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怂又甜——雏耳
时间:2020-04-17 07:38:31

  “然后呢?”皇上喃喃问。
  长孙璟愣怔,反应过来后几度张开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顾璇与皇上是否有干系,但他终是觉得此刻再将沈姝颜的身世尽数告知皇上怕是无法接受。
  这日下午,皇上屏退了左右,独自一人撩开玉帘在那副画像前站了半个时辰。
  他看清画像上的脸,眼神痛苦挣扎,攥成拳的手细微抖动着。
  “媛儿,我该怎么办……”
  当年沈媛一尸两命根本不是因为身患重病不治身亡,而是气血涌动,心绪不宁导致早产,生产途中又遭遇血崩,她没了求生的意识,是生生被一口气憋死的。
  让她当年气血涌动的缘由时隔一年都未查清楚,先皇指婚当今皇后与他做继室后又驾崩,他猝不及防的继位皇帝。刚丧失永生挚爱与父亲,那段日子无心朝政,却在一日午后听闻京中大肆传言沈媛非沈家女的流言。
  他不愿沈媛死后还被人无端猜忌,甚至连事情都没能查清楚,便将在风头浪尖上传播此消息的几家人连根拔起,那段日子京中人心惶惶,纷纷自顾不暇。
  而那段时间,也是他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候,也是他最疯狂的时候。
  -
  林珩止被顾文淮找上门已是顾府宴席三日后,他正准备出门。
  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好一阵,顾文淮才干咳一声,“你要出去啊?”
  “有事吗?”
  想起上次在养心殿外沈姝颜看他的眼神,林珩止就多看了他几眼。
  顾文淮挠挠头,沉吟片刻道:“的确是有事情来寻你,我想尽办法都解决不了,只好来找你。”
  被这样恭维着,林珩止兴味挑眉。
  带着他回了自己的院子,两人坐在院子里,夜晖上了茶后林珩止问:“说吧,何事?”
  顾文淮左右小心的打量一番,探身道:“我的确是有事情来寻你,但是此事只能你一人知晓,事关顾家秘辛,切不可告知旁人。”
  见他如此鬼鬼祟祟,林珩止也实属无奈,淡淡应声。
  “你能否帮我查一查沈姝颜的身世?”顾文淮最不喜拐弯抹角之人,他直截了当开口。
  林珩止手指头微顿,继而摸上杯子:“沈姝颜?她能有何身世?难不成还不是沈家的姑娘了?”
  顾文淮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拜托:“我是真的没了法子,但凡我有一丁点能接近沈姝颜的办法,我也不会来找你。”
  只留意后半句话的林珩止忽而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你还打起沈姝颜的主意了?”
  “没有……不是,这不是为了查清楚事情吗。”
  林珩止淡淡扫过他清隽眉眼,心中略有不悦,“知道了。”
  “我姑母说,她肩胛骨上有没有一个圆形胎记,胎记下还有颗黑色小痣。”顾文淮回忆起顾璇交代他时说的那些记号,继而全部告知林珩止。
  应下这事情后,林珩止与他一同离开林府,分别时,林珩止想了又想还是道:“不管是不是,你都不准有打她心思的主意。”
  顾文淮笑,“你喜欢她啊?”
  “喜不喜欢都与你没有关系。”林珩止转身离开,顾文淮在他后头嘀咕:“如果她真是我顾家的人,你可就是我妹夫,怎么没关系。”
  得知沈姝颜与顾璇之间或许会有这层关系后,顾文淮重新审视了自己对她的看法,终是觉得上回在裴府与一个小姑娘那样刻薄是自己的错。纵使不是,她也是沈老太太的孙女,也是他妹妹啊,况且长相这种事,谁也不能生下来就自己选择,眼下再看,他倒是觉得沈姝颜更像顾璇。
  将他的嘀咕声一丝不差的听进耳朵里,林珩止脚步微顿,一言难尽的皱起眉。
  夜里,沈姝颜褪下外衫进了隔间。
  站在木桶前将中衣脱下,脚趾探进水里适应一阵,整个人才钻进水里。
  夜莺头回陪沈姝颜泡澡竟是带着目的,她谨慎不已,悄无声息的站在沈姝颜身后,“姑娘,我给头发护点油吧?”
  沈姝颜被热水泡得浑身舒坦,娇懒应声。
  头发压在背后,她往前动了动,让后背离开木桶一段缝隙,夜莺眼疾手快的将长发揽起,眼神飞快扫过她后背的胎记,手指一顿,笑着道:“姑娘,你这背上是胎记吗?”
  “是啊。”沈姝颜没睁眼,动了动脖子,“栗枝从前告诉过我,不然我还不知道。”
  那就是打从娘胎带出来的?
  夜莺将这些全都记在心里,又想起林珩止前几日交代的另一个任务,开口道:“姑娘,三公子下午来过了。”
  果不其然沈姝颜丝毫不为所动,面色上甚至是麻木的:“他又说什么了?”
  夜莺偷着笑:“没说什么,就让奴婢给您说一声,三公子下午来过了。”
  “有病。”沈姝颜嘀咕,又察觉到不对劲,沈姝颜睁开眼扭头看向她:“我说夜莺,你现在到底是谁的人?怎么动不动开始帮他传话?”
  这几日夜莺天天都要从嘴里过一遍林珩止的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真是情深难自抑。
  夜莺顺着她的头发,“三公子还说了,若是奴婢不在您耳边天天提起他,没过几日您便会忘了他。”
  沈姝颜险些崩溃,“你明儿找时间告诉他,他真是够了。”
  -
  顾文淮带着消息去寻顾璇,刚小心说出,顾璇就已坐直身子。
  “当真?”顾璇喉头一哽,激动地眼眶通红。
  顾文淮生怕她因为得知这个消息过于高兴情绪起伏过大受不住,急忙抬手抚着她的后背:“是的,千真万确,我让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当夜去瞧过了,确实有那个胎记。”
  顾璇的眼泪在眼眶里来回打转,没半晌“吧嗒吧嗒”簌簌跌落,她颤着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失声痛哭。
  这一幕给顾文淮的冲击力太大,险些愣着回不过来神。
  门口守门的丫鬟闻声看过来,顾文淮一个眼风扫过去轻斥:“看什么看?”
  丫鬟们被吓到,急急站直身子,却还是有付老太太的眼线赶紧离开院子去告知她,而屋子里的顾璇仍旧沉浸于她的悲痛之中,浑身缩在一团抖个不停。
  见状顾文淮急忙低声安抚:“姑母,你别难过,那小丫头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既然您认出来了,那便去将她接回家来留在您身边不好吗?”
  这些年来但凡沈姝颜稍微在这京中的圈子里多走动走动,也不至于直到现在才知道,可转念再又说起来,别人见着又如何,那次在裴府,顾文淮亲眼见到人却都没有往这方面猜想。
  说到底,还是母女两个心有灵犀。
  付老太太急急赶过来,她年岁已高,很多事情都渐渐开始力不从心。
  握着顾璇的手问:“璇儿,你这是怎么了?”
  顾璇应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犀利的质问,她崩溃大喊:“那年我产下的女婴,到底去了哪里?您为何要骗我这么多年?”
  闻言付老太太浑身一震,眼神躲闪,磕磕绊绊:“当年那孩子……不是生下来便没了气儿吗,自然是安排人去后山埋了。”
  在顾璇泪眼朦胧的注视下,付老太太的话越来越没有底气。
  顾璇用帕子擦尽眼角的泪水,抽噎道:“您也是一个母亲,为何要这么做?若说我自幼被您丢弃,您会是什么心情啊,您难道不明白这些年来究竟是有多想她吗?”
  付老太太唇角细细颤抖着,哑着声音道:“你怎知晓我不明白那种心情,我日日备受煎熬,这都是为了谁。”
  这话说出来,顾璇只当她是在说沈姝颜,殊不知她是在说另一个人。
  闹得动静太大,正院那边顾老太太与顾文娴也赶了过来,见状两人分别看了顾文淮一眼,只见他面色冷沉,什么瞧不出来。
  顾老太太沉默一瞬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闹成这模样?”
  抬手碰了碰顾文娴的胳膊,后者急忙坐到顾璇身边握住她的手轻轻拍着,顾璇方才刚刚忍住的泪意又被勾起,抽抽噎噎,脸色涨得通红。
  想起什么般,她抬起头去看顾老太太:“舅母,您自幼疼爱我,您说,当年我产下的那个女婴,到底去了哪里?”
  顾老太太没料到两母女竟会是因为这个争吵起来,却又不知该如何对应,只能垂眸坐在一边的位置上。
  顾文娴想了想,低声道:“姑母,妹妹当初不是早夭了吗?”
  “什么早夭!她根本没有死。”顾璇情绪激动,甩开顾文娴的手去拉扯付老太太的胳膊,摇头道:“你告诉我,告诉我实话啊,我的孩子没有死!”
  付老太太被她拉扯的来回晃动,顾老太太看着她闭上眼睛,几度忍不下去甚至要开口说出实情。
  瞧着场面失控,顾文淮“砰”的一声将茶杯打翻在地,隐忍着皱眉起身:“当年那个女婴就是沈姝颜,你们到底还要瞒多久?难不成姑母连知晓自己女儿是谁的权力都没有吗。”
  他情绪一时间上来,话刚出口就发觉付老太太面如死灰,他的祖母也低声叹息。
  前几日沈姝颜来过府上后,付老太太察觉不对劲,便叫身旁的嬷嬷去调查,才知道当年送走那女婴的人半路被沈媛发现拦下。正巧沈老太太与沈祁姨娘在严华寺吃斋念佛,沈媛查明事情后,将那孩子送去严华寺,后来以沈祁与姨娘之女的身份带回了沈府。
  若说当初她稍微留意一些,或许就不会出现现在这样骑虎难下的事情。
  付老太太扶着额头,看着顾璇问:“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我能如何啊,我的女儿就在我的身边,可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她又怎么会原谅我。”她眼角噙着泪,满脸都是绝望,“母亲,我对你太失望了。”
  顾璇今日情绪起伏过大,对着付老太太说完这番话后便开始按着胸口止不住的咳嗽,一屋子人霎时间忙的人仰马翻。安置好后,顾文淮被顾文娴拉着到了长廊下。
  她皱眉道:“沈姝颜怎么会是姑母的女儿?”
  “千真万确,我叫人亲自去确定了的。”顾文淮知道她不相信,沉吟片刻道:“况且是姑母自己叫我去查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会知晓。”
  顾文娴奇怪不已,“那既然孩子活着,当初又何必要将她送出去,自己的女儿被送走,是个人都会受不了的吧,况且姑母如今身子大不如前,忽然得知自己一直以为早夭的孩子没死,谁知道会不会加重病情。”
  顾老太太从里头出来,目光直直落在顾文淮身上,眼神冷漠,沉声道:“跟我过来。”
  两人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谁都没敢开口说话。
  直到入了偏厅,顾老太太坐下后才开口:“给我跪下!”
  父亲顾君山已逝,虽说顾老太太年纪大了,可这顾家还是她说的算。声线低沉,两人被吓得后背发毛,双双跪了下去。
  “这件事情是璇儿开口要求,我便不拿家法惩罚你。”顾老太太中气十足,沉着脸颇为唬人,她瞧着两个小辈片刻,“你们没见过当初她生产时的险状,全凭汤药吊着一口气,郎中说母女只能留一个,她二话不说要留下孩子。当时那孩子,是硬生生被揉下来的,本以为怕是活不成了,可谁知生下来时竟还有气儿,可你们的姑母却就这么晕了过去。”
  顾文娴没想到顾老太太会在这个时候说起当初的事情,一时惊讶不已,屏息静静听着。
  “她昏迷数日不见苏醒,府上有下人说是被调走了魂,你们姑祖母害怕不已,便偷偷找了大师来瞧,那人算了一卦后,说是孩子与璇儿的八字不合,她生来克母。实在没了办法,我们才商议将孩子送走,叫人好好挑了一户人家,谁曾想孩子还没送出京,就被沈家人发现,将孩子带了回去。”
  这事情的转变令人惊叹,顾文淮瞠目结舌,半晌后才问道:“前些日子姑母刚瞧见沈家六姑娘,便找我说起这事儿。祖母,您不是一向不信命的吗?您难道没有看见姑母这么多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没了那个孩子她有多愧疚啊。”
  这话说到了顾老太太心尖上,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何尝不知。
  微微叹息一声,叫两人起身,“如今她已经知道,这事情便是瞒不下去了,随她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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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鸢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会与许照年如此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处喝茶。
  她命人上了些果子,笑着道:“王爷知道本宫近来喜酸,便叫人从外头买了许多梅子来,你尝尝?”
  “是。”楚鸢受宠若惊。
  自从嫁入许府后,她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楚鸢沉吟道:“娘娘是有事情要嘱咐我吗?”
  许照年眼尾溢出一丝笑意来,看着她的眼神都变了几分:“本宫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
  略一抬手,水袖极为懂得眼色的退下去。
  许照年道:“听说你近来在府上无聊的紧啊?”
  “娘娘见笑。”楚鸢摸到一颗枣子,指腹轻轻摩擦着,垂眸神色淡然:“您可是要与我说沈姝颜?”
  “本宫可从未说过这话。”许照年含了颗梅子,余光扫过她的脸,“我见着你怕也是已经忘记了,如今怎么走到这般田地来,若说记得,也不会时至今日都还不曾动过手。”
  楚鸢抬眸,眼里往日的灵动荡然无存,“娘娘怎知我不曾?”
  许照年轻嗤一声,倒没继续再低讽她。
  见她不再言语,楚鸢沉声道:“这月初三,便是沈府那位嫡女的生辰,想来那两个小姊妹怕是要出去好好玩一玩的。”
  “怎么?”许照年好奇的看向她,手指搭在小腹上,“你还想对沈珍珠动手不成?”
  “冤有头债有主。”楚鸢一时没忍住,差点说出越距的话来,隐忍下又道:“我忍了这么久,她让我成今时这般模样……”
  她的话没说完,但许照年分明从她的面色上看出一闪即过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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