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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怜花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水母阴姬嗤笑了一声,冷冷的开口道:“看样子,你也喜欢那个丫头吧。”
三十年前,云梦仙子潜入神水宫盗取秘籍,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她的丈夫柴玉关。
三十年后,王怜花乔装打扮潜入神水宫,也是因情而为。
就算王怜花再怎么不想承认,可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狠厉的性子,又或者是对爱的执着,全部都像极了那个他讨厌的女人。
“看在你这份痴上,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伴随着水母阴姬话音的响起,她的掌风随之一同朝着王怜花的眉心挥去。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剑气如雷霆一般划破长空,一下便将水母阴姬击退了几米远。
这道剑气,自是来自于慕珂。
驾着轻功飞奔到王怜花的身边,小心翼翼的将他扶到自己的怀里,慕珂用衣袖擦了擦他唇边的血迹,几颗红色的小药丸凭空出现在掌中,被她塞入了王怜花的口中。
“花大哥,你怎么样?”
艰难的将药丸吞咽而下,王怜花苦笑着开口道:“怎么这么不听话?”
慕珂抿了抿唇,再开口之际,话语里蠢的让人发笑。
“因为我觉得我打的过她啊……”
语罢,便见不远处的水母阴姬嗤笑出了声。
先前的那道剑气虽将她推开了,却在阴姬强劲的内力之下,不曾伤到她分毫。
“你的剑法虽妙,但是若想赢我,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慕珂放下王怜花,双手持剑而立,一脸冷傲的看着不远处的阴姬。
“那我们便打赌好了,若你赢不了的话,就放我们离开。”
“好,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何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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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单论武功而言,慕珂确实是赢不了水母阴姬,因为她们两人的内力差距实在是太大。
所以,在开打之前……万年单修冰心的雷电法王,破天荒的切了云裳。
那句“我觉得我打得过她啊…”并不是慕珂真的这样觉得,而是她故意说出来激水母阴姬和她打赌而已。
如果水母阴姬赢不了他们,那就要遵守承诺放他们离开。
赢不了并不意味着输,还有可能是平局。
在脱离了游戏世界之后,慕珂跟着叶孤城学了很久的剑,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经历,让慕珂从一个固定的模框之中跳了出来。
这并不是说慕珂可以两种心法混着用了,而是代表着,即使运转的是云裳心经,叶孤城教给她的那些剑招也是可以用的。
例如——天外飞仙!
在这个没有减疗技能的江湖,即使没有奶妈的装备,即使七秀的胸是凹进去的,也足以让慕珂像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所以,他们便眼睁睁的瞧着慕珂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就算水母阴姬的掌风如何的黏稠,她也总是会忽然窜出几十米远,生生将水母阴姬甩在身后。
若是被阴姬的掌风击中,便见她随口吐出一口血,眼看着神色衰败了下去,却又在眨眼间恢复,看着完全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就在两人你追我跑了大半天的时间后,水母阴姬终于不耐烦了,心头浮躁让她的节奏也跟着乱了起来,而慕珂就在这一刹那抓住了机会,终于出了剑。
一剑破开阴姬护体的罡气,天外飞仙的剑势如雷钧万千,慕珂的这一剑,比她以往任何时候的威力都要大,快到肉眼无法捕捉的剑,却在触及到水母阴姬咽喉时,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许是和高手过招,总会有所突破,在这一场恶战中,慕珂终于可以对天外飞仙收放自如。
“我原以为你只是在说大话,没想到我却真的输了。”
阴姬看着她,复杂的神情里,有失落有探究,但唯独没有不甘和嫉妒。
“一开始我确实是在说大话。”
慕珂苦笑着将双剑负好,走回到王怜花的身边。
在刚刚她和水母阴姬对战开始之前,陆小凤早就眼疾手快的将王怜花扶到了一边。
水母阴姬绝对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即使只输了一招,那也是输了。
所以,慕珂他们若是要离开,自然不会再有任何人阻拦了。
“不论你信不信,我说与你一见如故是真的,我很喜欢你,慕珂。”
看着姑娘欲要离开的背影,水母阴姬暗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搀扶着王怜花的慕珂回过头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未能褪去的诧异。
眸光在一瞬间变得柔和,慕珂看着阴姬,眉眼之间浮上了盈盈笑意。
“我也是,从第一眼见你时,就想要和你做朋友,没有骗你。”
第58章 杀人要偿命58
一场性命攸关的危机终于化解, 等到慕珂一行人下山之时已经到了午后, 微风穿林抚叶飘摇着去向远方,姑娘回头瞧着山顶上偌大的宫殿,没有来的觉得心底空荡荡的。
她本以为,是可以和水母阴姬成为朋友的, 只是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竟然会以这种结局收场。
身边的人并不给她失落的时间, 小凤凰凑在慕珂的身边, 满面好奇的探究起了她刚刚使用的功夫。
偌大的江湖之中, 五花八门的功法多的是,其中也不伐像慕珂刚刚使出的那样神奇的功夫,伤势转瞬即好 , 内力绵绵不绝,若非是上等功法,鲜少能做到这样骇人的效果。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功夫, 大都是邪功, 有的需要用活人的血肉练功,有的则是吸收别人的功力,这样的功夫一但出了岔子,反噬的后果极为要命,陆小凤担心,慕珂用的就是一门邪功。
不止陆小凤是这样想的,花满楼与王怜花也是一样。
陆小凤问的隐晦, 慕珂不知道他们心中的弯弯绕绕,只当对方是好奇,当即毫不吝啬的讲解了起来。
“那个是我们七秀坊的第二种功法,叫做云裳心经,没有什么攻击力,是用来救人治病的。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是绝对不用云裳心经的,用的很不顺手也很憋屈。”
江湖人只知道无心神女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绝妙剑法,也有传言她师承琴魔高绛婷。
可别说高绛婷这个名号他们完全没听说过,单一个魔字,就足以正道人士将慕珂跟她的师父一并归类到邪魔歪道里去。
若不是慕珂武功高强,再加上天外飞仙的剑招一看就是有白云城撑腰,在这凶险江湖之中,她早就不知道面临着何等处境了。
而七秀坊这个门派,还是慕珂头一回提起。
“七秀坊?……这个门派在何处?缘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王怜花虽在水母阴姬的手下受了重伤,但慕珂给的药丸实在太厉害,不过一会他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王怜花不说话还好,他一开口,慕珂似笑非笑的眼神就看了过来,直接将他看的心虚了起来。
“我该叫你花大哥还是王大哥?呵。”
姑娘的最后一声冷笑,直接让他的心脏跟着一突,瞬间便紧张了起来。
“我觉得这两个称呼都不太好。”王怜花的笑容里带着讨好,顿了顿他又道:“我更希望你叫我怜花。”
他这副卖乖的样子,倒是惹的慕珂有点绷不住那副冷面,邪睨了他一眼,又是冷哼一声。
“我才不要那样叫你,大骗子。”
语罢,竟是加快步伐朝前走了去。
王怜花匆忙快步去追。
“哎呦,姑奶奶,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瞒你骗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
看着那两人越来越远,陆小凤叹了口气,对着身侧的花满楼开口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目盲的公子闻言后,下意识的紧紧抿着唇,希望借此来压制自己失落的情绪。
自他剖明心意之后,慕珂便再也没有看过他一眼,也没有再接近过他。
或是逃避,或是害怕。
但对方不论是出于哪种情绪,这对花满楼而言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下了山后,天空又开始暗沉了起来,乌云密布之际,不消一会又下起了雨。
冒雨奔回客栈,陆小凤一行人还未坐下来歇口气,却瞬间被客栈里埋头喝酒的蓝衣男子吸引了视线。
那是个极为英俊的男人,尽管已经有了七分的醉意,他的眼睛在弥漫着朦胧的水雾之时,仍旧亮的惊人。
“楚留香?”
陆小凤全然没有想到过,会在这种情形下,与楚留香相见。
楚留香所在的那桌,已经堆了好几个空坛子,若非遇到了让他为难的事情,他是决计不会做出借酒浇愁这种事情的。
陆小凤显然十分诧异,因为他自认为楚留香和他是一样的浪子,而浪子本应该不为任何事情绊住脚步。
慕珂也认得那个蓝衣男子,因为不久前她还在甘州地界时,曾把这人绑去过衙门里。
“小凤凰,你识得这个采花贼?”
听闻慕珂对楚留香的称呼,陆小凤有些惊讶,然而,他关注到的重点却是,不知道何时他和慕珂姑娘竟然如此亲近了起来。
小凤凰?
他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这个称呼虽有些女气,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接受。
……
“那人是盗帅楚留香,可不是什么采花贼,盗也分三六九等,楚留香是侠盗,他只劫为富不仁的恶党去接济贫苦人家。”
天底下打着劫富济贫的名号去偷盗的江湖人不计其数,但这些人大部分只要是个有钱人便劫,济的贫则是自己。
可楚留香不同,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出自何门何派,但他有足够殷实的家底供他潇洒挥霍。楚留香大抵也晓得,天降横财都会伴随着灾祸,所以从恶商那里劫来的钱,他一分都没有花在自己身上过。
正因为他不同于其他劫富济贫“大侠”的做派,楚留香如今才有了如此盛名。
可这样一个潇洒的侠客,现如今却一人坐在这空荡荡的大堂内喝着闷酒,如何不叫人多想?
他必定是遇到了十分苦手的事情,而那件事情也一定让他非常痛苦。
根本没有任何的思考,陆小凤已经走到了楚留香的对面做了下来。
“这店家大半的藏酒怕是都被你喝干了,我现下口渴的很,不知可否蹭盗帅几杯酒?”
几乎在陆小凤动身的那一霎那,花满楼也自发的跟了过去。
他们这样自来熟的性子,倒是让慕珂恍惚间想起了从前。
从前在大唐时,慕珂也见过很多如同陆小凤一样热心肠的侠客,他们在偌大的江湖中来来往往,不知姓名,从不停留,可若是有可以帮到他人的举手之劳,那些人从来不会吝啬出手。
带着满目的怀念,慕珂也跟着他们一同坐到了楚留香的周围。
楚留香身上的花香如今早就被浓烈的酒气覆盖,他抬着一双迷醉的双眸,一一扫过眼前的众人,苦笑着开口道。
“突然这么多人,吓我一跳,让各位见笑了。酒就是要大家一起喝才有味,不必客气,请自便。”
显然已经醉的不清,楚留香开口时还带着滑稽的大舌头。
“你可是遇上了难事?”
小凤凰自斟了满杯,却并没有饮下,只若有所思的看着楚留香。
“难事……不,对于我来说,那算不得难事,我一早就知道该如何做,可我的心底到底还是会难过。”
这样的话,与其说是在说给陆小凤听,倒不如说楚留香是在自言自语。
语罢,又是一杯饮尽再次斟满。
“杀人偿命本就是律法铁条,我放不得他,大庆放不得他,死去的冤魂更是放不得他。”
室外大雨如瀑,噼啪作响的雨声将楚留香的呢喃声掩盖了大半,可在座的都是习武之人,再细微的声响都能清晰入耳。
“死去的冤魂……?”慕珂若有所思的呢喃着,脑袋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破开混沌,却又始终抓不住,带着满目的迷茫,慕珂下意识的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