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莹醒来后,听方小卉说妈妈没事,就给她流掉的孩子父亲打电话,然后对方没有接、并且挂断了。
之后她一直在发呆。
沈愿兮进病房,走到窗边站着,此时已经入夜,窗外挂起了皓月,显得夜空暗蓝得发黑。
沈心莹感觉到她走进来,眼泪徐徐从眼角滑落到枕头上。
病房里的人沉默了很久,空气也安静很久,沈心莹终于发出脆弱的、虚弱的一声:“我错了。”
沈愿兮没有说话。
沈心莹声音如泣:“姐,我错了。”
沈心莹在心底深处嫉妒讨厌了沈愿兮很多年,对妈妈也冷漠了很久,直到快要失去母亲、和自己失去孩子时,才明白自己曾经有多过分、有多荒唐。
沈心莹呢喃:“我真的知道错了,姐,你能原谅我吗。”
沈愿兮终于走过去坐到沈心莹床边,轻轻提着她被子:“心莹,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来获得我的原谅,也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事。”
“你是成年人了,记住永远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未来的时间里,你要做的是努力得到自己的原谅。”
“还有,妈身体没事,你也刚手术完,暂时不要想太多了。”
沈心莹泪眼模糊:“姐,那我还是你妹妹吗?”
她想起刚才那一刻,真的痛苦:“姐,我害怕,我害怕如果妈真的有一天……我就没有亲人了,我真的错了。”
沈愿兮看着沈心莹苍白的脸色,轻道:“如果你在未来足够孝顺妈,你来找我,我还当你是妹妹。”
沈心莹仰视着她姐,她前二十年做了很多错事,尤其对待她姐。
在她心里,她姐这辈子就应该为他们家做牛做马,因为是他们家将她姐抚养长大,她就像吸血鬼一样吸着她姐的血。
她姐明知道她怎样看她,竟也惯了她那么多年。
她竟然从未感恩过有一个这样好的姐姐。
沈心莹不得不承认,她被不负责的男人伤害、她流产,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而沈愿兮有那么多家人朋友陪伴,也是她应当拥有的。
幸福属于努力生活的人。
沈心莹轻声求道:“姐,你别和妈说我的事,等她身体好了,我和她说。姐,我以后都不会再惹妈生气了,我以后会孝顺她。”
沈愿兮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沈心莹这次是否真的知错了。
但愿吧,但愿刚失去孩子的沈心莹,能懂得做母亲的心,能学会体谅,能真正成长。
*
沈愿兮看过沈心莹后,去超市买了一些住院需要的用品,之后回到范美惠病房,竟意外看到有个陌生男人在陪着她妈。
沈愿兮犹豫地走进去,范美惠的脸色瞬间变得尴尬,结巴解释:“梨梨,这是老姜,不是,是你姜叔……是妈超市的送货师傅。”
沈愿兮听得挑了下眉,再次打量这位姜叔。
老姜五十岁左右,拘谨地站起来,无措和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他个子不高,有点黑瘦,笑起来很老实的感觉,不圆滑,有点结巴地和她打招呼:“梨……梨,您好,您好。”
沈愿兮轻声笑了,自若地打招呼:“姜叔好,姜叔吃晚饭了吗?”
老姜连连点头。
沈愿兮歪头看向她妈,她妈别脸看着输液很缓慢的仪器,表情十分不自然。
沈愿兮想起她说要给她妈找老伴的事儿,心说挺好的,妈妈手术,姜叔来陪伴。
老伴老伴,就是老来有个伴儿,她心里挺高兴,放心许多。
沈愿兮俯身贴近她妈妈的耳朵,笑说:“妈,我没意见,你觉得对方人品好就行,我都同意。”
范美惠老脸一红,用脑袋撞沈愿兮的脑门。
沈愿兮轻笑着起身:“妈,我出去了,你和姜叔聊吧。”
范美惠望着沈愿兮离开的背影,嘱咐道:“梨梨,替我谢谢周燕焜吧,妈很谢谢他,很感谢。”
沈愿兮看妈妈术后状态真的不错,想了想,俏皮一笑:“和您未来女婿,不用说谢谢。”
范美惠先是诧异,随即徐徐缓笑开,心底担心女儿而悬着的那颗心、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彻底放下。
*
沈愿兮出去找周燕焜,周燕焜正站在电梯口对面空地旁通电话,眉头深拧,面色凝重,好似遇到了极其棘手的事。
重症监护室外门廊不静,有家属在来回走动,沈愿兮却觉得声音很静,仿佛此时周围世界只有周燕焜一人。
周燕焜忽而感觉到沈愿兮的视线,对电话里说:“哥,先不说了,改天和你详谈。”
随即抬眸对她露出笑意。
周燕焜将手机放进西装内兜里,接着大步向沈愿兮走过去,同时向她张开手臂。
沈愿兮立即快步向他跑过去,用力冲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劲瘦腰际。
周燕焜被她冲得往后仰了下身子,随后收紧手臂,在她耳边满足低笑。
“愿愿,终于有一天,让你依赖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范妈妈和沈心莹收尾了!(感觉到快要完结的气息没……)
后面只会有一两句话的形容,不会再长篇出场啦~
*
继上一次家里来了小姐姐后,家里又来了个小弟弟!
这次小少爷,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的生气!!!
因为梨梨总陪这个弟弟玩!!!!!!!!
(当然弟弟的妈妈和周妈妈去聊天了,周妈妈拜托梨梨陪弟弟玩,梨梨如此才特别悉心照顾弟弟。)
这个弟弟很小,走路还走不稳,梨梨就一直牵着弟弟,陪弟弟练习走路。
小少爷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梨梨和弟弟相牵着的“手”,撇嘴撇嘴,不开心。
然后,小少爷故意仰头笑:“弟弟,你别走路了,来玩玩具!”
这个弟弟还总需要人抱,玩着玩着就哭了,梨梨就抱起弟弟,还把弟弟抱坐在她腿上哄他!
梨梨还亲弟弟的脸!!!
然后,小少爷故意喊:“弟弟,你不要哭了,我送你玩具!”
这个弟弟还需要人哄着睡觉,梨梨躺在床上轻拍弟弟肚子,还唱摇篮曲,将弟弟给哄睡着了。
小少爷立即跑过去揉眼睛:“姐,小焜也困了,你也给小焜唱摇篮曲!”
梨梨嘘声说:“小焜别喊,不要吵醒弟弟。”
小少爷:“??TAT!”
小少爷转身就跑了。
小焜蹲在阳台角落里委屈发呆,梨梨惊讶地蹲在他面前问他:“小焜,你怎么了?”
小少爷嘴一撇,要哭出来了:“你不喜欢小焜了呜呜呜,小焜没有弟弟可爱,小焜不开心呜呜呜。”
说着,小少爷往地上一趴,屁股还撅着,右手直锤地,捂着脸哭起来:“小焜多可爱啊,明明小焜才是最可爱的呜呜呜”
梨梨失笑得不行,于是也往地上一趴。
两个人像两只可爱小狗狗趴在地上。
梨梨偏头戳小少爷脸蛋:“就是呀,小焜才是最可爱的,所以姐永远最喜欢小焜呀,小焜不要生气。”
小焜立即抬起头,脸上还挂着眼泪:“真的吗?”
梨梨点头说:“当然啊,梨梨又好看又可爱又聪明,姐最喜欢小焜。”
小焜嘴边笑容高高咧起,一个熊扑过去抱住梨梨:“呜呜呜姐你真好!”
第78章 弟弟甜宠追姐姐
沈愿兮被周燕焜的温暖到发烫的怀抱拥着。
周围都是他的气息、让她感觉到安全感的力量, 还有他炽热的气息、低磁的笑声。
这一切,也都是她许久以来最迷恋的。
“你不知道, ”沈愿兮窝在他怀里轻声说,“是我一直, 都很依赖你啊。”
从她被同学欺负, 父亲去世, 毕业后的工作, 周燕焜总是围绕在她身边。
让她信任, 让她依赖,让她依靠。
所以,不仅是他依赖她, 她也依赖他。
她依附着他成长,他也因她而成熟。
时光漫漫, 藤蔓只有相互纠缠着生长,才变得越发粗壮、有力量, 才有力气承担风雨。
他们两人也如此。
初初生长时就纠缠在一起,就再难以分开,必定一生纠缠。
*
范美惠和沈心莹住院期间, 沈愿兮依然正常拍摄,收工后去医院陪护。
幸好就在本市拍片, 不然沈愿兮真就□□乏术了,毕竟护工终究比不上亲自照料。
基本每次沈愿兮收工去医院的时候,都是周燕焜接送她。
沈愿兮这天上车时,周燕焜偏头看到她眼睛通红发肿, 抬手抹她眼睛:“拍哭戏了?”
“嗯,”沈愿兮哭得鼻音还浓重,“找到女儿了。”
周燕焜知道沈愿兮在这场戏里会有很多切身感触,估计沈导喊卡后,她也没停下哭。
周燕焜偏眸深深望着她,抬手揉了下她脑袋,而后忽然深情道:“以后生。”
沈愿兮:“???”
什么玩意儿???
沈愿兮红着脸拨开他:“滚。”
沈愿兮今天唇色很诱人,周燕焜盯着她嘴唇看了好几秒,想吻她。
但是他只吻过她一次,还是他强吻。
后来即使发生关系,她也没让他吻她。
周燕焜恋恋不舍地从她唇上收回目光,随即又抬手捏了把她脸蛋,慢悠悠道:“宝贝儿,以大欺小,可不是美德。”
沈愿兮正别脸看窗外,忽然听到周燕焜的一句“宝贝”,他声音好似拉了点长调,微轻微翘,听得她耳朵发热。
这是周燕焜第一次叫她“宝贝儿”。
很突然,又好像很自然。
仿佛是在她妈妈住院这几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了。
周燕焜侧眸看到沈愿兮面红耳热的模样,夕阳又笼罩了一层深红的晚霞光,她粉腻清透的脸颊,更显得泛红,唇色也娇艳。
周燕焜这回有了故意的成分,凑到副驾驶她身前,故意压低声音而显得嗓音越发低磁,快要贴上她:“宝贝儿,你也叫我一声宝贝儿呗?”
沈愿兮叫不出来,感觉车里都变好热,一手掌拍到他脸上,脸红得恼怒:“快看你的车吧!”
她因恼怒而声音变得细软,好似声音里都藏了害羞,羞赧得快要踹他。
周燕焜轻笑着起身,笑出两声:“呵呵。”
他喉咙里发出的笑声非常愉悦,好像他十分满足看到沈愿兮此时的羞态。
周燕焜终于一脚踩油门开出去,饶有深意的声音在车里回荡:
“那我等着,等你有一天愿意叫我宝贝儿的。”
*
到医院,沈愿兮走在前面,周燕焜拎着水果和吃的走在后面。
周燕焜还在低笑,沈愿兮不是很想理他,在前面昂首挺胸大步走得飞快。
周燕焜上下扫着沈愿兮背影,透着女生可爱的使小性子的劲儿,他笑着快走两步追上她。
一脚踩掉她小白鞋。
沈愿兮哭笑不得又很气:“你幼不幼稚啊。”
周燕焜蹲下帮她穿鞋,饶有兴致地说:“不幼稚,哄你呢。”
沈愿兮推他脑门,故作不悦:“周少爷非得欺负我了以后再哄我。”
周燕焜以前就总爱搂她,现在越发不可收拾,起身搂住她:“少爷对喜欢的人,才如此。”
沈愿兮抿嘴轻笑,这位少爷最近的嘴真是镶了蜜。
范美惠有老姜的照顾,精神状态恢复得不错。
只不过有同在重症监护室下支架的病友,刚从手术台下来五个小时就死了,范美惠对这种情况,还是有些担心。
但老姜安慰她:“老范啊,人各有命,意外无常,谁也没办法预测自己能活多少年,你说是吧?指不定明天我就发生意外了呢,都说不准,哎,人在活着的时候,认真过日子,就行。”
沈愿兮进来的时候,正听到老姜说的这番话,听起来真是又丧又积极,也很话糙理不糙。
但范美惠不爱听这个,什么叫做指不定明天他就发生意外了呢:“你可别一天天的乌鸦嘴了。”
沈愿兮失笑说:“妈,我觉得姜叔说得挺对的,您都这么大岁数了,就不要又任何担心了,也别操心了,您也开始享受当下吧。”
周燕焜挺拔稳重地站在沈愿兮身侧,看沈愿兮果冻般的嘴唇一开一合,有片刻出神,忘记要说什么,只附和道:“范阿姨,愿愿说得很对,您以后得听愿愿的。”
沈愿兮有种周燕焜在抄答案的感觉,回头瞄了他一眼。
范美惠是老一辈的心思,看这两位年轻人感情好的模样,笑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沈愿兮愣住。
周燕焜没有犹豫,自若回答:“我随时都可以。”
沈愿兮:“???”
周燕焜站在沈愿兮身后,伸手戳她腰。
她衬衫的面料很滑,周燕焜手指戳得滑了一下。
沈愿兮后脊被戳得一麻,瞬间挺直,手背到身后推他手。
周燕焜顺势牵住她手,语气多了那么点温柔与宠溺:“当然,我得听愿愿的。”
*
俩人走出病房,周燕焜还在牵着沈愿兮的手,沈愿兮被周燕焜的操作弄得有点懵,嘀咕道:“怎么就聊起结婚了?这是越级汇报吧?”
沈愿兮近来声音都是软的,听在耳里柔柔软软像奶油。
周燕焜没说话,大步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转身就将她壁咚在墙。
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一双漆黑的眸子深深凝视她。
沈愿兮有点受不来周燕焜这种凝视,他眼睛好看,这样深的目光,让他眼睛里似有漩涡,叫她不自觉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