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启示录——峦
时间:2020-04-14 06:58:40

  “你说……”他拉长声音,“你说我弄疼你,我真的弄疼你了?”
  怎么没?她现在肩膀骨头还一片麻辣来着:“我拿这个骗你做什么?”
  “那就是我真的弄疼你了,是哪里疼还是那里疼?”一个翻身, 他把她牢牢锁在身下。
  反应过来,苏深雪想再给他一巴掌,居然还敢提?但手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没有。
  无力的还有那颗心,比起答错测试题,他昨晚行为也没好到哪里去,但这两样加起来,以及过往他对她的疏忽,伤害等等等加起来分量都没有“我丈夫为别的女孩无名指戴上戒指”这个事实重。
  苏深雪很清楚,在这件事情处理上,谁都没错,犹他颂香没错,桑柔也没错。
  但是呢,叙利亚废墟那个熊熊篝火的夜晚已经变成她心上的一道伤,她不知道如何去处理好它,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愈合的一天,受到伤害自然想要去反抗,心想反抗身体也想反抗,所以,才有那徒劳想阻止他的手,所以,才有那打在他脸上的一巴掌。
  但他们不是可以因为一顿晚餐就分手的群体。
  这宁静清晨,鸟儿叫声很好听,他的呼吸均匀,这样的一个清晨,他和她说了一些话,有混账话,也有听起来算是讨好她的话。
  要怎么办才好?
  身体逃离他的掌控,翻一个身,背对他。
  这一次他没发怒,唇落在她发上。
  低低说:“深雪,对不起,我再一次让你失望了,对吧?你也知道……我讨厌背叛,我知道我有很多臭毛病,说这些……不是想为我的行为开脱,当你……当你拒绝我的时候,我脑子里想地是,你和沥那晚在戏水池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你和他背着我还……还做了什么,做过些什么,这些让我烦躁。”
  “我讨厌被蒙在鼓里,而且,我很介意他送给你的那匹阿拉伯马,那匹马我看到了,很漂亮,就像……就像你名字,该死!”犹他颂香说到这里,俨然忘了他对她做的混账事,以警告语气,“苏深雪,你应该把马退回去,你也说了那匹马值半座大厦,这不是一盒巧克力,苏深雪,你是这个国家的女王,这是大忌,拿人的手短。”
  如果前面的话勉强还算有点诚意,那后面简直就是原形毕露了,这家伙手腕上还戴着海瑟薇儿几百万美金的腕表。
  她应该因他这番话而生气,这混蛋那番话丝毫没有一丝悔过之情,甚至于听起来一切还是她的错,但,他说了,他介意那匹阿拉伯马,他介意那匹阿拉伯马是不是……和她耿耿于怀海瑟薇儿送给他的腕表?
  这刻,犹他颂香也意识到了,他后面的话和“表达歉意”无半点关系。
  “深雪。”他轻轻唤,“我……我得和你坦白一件事。”
  老师,“萌生与枯荣”物种论无限循环又开始了,除去欢欣还有一丝丝期待,因期待一颗心砰砰跳着。
  “什么事?”问。
  “不是因为被困在地铁才失去联系的,是……是因为去了赛车场才掐断定位系统。”那语气细听有点像做错事情的孩子。
  “去赛车场做什么?”
  “不知道。”
  犹他颂香的那声不知道还真是实打实。
  狡猾的男人还谈及他在赛车场发生了事故。
  即使眼前的人毫发无损,她还是吓得手脚发软,背过身,手捧着他的脸,急急忙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车子撞向轮胎墙,要不是乔治启动安全护栏……”
  慌慌张张捂住他的嘴。
  四目相对,他眸底有淡淡笑意,拿开她的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说得也对,眼睛不敢回看他,就怕看到在他的瞳孔里映着傻兮兮的自己。
  “她身体在拒绝我,她不像往日那般顺从,甚至于我还在她眼角处触到泪水,这发生在另外一个男人送她阿拉伯马的当晚,这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他涩声道。
  苏深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是阿拉伯马,这个笨蛋。
  “不是,不是因为阿拉伯马。”瞅着他,说。
  “那为什么拒绝?或许他还送了你别的东西?!”
  犹他家长子又……又原形毕露了。
  老师,这男人,我都要疯了。
  “不是因为阿拉伯马,也不是……也不是因为沥。”垂下眼眸,慢吞吞说,“是因为,因为你在别的女孩无名指上戴上了戒指。”
  “啊?”
  “我的丈夫在别的女人无名指上戴上戒指,这和你口中,苏深雪和沥背着我在戏水池干了点事情道理一样,你讨厌背叛,我也讨厌背叛。”
  犹他颂香,你应该庆幸你娶的女人叫苏深雪。
  你看,她甚至连嫉妒也不敢让你知道。
  一名妻子嫉妒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有过那么浪漫的夜晚,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她知道,你打从心里不想背负你妈妈那样的爱,知道你对于爱持敬而远之之态度,所以,她找了一个背叛当借口。
  你看,她总是能找到让你舒服的理由。
  “女人?!”
  犹他颂香一个下压动作,就牢牢遮挡住苏深雪的视线,也牢牢把她的身体遮挡在他身下。
  瞅着他。
  “首相夫人,你没发现你口中的‘女人’穿着童装吗?我让酒店服务生给她弄的,首相夫人,我必须再次强调,所谓给别的‘女人’无名指上戴上戒指,因太过滑稽,我一刻都不想回忆。”这是在国会驳斥反对党的语气。
  安安静静瞅着他。
  “深雪宝贝,”他学她从前礼仪老师的口吻,“我说,深雪宝贝,你再这样看着我的话,我会想入非非。”
  “颂香。”
  “嗯。”
  手缓缓环住他:“你要牢牢记住,你的妻子叫苏深雪。深是深深的深,雪是雪白的雪。”
  “怎么了?”
  他现在肯定又在皱眉,苏家长女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颂香。”
  “苏深雪?”
  “你说你很介意那匹阿拉伯马?”
  “苏深雪?!”
  “回答我。”
  “嗯。”
  微微扬起嘴角。
  老师,世间万物从来不是与生俱来,世间万物有他们的萌芽期,成长周期,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爱上这个人,这个人对那个叫苏深雪的女人也需要经过一段萌芽期。
  就这样吧。
  “颂香,我原谅你了。”
  原谅你在别的女人无名指上戴上了戒指。
  鸟儿在窗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有点吵,但很好听。
  “深雪,现在时间还有点早。”
  “说这个做什么?”
  他趴在她耳畔,低声问可以吗?
  他询问她时手已经先行了,想躲,他更近贴上“可以吗?嗯?我保证不会像昨晚那样。”“我对你昨晚抗拒我耿耿于怀。”
  找出一个空隙,苏深雪看了一眼窗外。
  的确现在时间还有点早,手缓缓搭上他肩膀。
  这个早上,苏深雪做了她从担任戈兰女王来一直想做的事情,穿着睡衣赤脚坐在卧室阳台围栏上,什么事情也没干,就光坐在那里,等太阳出来。
  时间很慢很慢。
  这一刻,她心里喜欢极了这慢吞吞的时间,看一眼天空,太阳出来了吗?没有。低头,她的脚在空中悬荡着,脚底下,青草沾着露珠,她观察了自己一会儿脚,考虑过她要是从这样掉下去会造成什么效果,阳台距离地面约四米高,这个程度掉下去也许就屁股摔疼而已,但这也足以把何塞宫搅得人仰马翻,笑。
  太阳还是没出来呢。
  苏深雪掉头去卧室,床上空无一人,床单皱巴巴,被套凌乱,掉落在地毯上的枕头,还有若干小物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有,首相先生早就走了,心满意足走的。
  这个时间点,女王的两名贴身秘书该上场了,侧耳倾听,倒数……
  即使这样安静的清晨,你也很难听到上楼的脚步声,何塞宫的每一名员工都可以轻易做到走路不发出声音。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这是第一个步骤,这个步骤在提醒,女王您该起床了,不管有没有回应,五分钟后,她们都会拿出备用钥匙打开卧室门。
  今天备用钥匙没用,她破坏了感应器。
  一直关闭的卧室门势必让两名贴身秘书惊慌失措。
  很快,克里斯蒂和何晶晶分别带着两队人马从正门和右侧门赶来,当克里斯蒂从阳台下经过时,苏深雪手里几个纳豆找到准头——
  “咚”击打在克里斯蒂一丝不苟的发型上。
  克里斯蒂抬头,果然,是掌管何塞宫一百零六把钥匙的人,一张脸面无表情。
  真没趣,她还以为能从那张扑克脸上看到一丁点情绪来。
  太阳出来了,几缕从树梢穿过落在她脚丫上,感觉还真不错,苏深雪伸了伸懒腰。
  女王做错事也要受到惩罚的。
  早上的心血来潮给苏深雪换来在书房禁足一天。
  直到晚上,苏深雪才从电视上看到犹他颂香出席听证会的部分新闻画面。
  出席听证会的犹他颂香脸上不见她昨晚留下的五指印,这让苏深雪心里多多少少有点遗憾,但很快遗憾便消失不见了,眼睛盯着电视画面,看着首相先生漂亮的手,这手……在透亮的天色里,让她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求的,即使还是没什么耐心,但比起之前已经很不错了。
  三天后,苏深雪见到了桑柔。
  可以说这应该算是一次心血来潮的探访。
  今天是她需要住在何塞路一号的日子,下午她有一个前往福利院探望孩子的公务活动,因福利院几名孩子感染了风寒,活动被临时取消,苏深雪没回何塞宫而是让车往何塞路一号开。
  过去几天她就和犹他颂香只通过一次电话。
  首相先生忙得很。
  春季出访结束,恰好赶上一年一度的“和首相先生连线”节目。
  “和首相先生连线”为直播形式,长达两百分钟,有两百名特邀国际媒体和不计其数来自世界各地的网民,会在这两百分钟通过网络热线向首相先生提问,只要你胆子够大,给首相先生制造点麻烦是可以被允许的。
  去年“和首相先生连线”为犹他颂香赢得“年度最有好感度的政治人物”头衔。
  为此,首相办公室决定把两百分钟的“和首相先生连线”延长至两百二十分钟,因是直播类型节目,犹他颂香要准备的很多。
  或许她可以试试像“田螺姑娘”一样等首相先生回家,只是,她不具备田螺姑娘的烹饪手艺。
  车子经过外宾接待寓所时,苏深雪心里一动,她听李庆州说过,桑柔现在就住在这里。
  苏深雪和桑柔的见面时间安排在下周末,这是一场会记载进女王行程的会面,类似于慰问形式,也是即将接受女王册封的例行接触,桑柔是此次受册封人员之一。
  何塞宫已经在为册封日做准备了。
  还不到两点半,距离首相回家的时间还长着呢。
  苏深雪让车往外宾接待寓所方向开。
  要进入外宾寓所都得接受身份登记、探访目的登记、等等等一系列繁琐的手续,女王唯一的特例是不需要身份登记,探访理由苏深雪让何晶晶选了私人探访。
  至于探访人和被探访人的关系?这个条例还让苏深雪思考了小会时间,最后填上:被探访者哥哥的友人。
  填完登记表,工作人员想必怕给女王留下坏印象,一再致歉说这是按照惯例办事,如果女王下次想探访,可以和首相先生一样,先让秘书打一通电话,登记可以通过电话完成。
  所以?
  “首相先生来过了?”苏深雪忍不住问。
  昨天她和犹他颂香通话,他可是号称“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的人这几天抽空来看那个“小家伙”了?
  苏深雪的问题让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片刻才回答出:“没有。”
  是没有,但也快了。
  就在一个小时前,外宾寓所负责人接到首相办公室的来电,首相先生将于下午五点到五点半左右时间,前来寓所探访一名外宾,以私人名义。
  “这名外宾和女王即将探望的……”介于接受探访的性别年龄,工作人员如临大敌,“名字一致,房间号一致。”
  值得一提地是,犹他颂香也是以“被探访人哥哥的友人”身份探望桑柔。
 
  ☆、萌生与枯荣
 
  桑柔被安排在庭院式家庭寓所里,此类寓所多数为接待外国政要家属为主。
  采光极好的空间, 日光折射在那方榻榻米上, 那女孩肩靠木质门框席地而坐,整个身体沐浴在日光下,浅色衣服连同整张脸盘泛着光, 给人以一种十分虚幻的感觉, 仿佛下一秒就会凭空消失。
  陪同上来的行政人员告诉苏深雪, 除了吃饭睡觉, 那块榻榻米是桑柔最爱呆的地方,常常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女孩似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对周遭事物置若罔闻。
  苏深雪阻止想要上前的何晶晶。
  来之前,她从李庆州那里知道未记载在资料上一些桑柔近年来的生活轨迹,切确说,是生存轨迹,桑柔曾经长时间在人贩子手上等等等诸如此类讯息不在桑柔个人资料上,也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桑柔个人资料上。
  脱掉鞋, 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
  桑柔丝毫没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苏深雪挨着另外一边门框坐下,轻咳一声, 这声似乎把她吓了一大跳,慌慌张张扭头,小鹿般的眼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那里,呐呐:“女王……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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