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女儿确实有些过分了,挑一个还不行吗!
当爹的只好多陪笑脸了。
气氛更凝重了。
以骆大都督的身份如此客气,完了,完了,对方上门果然没安好心!
骆笙走在林疏身侧,视线一直围着对方打转。
什么,这么盯着人家不合适?
她是骆姑娘,不需要考虑合不合适这个问题。
父母不在了,姐姐们也不在了,外甥由一个小娃娃长成这般玉树临风的少年,当然是怎么看都看不够。
林腾冷着一张脸,内心十分警惕。
他担心得没错,骆姑娘真的是冲二弟来的。
去花厅的路上他问过二弟,二弟明明与骆姑娘没见过。
难道说女子对有才的男子格外仰慕,只闻其名就能倾心?
瞅一眼浓浓书卷气的堂弟,林腾忽然又有那么一点点不是滋味。
他还想挡在堂弟前面的,没想到人家瞧不上。
“二公子在书院忙不忙?”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脚下一顿。
“不甚忙。”面对温声细语偏偏身份惹不起的少女,林疏不好不回话。
少女弯唇笑了:“不忙就好,你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好睡足才行。”
林疏嘴角一抽,险些维持不住贵公子形象。
什么叫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话虽然没错,可由一个分明比他还小的女孩子口中说出来,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两年连大伯娘都不说这些话了,最多偶而从祖母那里听几句。
“我擅厨艺,以后有机会请二公子尝一尝。”
林疏心肝一抖。
这倒像是对他有点心思的少女该说的了。
斟酌了一下,林疏婉拒:“恐怕不大方便。非亲非故,不好无故登贵府大门。”
骆笙不以为意道:“不必去我家,回头我准备开一间酒肆。”
以酒肆为饵,想来会钓到许多大鱼。
一旁被彻底忽略的林腾轻咳一声,脸色不大好看。
堂堂大都督之女要开酒肆?
骆姑娘为了他二弟真是处心积虑啊!
骆笙看过来,收起慈爱的眼神变得淡然:“林大公子若是有空,到时候也请赏光。”
林腾动了动眉梢。
这种勉强捎带上他的感觉真令人不爽,骆姑娘还能说得更冷淡点吗?
“如果骆姑娘开了酒肆,有时间会去的。”
骆笙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林疏身上:“二公子呢?”
林疏:“……”
刚刚那祖母一般慈爱的眼神一定是错觉!
“在下求学繁忙,恐怕不一定有空——”
“可以外送。”骆笙一句话把林疏的拒绝堵了回去,黛眉轻挑,“刚刚二公子好像说在书院不甚忙。”
林疏张张嘴,向兄长投去求救的目光。
他平时也会遇到对他有意的姑娘,甚至还有大胆的会把罗帕、鲜花等物投掷到他怀中。
往往做了这些的姑娘都会含羞一笑,随后扭头就跑。
应对骆姑娘这般锲而不舍的姑娘实在没经验!
林腾走在二人中间,严肃道:“得空时我会带二弟一起去的。”
“那就先谢过二位公子捧场了。”
“谁?”林腾眼神锐利,突然看向某处。
正躲在墙根旁一棵树上伸长脖子查探敌情的石焱如一只灵巧的猿猴立刻从树上跳到墙头,紧接着不见了身影。
林腾拔腿便追,追到围墙处一跃而起借力攀爬上去跳到墙外,哪里还有贼人的影子。
林腾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光天化日,竟有贼人偷偷摸摸混进府中,这可不是小事。
愤怒过后,林腾面色一变。
糟了,把二弟一个人留下了!
而站在一块造型奇丽的泰山石旁的骆笙望着枝叶摇动的大树挑了挑眉。
咦,那不是开阳王的亲卫么。
虽只是匆匆一瞥,但她认人的本事还是过得去的。
想到石家兄弟的迥异性格,骆笙推断应该是哥哥石焱。
开阳王的亲卫居然做贼般跑进人家林府来,究竟有何目的?
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开阳王里子面子就要丢光了。
骆笙捏着手帕微笑。
这么说,好像又抓住开阳王一个把柄呢。
第91章 骆姑娘在做什么
亲眼见过林府女眷对待林疏的态度,骆笙算是放下心来,而又收获开阳王把柄一枚,可算是意外之喜。
她的仇人是太子以及平南王府,在这样的势力面前,骆大都督之女的身份算不得什么。
当一个没事调戏公子哥的女纨绔,或是欺负一下名门贵女,各家气怒过后碍于骆大都督的权势也就忍了。
可真要伤筋动骨,危及到一家存亡,对方即便势弱也会拼死反击。
当然,若是皇上想杀谁的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个另说。
骆笙想要太子和平南王府血债血偿,可以想象其中难度。
这样一来,她当然做不了光风霁月之人,形势需要时拿把柄威胁开阳王帮个小忙之类的很划算。
回府的路上,骆笙心情甚好。
骆大都督心情也甚好。
居然就这样回来了,跟做梦似的。
“林府的泰山石好看么?笙儿若是喜欢,咱们也从泰山那边运一块回来放园子里摆着。”骆大都督心情一好,话也多了。
骆笙笑笑:“父亲不必兴师动众了。”
说实话,林府那块泰山石长什么样她都没记住,一心扑在大外甥身上了。
骆大都督听骆笙如此说,好心情沉了沉。
有点不对劲,以前女儿见到喜欢的一定要弄到手,这次怎么转性了?
想一想爱女对林二公子的格外关注,骆大都督拍了一下大腿。
明白了,笙儿不要在家里放泰山石,是为了以后有借口再去林府。
这可不成,林府是清贵之家,骨子里都有点清高,不像那些勋贵权臣没脸没皮。
万一女儿做点过分的事,林家人死给他看怎么办?
他虽见惯了生死,也有很多人死在他手上,但这种还是有点麻烦的。
骆笙扬眉:“父亲怎么了?”
“没事。”骆大都督微笑着敷衍过去,暗下决心尽快寻到上品的泰山石弄回家。
嗯,实在寻不到好的,大不了就找林祭酒把他家的要过来。
孙子和泰山石,想来林祭酒知道怎么选。
“那女儿就先回房了。”
“去吧。”安抚好女儿,骆大都督回了衙门。
一名属下把信奉上:“大都督,五爷的信。”
骆大都督把信看过,松了松眉头。
老五信上说沿路山匪已经剿灭大半,动作还算利落。
衙门里要处理的公务多,骆大都督很快埋首案牍中。
这些日子,京城陆续发生几件事。
一是陈阁老府上的二姑娘参加完平南王妃的寿宴后当夜暴毙,一是林祭酒家不知什么原因砍了园子里几棵大树,还有一件事依然出自陈阁老府。
陈阁老遭到了多名官员弹劾,最主要一项罪名就是治家不严。
这其中,骆大都督自然出了一份力。
入阁拜相是大周文臣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陈阁老走到这一步不知踩了多少人下去。
每一个阁老的位置都有无数人虎视眈眈盯着,盯得眼睛都红了,如今好不容易抓到陈阁老这么一个遮掩不住的把柄,又有骆大都督推波助澜,自然是拼尽全力把陈阁老拉下马。
于是风光了多年的陈阁老落了个回家养老的结局,算是京城顶尖圈子一员的陈府一下子被踢了出去,一家老小黯然离京。
官海沉浮,世事莫测,本来只是一个小姑娘的一时冲动,最后一个鼎盛家族就这么散了。
一时间,无论是参与了把陈阁老踩下去的人,还是看热闹的人都唏嘘不已,不约而同加强了对族中子弟的管束。
这些人教育子女时还不望悄悄提一句:“莫要跟骆姑娘比,骆家只看眼前,自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骆大都督是权臣,也是宠臣,越是这样的人越怕一朝天子一朝臣。
等将来,有骆家人还债的时候。
什么,骆大都督的女儿们可以靠嫁个好夫婿翻身?
别逗了,除了早就定亲的骆大姑娘,其余三个女儿能嫁出去才怪呢。
也有人不大认可:“据传骆姑娘与开阳王有点不清不楚呢。”
听到这话的人嗤之以鼻:“你要是被骆姑娘调戏过,也能传你与骆姑娘不清不楚。一个男人被女子非礼了,还能兴高采烈把这个女子娶回家?”
必须不能啊,除非这男人有病。
开阳王有病吗?
卫晗确实有病,所以自从那日在酒肆与骆笙分开就默默数着日子,只看一个月内李神医会不会登骆府大门。
这期间,石焱向他禀报了骆姑娘去林府要林家两位公子陪着逛园子,骆姑娘逛街时对某个俊俏男子嫣然一笑吓得对方落荒而逃,骆姑娘带着表哥走街串巷吃喝玩乐,骆姑娘……
卫晗打发石焱继续去刷恭桶,换了石燚去盯着,耳根终于清净了。
得了清净的年轻王爷又忍不住想:骆姑娘今日又做了什么呢?
他当然不是关心骆姑娘做什么,主要是好奇骆姑娘究竟做什么能把神医引来。
一连数日没从石燚那个闷葫芦口中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卫晗默默把两兄弟的差事对换了一下。
这一日,拿到号牌进了院子等着见神医的人们突然听屋中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岂有此理,气死老夫了!”
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是神医在吼吗?
不能,神医那样的神仙中人,怎么能吼这么大声呢?
屋中,李神医捏着一封信气得脸色铁青。
他遣人跑了一趟南阳,想确认是否真有一位“李神医”在那里打着他的名号行事。
谁成想南阳城没有李神医,金沙却有个王神医,名声都传到南阳去了。
那个王神医不但卖养元丹,还卖退寒丸!
是,对方称退寒丸为千金丸,可从派去的人连同信一起送回的两粒药丸来看,所谓的千金丸就是退寒丸。
这也就罢了,能以退寒丸救人性命算是积德行善,可用养元丹给人治病却不懂得药引是怎么回事?
没错,王神医名声传到南阳不是因为医术高超,而是因为这王八羔子卖假药!
可气死他了。
更令李神医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劳什子王神医如何弄出的养元丹与退寒丸。
李神医抖着胡子叹了口气。
想要解惑,只能等到派去的人把那王八羔子带回京城来了。
还好算算日子也快了。
第92章 缺小二吗
时间离骆笙所说的一月之期越来越近,李神医一直没有登骆府大门。
卫晗渐渐觉得再一次被那个女孩子忽悠了,许是习惯了,对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请不动神医,对他来说到底有些麻烦……
而骆笙呢,该吃吃,该喝喝,大半时间都放在了闲逛上,仿佛早就忘了承诺开阳王的事。
骆姑娘上街当然不是一个人,一般会配表哥一枚、丫鬟两枚,有时还会带个面罩纱巾的仆妇。
论排场,远不及先前,但论威慑力,丝毫不减。
这从不少自诩美貌的男子见到骆姑娘就如避蛇蝎可以瞧出端倪。
再一次遇到一名白面小生认出骆姑娘后眼神闪烁着避开,红豆掐腰啐了一口。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真当自己是天仙呢。”
姑娘的三个面首哪一个不是貌比潘安,司公子死了不提,知道明公子与小负雪现在在干什么吗?
在养大白!
那么漂亮的两个人姑娘都打发去养鹅了,刚刚那鞋拔子脸以为祖坟冒青烟吗,能被姑娘看上?
红豆越想越气。
蔻儿在一旁劝:“好啦,丑人多作怪,为了这个生气不值当的呀。”
“我就是气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红豆气鼓鼓道。
蔻儿捏着帕子抿嘴笑:“我看他们可不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真要对咱们姑娘避如蛇蝎,碰到了默默走开不就好了,非得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姿态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红豆配合问。
“欲擒故纵!”蔻儿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点了点,“这种人表现得不要,心里说不定巴不得被姑娘看上呢。咱们姑娘是谁啊,是拿珍珠当弹子玩的骆姑娘,你还真以为有这么多贵公子?吃不上饭想攀高枝的可多呢。”
前朝还有两个宰相为了娶寡妇好得到人家大笔嫁妆大打出手呢,臭男人清高什么呀。
红豆严肃点头:“蔻儿,我头一次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蔻儿抿抿嘴:“我哪次说得没道理呀,我早就说过,凡事只看表面是不行的呀……”
红豆默默捂上耳朵。
骆笙对两个小丫鬟的叽叽喳喳毫不在意,忽然驻足问一声不吭的秀月:“秀姑,你觉得这里如何?”
秀月沉默着表示出诧异。
她不懂骆姑娘突然问她这个干什么。
骆笙伸手指了指,淡淡道:“回头我们在这里开一家酒肆,你说会不会生意兴隆?”
秀姑沉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如果厨子有姑娘做菜的水准,定会生意兴隆。”
进京的路上她对骆姑娘的精湛厨艺已经有了了解,在大都督府的这些日子她在小厨房当差,骆姑娘时常会点名让她做某道菜。
等她做好了端过去,骆姑娘往往会把她叫到跟前指出这道菜的欠缺之处。
而每一次听着骆姑娘的指点,她就越发觉得骆姑娘与郡主相像,甚至偶尔恍惚一下,会有种骆姑娘与郡主是同一人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