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年起身朝倪布恬走过来,语气赞赏:“不愧是我们家甜甜的弟弟,就是聪明。”
倪不逾:“……”
他就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偏偏他家傻姐姐好像还挺吃这套,唇角倏得一翘,眼底便全是笑意:“那当然啦,也不看看是谁家弟弟。”
顾辞年接话接得无比自然:“嗯,我家的。”
“……”
倪不逾无语地瘫回到沙发里,表情一言难尽。
倪布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眸看向他:“倪不逾,你上周又被请家长了?还威胁苏叶不要告诉我,两天不管你胆子越来越肥了你!”
倪不逾:“……”
倪布恬又瞥了眼他的行李箱,目光如炬:“作业带了没?明天乖乖在酒店写作业,不许出去乱跑。”
倪不逾:“……”
顾辞年眉梢微扬,眼底闪过丝好笑的讶异,显然没想到话题竟直接朝着训孩子的方向策马奔腾了。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倪布恬看了会儿,眸底涌起丝罕见的温柔,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顾忌到倪不逾也在,他微微向她凑近了分,才软着嗓子低声说:“我们甜甜以后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倪不逾双手抄着兜,头往一边扭,一副对他们的谈话满不在意的模样,耳朵却不由自主竖起来。
半晌没听到顾辞年在说什么,反而一转眸看到倪布恬脸颊布满暧.昧的红晕,正板着的一张脸宛若冰山消融,忽而盛满了娇羞的温柔。
“……”
倪不逾烦躁地转回目光,从鼻子到心口哪哪都泛酸,简直没眼看。
顾辞年又稍稍抬高了音量,劝她:“学习在于日积月累,不急于这一时。明天是除夕,不逾好不容易来探个班,就别让他写作业了吧。”
倪不逾看到倪布恬垂眸考虑了一秒,更确切地说,连一秒都不到,就点了头:“那好吧。”
倪不逾:“……”
房间里窗户紧闭,暖气开得很足,夜色寂静安宁,一丝风都没有。
他却突然觉得很冷。
长腿一晃,他皱着眉没好气地踢了脚无辜的行李箱——想连夜打飞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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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倪不逾在这,顾辞年有意克制着,始终没和倪布恬太过亲昵——怕刺激到眼前这个占有欲旺盛的护姐狂魔。
饶是如此,倪不逾看他的眼神里也像淬着冰。
顾辞年低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一点半了。他抱臂斜靠着柜子,看向两姐弟,“不早了,早点休息。”
倪不逾的表情几不可查地舒缓了一分,好像在迫不及待地盼着他走。
顾辞年朝倪不逾抬了抬下巴:“不逾睡哪个房间?我送你过去。”
这个酒店整体包给了剧组,所有的房间都是由生活制片来分配,寥寥剩下几个空房间,房卡都被制片主任保管着。
倪不逾其实也刚到没多久。
倪布恬说:“今天太晚了,听说制片老师发烧了,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了,今天先让不逾在我房间凑合一夜算了。”
“那怎么能行?”顾辞年闻言站直了身子,话锋一转,道:“弟弟还在长身体,怎么能随便委屈?”
倪不逾:“??”
顾辞年不容置喙地说:“就让他今晚暂住在我房间。”
倪不逾下意识问:“那你睡哪?”
“我啊——”
顾辞年顿了一秒,视线若有似无地往倪布恬整洁的大床上一扫,又慢悠悠落回到倪不逾的脸上。
眼看少年眉目一凛当即就要翻脸。
他唇角一勾,慢条斯理道:“——当然也睡我自己的房间。”
倪不逾暗暗松了口气,余光瞥见顾辞年唇角漾开愉悦的笑意,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又被人逗弄了。
他倒吸口气,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他妈……
“不用了。”倪不逾冷声拒绝道:“我不习惯和男人一起睡。”
说完,他赌气在沙发上坐稳了。
顾辞年抬脚朝他走过来,手掌往沙发扶手上一撑,他慢慢俯身向倪不逾靠近。
倪不逾半抬眼皮,和他对视。
顾辞年思杵一秒,沉声开口:“你都快成年了,再和姐姐睡一间房恐怕不太方便。”
“你姐姐是个艺人,艺人很容易被人把生活中的每一个细节拉出来评头论足。”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彼此才能听见,“就算是亲姐弟,也得互相留空间。”
他神色认真,语气平静又诚挚。
倪不逾表情一滞,默不作声地垂下了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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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倪布恬也觉得倪不逾和顾辞年睡一间房比较方便。
但她了解倪不逾,怕他误会多想便没有开口。
没想到倪不逾却主动点头同意了顾辞年的提议。
也不知道顾辞年刚刚跟他说了些什么。
顾辞年主动拖过倪不逾的行李箱带他回了房。进房间,他找出双新拖鞋递过去,“先去洗澡吧。”
倪不逾沉默着拿出换洗衣服,强压着别扭进了浴室。
热水放出来,浴室里渐渐充盈起缭绕的水雾,倪不逾仰脸任热水在身上冲了会,蓦然听到浴室门被扣响。
顾辞年的声音传了过来:“给你找了条新毛巾,搭在门把手上了。”
倪不逾沉默一瞬,说了句:“谢谢。”
洗完澡,倪不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迎面递来一只吹风机。
他脚步一顿,顾辞年朝他扬了扬眉,“吹干头发赶快睡了。”
看顾辞年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挂在门把手上的毛巾,他嘴唇动了动,还是干巴巴解释了句:“我自己带了毛巾。”
“嗯。”顾辞年眼尾闪过丝笑意,转身走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等倪不逾吹完头发,顾辞年已经抱着被子在沙发上躺下了。
他束手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一米八五弓腰缩腿窝在沙发上的男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上了,别扭地说不出话来。
“给了换了干净床具,去睡吧。”
顾辞年抬眸看他,神色有些疲倦,说出口的话却依然漫不经心:“不用感动,我也不习惯和男人一起睡。”
“不过谁让你是弟弟呢?”
“……”
倪不逾蹦到唇边的一句谢谢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新换的床单枕套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莫名有种催眠的作用。倪不逾困倦地抬了下手,发现顾辞年已经起身帮他关掉了灯。
只留了墙角边一个昏黄微弱的小夜灯。
昏昧难辨的光线中,他看见顾辞年趿拉着拖鞋又缩回到那个对他而言明显又窄又短的沙发上。
倪不逾挫败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在黑暗中低声说了句:“谢谢。”
“客气什么?”
隔了一秒,顾辞年淡声回了句。
寂寂夜色里,他的声音也像沉在无边暗夜中,清冷平静,“你是甜甜的弟弟,当然就是我的弟弟。”
“……你不用这样。”倪不逾侧身躺着,眼睛慢慢睁开,视线落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窗帘上,觉得这话矫情地让他说不出口,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你对她好就行。”
“我会对她好。”顾辞年低声说,清冷的音色里糅杂着隐秘的缱.绻:“远在你认识她之前,我就决定要对她好。”
“……”
远在你认识她之前……
倪不逾猛然翻身坐起,惊讶地望向沙发上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前面有点小bug,修改了一下:甜甜和影帝是七岁认识,八岁分开,然后甜甜比不逾差不多大十岁哈(确切来说九岁半)。之前写的不逾时17岁,现在改成16了,甜甜还没过26岁生日,差不多25岁半,嘻嘻。
又一周过去了,再来推一下我的预收文:《一分钟抱紧》,感兴趣的朋友们麻烦收藏一下哈!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初步设定大概还是要火葬场安排一下的。
朋友婚礼上,周知意见到近期轰动A市的商业贵胄陈宴。
男人落拓而坐,白衬衫松开两颗扣子,下颌冷厉,喉结突出,性感又禁欲。
朋友耳语:“百分之百你理想型,冲过去,拿下他。”
周知意:拿……拿过了……
—
婚礼过半,陈宴将周知意抵在换衣间角落,醉意微醺地咬她锁骨。
“是谁说要嫁给我?吃干抹净转身就走?”
周知意被压拽着坐在他大腿上,轻抚他喉结:“陈总,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梦做久了,总归要醒。”
“好。”陈宴箍紧她的腰,咬她锁骨下那颗浅色的痣,音色沉哑又迷离。
——“那你把这颗痣还给我。”
——“它原本,是长在我心上的。”
【一分钟抱紧,接十分钟的吻。你是我日日夜夜的梦中人。】
第62章 除夕
倪不逾被顾辞年大方透露出的秘密震惊得失眠了半夜, 直到凌晨四点多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天刚蒙蒙亮, 顾辞年就起床了, 看倪不逾睡得正沉, 他连灯都没敢开。
倪不逾这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揪着睡乱的头发抱着被子坐起来,看看周围的一切, 又看见转角衣架上顾辞年的外套, 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不太真实的梦。
他随手抓过手机, 带着刚醒的低气压兴致缺缺地翻着班级群里刷得正热闹的群消息。
一群半大少年正在讨论放假前犯错误被抓到的隔壁班同学。
【高价倒卖假签名,通报批评请家长就算是轻的了,万一人家追究,那他就是妥妥的诈骗啊, 高考都得受影响。】
【幸好我上个月手头紧, 没买上,不然就真的要哭了。】
【我也是, 差点没忍住找他买我老公的签名。不过后来一想我老公很少给人签名的, 觉得他这渠道有点不靠谱, 就没买。】
【你老公是谁?】
【顾辞年啊, 给你们看他的绝美生图, 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他用眼神鲨我!】
……
倪不逾一言难尽地把手机丢在一边,从喑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轻哼。
他翻身下床,想了想,又把手机捞过来,难得地在群里发了句言——
【顾辞年看不上你的, 劝你死心。】
他抓着乱发,去卫生间洗漱。
洗完脸拿到手机一看,那女生给他连发了20把血/淋/淋的大刀,追杀他的消息足足翻过好几页。
末了,又笑嘻嘻地在群里艾特他:【既然顾辞年看不上我,不然逾神你把我收了?】
倪不逾扯了扯唇:【抱歉,我也看不上你。】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收破烂的。
倪不逾难得兴味盎然地看那女生在群里哭天抢地撒泼打滚,正看着,门铃响了。
他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略微面熟的男人,他想了想,却想不起在哪跟这人见过。
男人拎着热气腾腾的午饭,自我介绍道:“我是阿远,顾老师的助理,他让我来给你送午饭。”
倪不逾接过来:“谢谢。”
阿远又说:“给你留个我的电话,我就在楼下,你吃完饭如果想去片场就给我打电话,我带你去。”
倪不逾摸了摸鼻子:“谢谢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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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
倪布恬和雷雪并肩坐在休息处,边烤着手边看不远处演员们试戏。
雷雪似乎是嗓子不舒服,每隔一分钟便要清一次嗓子。
倪布恬默默听了几分钟,终于听不下去了:“我去帮你找点含片。”
“不,不用。”雷雪拽住她的手,脸上是蠢蠢欲动,声音却含含糊糊,犹豫了会,还是捂着嘴巴凑到她耳边,“我昨晚撞见一件事!你别告诉别人!”
倪布恬心口一滞:“……什么事?”
“就昨天半夜啊。”她边说,边有一眼没一眼地偷看顾辞年,“我看见咱们影帝带了个小帅哥回房间。”
“……”
“我正打算开门,刚好就撞见了,吓得我大气都不敢出。”雷雪回忆了下当时的场景,表情莫名兴奋:“你别说哦,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还真是赏心悦目。”
“……”
“你说——”雷雪又欲盖弥彰地清嗓子:“影帝他这么多年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一个,平时对异性又那么冷淡,会不会是……”
话音未落,她眼珠一转,瞥见昨晚那个只来得及看见侧脸的小帅哥从顾辞年保姆车上下来,漫不经心地抄着兜跟在阿远身后走来。
雷雪简直想尖叫:“就是他,他昨晚穿的就是这件外套!卧槽,影帝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我以前可从没听说过他有那方面的倾向啊,他也藏得太严实了吧!”
倪布恬一言难尽地按住她激动的双手。
“那个……”她艰难地扯了扯唇:“不是每两个同住一室的男人都是那种关系的。”
她觉得雷雪简直是标准的腐眼看人基。
掌握着一箩筐的圈内八卦,腐眼看人基的雷雪一脸高深莫测地拍了拍倪布恬的手:“宝贝,你就是把人想得太单纯了,我跟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