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谕一顿，轻咳一声：“开始状态不好。”
“说实话。”
“真的。”
林知谕有些心虚。
咳，你没来，这状态必须不好，不然后面怎么秀。
姜米抱着衣篓往外走，犹豫片刻问：“林知谕，你上辈子怎么死的？”
突然间只有水声，姜米下意识向湿间看去，湿间剪出一道影子，宽肩窄腰，两腿修长，一只手搭在淋浴开关上。
她莫名觉得……他也在隔着这道门，略偏着头，沉默地看她。
良久，林知谕语气淡淡：“实验室爆炸，不小心炸死了。”
剪影重新站直，抬起手臂继续揉头，姜米莫名觉得脸热，小声说：“哦……”
她急忙抱着衣篓出去。
她觉得这个大猪蹄子在骗她。
可她没有证据。
也有点……不敢再问。
*
林知谕洗完澡，顶着一头半干湿发走进卧室：“关于系统女和叶籽心，我有个猜测，我觉得……小米？？？”
卧室里空无一人，林知谕扭头就要往外走，突然听见一声细细软软的猫叫。
从被窝里爬出来一只毛绒绒，摊开四肢，慢吞吞地在床上打过一个滚，尾巴妩媚地圈成一个S型，琥珀色眼睛仿佛在说：铲屎官快来呀~好久没撸毛毛按摩SPA啦~~~~~
林知谕：……：）
呵，女人。
第二十五章 【已修】
“上辈子的叶籽心，和这辈子的叶籽心，有没有不同？”
林知谕将ipad分成左右两块，左边代表上辈子，右边代表这辈子。
姜米其实也感觉到了，抬着小爪子在手机上敲：[上辈子心机婊，这辈子傻白甜]
“……”林知谕默默把自己写的一长串性格分析都擦掉，写上这两个精准概括的词。
上辈子张希的手段堪称低级。
她嫉妒又怯懦，灭门案发以后撕破脸，使出来的手段也没长进。
但后来，她渐渐不同，每有冲突，必然开口“小咪受那么大打击，情绪已经很不好。就算她做了XX事，你就不能让着她？”
一句话，又恶又毒。
有人悉心教过她，将一个战五渣教成了白莲花。
只有叶籽心。
上辈子叶籽心优雅又从容，表情里带着倨傲与冷意。姜米追凶回来时，叶籽心与张希已经是“至交好友”。
而这辈子的叶籽心，会傻到叶青桐明显耍她，依旧定下那个香槟塔，还不肯向父母再要钱。
[上辈子的叶籽心是系统女]
姜米曾经翻看过“世界”这本书的剧情。
在书里，叶籽心将成为依附于书中男主角——周恒（姜棉男友）的菟丝花，目睹小棉周恒在一起后黯然离去，嫁给普通人平凡一生。
可上辈子的叶籽心，和菟丝花一次绝不沾边。
林知谕又切出以前画的一张逻辑图，记载着姜米第一次进入异状态，在水泥车司机身上听到的每一个字。
『负面值即将耗尽，请尽快寻找下一具身体。
虐杀失败未能获得新负面值』
“我推测，所谓的系统从濒死的人身上获取能量，也就是负面值，来维持自身运行和各项异常科技（穿行门）。”林知谕低声，“这也是为什么她要求虐杀你家人，上辈子……”
他略略一顿，“上辈子她成功了，获得足够系统能量，得以占据叶籽心的身体，随后转来三中。”
“但这辈子她计划失败导致能量不足，不得不靠叶青桐让叶籽心陷入绝望——负面情绪能降低夺舍难度。”
“这也就解释，为何叶籽心现在还在雅中。”
姜米眸光大亮。
生日会那晚，叶青桐应该有计划搞波事。
却因为作死抓她，林知谕手起刀落，叶青桐没来得及虐叶籽心就扑街了，系统女计划随之流产。
“两种可能。系统女已经离开，毕竟她的能量不足以支撑她到日出。”
林知谕眼底掠过一丝寒芒，“要么，她在演戏。”
姜米调转小脑袋，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突然仰着头，“咣”一下磕上他脑门。
第二十六章
“咣——”
姜米撞得真心实意。
林知谕：……
姜米：……
林知谕：“疼吗？”
姜米：[不、不疼！]
林知谕伸手一摁她脑壳，再问一次：“疼么？”
姜米：T^T!!
林知谕被她气笑了，赶紧给她揉脑壳：“智商呢，喂自己了？想也不想就来撞，也不看看自己就是个弱鸡——哦抱歉，是只弱猫。”
姜米心虚：[你、你看这脑门又白又亮，不撞一下多可惜……]
“……”
林知谕冷笑，“好玩么？”
姜米怂唧唧：……QAQ其、其实有点。
没想到林知谕没跟她计较，手指揉着她脑袋，戳穿：“你不希望我对叶籽心动手。”
姜米装死。
“我确实和她有仇，上辈子我对付叶国的时候，入侵她的邮箱，发现那些惨案照片，是她给张希的。”
姜米骤然睁眼。
“我本有机会掐死她，她来实验室参观，可惜没选好方式，被师兄阻止。”
当时正好有大人物，事情差点闹大。最后却是叶籽心（系统女）坚决说在开玩笑，这件事不了了之。
如今再想，系统女会坚决保他，全因只有他才能推进丧尸病毒研发。
林知谕突然竖起两指，微微叉开，银光在指间闪过，那是一枚两头尖的、极其锋利的特制刀片，刀锋淬着异色。
他连这都准备好了……
姜米突然觉得，如果不是自己说要救阿嬷，叶籽心可能会死在城中村。
“我不信系统女会走，她只有两个选择，叶籽心或其他人。我们无法判断关于系统的推测正不正确，就算她确实没能附身叶籽心，两辈子都钟情叶籽心的身体，那必然有吸引她的地方。”
林知谕将姜米举到眼前，嘴角轻勾，眼神极冷：“你说，如果我提前把叶籽心处理掉，她会什么表情？”
姜米与他对视，犹豫许久，突然伸出小粉舌头，在他鼻尖轻轻舔了一下。
林知谕怔住。
姜米小心翼翼敲字：[乖呀，这辈子不一样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我们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要伤害一个好人]
[我罩着你，好不好啊？]
上辈子那么辛苦，你最后都死咬着最关键的丧尸病毒没放出去。
所以这辈子，也别黑化了，这是我们的世界。
姜米收回小爪爪，期待地看着林知谕，软糯糯地喵喵叫。
林知谕倏地轻笑出声，满身戾气瞬间散去，轻轻低头抿她小耳朵，声线低哑柔情：“好，都听你的。”
*
开学考如期而至。
老师考试改卷飞快，隔一天零班试卷就出来，再没几天排名嗖嗖往下发。
全年级成绩公布到前五十名，林知谕以碾压之势重归第一名，姜米却吊在三十多名的地方，被老斑劈头盖脸一顿训。
姜米脸朝下摁在课桌上，宛若废喵。
卓童童干巴巴地安慰：“毕竟进前五十了，都有机会考华清燕北。而且一次考试又不代表什么，你看看我，七十多名全班倒数也没关系……”
她的后桌兼潜伏男友翻个白眼：“姜米能和你比？她上学期期末年级第四，稳稳清北生。拿你一个吊车尾985的成绩来劝，她听了更伤心。”
卓童童卡壳，凶巴巴瞪他一眼，又求救似的拧头看林知谕：“快说点什么。”
林知谕正在做化学计算，随手从桌肚里拿出一包零食，扔给卓童童。
“这什么？”特级小鱼干？
话音刚落，姜米蹭一下昂起头，两眼亮光闪闪。
卓童童：“……”牛逼。
两个女生拆着吃零食。
之前卫骁不知什么原因，坚定要求老斑给换座位。林知谕大概给老斑灌了迷魂汤，居然同意他搬到姜米后座。
卓童童叭叽叭叽嚼小鱼干：“你们这周是不是开始化学竞赛培训？”
“昂。每周日上午，下个月底去邻市一中有个化奥联考。”
卓童童瞠目结舌：“还考啊？还好我没报，光入班筛选就考七八回，太可怕啦。”
“哪有七八回，就四五次，不过我也觉得折腾。”
姜米翻开化学竞赛班辅导书，把林知谕书上笔记一一抄过去，他之前就在自学。
才抄几行，前排薛华过来，一敲她桌面：“刘老师找。”
姜米诧异：“我？”
薛华没多解释，姜米起身跟出去，林知谕若有所思。
刘老师就是班上化学老师，也是化奥班负责人，名叫刘丽，之前高教授讲座，便是她背后指导薛华，想谋教授青眼。
刘丽微胖，三十出头，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到姜米和薛华进来，和煦笑着招手：“这里。”
姜米站定，刘丽笑眯眯地开口：“是这样的，因为师资、授课精力有限，学校里打算不再增加化奥班人数。”
姜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知道。”
刘丽拿出成绩单，指着姜米的排名：“这次考试你的成绩退步很大，老师想着可能是化学竞赛分散了你的注意力，老师觉得现在呢还是高考重要，你那里不是有个名额吗？不如把这个名额让出来给其他同学，这样你可以专注高考，别的对化学领域非常感兴趣的同学，也有机会继续深入学习探索，你觉得呢？”
姜米反应了一下，顿时觉得无比荒唐。
难道她学了化奥，就不会专注高考了？
刘丽这是想几句话，就把她名额夺掉给别人？
姜米反笑出声：“老师，一次考试不代表什么。我上个月生病一个月没来，这个月再补一补很快就能回去，老师你从没失误过吗？”
“你先别生气。”刘丽仍满面笑容，“我知道你这次是失误。但化学竞赛还是讲天分的，你看林知谕，也半个多月没来，不一样考得很好吗？我知道你学习刻苦，但是勤奋型的学生在高考里更有优势。你也要为学校考虑啊，其他同学更有希望拿国家级的奖项，这是为校争光的事。”
“老师，我们这次全年级考试，难道不是为高考准备吗？”
“当然也是。”
“那你为什么用一次为高考准备的成绩，否认我在化奥的能力？我通过了上学期五次入班考。”
刘丽略微一噎：“但二者是相通的。”
“不，老师，你这是双标。”
一时寂静。
姜米有点想走，这才发现薛华一直站在出去的狭道上。
他沉声：“姜米，我觉得老师说的没错，你应该为学校多考虑。没有天赋的话就不要占着位置，又高考又化奥还要谈恋爱，你还有时间吗？”
姜米想反问你自己不也“又高考又化奥还要当备胎”，突然福至心灵，转向刘丽直接开口：“我的名额老师想给谁？”
化奥班名单会公示，不可能瞒住，刘丽答：“6班的叶青桐。”
姜米怒极反笑。
竟还有比抢她名额更荒唐的事！
“叶青桐上学期没通过入班考。”不然她已经在化奥班里。
刘丽说：“她上学期是意外错过考试，所以我重新让她考了一次，那套卷子她考得很好。”
“哦，原来是私下考试，还是上学期考过的。”
刘丽蹙眉，语气终于有点生气：“姜米，你在怀疑我吗？”
“是啊。”姜米比她更坦然。
刘丽被她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薛华失去耐心：“姜米，那套卷子青桐的分数接近满分，你能考到吗？”
“那你能考到吗？”姜米回怼，“五次入班考，你哪次考得比我好？”
薛华猝然无言。
姜米冷笑，她虽然已经记不得几年前的入班考具体成绩，但她记得自己只落后于三四个顶尖的同学，其中还有一个林知谕。
薛华？他算哪块小饼干。
“姜米。”刘丽再劝，“你现在这心态已经不对了，说几句就这样急赤白脸。太多事情会消耗你的精神，你身体也不好，我不可能让我的学生熬坏身体。”
她急赤白脸？
姜米冷脸看她，正想扭头就走，办公室门被敲响。
“请进。”刘丽扬声，又低声对姜米道，“等下我会把退班申请写好，你签个字就行……林知谕？”
刘丽面色微变，迅速恢复正常；薛华却没她那么会遮掩，脸上带着慌乱。
“你先回去吧。”刘丽对姜米说，便不再看她，“林知谕，找我有什么事吗？”
姜米看林知谕来了，反而落回身体，靠着隔间凉凉看刘丽和薛华。
“有道题不会。”林知谕略略一扬手里的辅导书，却根本没有打开的意思，转头问姜米，“怎么一直不回来？”
刘丽抢着答：“姜米病了一个月，我担心她，问问她情况，这次考试她也很努力，我想着……”
姜米冷笑一声：“她劝我把化奥名额给叶青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