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锁娇(重生)——陌上菡
时间:2020-04-19 08:45:16

  到了角门处后,小宫女又谨慎的瞧了瞧四周,方才上前想要开门,忽然听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站住!”
  苏妧从小宫女来的方向追了过来。
  小宫女见有人来了,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的打开角门,原是想要逃走的,可角门一开,只见钟嬷嬷沉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内侍。
  “把这贱蹄子给我抓回去。”钟嬷嬷一声令下,几个内侍上前将小宫女擒住,带去了太后宫中。
  小宫女身上揣着药渣,又试图在众目睽睽下夺门逃逸。人证物证俱在,她倒也有自知之明,见了太后,没等严刑拷打,几句话便把一切都招了。
  这小宫女坦然承认自己是如贵妃一早就安排好的眼线,如贵妃要她把太后宫中发生的事日日事无巨细的回禀,今日她得知太后得了病,又密而不宣,事情太过蹊跷,就想着偷了太后的药渣拿去给如贵妃瞧瞧,兴许能立个大功。
  太后听完勃然大怒,直接让人把这小宫女拉出去处死。
  为了长远之计,太后不打算现下跟如贵妃闹的太僵,对外只说这小宫女手不干净,偷了房里的东西被发现了,这才处死的。
  处理完小宫女,太后把苏妧叫到了跟前,说除掉这眼线多亏有她,要给她赏赐,问她想要些什么。
  苏妧做这件事原本只是想讨好太后,并不想要赏赐,可想想过不了几日御驾就要启程回京了,她很想临走前再见成萱一次,于是开口求了个恩典。
  出趟行宫这种小事,太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苏妧谢过恩,行礼退下。
  小宫女被处死后不久,裴瑧得了消息,赶到太后宫中来探望太后,正巧碰上太后和钟嬷嬷在说苏妧。
  太后见裴瑧来了,故意让钟嬷嬷又把苏妧当时如何禀报如贵妃安插眼线,又如何出主意除掉这眼线的事跟裴瑧说了一遍。
  末了,太后笑道:“钟嬷嬷当时把那丫头的话学给哀家听时,哀家便觉得,闺阁中长大的姑娘,年纪又小,经历尚还浅,处理这种事能这般冷静沉着,心思又缜密妥帖,倒是个难得。”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裴瑧一眼。
  裴瑧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是紧抿着的唇角却不住的轻轻上扬,微微侧首,目光瞥向窗外。
  *
  窗外,皓月当空,如水般的月光自漆黑的苍穹倾泄而下,透过半开的雕花窗,落进苏妧房内。
  苏妧从箱子里翻出了那支樱花步摇,心里想着明日见了成萱,正好托她把这步摇还给孟公子。
 
 
第8章 008
  因事前没有机会告诉成萱今日要去见她,苏妧怕成萱会外出,故而起了个大早,准备早点到成府去。
  行宫位于京口城郊外,要到城内去,马车是少不了的。
  苏妧起来后不久,便派了个小内侍帮忙去准备马车。等洗漱打扮好,正好那内侍也回来了。
  “车可准备好了?”苏妧随口问道。
  内侍低垂着头,只道:“回姑娘,车在西宫门外候着呢。”
  苏妧没有多想,收拾好,拿上昨日就备好的步摇,往西宫门外去坐车。
  此时时辰尚早,宫门前除了守门的侍卫外,再不见其他人。
  苏妧远远的看见一辆华贵的宝盖马车停在宫门前不远处,微微蹙眉,她明明跟那小内侍说了,让他准备辆普通些不起眼的马车,怎么最后还是备了辆这么显眼的车?
  这样想着,苏妧离那马车已是越来越近,待看清马车驾驶座上坐着的人时,脚下的步子一顿。
  莫忘早看见了苏妧,见她停在马车几步远的地方怔怔的望向他,从车上一跳而下,上前作了一揖:“苏姑娘,等你多时了,请吧!”
  苏妧心里泛起了嘀咕,为什么莫忘会在这里?能让莫忘驾车,那车里可是坐着他的主子?
  抬眼,又打量马车一眼。可马车的窗帘和门帘都是放下的,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车……”苏妧迟疑着开口,她和莫忘实在是不熟,在她的印象里,莫忘性子酷似其主子,甚至比起裴瑧,话更少,她不知道要怎么问才合适。
  不待莫忘开口,马车车帘被人从里面掀开。
  裴瑧探出半个身子,睇了苏妧一眼:“上车。”
  从行宫到京口城少说也有一个时辰的车程,要一个时辰和裴瑧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一辆车内,苏妧不大愿意。
  “我……我就不叨扰殿下了。”苏妧远远的朝裴瑧福了福。
  “好啊。”裴瑧淡淡道。
  苏妧暗自庆幸,今日的太子殿下倒是好说话,正打算回去再让人另备辆车。
  只听裴瑧又道:“今日行宫内内外外只这一辆马车,你不上,可以,自己走着出门吧!”
  说罢,猛得放下了车帘。
  苏妧呆呆的望了望被甩的呼呼作响的车帘,心里盘算了一下,若她真的走着去见成萱,只怕天黑了她也进不了京口城的城门。
  “苏姑娘,还是上车吧。”莫忘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妧不打算硬逞强,点了点头:“我要去京口城西的成府,就是成肃、成通判家。”
  “臣知晓了。”莫忘回身替苏妧摆好了马凳。
  苏妧提着裙摆上了车,一进车厢,便见裴瑧大马金刀地坐在最里面的位置。
  裴瑧见苏妧进来,乜了她一眼,不知是生气还是怎么的,又匆匆别过了头。
  苏妧不敢去招惹裴瑧,安安静静的向他行了一礼,靠着马车门坐下。
  马车缓缓而动,可车厢里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甚至连一点儿响声也没有发出。
  四周太安静了,静到让苏妧觉得有些坐立难安,悄悄的转过头,偷偷的看了看裴瑧。
  初看他第一眼时,他还保持着刚刚的坐姿,看第二眼时,他动了动身子,再一次偷看时,裴瑧动作极大的拿起了一旁小案上放着的一本书,把那书翻的哗哗直响。
  让人窒息的寂静被打破了,苏妧心里长出了一口气,见裴瑧专心致志的低头看起书来,她也慢慢放松下来。
  苏妧昨个睡得晚,今日起得又早,在车里坐的久了,随着车子如摇篮般轻轻晃动,不免犯起困来,眼皮越来越重,小脑袋随着颠簸的车厢左摇右晃,偶尔不小心碰在车壁上,不满的咕哝一声。
  苏妧混混沌沌的睡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的觉得好像有个“枕头”放在了她脑袋下,那“枕头”有点儿硬,但闻着有淡淡的香味,苏妧侧过脸贴着“枕头”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的睡了过去。
  裴瑧侧过头看了看靠在他肩膀上呼呼大睡的小姑娘,糯米团子一样的脸被压的变了形,樱桃般的小口微微嘟着,卷翘的睫毛随着轻浅的呼吸缓缓颤抖。
  裴瑧看的有些出神,情不自禁的抬手想摸摸苏妧的脸,可手刚摸到她软糯的脸蛋,才轻轻的揉捏了一把,小姑娘便不满的哼了一声,把自己的小脸往他肩窝里藏了藏。
  裴瑧见苏妧困的厉害,也没再闹她,索性偏过头,额头轻轻抵着苏妧的头,也闭上了眼。
  *
  苏妧一觉好梦,也不知睡了多久,被人推醒时,懵懵怔怔的,一时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抬头,只见裴瑧正站在她眼前。
  “到成府了。”裴瑧率先下了车。
  苏妧揉了揉眼睛,捂着小嘴打了个哈欠,跟在裴瑧后头也下了车。
  马车就停在成府大门外不远的地方,苏妧看了看站在马车边的裴瑧,上前道:“多谢殿下送臣女过来,殿下若是有事就先去忙吧,回头我自己回行宫。”
  “你自己回去?你会这么听话?你怕不是想逃跑吧?”裴瑧道。
  苏妧不懂裴瑧为何老觉得她要逃跑,见裴瑧不肯走,忙保证道:“我不会逃跑的,晚一点我让阿萱送我回去。”
  裴瑧打量了苏妧一眼:“我不走,你要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只管去好,我就在这等着!”说着,负手往成府旁的小河边走去。
  裴瑧不肯走,苏妧也拿他没办法,原本以苏妧和成萱的关系,她可以直接到府里去见成萱,可裴瑧要在外面等着她,苏妧不好把太子殿下一个人留在外面,又不方便带他到成府去,只能让成府门口的小厮替她传个话,把成萱叫了出来。
  成萱得知苏妧来了,高兴的提着裙子一溜小跑从家里出来,见了苏妧的面便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妧妧,我听侯府的人说你要跟太后进京了?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上你了呢!”想了想,又道,“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以后的事,苏妧自己也不知道,无奈的冲成萱一笑:“我也说不好。”
  “在宫里,你可要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成萱嘱咐道,“还有,记得给我写信。”
  苏妧用力的点点头。
  两个小姐妹执手相望,都知道将来再见不知何年何日,心里有太多话想说,反而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成萱怅然一叹,不经意一瞥,瞧见了不远处的裴瑧,奇道:“那人不是那天在醉仙楼不许你走的那个人嘛?”
  说到了裴瑧,苏妧下意识望了一眼裴瑧的方向。
  波光粼粼的河边,男子负手而立,阵阵清风卷着他的袍摆烈烈飞舞,许是感受有人在看他,缓缓转过身望了苏妧一眼。
  “他怎么在这儿?他和你一起来的?他到底是谁啊?”成萱的目光转回苏妧脸上。
  苏妧点点头,不好随便说裴瑧的身份,只道:“他是……行宫的人。”
  成萱听是行宫的人,知身份贵重,没有再问,转口道:“妧妧,上次见你,有件事没来得及和你说,我家里要给我说亲了。”
  “真的?哪家的公子,定下了嘛?”
  “还没,”成萱摇摇头,凑到苏妧耳边,小声又道,“其实我有点害怕成亲,我听人家说,洞房的时候很疼的,妧妧,你怕吗?”
  苏妧脸上一热,她虽没成过亲,但上辈子却和裴瑧有过夫妻之实。
  那种感觉她无法形容,但是,她确定那既不疼,也不讨厌。
  是因为那时候她还倾慕着裴瑧嘛?
  苏妧眼眸微垂,红着脸轻声道:“找个你多少喜欢他的,也许就不觉得疼了。”
  “是吗?”成萱将信将疑。
  苏妧不想再和成萱讨论这样臊人的话题,想着还有件正事要办,忙把那支樱花步摇从衣袖里拿了出来:“这个步摇,你说不是你送我的,可那日在玉缘阁,除了你和孟公子外,我没见过其他认识的人,若不是你送的,那……会不会是你表哥送的?要不然你帮我还给他吧?”
  成萱看了看苏妧手里的步摇,犹豫着没有接:“那日我和表哥被赶出醉仙楼以后,他难受了好长时间,一开始在酒楼外死活不肯走,后来我好不容易把他劝回来了,他又一直失魂落魄的,这个步摇也不一定是他送的,”想了想,“他这会儿就在府里,要不,我去问问?”
  “好!”
  成萱一溜小跑回了府,不过一会儿,带着孟令贺一起回来了。
  “苏姑娘……”孟令贺见了苏妧,激动不已。
  苏妧将步摇拿到孟令贺面前:“这个可是孟公子送的?”
  孟令贺摇摇头:“苏姑娘误会了,这个步摇不是在下送的,”一顿,急切又道,“不过,姑娘若是愿意,在下可以送给姑娘比这更好的更多的步摇……”
  裴瑧看见孟令贺跟着成萱出来,不自觉的抬步往苏妧走去,待走到苏妧近前时,刚好听见两人这番对话。
  见苏妧和别的男子说话,裴瑧已是浑身难受,又听苏妧以为那步摇是孟令贺送的,裴瑧越发生气。
  瞥了苏妧一眼,看到苏妧脸上微微泛着红晕,裴瑧顷刻间胸中似燎着了一团烈火,烧得他浑身难受。
  裴瑧不知苏妧脸上的红晕是因为刚刚想起了前世和他有过的一夜荒唐,臊的脸直发热,到现在还没有退下,误以为苏妧这副含羞带怯的模样是因孟令贺,一时妒火中烧,想也不想便走上前,一把抓起苏妧手里的步摇,扬手扔进了不远处的河里。
  苏妧傻了:“你为什么扔我的步摇?”
  裴瑧面色不豫,语气不善:“那步摇脏了!”
  “哪里脏了?步摇一直放在盒子里,带都没带过一次,怎么会脏?”苏妧觉得裴瑧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裴瑧见苏妧一双桃花眸睁得滚圆,粉嫩的脸颊气得鼓鼓的,心里一软,语气柔了几分:“我赔给你。”
  说着,拉起苏妧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裴瑧吩咐莫忘:“去玉缘阁。”
 
 
第9章 009
  苏妧趴在车窗边,看着成萱高高的挥着手同她告别,眼泪不知不觉模糊了双眼。
  车轮滚滚,成萱的样子越来越模糊,身影越来越小,直到幻化成一个小小的圆点,消失在路的尽头。
  眼泪不知不觉顺着眼角缓缓滴落,苏妧抬起手偷偷的擦掉,又揉了揉眼睛,她不想在这里哭出来,更不想让裴瑧看见她哭。
  可坐在斜对面的裴瑧一直望着苏妧,他虽看不见苏妧的脸,但苏妧抬手擦眼的动作他却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苏妧在哭,可他不明白她在哭什么。
  裴瑧自小便是个性情冷漠的人,他从来也没有过朋友,自然无法理解和从小一起长大好朋友分别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从此以后少了一个你笑她会陪你笑,你哭她会哄你笑的人,天大地大,这一别,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再见上一面,让人如何能不难过呢?
  一路上苏妧都神色恹恹的靠在窗边,直到到了玉缘阁,马车停下后,裴瑧上前拉她,她才不情不愿的下了车。
  那支樱花步摇苏妧至始至终也没搞不清楚是谁送的,来历不明的东西,即便再喜欢,她也不会带。
  可就算苏妧一辈子都不带那支步摇,也不代表裴瑧可以蛮横无理的就那样把步摇直接扔了。
  苏妧越想越恼,纵然裴瑧说要赔给她一支,也难平她心头之气。
  苏妧抬头瞪了一眼走在她前面的那个高大身影。
  此时时辰不早不晚,玉缘阁里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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