贵妃也避其锋芒。
  谢玉璋回到云京补办了生日,杨家的姐妹们和林斐都来为她庆生。宫里妃子们听闻,也纷纷派人送来贺礼。连河西郡主都有贺礼。真个有金有银,有翠有玉。
  待入宫,李珍珍嗔道:“你生辰怎么也不说。”
  谢玉璋笑道:“不过散生罢了。”又问:“贤妃娘娘可好?我去看看她。”
  李珍珍道:“去吧去吧,你最会说话。她现在天天哭,可烦。”
  谢玉璋便去了。
  崔盈娘一提起母亲便泪流满面。
  “她一直身子就不好,我来了云京,父亲兄弟都跟着来了,只母亲还一直在凉州养病。已经数年未见。再没想到,昔日一去,便是永别。”
  崔盈原不是个话多的人,提到母亲,便也忍不住抽泣着倾诉起来。她也是美人,哭起来着实令人怜惜。
  谢玉璋安慰了她一通。
  待到了邓婉那里,邓婉道:“她们都想看我踩她。我一个膝下空虚的,踩人家儿女双全的,踩什么踩?”
  谢玉璋道:“宫闱里从来都是这样。憋得久了,人心都变了。陛下的后宫人员如此精简,已经很清静了。从前,赵宫里是不是总会有人悄无声息的死去。”
  邓婉凄凉一笑:“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变成那样。像你说的,面目狰狞。”
  谢玉璋心惊,握住她的手道:“别胡说。你现在多好,守住本心。陛下宽容仁厚,你在他身边,别被旁人影响。”
  邓婉道:“只因我曾作过他的妻,他对我实在宽容,我也知自己幸运,我尽力。若真有那一日,不需他动手,我先自裁了。”
  谢玉璋骂她:“可闭嘴!不许乱说!”
  谢玉璋如今都是先去后宫,再去紫宸殿。
  李固问:“你去看盈娘了?”
  谢玉璋道:“是,贤妃娘娘还好。”
  李固说:“她想守母孝一年。”
  谢玉璋盛赞:“孝为忠之本,娘娘的心是可以体谅的。”
  李固看了她一眼,道:“我已经准了。”
  谢玉璋又赞:“陛下仁厚。”
  有邓婉不生孩子在前,崔盈要守母孝就一点都不扎人眼了,何况她做的事又跟邓婉借皇帝怜惜肆意骄横很不一样,是宣扬孝道,竟无一人指责她,全是赞她的。
  又赞皇帝仁厚,忠孝治国。
  只这皇帝实在有一个大短板,便是儿子太少。他现在只有一个儿子了。
  只是选秀这个事,之前诸人已经与皇帝较过一次劲了,皇帝死倔,河西诸侯都劝不动。
  这次便有人重提立后的事,不过只是两个小御史而已。一查,一个背后力量并不强,一个背后根本无人,纯粹遵从本心,忠于本职而已。
  这主要还是源于三年多前,张芬那一次选秀给朝廷大员带来的阴影。还因为那一次诸家推出来的便是各家最有力的竞争人选,却被皇帝一波轰全扫回去了。
  人都是站在自己的利益上说话,各家一时青黄不接,暂时没有那么好的人选,更不想让后位落到别家的手上,便不是那么积极。真正的大人物都不说话,现在为这个事蹦跳的,都是些小角色而已。
  何况皇后本来就不是必需品,选秀生儿子才是。
  莫师单独问过皇帝:“何故不立后?”
  皇帝回答:“我未见有堪为后者。”
  皇帝这话实在有失偏颇,云京贵女的水准,实是大穆顶尖了。
  莫师用眼睛告诉皇帝他不信。
  皇帝顿了顿,才道:“皇后为一国之母,但,也是我的妻子。我未见有能兼二者之人。”
  莫师以过来人的身份叹了口气,不再逼迫皇帝,只道:“抓紧生儿子。”
  皇帝道:“尽力生。”
  只是大皇子八月底的五岁生辰,李固原是想好好为他办一场的,因崔盈娘母孝,她又哀戚,还劝皇帝:“青雀还小,陛下不要为他开了奢靡的口子。”
  李固便没大办,只后宫诸人开个家宴。又把李大郎、李五郎、李七郎三人喊进宫里,加上胡进,抱着青雀与他们吃了顿酒。
  伯伯们各有礼物相赠,都是让小儿开心的物件,青雀眉开眼笑。只他如今满五岁了,愈发懂事了,规规矩矩地给伯伯们道谢,实在讨人喜欢。
  九月,安毅侯蒋敬业浩浩荡荡班师还朝。
  安毅侯功大遭人嫉妒,难免有些人会放出“功高震主”之类的话来。但蒋敬业跟随李固多年,得他器重,当然是个明白人。
  他一回来立即上交兵符,庆功宴之后,还被皇帝留宿紫宸殿,据说与皇帝挑灯夜谈,抵足而眠,实在令人又羡又嫉。
  只第二天邶荣侯进宫,看到安毅侯下颌青了一块,哈哈大笑。
  安毅侯冲过去掐他脖子:“李七!是不是你给老子穿小鞋告小状?”
  邶荣侯也是帝宠在身的人,岂能任人欺负,当下便开始反击,两位开国侯爷扭作一团。
  内卫胡统领在一旁抱胸:“不许使阴招,蒋侯你那肘子收回去!七爷你过分了,撩阴爪太不体面了罢!”
  路过的通事舍人忍无可忍,便想上前呵斥,被中书舍人林仲询拦住。
  “算了,大喜的日子,偶尔放肆一下无妨。”他含笑劝道。
  通事舍人又看了一眼那边,皇帝的兄长、副将和亲兵,想了想,忍下这口气,悻悻然拂袖离去。
 
 
第149章 
  谢玉璋这日还特意入宫来见了蒋敬业,在紫宸殿一起说话。
  蒋敬业道:“屠耆堂弄死咥力特勒的,我背后给了支援而已。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诸部皆效力大穆,但诸部之间的恩怨大穆不管,顶多是打起来给调解一下而已,盯着他们别吞并太多,以至于坐大。
  谢玉璋问:“咥力特勒的母亲呢?阿史德扎达雅丽。”
  蒋敬业道:“那个女人扶持了咥力特勒的一个弟弟。算庶弟吧,据说生母是咥力特勒老娘帐下的女奴。这小子继承了汗位,但是现在阿史那这边都是这女人说了算。我把阿史德氏分出去了,让这女人的一个侄子继承了。”
  谢玉璋默然半晌。
  到底是云京水土养人,这公主回来后变得更美了,但蒋敬业目不斜视,一眼都不敢多看她。
  李卫风给了谢玉璋一轴画:“你姐姐给你的生辰礼物。”
  谢玉璋笑眯眯道:“多谢七哥。还未到休沐日,七哥就出城玩了啊。”当面给李卫风上小眼药。
  李卫风大怒,拍桌忿忿道:“你们出去玩,一去十天,我一个人守着云京哪也去不了!我休告几日怎么了!”
  谢玉璋道:“七哥真凶,吓死我了,我得去谢家村住几天压压惊。”
  李卫风顿时就萎了:“哥错了,你别。”
  谢玉璋又道:“正想跟陛下讨个恩典呢,臣妾想再去猎场玩几日。”
  李固道:“还没玩够吗?”
  谢玉璋道:“想带妹妹和林氏去。”
  李固道:“可。”
  谢玉璋问李卫风:“七哥一起吗?”
  李卫风听回来的人说那猎场不错,颇为心动。只是皇帝的目光压了过来,他也只能说:“我能和你一样闲?我成日为国尽忠,忙着呢。”
  谢玉璋盛赞:“那七哥就继续鞠躬尽瘁吧。”
  李卫风要被她气死。
  蒋敬业眼珠子都要惊掉了。从紫宸殿出来就勾住李卫风的脖子,道:“你都成‘七哥’了?”
  李卫风道:“她和你家雯雯交情不错,说不定可以管你喊一声‘蒋老伯’。”
  “滚。”蒋敬业道,“你给我个章程,该如何对她?”
  李卫风道:“简单,我反正是将她看作弟妇的。”
  这个定位清晰明了,蒋敬业道:“好。”
  又斜眼问:“谢家村是怎么回事?”看出来点什么。
  李卫风瞬间警觉,浑身刺都立起来了:“我的地盘,我的人!你少打主意!”
  蒋敬业:“啧,我家里一院子的胡女呢。”
  李卫风讥讽道:“你也就趁胡女了。”
  深觉得自己对女人的品味比蒋敬业高出一万倍,沾沾自喜。
  谢玉璋从李固那里讨了恩典,带着嘉佑和林斐去了猎场。她在西山没有别业,借了杨府的。皇家猎场也没旁人,护卫们拥着,嘉佑也没那么拘谨。
  一行人好好玩了几日,回到京城,听说两个好消息:郑昭仪、苏昭媛前后脚诊出有孕。
  谢玉璋也松了口气。
  此时夏日已过,已到了秋收的季节。云朵花也收获了,只产量却让谢玉璋失望了,竟比在漠北时减产了。
  庄头道:“还是土的原因。京畿的土质和漠北的不一样,小的们还得慢慢摸索。”
  谢玉璋道:“也是。不着急,明年接着来吧。”
  新造的轧花机试了试,倒还不错,脱籽已经脱得十分干净。也算一个成就。
  谢玉璋兑现了诺言,奖励给几个合作的匠人二十两金子,令他们多造几台。
  进宫的时候却被李固发现了,问:“怎地不开心?”
  谢玉璋有些惊,不承认:“并没有。”
  李固盯着她。
  谢玉璋抵赖不了,但觉得不可思议,问:“陛下怎么发现的?”
  李固道:“没有发现,只是觉得。”
  看她看得多了,就能分辨真笑和假笑,真话和假话,真心和假意。没有什么逻辑,纯是靠感觉。
  谢玉璋失语半晌。
  李固问:“什么事为难?”
  谢玉璋只得告诉他:“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十月的万寿节,原想弄个体面的礼物给陛下的,谁知道没弄好,拿不出来了。”
  李固浑身都舒坦起来了。
  他矜持地说:“要什么礼物,心意到了就行。”
  说完,却见谢玉璋打蛇随棍上就要开口说话,他当机立断地改口道:“随便送点什么都行,朕不在意的。”
  把“朕”都拿出来用了。
  实际上李固登基三年,并没有特别地过过万寿节,到了生辰也不过是后宫开个小宴,一家人吃一顿。前面再开一场,招待几个重臣而已。也并不要地方官进献贺礼。
  新朝还没有形成给皇帝送寿礼比拼奢靡奇巧的风气。
  谢玉璋无语,道:“‘随便’一词,当真是说起来随意,做起来难啊。”
  李固含笑,道:“定难不倒你的。”
  谢玉璋横了他一眼,道:“早知道我那三百斤铁就先留着了,不着急献给你就好了,正好下个月拿出来用。”
  陨铁何其难得,她能收来三百斤,那自是从她到了草原之后,便一年年一日日一点点攒出来的。
  她又料不到自己还有回中原的一日,却是为了什么?
  每思及此处,李固的心底便酸涩得无法碰触。
  谢玉璋却趁机讨价还价:“也好,我自会奉上贺礼,但陛下要给我二哥和林氏的婚礼做脸。”
  杨怀深跟着蒋敬业回到了云京,果然如林斐所说,他以战功封了广平伯。这场北伐,连他在内,有四人封伯。
  大穆朝开始有了新的勋贵阶层。如今将领们摩拳擦掌,盼着王师南下,也舍得一身性命,拼个侯拼个伯来。
  杨怀深得了爵位,也有了自己的广平伯府,与林斐的婚礼定在了十二月。
  人生行至此时,当真春风得意。
  这交易可以,李固一口答应了。
  他生辰的那一日当然不可能与谢玉璋在一起。谢玉璋在前一日进宫看他。
  她抱了琴来,道:“我与陛下奏一曲做贺礼。”
  到了他与她这个地步,金银珠玉都不是稀罕物,真正稀罕的正是心意。李固想要的,不过是她肯用心去记他的生辰,肯为他的生辰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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