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在这种需要盛装出席的场合,倪布恬会尽量控制喝水,避免中途需要去卫生间的尴尬。毕竟漂亮的礼服是真的只漂亮,不方便。
可大概是今晚开始时有些紧张,她没控制住,多喝了两杯水,这会儿只好让自控力屈服于生.理.需.求。
倪布恬走到后台,小可忙跑了过来,问她:“老板,是要去洗手间吗?”
“嗯。”倪布恬点头,看她有意跟过来,忙说:“不用麻烦,我一个人可以。”
好在她今天这条裙子只是微微盖住脚背,还没有到拖地的程度。
“我还是陪你一起去吧,我就守在外面,你有任何需要就叫我。”小可尽职尽责地跟在她身后,赶都赶不走,倪布恬只好让她陪着。
两人并肩走了三四米,小可清了清嗓子,悄悄观察她的神色,“甜甜姐,我觉得陆一一那个角色你演得特别棒!只是因为这次竞争太激烈了,才没得奖,别难过,我们下次一定可以!”
她说着,打气似的握起拳头。
倪布恬笑着抓住她的小拳头,“没难过,输给黄琳老师我心服口服。”
小可趁机搂了搂她的腰,安慰道:“老板你是最棒的仙女!”
“就你嘴甜,结束请你吃饭。”
倪布恬拍了下她的脑袋,转身进了洗手间。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苏叶临时有事,打电话叫小可过去。小可临走前说:“我叫个人出来陪你回去吧。”
“不用,你去忙你的。”
倪布恬提着裙摆,一个人慢慢往大厅的方向走。
后台连接演播大厅的走廊里,工作人员来来往往,都在为后面的节目做准备。倪布恬担心自己走得太慢,耽误别人工作,便在分叉道拐了个弯,绕去另一条狭窄的、偶有人经过的走廊。
说是走廊,其实就是条应急通道,走廊上灯光昏暗,脚下的地毯都被映成暗红的颜色。
倪布恬正犹豫着要不要退回到之前那条主路,手机嗡嗡嗡地在手心里震动起来。
竟然是顾辞年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她微微有些惊讶,迟疑了一秒才接通。
“别回头,往前走。”隔着电流,他音色清冷,背景音安静而空旷,显然已不在颁奖大厅里。
“你在哪?”倪布恬下意识问了句,脚步不自觉地向前。
耳畔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低笑声,勾着她耳膜,有说不出的磁哑.性.感。
他说:“别问,继续往前走。”
倪布恬又向前走出几步。
颁奖典礼人多眼杂,顾辞年该不会要单独和她见面吧?
倪布恬心里有点不安,她调整了下呼吸,停下脚步,想问问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却蓦地又听到他说:“乖乖站着别动。”
“你……”
她将将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身侧倏然伸出一只手,不由分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将她拽进了安全通道门后。
门在身后“咔哒”一声落了锁,倪布恬被人抱着,脊背压在门板上。
眼前,是一张过分英俊的脸,几个小时前,她刚刚在直播的大屏幕上看到过。
“顾辞年!”
倪布恬小声惊呼了声,被他用食指压住了嘴唇。
“嘘。”他呼出的气息清浅地落在她耳边,挠得她耳郭生痒,披在身上的大衣外套掉落一半,露出半边莹白如玉的肩膀。
顾辞年视线幽幽地落在那片细白纤薄的肩膀上,顺着她细腻的皮肤肌理,又慢慢向下,落在她的锁骨上。
那把锁骨又美又挺翘,凹得几乎能养鱼。
沉默片刻,他喉结不着痕迹地滚了滚,抬手帮她将衣服拉好,捂得严实。
倪布恬眼睛警觉地盯着四周,去推他的肩:“你怎么在这?”
顾辞年手臂紧箍在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上,任由她推,精致的下颌线拉出流畅的线条,唇角勾着点落拓不羁的笑意。
“猜到你想见我,我就来了。”他贴着她耳畔,似笑非笑地。
耳后的皮肤细薄而敏.感,男人的气息一吹,就痒痒的勾出细细的电流,一路蔓延着传遍全身,倪布恬被他撩得脸热,嘴上不服输:“谁想你了?”
“不想我啊?”顾辞年悠悠慢慢地拉着尾音,眼尾拉出上翘的弧线,眸色深沉,似无星无月的夜,旋涡似的吸着她。
“那就是我想你了。”
侧脸微偏,笼在影影绰绰的昏昧里,他眼睫轻耷,双唇猝不及防地贴上了她的。
剩下的那句话破碎地从细吻间挤出,“是我想见你……”
静谧无声的楼梯间里,只有两人鼻息相闻时令人心.悸的轻动,唇畔辗转厮.磨间,流泻出旖旎无限的、类似于吞咽,却惹人心痒的细密声响。
冰冷的门板后,男人紧拥着女人,浅尝辄止地亲吻。
眼皮轻垂,眸光尽掩,侧脸线条柔和深情,一举一动都是令人心动的模样。
身后,是黑沉无声的楼梯台阶,夜色透过转角处的四格玻璃窗挤进来,洒下一片幽暗又昏弱的光线,将地板分割开来,沉默地观望着这对男女在这一刻深情的亲呢。
没有人见到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夜色是唯一的见证者。
……
分开时,顾辞年用指腹轻轻刮了下倪布恬的唇角,指尖撵着嫣红的口红印,音色沉哑,笑得恶劣:“花了。”
倪布恬额头抵着他肩头,轻轻喘气,听到这话,气得用高跟鞋去踩他鞋尖,却被他隔着纱裙,一手按住了腿侧。
他手掌似有若无地摩挲了下,沉声咬她耳朵:“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刺激。”
喜欢个鬼。
倪布恬又羞又气,用了挣扎了下,被他直接勾住腿弯一拉,将腿抬到他胯.部。
她吓得惊呼,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小鹿般黑亮的眼珠无措地眨了眨。
顾辞年眼底沁着促狭的笑意,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警告:“我这个人意志力很薄弱的。”
“……”
“你别勾.引我。”
“……”
看倪布恬脸红得几乎沁出血来,顾辞年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
她含羞带怯地瞪他一眼,转身要走,被顾辞年轻轻勾住手指。
顾辞年虚虚勾住她的小拇指,左右晃了晃,撒娇似的。
倪布恬无可奈何地转回身来。
“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她轻声说。
“我可不想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抱你大腿。”
“这边没人,也没监控。”顾辞年抿了抿唇,眼尾压着笑意,看她:“万一真的被人看到,我就说——”
他指尖在她下巴上挠了挠,逗猫似的,“——是我主动.色.诱。”
倪布恬别过脸,没忍住笑出声来。
“甜甜。”顾辞年微俯着身子,与她对视,眉眼轻压着。
“我心情不好,你要不要安慰我?”
倪布恬认真打量他的脸:“你怎么了?”
他沉声,一本正经地:“组委会没眼光,不把奖颁给我宝贝,我生气了。”
“……”
顾辞年抬眸,薄眼皮拉出微敛的弧度,眸底似镶嵌了一整个月亮,微一偏头,朝她张开了手臂。
“抱抱?”
倪布恬憋着笑,被他不由分说按进怀里。
鼻端满是他身上淡淡的冷杉气味,他胸腔微微震着,低沉耳语一字一句落入她的耳膜。
“谢谢你的安慰。”
“我感觉好多了。”
“……”
******
颁奖典礼共进行了四个小时,结束时已是晚上十二点。
倪布恬换下礼服,带团队工作人员去吃了个宵夜,主动承诺明天给他们放半天假。
包厢里,苏叶带着同事们举杯干杯,大家纷纷安慰倪布恬,翻来倒去就一个意思——
“其实你已经很优秀了,只不过这次竞争对手太强大,下次一定能拿奖。”
倪布恬喝不了酒,以水代酒,感谢大家的付出和安慰。
人人都说是因为对手太强大,意思也就是说,她不够优秀。
那么与奖杯失之交臂也不过是在情理之中。
她只有让自己真正地强大起来,变得优秀,才能在下一个机会面前,稳稳地拿到自己想要的肯定和荣耀。
倪布恬将杯中清水一饮而尽,信心与勇气随之而生。
等众人散尽,车子开到思北公馆地下车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倪布恬穿着运动鞋,跳下车,和小可苏叶挥手告别。
目送保姆车离开,她压低了帽檐正欲往前走,而后猝然响起一道喇叭声。
倪布恬回头,侧后方车位上停了辆黑色的宾利欧陆,随着她回头,车灯适时亮起。
她偏头打量了眼,站着没动,喇叭声又响,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倪布恬谨慎地走到车边,驾驶室的车窗降下一半,幽暗灯光下,顾辞年轮廓分明的侧脸从车窗中露出来,敛眉叫她,“上车。”
倪布恬打开车门上了副驾驶,问,“你怎么来了?”
“肚子饿了,找你吃宵夜。”他一手支在车窗边,闲散地撑着脑袋,看她。
刚吃饱的倪布恬禁不住有些心虚。
“等很久了吗?”
“也没多久。”顾辞年抬手看了眼腕表,“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
倪布恬尴尬地舔了舔唇,看他。
明明是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偏偏要装出几分委屈的语气。
他大概是回了一趟家,换下了高定的西服,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外面套了件复古的英伦风大衣,卸了妆的脸庞稍稍去掉了几分凌厉的压迫感,年轻又干净。
显露出几分落拓清俊的少年感。
“抱歉。”倪布恬声音因心虚不自觉放软:“我刚刚吃过宵夜。”
就算没吃过,好像也不方便陪你去吃。
“吃过了啊。”顾辞年了然点头,下巴轻抬,他懒倦道:“不想走太远,就随便吃碗面吧。”
倪布恬:“嗯?”
他直起身,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会煮面吧?”
倪布恬:“……你要去我家吃面啊?”
“不然呢?”他随手拉开车门,挺牺牲自我地说:“你今天也累了,别走太远。”
“可是,可是……”倪布恬倾身按住他的手,“你不能去我家。”
“万一被狗仔拍到了怎么办?”她眼神抖了抖,语气略有些不自然。
怕被拍到是其一。其二是,今晚在安全通道门后,他埋头将她大腿撩到自己胯.侧的动作吓到了她。
毕竟他们现在是正式的男女朋友了,深更半夜,独处一室,她光是想想,就无端觉得紧张。
倪布恬斜着身子,按紧了顾辞年的手,长发随动作毛茸茸地拱在他胸前,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顾辞年眼皮懒懒耷下来,眸光落在她发顶、脸侧,从喉咙间溢出一声低沉的笑。
磁性,暧.昧,带着钩子似的。
“这还在车里呢,你就往我怀里扑。”
“不怕被人拍到了?”
倪布恬:“??”
经他这么一撩拨,倪布恬几乎像弹簧似的从他怀里弹起来,“总之就是不行。”
她板起了脸:“我家没面了,改天再请你吃。”
看她眼底水光波动,唇角抿得笔直,顾辞年也不再强求,格外好脾气地说:“算了。”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倪布恬诧异地看过去,心里那点愧疚感再次涌了上来。
顾辞年捏了捏眉心,随手抽出一瓶矿泉水,“一天没吃饭了。”
他语气淡淡,“陪我喝完水再走。”
“嗯。”
他眉宇间流露出淡淡的倦意,任谁都无法拒绝。倪布恬乖乖地坐好,看他喝水。
顾辞年拧开瓶口,递到嘴边,仰头往下灌。
下一秒,“哗啦”,水灌偏了,流的满衣服都是,唇边水渍顺着冷白的喉结往衣领里滚。
“湿了。”他偏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倪布恬:“……”
“又冷又饿。”
倪布恬:“……”
******
顾辞年最终跟倪布恬回了家。
他将卫衣连帽罩在头上,戴着副黑色口罩,只露出双眼睛,不近不远地跟在倪布恬身后。
两人装作不认识,全程无一句交流。
倪布恬的公寓私密性相对较好,是一梯一户。
电梯门打开,正对着家门。
倪布恬按下密码锁,开了门,一声不吭地带顾辞年走进去。
家里没开灯,窗帘紧闭,一片黑暗。
黑漆漆的光线里,顾辞年抬手捏了下倪布恬的耳垂,低声傲娇道:“这可是你强烈邀请我过来的。”
倪布恬习惯了他黑白颠倒的作风,轻哼了声,抬手摸灯。
耳边,顾辞年还在低笑。
随着“啪”一声轻响,整个客厅的灯应声亮起,光明装满房间的那一刻,顾辞年的笑声倏地止住,笑意僵在唇边。
随之僵住的,还有倪布恬的动作。
客厅正中沙发上,倪不逾抓着睡乱的头发,一条腿懒散点在地板上,另一条腿曲着架着胳膊肘,冷眉冷眼地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