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传来浅浅笑声。
“深雪,你现在是女王,这样的行为很容易被外界和低三下四联系在一起。”
那滴眼泪从眼眶跌落。
模型还拿在苏深雪的手上,从眼眶跌落的泪水让她慌张,慌张之余也不知道该把它往哪里放,只能任由它在自己手里。
手里拿着模型,脚步跌跌撞撞往楼梯方向,越过第一个书架,背后传来脚步声。
老师,不能让他看到她眼眶的泪水,要是被他看到,想必他又会说她了,老师,我现在害怕极了,害怕这些泪水到了他眼里变得一文不值。
跌跌撞撞,加快脚步。
脚刚触及楼梯阶梯,就被一股重力扯回。
身体后仰,重重跌入那个怀抱里。
她没挣扎。
那个头颅往她肩窝靠,几声“该死的”咒骂从她肩窝处透出,焦躁,愤怒。
她问他:“首相先生,你要我怎么办?”
“深雪,是我不好。”他把整个头颅更深埋进她肩窝里,“原谅我,深雪。”
☆、给你都给你
苏深雪单只脚还踩在楼梯上,身体被动后仰, 被动收回脚, 被动陷落于犹他颂香的怀里。
“原谅我,深雪。”他的声音从她肩窝渗出。
“好。”她的回应快极了。
这样够识大体了吧?
笑了笑,见他还是没有一点想放开她的意思, 问:“首相先生还不满意吗?或许是, 让首相先生不满意地是, 我是女王, 作为一位女王这么容易去原谅,也是一种低三下四的品行吗?”
框固她的手在发力,都影响到她的呼吸频率。
吸气,问:“那么首相先生告诉我,是要原谅还是不要原谅?”
“不,不是。”这语气是懊恼的。
这话她就听不懂了。
“你弄疼我了。”冷冷说。
框固住她的手迅速放开,可下一秒又收紧,收紧了又松开, 松开了又收紧, 收紧一点点,那声“苏深雪”伴随一声叹息。
“首相夫人的行为足以让首相先生无地自容。”他涩声道。
犹他颂香也会无地自容么?
有了上次教训, 她现在不敢把他讨人喜欢的话听进去,这人很能哄人,五百多万戈兰人的心都向着他。
“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不是别的女孩,深雪, 我记住你的话了,‘首相夫人的行为足以让首相先生无地自容’真实度达到百分之百,深雪,在你面前我无地自容,在过去十分钟时间里。”
看吧,看吧,还是中招了。
她也像那些傻姑娘一样,对于他的甜言蜜语总是毫无招架之力,不对,他说了,不是甜言蜜语,因为他记住了她的话,苏深雪是犹他颂香的妻子,不是别的女孩。
所以……心里叹了一口气。
低声说放开我。
“不放!”
“放开我。”
他手劲收得更紧。
“首相先生,您再不放手的话,首相夫人也许会因为窒息而死。”无奈说到。
犹他颂香这才松开了她,接走苏深雪手里的模型,往办公区域走去。
苏深雪站在原地,跟他走也不是,离开也不是,想了想她还是不自讨没趣了,下了一节台阶。
“苏深雪。”犹他颂香背后长了眼睛般,“你想去哪里?”
顿住脚。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
这语气俨然是回到了犹他家长子对苏家长女发号施令的年代,这人刚刚还说什么来着。
“有东西给你。”他和她说。
好吧,苏深雪抹了抹脸,跟上。
尼罗塔模型摆在水晶相架旁边,这次是犹他颂香自己摆的,苏深雪就在一边看着,摆好模型他还问她这样可以吗?
摇头,手随便往一个地方指。
尼罗塔模型摆在她手指方向,完毕,他问:“首相夫人,这样可以了吗?”
装模作样一番,摇头。
来来回回几次后,苏深雪抑制不住,笑,她笑他也笑,尼罗塔模型最后还是回到水晶相框旁边。
两人挤在办公椅上,她一半身位靠在他怀里。
“给你的。”犹他颂香把一个红蓝格盒子递到苏深雪面前。
想必,这又是犹他颂香的姐姐托人送她的礼物。
和犹他颂香结婚后,苏深雪没少收到Bella的礼物,Bella也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婚礼当天,Bella和苏深雪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是最适合成为颂香妻子的姑娘。”
苏深雪打开盒子。
盒子放着姗姗来迟的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还是早已绝版多年的老特拉福德落成年份邮票。
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Bella不愧是伦敦市长口中多次强调的挚友。
其实,她也没多想要它,确切说,这是一种和邮票无关的念想。
轻触邮票日期,说替我谢谢Bella。
“为什么要谢谢Bella?”
啊?抬眼瞅他。
“女王陛下,你要谢谢的人是我,我从一名曼彻斯特同性俱乐部老板手中弄到的,为了它,我答应明年曼彻斯特同性大游.行会送上一片旗帜以表对这场活动的支持,是以戈兰首相的名义。”
犹他颂香的一番话让苏深雪心里又是恼,又是嗔。
曼彻斯特的同性大游.行一直是世界性敏感话题,名人政治家们对其话题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他倒是主动凑了上去。
附于她耳畔,他哑声说道:“老特拉福德邮票内幕要是被我的政敌们知晓了,他们肯定会说这是首相夫人给首相吹的枕边风,再摆上一副老资格以身说法,说我也年轻过,靡靡之音最容易让头脑发热。”
“胡说。”低声叱喝。
他微微笑,笑意里有得逞后的惬意劲。
把盒子递回犹他颂香手上,让他把盒子还回去,这样一来他就不用给那位俱乐部老板送旗帜了。
他理也没理,说了一句“难得出现让苏深雪觉得有趣的东西。”
不,才不是,让她觉得有趣的和纪念邮票无关。
红蓝格盒子重新回到苏深雪手里,半倚靠在他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触碰着盒子的棱角。
“怎么来了?”他问。
“就……就那样。”她回。
“深雪。”
“嗯。”
“别担心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顿了顿,“也别把我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就当是我多喝了几杯,好吗?”
点头,继而结结巴巴说我让何晶晶今晚不要来接我回去。
犹他颂香是数据狂,对于数据的控制也体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上,连每天行程都经过精密计算,显然今晚她的忽然出现不在他计算里面,他不仅一次强调讨厌忽发情况。
想到这一层,苏深雪急急忙忙表示自己会住在客房,这样一来就不会打扰到他。
“你确信你要住客房?”
号称要住客房的人却跟着他去了主卧室。
为什么去了主卧房,苏深雪认为这是她过于心不在焉所导致,她的脚步就一直跟着犹他颂香,犹他颂香没提醒她你走错房间,他洗澡她拿着纪念邮票左看右瞧,眼睛看着邮票,耳朵却在收集各种信息,他洗澡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分钟,再过五到十分钟浴室门就会打开,到时,她上前和他说声晚安就回客房了。
然而,当浴室门打开时,看清他穿浴袍时,脑子最直接反应是,他这是想和她做那事吗?如果不和她做那事他应该穿的是家常服饰,当然,也有他穿浴袍没和她做那事的,但概率很小,大约十次才有一次没做的概率。干那档事上她总是被动的一方,苏深雪想也许她可以尝试采取主动一次,要知道,这夜深人静的,再对上这么一副美好的身体,她还真有点想入非非,这个想法导致她心砰砰跳,脚步发虚。
他在擦头发,若干被水浸湿的发丝垂落于额前,配上那么一双眼眸,可谓绝色。
更致命地是,那双眼眸正看着她,不是看她的脸,而是在看她脸部以下的,目光一点都不客气来着,她是成年女人他是成年男人,嗯,嗯,明白,都明白的。
想到关于她在坐上去这事情上吃的亏丢的脸,呐呐上前,说要不要我帮你擦头发。
理想中的这话应该说得带有一点点挑逗性质,但实际上,她说这话语气俨然是做了亏心事般的学生,面对老师时结结巴巴说老师要不要我帮你打扫卫生。
犹他颂香没把浴巾递给她。
好吧,这是不愿意了,这样也好,按照她和他的身高,给他擦头发应该得全程踮着脚尖,这样挺累人的。
那换一套说辞吧。
问:“你饿不饿?”
他还没吃晚餐呢。
“不饿。”回答得干脆利索。
不饿?!喵了一眼钟表,已经十一点一刻,那……那说晚安吧。
然而,她没说晚安,而是重复了一遍:“你饿不饿?”
在给予肯定答案后她还重复同样问题,这在犹他家长子眼里是不能容忍的愚蠢行为。
不给他任何嘲讽的机会,说:不是那种饿,是另外一种饿,和坐上去一样,是“坐上去”不是“坐上去”。
说完,苏深雪立马傻眼,她都说了什么。
四目相对,他停止擦拭头发,她一双手手掌心聚满了汗渍。
灼灼视线之下,一颗心在狂跳着,既期待又害怕。
这样看着,谁都不说话总不是一个办法啊,很尴尬来着,也许她得说点什么,苏深雪低头看着地面,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如果,如果是另外一种饿的话的话……的话……
“如果是另外一种饿的话,要怎么办?嗯?”他接过她的话,与此同时,一个跨步。
这下,她的拖鞋挨着他的拖鞋,她的是抹茶色,他是深灰色,这两种颜色搭在一起很顺眼来着。
“要,要是另外一种饿的话,要吃我吗?”她鼓起勇气。
下一秒,身体悬空,他脚踩在浴巾上,打横抱着她。
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不错。
只是接下来没按照苏深雪预想中那样,预想中他应该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她,脚步飞快抱着她往床的方向。之前进入书房时她脱掉外套,外套里是宽松的运动帽衫,帽衫里什么都没穿,本来是有穿的,出房间最后一秒,她拿掉了它,而且还喷了点香水,来时她想,如果他需要她,她就给,即使和爱无关,即使她的身体只是充当了他在烦闷时短暂的愉悦她也是愿意的,这是她目前领悟到的,怎么去爱一个人,怎么去表达自己的爱。
知道,知道,苏深雪知道,这是不爱护自己的一种的品行。
但她看不得他不开心。
老师,我完蛋了。
“我是他妻子,他是我的丈夫。”这是我目前唯一能找出的最好借口。
老师,这样不爱护自己,最后会受到惩罚吗?
不,不对,今晚就已经受到惩罚了,他说她低三下四,她嘴里说原谅他,但心里却是另外一回事,她很清楚,以后,他说她“低三下四”时的语气冷漠嘲讽会时不时爬上她心头,让她难受。
干巴巴让他抱着,她拿眼睛瞅他:什么还不走呢?
他叫的那声苏深雪语气不是很高兴。
“怎么了?”低声问,他数次欲言又止“怎么了?”他恶狠狠盯着她“那句,你怎么知道的。”几个脑回合后,知道他所指的那句是什么,红着脸在他耳畔说起来龙去脉,却换来他板着脸,“怎么了?”问,他没回答,抱着她,嗯,脚步节奏有点快。
时间状若静止般,四片嘴唇胶着,是她主动吻他的。
她以为这次和以前会有点不一样,为了讨好她,他都给她弄来老特拉福德纪念邮票,他摆放尼罗塔模型别提多耐心了,她以为这次会不一样,但没有,和以前没什么两样,除去床头柜没放水杯,其他的和以前一样都是第一秒直奔主题,他不吻她就让她先吻他,不是类似蜻蜓点水般触碰,而是像男人女人之间的接吻,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唇在他唇瓣上辗转,徒劳地讨好的细细碎碎温柔吸吮,想要去获得他一点点回应,然而,他所表现出的肢体语言就差付诸口头形式:苏深雪,你吃错药了?
到现在,她都还不知道男人们是怎么吻女人们的,倒是女人怎么去吻男人她是知道了。
眼角湿哒哒的。
焦躁、愤怒、噩梦、挣扎、清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演,就像一道公式,在你身心俱疲时,这道公式步骤为以下——
焦躁和愤怒联手把你推进噩梦里。
梦里,有两张女人的脸,犹他颂香比谁都清楚那两张脸来自于两个死去的女人,长发的女人是妈妈,短发的女人是伊莲娜。
伊莲娜是谁?
伊莲娜是妈妈最疼爱的小侄女,也是犹他颂轻的小情人。
妈妈的身体在浴缸逐渐冰冷阶段,犹他颂轻就在伊莲娜的床上。
八年后,伊莲娜死于毒瘾发作。
“我长大后要成为一名超级名模”这是伊莲娜十岁许下的生日愿望。
后来,她真的成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模特,但她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成却是爬上姨父的床——这是戈兰一家媒体对死于一场圣诞派对的伊莲娜的评价。
人们所不知道的是,犹他家长子也参加了那个圣诞派对。
圣诞树是黑色的;兔女郎们也是黑色的;一闪一闪的灯也是黑色的;黑色一闪一闪的灯落在男人女人们的脸上,一张张的脸,宛如置身极乐世界。
戴着黑色圣诞帽的少年低头很认真在看着什么,有一双手扯住他牛仔裤裤管,眨眼间,那双手从拽住他裤管变成缠住他颈部。
窒息感!
窒息感无处不在。
挣扎,伊莲娜死了,死于她二十六那年的圣诞派对,死于毒瘾发作,他需要牢牢记住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