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启示录——峦
时间:2020-04-14 06:58:40

  “我现在是不是需要假装成,我和你是小有资产的群体们?”语气听着好脾气得很,“那么,我的爱人,我具体答错哪道题?”
  如果仅仅是“哪道题”就好了。
  哪怕把苏深雪喜欢秋天这道题选对也是好的,她和他说过的,她记得那些时光,记得落叶铺满的公园小径;记得他穿的衣服颜色;连球鞋具体几样配色都是一清二楚的。
  说也奇怪,明明没有刻意去记住,可点点滴滴宛如被植入脑海中的影像。
  苏深雪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没让,不仅没让,反而牢牢握住。
  “在苏深雪喜欢什么季节这个问题上,我思考过,好像……也许有人告诉我;也许是在某本书上看过的论调,大多数女生不喜欢夏天,因为每次出门时你得在防晒这方面做足功夫,巧克力奶油蛋糕烤肉等等等这些高热量的家伙们,一到冬天就变成让人难以抗拒的恶魔;至于秋天,那是属于诗人们的季节,诗人们没几个漂亮。”
  明明近乎贴着耳畔的声音,但听上去遥远得这话并不是讲给她听的。
  犹他家长子还真是一个善忘的人,不,也不算善忘。
  “夏天的防晒让人烦,巧克力等等等高热量食物在冬天是魔鬼;秋天是诗人们的季节”这些言论来自于海瑟薇儿。
  他记住那番话,却记不住说那番话的人。
  “通过排除法,就只剩下春天。”犹他颂香如是说,“深雪应该喜欢春天。”
  凝望窗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眨,就深怕一眨眼,会有什么东西从眼眶掉落。
  十六岁,她在他背后和他说喜欢秋天,当天他穿着浅灰色薄毛衣,深蓝色工装裤,裤管盖住以黑白蓝配色的球鞋,不远处的海瑟薇儿也穿上黑白蓝配色的球鞋,两人球鞋后面都有人工刺绣的Y.H字母。
  一切不言而喻。
  那天起,她就不再和他说“颂香,我喜欢秋天”,眨眼,十年过去。
  “深雪,你喜欢春天吗?”他轻声问着。
  不,她对春天从没存在过好感,春天总是没完没了下着雨,内心不快乐的人总是害怕被困在下雨天,而……
  而,乔安娜就是在没完没了雨下个不停的春天正式宣告离家出走。
  不管苏深雪怎么睁大眼睛,有些东西还是没按照她的意愿,悄悄从眼角滑落,脸隐进阴影地带。
  谁都没再说话,时光静静流淌着,他们的呼吸一致,他们叠在一起的手温度相当,中央广场被远远甩在后面,戈兰历史博物馆如一名长者,以慈爱的目光注视五光十色的何塞街。
  “苏深雪是不会落下任何功课的好学生,你一定答对全部测试题。”他和她说。
  过戈兰历史博物馆,是国家图书馆。
  “不过……”他加大握她手的力量,“你现在的得意是暂时的,你知道的,那名叫犹他颂香的学生好胜心比谁都强。”
  挨着图书馆的是王室主题公园,她的肖像被放在最为显眼的位置。
  街道两边霓虹一盏盏一节节投递在车窗玻璃上,逐渐,思想被霓虹灯带离车厢,但……分明有人不乐意了。
  骤然压上车窗的手和贴着她脸的灼热气息使得苏深雪下意识间惊叫叱喝:“你想做什么?!”
  他以目光回应,目光从她额前刘海缓缓往下,最终定额在她唇瓣上。
  两张脸距离被他越拉越近,近的除了只干一件事情,再没别的了,不听使唤,眼睫毛不停抖动着。没缴械投降也只有思想了,双手手掌撑在他肩膀上,阻止他靠近,调整呼吸,回视他。
  那声“深雪”柔情脉脉,此时车子经过中央广场,广场上空被盛大的烟火汇演渲染得宛如白昼,璀璨花火中,他的脸是如此的清晰。
  就像那位戈兰作家所撰写:他的一双眼眸介于成熟男子和漂亮男孩之间,被那样一双眼眸所凝望,修女也怀春。
  她可不是怀春的修女。
  可是呢,在他第二次唤她深雪时,她答应了,很小很小的一声“嗯”。
  答应完又生自己的气,这样傲慢的人她理会他做什么,粗着嗓子:“犹他颂香你想做什么?!”
  “苏深雪说话了。”他淡淡笑开。
  即使他有那样一双眼睛,即使他笑起来明亮动人,但不能否认,他答错所有默契测试题,还振振有词说那是无聊问题。
  在仅存理智催促下,苏深雪结结巴巴说出一句“无聊。”
  “一点都不无聊。”他瞅着她,“比起待会要应付那些总是喋喋不休的老先生们,苏深雪一直不说话是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这下,连一句“无聊”也挤不出来了,半响:“苏深雪一直不说话,对于……对于犹他颂香来说……是……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吗?”
  “当然。”他触了触她额前头发,“你是我妻子,是这个世界和我靠得最近的人。”
  “你是我妻子,是这个世界和我靠得最近的人”这话以一种异常缓慢的速度从心底里淌过,一颗心变得亮堂了起来。
  轻轻靠上他的肩膀。
  车队开进何塞路一号。
  是他给她开的车门,下了车,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李庆州和几名保全人员在前面走,后面跟着金佳丽何晶晶和她的侍卫官。
  凌晨时分,花香浓郁,夜空的星星亮得吓人。
  往礼堂和他住处的分叉口,他还没放开她,她也忘了他还得去一趟新年酒会。
  “首相先生,议员们在等您。”是金佳丽开的口。
  也不顾及前前后后十几人在场,他附在她耳畔:“我一会就回去。”
  呐呐点头。
  “洗完澡,如果不困的话,我建议你观看这期的午夜连线节目,针对首相夫人的三围问题,首相先生的回答希望会让首相夫人满意。”他用更低的声音说出。
  瞬间,脸颊像遭遇了熨斗。
  “还有……”犹他颂香又往她移动了半步,“首相先生很喜欢首相夫人上次穿的那件鹅黄色睡衣。”你以为他光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吗?幸好一排排篱笆树的阴影罩住他们,狠狠拍开他的手,鞋尖带上三分力道往他鞋面压,他轻声笑,离开前手还重重捏了她一下腰,与此同时,那声“等我”轻飘飘溜进她耳朵里。
  苏深雪洗完澡已是凌晨一点四十分,卧室北面窗可以看到礼堂。
  礼堂灯火辉煌,人影幢幢,有人跳舞,有人举杯,三三两两高谈阔论,按往年惯例,酒会差不多会在两点半左右结束。
  离两点半还有一段时间,刚洗完澡,她没一丝困意。
  想了想,苏深雪打开电脑,这是她首次参与半娱乐性质的访谈类节目,她得看看节目效果。
  粗粗浏览一番,戈兰民众对于首相和女王的表现都给予了赞美和肯定,具体出色在哪里呢?
  “首相先生太帅了,我光顾看他脸了。”接受调查的大部分女性给出如是答案;至于女王的表现?“我得承认,女王不上镜,相比首相先生女王显得有点呆,不过,我就喜欢她有点呆的样子。”不乏类似回答。
  整个访谈下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
  “首相回答女王的三围问题!天知道这段我都重复看了不下十次,首相先生的回答太有趣了,而且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这让我不得不去一遍遍翻开女王出席公务时的照片,我开始有点相信首相先生的话了,如果女王三围是首相透露的那样,那样纯真的一张脸蛋再配上一副好身材,简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品,我保证我那傻弟弟得抓狂,我弟弟现在是一名高中生,他是女王头号粉丝。”
  以上是一位女孩的评论,这条评论现在在社交网上被疯传,获得戈兰社交用户半数以上的认可。
  女王的三围成为了社交网热议话题。
  更多人表示在翻看女王昔日出席公务照片中。
  犹他颂香疯了不成?
  节目为现场收录,当时苏深雪只能在透过演播室看到画面,无法听到来自于另外一个演播室的声音,到底犹他颂香在关于她三围话题都说了什么?!
  苏深雪观看了“午夜连线”节目视频,躁红着脸关上电脑。
  在窗前站了小会时间,酒会已临近尾声,陆陆续续有人在助手搀扶下离开。
  拉上窗帘,脚步心不在焉,从这里移到那里,又从那里移动到这里,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停在衣帽间前。
 
  ☆、征服者之歌(01)
 
  衣柜门采用感应设置,衣柜门一左一右两边收缩,即使二十一世纪的王室主导简约风,但十二米长的衣柜还是毫无剩余空间,白蓝黑红紫黄各种色系直把苏深雪看得眼花缭乱,最后目光聚焦在睡衣归纳的那抹鹅黄色上。
  脸颊提上温度。
  鹅黄色领口为丝带设置睡裙取代了原先纯白色褶皱领口设计连体睡裙,新换的睡裙有点不听话,领口丝带怎么绑都不对劲,结打紧了有点勒,结打松又不像话,要是让克里斯蒂看到肯定会提醒“你是戈兰女王,不是夜班的夜总会女郎。”
  几经折腾,终于,系了一个不紧不松的角度,这样的系法还是有它的忧患,比如,她稍微弯腰就会很不像话,“何塞宫四百名侍卫官就有一百五名为男性,安保人员更是占据全部人数的四分之三,你是女王不是日光浴场穿比基尼的女人们”这也是克里斯蒂会说的。
  但是,她又不是穿给日光浴场的男人们看,能看到她穿成这样的也就只有一个男人。
  离开镜子前,苏深雪还试了试睡衣领口结是否可以一次性扯开。
  那人在某方面总是很没耐心,一失去耐心,她的睡衣就会遭殃,她的睡衣每件都是价格不菲,他不心疼,她心疼。
  带上衣帽间门,苏深雪告诉自己,她才不是为了迁就他,她只是心疼睡衣。
  苏深雪站在面向礼堂的窗前。
  新年酒会已临近尾声,不时间有人被搀扶着离开。
  拉上窗帘,苏深雪调低卧室光线,还有七分钟才到两点半,打开左边床头柜抽屉,那个淡蓝色塑料方盒就放在抽屉不起眼的所在,盒子封口已经被拆开。
  结婚五年后才考虑孩子的事情,这是她和犹他颂香婚前协议中的一条。
  触了触脸颊,脸颊温度如刚喝下热乎乎的浓汤,这让苏深雪心里有一丝丝的恼怒,她现在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她现在是一个男人的妻子,她没理由在涉及某方面常识时显得扭扭捏捏。
  如果,现在苏铃就在她面前的话,她会以很平静的口吻说:
  老师,我和犹他颂香的第一次并不顺利。
  她和他举行地是宗教婚礼,作为戈兰女王和戈兰首相,婚礼当天他们忙于应付各种仪式,压根没心思去想干那档事,直到婚礼第三天,他们才想起,当晚,气氛还算不错,安静的湖畔、蜜月小屋、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红得似火的玫瑰,碰杯,公主抱,接吻,拉灯,事情进行到一半,她喊的停,他不仅没为难她还一再安慰她第一次都那样,其原因是各种书籍以及影片所传达出地都是做那事是很美妙的事情,这导致没这方面经验的人在心里产生了落差。
  犹他颂香的一席话让她想起“犹他家长子十六岁那年寒假都在和戈兰最性感的舞娘鬼混”的传闻。针对这个传闻,犹他颂香没承认也没否认,那晚,苏深雪就想,看来这个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十几岁就为戈兰女王这个目标努力,苏深雪连早恋的空间都没有,后来成为戈兰女王候选人,她被要求只能交若干几名男性朋友,逛逛公园看一场电影假如想更深入的话没门,这样的制定主要是王室为了杜绝候选人们的婚前和异性的亲密行为,那期间,苏深雪也和男孩子们约会过,但无论看电影还是逛公园,都有四名侍卫官如影随形,这导致于她提不起劲去和男孩们制造火花,后来,她成为戈兰女王,婚前和异性的亲密行为对于她来说更是天荒夜谈,具体这是为什么,也没人能说清楚,就单纯因为历任戈兰女王都无任何婚前性行为,还因为,大部分戈兰人在接受采访时,都表明了不希望婚前行为发生在女王身上。
  新婚第三晚,犹他家长子安慰她的那些话好听一点说是绅士行为,不好听一点可以解释为,他对她身体没什么兴趣,半途喊停是因为她太疼了,而他呢……谁知道,她只知道在她喊停时,他明显是松下了一口气。
  也对,能担负起“戈兰第一舞娘”名声的人,其性感自然不言而喻,之后犹颂香也传出和某某名模,某某女星,某某夜总会头牌“共度良宵”的小道消息,那都是以身材火辣著称的主,所以说,吃惯了饕餮盛宴的人对于小菜一碟肯定是兴致缺缺。
  显然,她就是那个小菜一碟。
  他和她的第一次发生在新婚的二十一天后,在全民期盼下,她以首相夫人的身份住进何塞街路一号,那晚,他们很有默契地都喝了酒,她喝酒的原因是为了逃避和他干那件事,他应该也是如此的吧,毕竟,他们需要同睡在一张床上,结婚前,苏深雪和犹他颂香是以好友好同学的方式度过十几年岁月,当然,也有暧昧过,但那是犹他家长子玩的伎俩,她心里是清楚的。
  一切像极一场鬼使神差。
  那晚他们稀里糊涂地把那事做了,她二十四岁,生理结构正常,但凡女性该有的征兆她也有,偶尔她也是做过那种让人想入非非的梦。模模糊糊的灯影,依稀有些眼熟的环境,苏深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梦里有酒精,有她熟悉的气息,至于那个男人,睁大眼睛去看,去确认,一开始,心里是不乐意的,犹他家的长子不行,所有年轻漂亮的小伙子都可以,就是他不可以,推他让他不要碰她,责怪他那年让她伤心了,不仅那年还有那年,又何止是那年和那年呢,是年年,这家伙年年都在伤她的心,谁知,她越是推他他越来劲,最后,他在她耳畔唤了声“深雪”,那声“深雪”可真疼,疼得身体就像要裂开似的。
  次日醒来,苏深雪知道那并不是梦。
  不甘心,打电话叫来她的私人妇科医生,检查完,她的私人妇科医生看她的眼神让苏深雪觉得很不自在,而写在检验单里的几个症状让她涨红一张脸,一颗心跳得飞快。
  不过,也就片刻功夫,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取代了跳得飞快的心。
  踩在地板上的脚在微微发抖着,长长的走廊走完,苏深雪知道,她不再是那个终日幻想当一名摇滚歌手女友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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