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溪在心里轻叹了口气。
小时候的记忆对她来说还有点模糊,毕竟过去了那么久。她只好说一些自己还记得的:“小的时候我最喜欢冬天。”
冬天对盛青溪来说就意味着过年,过年的时候盛兰会给她买新衣服和新玩具。更重要的时候过年那会儿她可能吃很多糖。
“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身边的同伴来了又走,也不懂为什么再也见不到他们。直到我大一点了,才知道我们都是孤儿。”
盛青溪与其他孩子不同,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盛兰抱了回来。她始终认为盛开是她的家,那些同班都是她的兄弟姐妹。
“盛妈妈和我说,想领养我的人很多。但她总是不放心,考量这儿考量那儿,最后还是把我留在她了身边。以前上学没人和我玩的时候她偶尔会问我,怪不怪她把我留在身边,我或许会拥有更好的生活。我不知道什么是更好的生活,我想留在盛开,盛开就是我的家。”
“上学的时候我总是独来独往,我喜欢一个人呆着。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想过以后,所以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那些都不重要。”
那时的盛青溪以为她的生活一直会这样下去。
直到那一个平安夜,她遇见林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盛青溪抿唇笑了一下,她小声道:“林燃,那个时候我经常会去一中偷偷看你,很多次。”
林燃一怔。
他从来没听盛青溪说过这件事。
不等他问,盛青溪又道:“有一次我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儿一块儿在校门口站着,你冲她笑了。”
林燃:?
我冲谁笑了?不可能的事!
......
黑暗中,林燃皱着眉努力地回忆着他到底在哪一天对一个女孩儿笑了。他林燃像是会对女孩儿笑的人吗?不可能好吗!
不过盛青溪好像也没在意这事儿,自顾自地往下说:“很多时候我见你时你都冷着脸,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好接近,身边只有何默和谢真,还有你的车。”
突然,她话锋一转:“但那天,你笑了。”
林燃:“......”
真是日了狗了。
他现在就恨不得穿回去看看自己到底冲谁笑了。不过话虽这样说,林燃还真思考起来,他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对一个女孩儿笑。
盛青溪这么说,他首先可以排除林烟烟。
林烟烟不可能是那个女孩,不然她也不会说了。
至于其他情况。
林燃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不会对女孩子笑。
想了半天林燃都没能回忆出来那个人是谁,他只好硬着头皮问:“盛青溪,我冲谁笑了?”
盛青溪偷偷抿唇笑了一下:“那个女孩儿好像是在车行里工作的,递给你一个头盔。是你一直在等的头盔,一送到车行就有人给你送来了。”
这也是后来盛青溪去调查的时候偶尔得知的。
盛青溪这么一说林燃还真想起来了。那天放学他和谢真他们俩刚走出校门车行里的人就迎上来了,拿着他排队排了三个月的头盔。
不过林燃可不记得对方是男是女,当时他说了声谢,似乎是朝那人笑了一下。
林燃惩罚似的咬了一口盛青溪软乎乎的脸,“这点儿小事都记得。每天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光想我了,嗯?”
盛青溪皱起脸,小声嘀咕:“不许欺负我,再欺负我不说了!”
林燃:“......”
这还越来越横了。
林燃只好乖乖闭上嘴,免得惹这个小祖宗不高兴。他又凑过去亲了亲刚刚咬过的那块儿地方:“我亲亲就不疼了。”
“林燃!”
盛青溪恼怒似喊了一声。
林燃想笑又不敢笑出声,老实地抱着她不动了。
被林燃这么一打岔盛青溪也有点懵,但接下去的时间线不可避免地会跳到最难接受的部分,即使对林燃来说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她依旧过不去。
说到这里,盛青溪的声音变得轻了一点儿:“林燃,我偷偷去看你的时候总会撞上一些人,他们和你一样都不认识我。”
林燃知道,这里的“偷偷看你”和之前提到的不一样。
她的情绪显而易见的低落下去。
林燃在黑暗中哑声笑了一下:“为什么要偷偷去?”
盛青溪怔怔地看着对面的墙,小声应道:“我不知道,我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害怕,一直都没敢去看你。直到快要开学,我要离开初城了才敢去看你一眼。”
“那天我遇见了何默和谢真,他们俩坐在地上看着天,和你说着话。后来每年你生日的时候我都能在那里遇到他们。”
何默与谢真和她一样,不在清明时去看林燃,只在他生日的时候去。
就好像林燃还活着一样。
盛青溪非常简略地带过了自己上大学时候的日子,只说室友和同学都都很友善,他们都怀抱着梦想和热情在做这件事。
她低声继续说着之后的事:“毕业之后我去了警局,是我师父把我带进门的。林燃,工作的时候很辛苦,很多内容都是我在学校没接触过的。有一段时间我看到肉就会生理性反胃,不吃肉这个习惯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来倒是习惯了。”
“那段时间我睡眠也不太好,但留在初城我就有很多时间去看你。有时候我睡不着觉就跑去找你,和你说会儿话就困了。林燃,那些年我经常把自己搞得很狼狈,但是想到你我就觉得可以继续坚持下去。”
听到这里,林燃微微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好半天他才声音低低的问:“半夜去找我,会不会害怕?”
说起这个话题盛青溪的情绪倒是好了一点,她转过身来,小手自觉地搂上林燃的腰,脑袋往他颈窝一埋,换了个方向被他抱着。
林燃顺着她的动作调节了两人的姿势,刚窝好她就像说小秘密似的用气声说:“林燃,有一次我凌晨偷偷地跑进去,但是被看门的大爷撞上了。”
林燃:“......”
大爷指不定吓坏了。
盛青溪抿唇笑:“大爷非常好玩儿一个人,还问我是住在哪块地界上的,是不是好些人年没人来看我非得跑上来玩儿。”
林燃:?
盛青溪闭上眼睛,似乎是有些困了:“那十年那个大爷一直在那里,我和何默他们还经常去看他。林燃,我们都很想你。”
你是被爱着的。
被我们爱着。
林燃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嗓音喑哑:“我知道。”
她很小声地喊他的名字:“林燃。”
林燃应:“我在。”
怀里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她乖乖地在他怀里睡着了。
林燃等她睡沉之后起身关了窗,没开灯去浴室摸黑洗了个澡,身上还有些酒味,他不想就这么抱着盛青溪睡觉。
洗完澡后他在暗里摸索着把盛青溪身上的礼服脱了,她全程也没反应就这么由着他动作,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是她最放松的时候,不用随时都警惕着。
林燃也不敢看,哪怕没开灯他也闭上了眼,摸黑把他的短袖给盛青溪换上了。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重新上床把人搂进了怀里。
林燃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
晚上十点,林烟烟回到卧室,看着空无一人的床一时陷入沉思。
如果她哥哥本来就是打的这个注意,为什么要假模假样的把盛姐姐和她安排到一起,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林烟烟干脆不想了。
反正林燃的事儿她也管不着!
就是想到盛青溪她有一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林烟烟拿出睡衣转身进了浴室。
此时火车内大部分车厢还亮着,这点光亮随着鸣笛声缓缓驶入了茫茫夜色里。
-
凌晨五点。
晨光透过卧室内小小的车窗跑进来那么一点儿。
盛青溪是被热醒的。
一睁眼就对上了林燃凸起的喉结,在昏暗的视线中他的轮廓也清晰可辨别。
她微微仰头看了一眼,这一动她的侧脸就不可避免地触上了林燃硬邦邦的下巴,新长出来细密的胡渣磨得她脸疼。
林燃似乎还没醒,他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盛青溪的动静很小,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就惊动了林燃。
他没睁眼,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睡醒了?饿不饿?”
盛青溪揪着自己身上的短袖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昨晚她到底是怎么睡着的,只小声道:“林燃,我想洗澡,还想跑步。”
林燃被盛青溪这句话逗清醒了。
他哑声笑了一下:“洗澡可以,跑步不行。你想跳车下去和火车赛跑吗?”
盛青溪闷着脸:“我就是想想。”
林燃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盛青溪推开他:“我要去洗澡。”
说到洗澡就不得不考虑到一个问题,盛青溪的换洗衣服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这么早显然林烟烟还睡着,她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这个问题显然林燃也想到了。
他想着晚点等林烟烟醒了再送她回去洗,但他怀里的人却倔的很:“我现在就要洗,等烟烟醒了我再回去穿。”
林燃:?
你这不是要我死?
林燃和盛青溪僵持了一会儿,还是舍不得惹她不高兴,不就洗个澡吗。
他捏了捏眉心,哑声道:“我去拿没穿过的短袖给你,换下来的衣服我给你洗。”
盛青溪:“......”
这倒也不必。
她绷着小脸想了一会儿,别扭道:“我自己洗。”
林燃也没坚持,等日后他们住一块儿了再和她掰扯这些也不迟。他起身下车去行李箱里拿了一件白色短袖递给盛情。
这小东西接过衣服鞋也不穿就和一阵风似的溜进了浴室里。
林燃也没干等着,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行,一想到她一会儿底下什么都没穿就出来他就要疯了。不就吵醒林烟烟那个小丫头吗?
这么想着林燃就出门去敲林烟烟那小丫头的门了。
她哥哥呕心沥血照顾她这么些年,关键时刻这丫头应该为她哥哥出一份力。
当林烟烟睡眼惺忪地出来开门的时候林燃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像个大爷似的,下巴微抬:“拿点东西就走。”
林烟烟瞅他一眼,让开了身子让林燃进去。
林燃去找盛青溪行李箱的时候还随口问了一句:“林烟烟,你晚上一个人睡觉怕不怕?”
林烟烟:“......”
一早清早把她叫醒就是为了来炫耀?
林烟烟幽幽地说道:“哥哥,那你睡觉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一点负罪感?”
林燃:?
这孩子咋回事?
本来林烟烟没说话这句话还好,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刚好找到了盛青溪放内衣的袋子,他捏着这么一个小小的袋子还真生出点儿负罪感出来。
林燃翻了翻,跳过她的吊带和短裙,拿了一条最简单的黑色牛仔裤出来。
坐在床沿边看得一清二楚的林烟烟简直是一言难尽,她觉得她哥哥简直是世界上最小气的人,这大热天的居然让盛青溪穿长裤。
林燃盯着盛青溪的行李箱思索片刻,没拿上衣,就让那小东西穿他的衣服。
免得那么多人盯着她看。
林燃拿完之后合上行李箱放回原位,起身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林烟烟这小丫头,轻飘飘道:“走了,自个儿呆着玩儿。”
林烟烟没应声。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外校的人这么讨厌她哥哥了,有时候她哥哥真的非常欠揍。
林燃回房的时候还有点儿紧张。
脑海中闪过几百张画面,万一他回去的时候盛青溪已经出来了怎么办,出来之后在他面前乱晃怎么办,他到底还要不要当个人了呢?
当然这些画面等林燃回到房间之后就戛然而止了,因为盛青溪还没出来呢。
林燃走到浴室门口轻扣了扣门,“盛青溪,衣服在外面。”
浴室的水声停了一瞬,小姑娘脆生生地朝他喊:“门没锁!你拿进来吧!”
林燃:?
这小东西又咋回事?
林烟烟提醒他让他不要做一些罪恶的事情,盛青溪却颠颠地追着他跑生怕他不搞点事情出来,昨天下午是,今天早上更是。
林燃咬牙,心想放了东西就出来。
开门的瞬间林燃就闭上了眼睛,他记得浴室的摆设。开门的瞬间,带着香气的沐浴露混着盛青溪清甜的味道像海浪一般朝他席卷而来。
林燃:“......”
他恨!
“林燃,我洗完啦!”
盛青溪看着闭着眼睛皱着眉的模样不由抿唇笑了一下,她正在放着水在洗林燃的短袖,头发还湿哒哒地披在肩上。
林燃听盛青溪这么说才敢睁眼看她。
她就像一只刚上市的小脆桃,白皙的小脸,红扑扑的脸颊,整个人清纯地都能滴出水来。他的短袖刚好到她膝盖上面,水滴从她的腿根滑落,顺着纤细的小腿流到地面。
林燃瞳孔微缩。
这一副画面对他的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他头昏脑涨地从浴室里退了出去,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敢和盛青溪说。他狼狈地靠在墙上喘息了一声,喉结滚了滚,又哑着嗓子朝着门口道:“穿好衣服才许出来,裤子衣服都穿好。”
“知道了!”
她欢欣的声音响起。
林燃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她折磨他还是他折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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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燃和盛青溪去二号车厢吃早饭的时候何默和谢真居然已经在了,两个人凑在一起谈论着昨天晚上在这里喝到的酒。
见到他们俩出来谢真招了招手:“燃哥,仙女!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