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是裴芷安排的,她还真不知道周年庆到底是什么时候。
当初问唐嘉年的时候,唐嘉年一不是电影学院的,二理所应当觉得表哥不会参加这种活动,当然说他没安排。
就给老裴提供了挖坑的机会,在这儿安然等着。
谢行年纪轻,除却裴芷的事儿对于其他任何,心理素质稳如老狗。
闻言面无波澜:“也没打算参加。”
“我看你爸妈都去了,找了一圈没见着你。”
难怪好端端的回来找他的事儿,原来要作为校友参加周年庆。谢行心里算了下时间,猜测人应该已经不在陵城了,无所谓地答道:“他俩做秀的,不用管。”
其实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裴忠南想问他和裴芷的事儿的。谢行年纪还小,可以不考虑将来,但他作为长辈,一个父亲,不可能不替自己女儿打算。
以他在校庆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打探来看,对方父母似乎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要么就是不满意存心在那装蒜,要么就是真不清楚。
不过看这小子的态度,也就对裴芷软一些,说起其他来着实强硬。是个有想法的。
裴忠南细细琢磨了一番,只提点道:“你俩以后的事自己看着办,成年人怎么也该有点自己的规划。”
今天可真是个规划将来的好日子。
在陈燕如那规划完又要来裴忠南面前规划,裴芷一想谢行在陈燕如那说的话,赶紧收起漫不经心先一步打断:“知道知道,我们自己有打算。”
她可没脸再听一回。
谢行仿佛知道她在老裴面前充其量只是只纸老虎,闷头笑了几声,随她高兴一起扯话题:“裴老师,正好我还有几个本子的事情跟您再讨论讨论,我们去那边说吧。”
老裴兴致盎然:“行,聊聊。”
一老一小移步客厅,裴芷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打量。
客厅只开了一排筒灯,在墙面上打出一道道光棱。他敞着腿坐在沙发上,椅背挡住一大半光线显得光影柔和。连额前翘起的几缕细碎乱发看起来也格外柔软。
要不是老裴在,还真想就这么过去,把他扯起来吻他。
裴芷在手心转着手机,微微眯了眯眼。
谈话间隙,谢行漫不经心抬眼,就看到了对方一直落在他身上若有所思的眼神。他也就着偏头的姿势盯着她一动不动,忽然低头,开始按手机。
裴芷感到手上一麻,有新消息进来。
他说:【姐姐这个眼神,感觉想要吃了我】
好像仗着有旁人,他做不了什么,裴芷的玩心都花在这上边了。她一字字回复:【不至于。也就是想上你而已。】
回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客厅传来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间接夹杂老裴的慰问。
良久才收到新回复,【给我等着】
太激动,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加上。
没等太久,小混蛋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老裴哄得服服帖帖又留他下来过夜。
有了上回的经验,他锁门摸黑进房间一套流程走得顺风顺水。
裴芷洗完澡出来时,就看他敞着腿大咧咧靠在床头软垫上。姿势随性,长腿那么一抻,膝盖微微上提,宽松的裤边被他撑出道折痕。
视线顺着纹路直直停在中间某处,她下意识抿了下唇。
谁知道洗完澡房间里能多一人,她身上真空罩着一件吊带睡裙,两根细细的肩带松松垮垮挂在肩头。往下两条笔直的腿毫不避讳露出大半,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湿漉漉站在地板上。
她很快回过神来,勾起嘴角:“不是说让我等着么,怎么主动来等我了?”
“节约时间。”
他抬了抬手,像是要隔空挑开她的肩带,嘴里骚话连篇:“来吧,宝贝。上我。”
宝贝这个称呼有些新鲜,裴芷随手把浴巾丢回洗手台,几步跪上床尾,就着如此姿势跪坐一边,好整以暇地看他:“叫什么?再叫一声。”
他痞劲儿上来,手搭在裤腰上松开裤绳:“不上么,姐姐。”
这会儿他眼神湿漉漉的,泛着光,眼尾微微挑着,放平时算是挑衅放在床-上可就是无声期待。
小混蛋还有几副面孔在这等着呢。
搭在裤腰上的手指被挑开,换了只更显细腻的女人的手。
她一圈圈绕着裤绳,盘满手指再松开,松开继续盘,迟迟没有下一步,似乎在等着对方主动开口。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
她故意伏地身子,假意用脸颊蹭了蹭,目光却一寸不移。看着他收起懒散劲儿,看着他双目泛红,看着他咬牙切齿隐忍。最后手指一挑,游鱼似的往里钻,重重一握。
“再说点儿好听的。”
她掌握着分寸,游刃有余。
“喜欢你。”他红着眼,喘气:“爱你。”
最后咬着腮肉哼哼:“想艹-你。”
“很粗暴啊,小朋友。”
裴芷收紧手指,啧了一声:“姐姐生气就不跟你玩儿了,自己弄吧。”
她作势真的要松手,手背倏地一热。他的手一齐覆了上来,裹着她的手背使劲往里按。另一手扶着把她提到面前,低头深深吻住。
一如既往做起来就不管不顾的疯狗式亲昵。
裴芷松手,从他掌心逃了出来,用还带着灼灼热意的手拍了拍他的脸,翻身而起。
“松开点,姐姐喜欢自己来。”
☆、同居【双更】
每次反杀都会失败, 在经历过多次失败之后, 裴芷又败下阵来。
她会的那些花样儿也都是在他身上总结出来的。
怎么轻怎么重怎么个角度他气儿就喘不匀都是实践出真知。
但耐不住男大学生的体力是真的好, 不仅如此, 精力旺盛花样繁多。
裴芷甚至怀疑他背着自己的两年专门选修了这一门。弄起来没完没了,平时不爱说的话还接二连三往外蹦,没脸没皮的。
说一句狠狠顶一下, 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急躁力道。
他怕裴忠南看出端倪, 行李箱自然不敢往上拿, 不过临睡前下楼一趟,夹带不少私货。
现在这些私货就拆的拆,散的散,撕开一道道裂纹横七竖八躺在床头柜上。
裴芷脸一偏, 就能看到满室靡-乱。整个人沉沉浮浮, 颠得云里雾里。像沉沉落在云端,分不清南北上下。她只知道抓着手里能抓的一切, 泪眼迷蒙着骂他快点儿, 再快点儿。
其实也不算全败。
毕竟她也抓着对方的命门。知道他忍不得了, 又顾着在家, 转脸埋在枕头里不轻不重地哼气。克制隐忍着的声音最是撩人。
他猩红双眼, 掐着她的下颌转过来,狠狠吻住。
呼吸声交-缠在一起,从剧烈起伏到平缓绵长。他闭着眼,吻也变得细密柔和起来。最终移到眉心,轻啄。
声音暗哑得不像话:“还要吗, 没套了。”
裴芷累得眼皮都不想抬,用气音骂他:“要个鬼。”
他换了个姿势把她拢进怀里,手指尖停留在她纤长眼睫上,来回刮着把玩:“聊会儿?”
“不聊……困。”
“我想和姐姐说会儿话。”
他把下颌支在她颈间,蹭了蹭:“你累了就听着吧,不用开口。”
“……嗯。”
“我之前,挺早之前。”他顿了下,才道:“微信里有个好友。那时候不太清楚对方身份,那会儿加的人也杂。”
“女的?”裴芷闷声闷气回了一句。
“男的。”他跟着笑,笑了好一会儿停下:“徐北。”
裴芷听到名字睁眼,睫毛在他指腹上轻轻刮过,眨了眨:“……啊?”
“我也不是推卸责任。”
他像是不知道怎么解释,撑起身坐直一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信任一般:“那个号老给我发你的行程,刻意带点不清不楚的东西。我那时候确实,脾气差。”
他说着把胳膊换了个位置,垫到她脑后,让她更舒服一点,说:“但我很努力控制过。后面那么猜忌你……多多少少和他发的东西有点关系吧。”
裴芷没想到还有这一层,之前和徐北断交后,她反思过自己认识徐北那几年间所有事情。
她也不知道一个温和有礼的人怎么背地里是那样的。或许是中途改变,也或许一直都只是藏得太深。她其实倾向于前者。
所以明确徐北在追她之后,如他一般很君子地告知她已经有了男朋友,虽然年纪小点儿,但真的挺喜欢的,有想过好好发展。
说不定当时哪句不经意间说的话,听在徐北耳朵里都成了有效信息。他找一个人很容易,电视台嘛,错综复杂的关系网那么大。
一直没听到她回应,谢行低头看她,语气有些委屈:“你不信也没关系。”
“啊?”裴芷抽回神,“不是,我没说不信。我刚刚在想别的事……”
他的委屈更甚了:“你竟然在我床上想别的男人的事?”
“不是你提的么。”裴芷无语,“而且这我的床。”
“……反正不准。”
少年用最委屈的语气说着最强硬的话,缓了缓情绪,郑重其事宣布:“我说这个的意思就是,之前那样,我自己有问题是肯定的。但诱因……他也有。反正就是,我以后——”
“知道知道。”
裴芷困得一个劲儿点头,“你以后一定做个心胸开阔不乱吃飞醋不阴着臭脸粘女朋友的新时代好青年是不是?”
“……”
话都被抢了,裴芷还自己下定论:“我看可以。”
刚刚徐北的话题稍微提起点她的探究欲,现在猛得过去特别困,眼皮打架。连推心置腹的保证书都不想听了,回身搂着他的腰嘟哝了几句,呼吸趋于绵长。
身边人毫无征兆地睡着,谢行仰头放松骨头靠在床头笑了一声:“可以个屁。”
捏了捏她的耳边软骨补充:“女朋友还是要粘的。”
***
这年夏天,最热的时候,裴芷搬家了。
华景园的复式三百平不到,光她和老裴两人住,很舒坦。唯一闹心的是,地处华江区最繁华地段,门口那条高架早晚高峰必堵。
她的个人展已经提上日程,第一场就暂定在陵城。与之而来乱七八糟的琐事一堆。
意识到每天在路上得起码荒废两小时,再意识到住在家里每次和男朋友弄点小动作都得心惊胆颤后,她毫不犹豫从华景园搬了出来。
就在工作室边上,两室一厅,豪华精装,拎包入住。
当然不会久住。磨了老裴好久,他才答应,在摄影展结束之后得搬回去。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孩子在外边野了很难收心。
起初老裴还时不时给她拎点菜过来,后来大概也体会到了夕阳红的快乐,每天小区下象棋跳舞说书,还有每月例行去大学讲课,充实快乐得连电话都少了。
与她一同搬进新公寓的还有谢行。
裴芷本来还担心自己忙起来会顾及不到他的情绪,但意外发现,他比自己更忙。
经常性早出晚归,回来也是一头扎进次卧的时间更多。次卧那被他改成了工作间,好几次给他倒水进去,他都歪着头用肩抵着电话,在和老裴商讨剧本细节。
裴芷不止一次开玩笑,倚着门问他:“要不你跟老裴住华景园也挺好,起码省话费。”
每到这时候,他总是淡淡递过来一瞥,就和当初第一次在华景园碰到她时一样,不咸不淡看一眼,看似没什么情绪,但心底滚烫只有自己知道。
他笑:“姐姐现在吃醋水平真不错,吃到亲爸身上可是闻所未闻。”
然后晚上就变着法的折腾,精力充沛得像乱入春日花海的野猫。
毕竟小狮子也算那猫科动物,尤其是他这种把爪牙藏起来久伏不动的。
哪能真和老裴同志吃醋。
两人住在一起,各忙各的感觉其实也挺不错,互相有着交集,共同话题一圈圈扩大,但又有各自的空间。白天和夜晚,喧嚣与沉静。和谐得难以言表。
唯一存在争议的可能是吃饭问题。
裴芷白天在工作室,至于晚上回家那顿,没了裴忠南做饭,还挺委屈胃的。不过男朋友秀色可餐,也不算太委屈。
她会做一点儿,味道一般。
谢行一副少爷模样,让他待在厨房,能待出橱柜模特的气质来。往中岛台上懒洋洋一靠,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气。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不会,西餐做得还可以。尤其是她喜欢的沙拉。
放前两年谈恋爱的时候还好,两人难得在一起住一次,偶尔吃顿沙拉清新爽口顺便当减肥。天天这么弄,就太绝望了。尤其是吃过晚饭一看朋友圈,全是清蒸糖醋红烧酱炒刷屏的。
看得自己仿佛活在饥荒年代。
裴芷提议找个做饭阿姨回来做晚餐,男朋友不知道别扭什么,目光黑沉沉看着她,有丝幽怨的味道。
裴芷解读出两层意思,一是好不容易我们的二人世界……
二是你变了你竟然开始嫌弃我做的沙拉……
于是她打消这个念头。与此同时,幽幽怨怨的小朋友开始炸厨房自学成才。
如果不怕伤他心的话,坦率来说,他在这方面还真没什么天赋。也许是西餐给他的灵感,简单的番茄炒鸡蛋,他里边能搁黑胡椒和迷迭香,还是以极其诡异的优雅派系撒盐姿势。
裴芷觉得她得偶尔点点菜,提高一下男朋友是创造性和新鲜感。
随口说了句想吃鸡汁土豆泥。
其实绝不是随口,她选这道菜是因为菜系游走在中西餐边缘,不会给他制造很大难度,同时保持他对漫漫新东方路的热情。
最后完成度确实也不错,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