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神瞬间锐利，“...不知羞耻。”张口就认亲戚。
柳明珊一向不看重这些，讲：“舅舅，放轻松，我是吃饭，不是吃你。”
有时候语言艺术真的很神奇。尤其用来对付一个严于律己的君子。
柳明珊望着他，憋笑，仅仅只是相处了几分钟，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又变。
柳明珊十分闲适，推断道：“你以前不是辩论手吧？”
经瑞寅：“妄论。”
她又笑出声，忍不住直言：“舅舅，不管你是不是辩论手，相声圈脱口秀欢迎你。”
经瑞寅：“......你家里长辈没教过你么，胡乱喊人，没礼数。”
柳明珊：“经雅跟你没血缘关系，那她喊你什么呢？”
男人神情顿时剧变，与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此刻他是真被戳中雷区。
“我并非没有办法对付你，如果你泄露商业机密，我会以勒索罪名义起诉你，让你赔得倾家荡产。”
柳明珊依旧气定神闲，“嗯。”
经瑞寅：“交出文件。”
柳明珊：“可是我还没吃到虾。”
「好感度-1，当前好感度-1，温馨提示，此人物不可过度挑衅，否则归零归零。」
柳明珊一顿。
系统大惊失色：「！」
「靠！让你别玩火了！你看这下好了吧，只有零没有一！」
柳明珊：...
「冷知识：如果攻略人物失败，还得赔钱修复。」
柳明珊：......
「do you know when 啥情况下你会defeat吗？」
柳明珊没吭声。
系统：「就是玩火！你丫的再玩火我就——」
柳明珊：你就什么？
系统：「......我就哄哄你。」
柳明珊：呵。
系统：「......」操！
柳明珊直接吩咐：你用技能吧，我需要看他的记忆。
与此同时，鲜红浓香的口味虾端上来，经瑞寅保持缄默，算是默认了继续忍她。
于是柳明珊戴好手套，双眼直视他......脑壳上的幻灯片，一边细细品尝虾一边观赏他的独家回忆。
“......”经瑞寅只觉自己是动物园的猴子，被她盯得毫无遮掩。
愈发不适。
*
他七岁的时候，被接进远近闻名的经家，作为未来的家臣培养。
名义上的姐姐温顺，待他极好，姐夫爱屋及乌，常常教他待人之道。
他们生下的儿子才三岁，就懂得满世界爬着喊舅舅抱。
后来，家里又加了一名成员，失去两名成员。
经瑞寅当时留着齐耳的短发，负责起养孩子的重担，一边念书一边拉扯外甥。
某次学校组织爱心活动，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孩黏着他不放，嘴里念叨着胡话。
他正要摆脱，耳朵在那时忽然听清了她说什么。
她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那女孩视力非常差，竟把他当成了女生。
活动结束，她还偷偷跟着他回家，追在车后跑，直至摔倒在马路。
如此几次下来，他便托人领养了那女孩，记在经家名下，开始养两个小孩。
他为了这两个孩子，几乎没有时间去享受自己的生活。
他只知道，归还恩情，是他毕生之义。
*
柳明珊只吃了一半，剩下的打包。
经瑞寅也是厉害，竟然能抵住整个飘香的环境，独自饿肚子。
“经先生，打包的需要分您一半么？”看完短暂浓缩的片段，柳明珊难得发善心。
她大概猜着经瑞寅不会请客，才选了便宜的餐馆。
不过她也没打算请对方就是了。
系统：「小气鬼，吞那么多钱还那么扣门！」
经瑞寅目标一直很明确，“文件呢？”
柳明珊：“稍等。”
经瑞寅表情缓和些许。他已经为外甥付出得太多了，也很久没抽打不成器的外甥，今晚过后，看他不好好教训他一顿。
「好感度回升，又归零了，小心哦。」
柳明珊付账回来，将打包的餐盒和文件袋，一并递给他。
经瑞寅伸出的手停了停，径直去拿文件。
柳明珊往回缩，提醒：“不对哦，要一起拿。”
经瑞寅的脸色又莫测起来，停顿半秒，终是都接了过去。
柳明珊：“要不要散一下步？”
男人一拿到文件，便翻脸不认人，说：“没那心情，我还有要紧事。”
柳明珊：“太无情了吧。”
经瑞寅不接她的话茬，快步走出餐馆，等候已久的司机在路边停靠。
柳明珊又喊他：“等一等。”
经瑞寅头也不回，步子跨得又快又稳，柳明珊无法，只好小跑追上去。
“我的......”柳明珊微微喘气，拽住他随风飘起的领带，“我的口味虾，经先生，你未免也太过分。”
只是让他暂带拎着。
脖子被她拽得快勒死，司机从后视镜瞧得目瞪口呆，经瑞寅太阳穴隐隐发疼，将餐盒丢到她怀中，“还你，别再缠着我。”
“这才像样嘛。”柳明珊轻声念，笑容暖洋洋，道了声谢。
经瑞寅没再施舍她一个眼神，抬臂整理领带，冷酷地上车。
名贵的专车扬长而去。
系统发言：「就这样？好感度呢！」
柳明珊：慢慢来。
系统：「唉。」
柳明珊分析：应该要打长久战，可能需要谈婚论嫁吧。
系统：「...真的吗，得多久啊？」
柳明珊：可能一万年。
系统：「？？？」
柳明珊：这种道德观念太重了，接受我是他姐姐比做女朋友还难。
系统：「？不要趁机给自己抬咖。」
柳明珊：先这样吧。
系统无可奈何，照旧发了六个点。
*
司机技术稳定，口风更严，方才所见的场景烂在心里，嘴巴闭成拉链。
他发誓，他百分百没看见老板翻白眼。
旋即，后车座传来老板的一句脏话。
司机大惊，愈发催眠自己：我听不见听不见。
经瑞寅解开文件袋，里面半薄不厚的一沓A4白纸，为首的白纸上印着四个大字：
【新年快乐~】
*
第二天清晨。
柳明珊的闹钟未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不断响起。
她朦胧中翻身，从柜面摸过手机，屏幕显示四点半。
这么早...
柳明珊眯着眼滑开消息，尤孜彦发了很多......约莫上百句shit，她打开页面的时候，还在发。
柳明珊闭上眼，回一条语音：“早啊，舅舅，这么晚了还工作。”
消息立刻停了。
良久，久到柳明珊快要重新入睡，对方回：【你怎么知道是我？】
作者：因为你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9章
钓到了。
柳明珊瞥着他的回复，无声地笑。
本来还不确定, 对方智商一下线, 就被她钓到了。
“舅舅，你跟你外甥真是半斤八两。”
懒洋洋又微哑的女声, 如吟唱的海妖，丝丝浸入。
经瑞寅反扣手机, 闭息。
他不该为一时的恶作剧大动干戈，沉着理智, 自律坚定, 我佛不渡哈批。
调静心绪后, 他将里边的消息删除，放回外甥的床边。
他大概也明白了孜彦的心境。
被她抓在掌心, 玩弄于鼓掌的滋味，确实难顶。
唯一的办法, 只有远离再远离, 敬而远之。
*
柳明珊睡了回笼觉, 室友叫醒她。
“珊珊, 有人找你，哎大清早的扰人清梦...”
她睁开眼, 眼神清明，见室友扎着丸子头，不知是通宵未睡抑或是半夜醒来赶稿。
“你应该没睡吧？”她慢慢撑床起，随口一问。
殷可萱：“不，只要心中有梦, 哪儿都是床。”
柳明珊：“什么？”
殷可萱：“我趴桌上睡着了。”
柳明珊微扯唇角，习惯了室友的天马行空。
她下床披了件外套，记起自己素颜，顺手捎了个口罩，戴好才去开门。
殷可萱：“？”
偶像包袱是否有点重。
打开大门，外边的男人居高临下，阵阵冷风掠过。
出乎意料的，他的表情跟外表成反比，有点呆。
柳明珊拢了拢睡衣。
他似乎比上回见面时更瘦，褪去了大学校草的青涩，正式踏入社会的锋芒，优秀的颌面轮廓。
柳明珊调整着口罩，遮着半张脸，打了声招呼，“你好像又长高了点，还瘦了。”
尚鸿峰静立不动。
原本心中挤压已久一股气，在她熟稔温柔念出细微的观察，溃不成军。
“......你为什么总那么绝情又温柔。”尚鸿峰眉宇沾着晨间的露气，吐出这句话。
屏幕前说再也不见，却又道晚安，一而再再而三提分手，见面又很了解他的变化。
还有比她更矛盾多变的女人么？
或者说，他就该当面跟她聊，让她无法演戏，暴露出所有的缺点。
柳明珊眉眼弯弯，见了面自然待人温和，说：“外边冷，先进屋子。”
男人像只提线木偶，被圈住了手脚，乖乖跟她进去。
顷刻，迎面撞上一张骷髅三洞的白面。
客厅没开灯，早上的光不足，衬托得那人如同鬼魅。
尚鸿峰：“......”
险些反射性动手。
殷可萱刚敷上面膜，浑然不知自己多吓人，撸着猫赏脸说了句早。
柳明珊见状，大约猜中尚鸿峰的心思，去将窗帘拉开。
殷可萱丝毫不在意外人，日常跟柳明珊吐槽：“对了珊珊，有个甲方加钱让我快点儿出设计稿，出两百。”
“我说行，那就明儿出吧，她又讲能不能今晚出，她可以再加钱，天，竟然有人出价四百买我的一夜！”
“......”尚鸿峰侧过脑袋，狐疑的目光，“这就是和你同居的室友？”
柳明珊碰了碰额头，“她说话风格是这样，你别介意。”
“我们去阳台聊。”随后，她又起身，指了落地窗的方向。
尚鸿峰眼里只看得见她，紧盯她的一举一动，不动声色汲取若有似无的馨香。
阳台外绿植遍地，经常放着猫砂，布置得跟室友卧室一般，乱中有序。
“最近应该冷静点了吧？”柳明珊开口。
尚鸿峰：“...我向来都很冷静。”
柳明珊：“嗯，感觉你发量也有点减少。”
尚鸿峰：“？”
挺秃然的。
第40章
柳明珊擅长转移注意力，发散性思维, 总能将人绕到她想绕的地方。
尚鸿峰算是其中对她免疫的一个, 不管她怎么说，重心总不变。
“......你别转移话题。”男人眼眸微冷, 眼角还残留着浅淡的伤口，“我最近工作没这么忙了, 有空余时间陪你。”
炸.弹不爆炸的时候，还挺人模人样, 冷静又高傲。
柳明珊望着他, 说：“你能陪我去蹦极么？”
她不会不知道他恐高。
尚鸿峰神情晦暗, 她又提：“项锦芝陪我蹦了好几回，他那么忙也能空出时间, 归根到底，还是你不够在乎我。”
尚鸿峰：“......”
不提那个畜生还好, 一提他就火大。
“你跟他认识才多久, 你了解他是什么人吗, 一个居心叵测接近你的......”
转移矛盾成功。
柳明珊见好就收：“我记得你们俩是十几年的老朋友, 怎么他在你这儿，跟尤孜彦一个待遇？”
尚鸿峰：“他还不如那个脏货。”
柳明珊：“？”
尚鸿峰：“小小年纪学坏不学好, 仗着张脸横行霸道。”
有点酸啊。柳明珊笑笑，接过话茬：“想不到他竟是这种人，我会远离的。”
这种坏蛋就交给她来惩罚。
尚鸿峰听着她的话，恍惚晃神，“明珊, 你不要推开我好不好。”
他从未对哪个人服过软。
柳明珊沉吟半秒，回：“你是个好人。”
尚鸿峰：“......”
系统：............
她来了，她带着古老的套路好人卡来了。
“那我宁愿不当好人，只要你。”尚鸿峰滚动喉结，先发制人。
面不改色说疯话，大概属于他的特色了。
柳明珊：“好吧，你先回去。”
讲不通，先拖一拖。
男人默了一阵，讲：“我刚来你就赶我走？”
“我待会儿还得上课。”柳明珊无奈的语气，“中午再来找你，可以吗？”
她眨眨眼，神色确实疲倦。
尚鸿峰沉默不语。好半响，他终于答应，理智战胜情感。
“我在老地方等你。”他指经常去的那间西餐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