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倏然住声，说不下去。
短暂的沉默后，林知谕沉声：“别怕，不过是再让她死一次。”
姜米默然良久，斩钉截铁：“好。”
姜米挂断电话，抬眼已经站在高二零班门口。教室里空无一人，姜米一怔，询问隔壁班同学：“你好，请问一下他们班人呢？”
“米……米学姐？”给她拉住的学弟认出她，微黑的脸一红，赧然低头：“游泳课吧？”
姜米：……
喵的，她心中的痛。
还有半个月补考，她现在还停留在漂浮状态。
想到那个肌肉健硕的游泳老师，她就头皮发麻。
……就算头皮炸了也没法，姜米扭头往游泳馆跑。
没穿泳衣不能进游泳馆，姜米不可能回去拿泳衣，拿了肯定要被老师按进水里练。
关洲三中游泳馆平时都是给学生上课用，有时也会用于赛事，因此周围有一圈观众席。
她略一思索，溜进清扫间变成猫，把自己的衣服叼着藏好，轻手轻脚地从蹿进去，探头探脑地扒上观众席。
她藏在铁楼梯后面偷偷看，小脑袋转来转去也没找到姜棉。
直到一声叫破喉咙的尖叫破空而出，几乎撕裂场馆顶：“我不！绝不！姜棉你不是人，你蛇蝎心肠，你谋杀！”
姜米喵躯一震，猛地拧头看向对面，只见身着专业泳衣的姜棉迈着纤细的两条雪白长腿，拖着一个东西（？）从跳水台后走出来，在泳池边站定，弯下腰对着泪眼涟涟的周恒娇怯一笑，两只手同时握住周恒攥得死紧的衣领，猛地发力——
周恒如一道抛物线，唰地飞向空中！
姜米：……
姜米：=口=！！！
“乓咣”一声，周恒正正落在泳池中央，水花四溅。
姜棉手中是剥下来的周恒外套，迎风招展。
她温婉浅笑，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周恒，跪坐下，把衣服整齐叠好放入防水袋，这才小心翼翼下水，姿势优雅地向着大家游去。
游泳老师又赞又叹：“每回都要你来，辛苦辛苦。”
“没什么的。”姜棉有些羞赧，连声道，“帮助同学克服困难，也是应该做的。”
游泳老师不住点头，又看向泳池中央，怒骂：“周恒！给我把你那狗刨收起来！蹬腿，划手！教了一个多月的蛙泳还没学会？！”
周恒手忙脚乱，登时连换气都不会，咕噜咕噜往下沉，最后被旁边没眼看的男同学托着浮起来，送到池边剧烈咳嗽。
一个快一米八的大男生，抱着池边不锈钢扶梯，哭得可伤心，可伤心。
姜米：……
突然觉得，她这种怕水的，都不算事了呢……
姜米有些惺惺相惜，又觉得不忍直视。
她小肉垫无声踩在瓷砖地板上，蹿到离泳池最近的一张长椅后，在姜棉游过的时候，小声“喵”了一下。
姜棉顿住。
姜米再喵两声，尾巴尖尖从椅子下面露出一点点。
同游的女生问：“怎么啦小棉？”
姜棉回神：“没事呀，你去游吧，我歇一会儿。”
女生游走，姜棉撑在池壁上刚想起，那灰色尾巴尖尖方向一摆，指向贴着池壁哭哭啼啼的周恒。
姜棉会意，慢吞吞又滑回泳池，向周恒游去。
“你别过来！走开！”
周恒重又扒紧扶梯，嗷嗷惨叫。
姜米：“……”
傻孩子，怎么就能被她妹吓得这么惨。
姜棉逼近，周恒恨不得把自己挤进扶梯和泳池的狭峰中，她才一下一下悠着水花，踩水停下。
“周恒。”她声音软软的，弯着眉眼笑，“我家那只猫不是在你家养着吗？你什么时候还给我？”
周恒抹把眼泪，语气羞愤：“什么猫，你……额。”
周恒回魂，委屈巴巴地缩成一团，哭唧唧道：“一会儿就还你——你离我远点！”
姜棉笑容恬淡，温软地应声“好”，故意在他身边上岸：“那你记得呀。”
水花溅在身上，周恒一动不敢动：T-T呜呜呜女人好可怕。
姜棉裹着大毛巾走出洗浴室，姜米已经蹲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等着，没一会儿，周恒也上楼来，离姜棉远远的。
“一年前地下窟那事情，还记得不？”
姜米拿出小金属球，两人一怔，姜棉眼瞳微颤，周恒下颚收紧。
“当时薛华为了阻拦你们，扔出金属球引发爆炸，那个金属球是这个样子吗？”
姜棉接过小球，半晌才道：“姐，她回来了？”
姜米看着她，沉默许久，“如果这个球是的话，那么没错，她回来了。”
周恒下颚处绷起青筋，一声冷嗤：“来得正好，有些账该算了！”
作者：小天使们七夕甜蜜吖！
单身狗秋秋，今天一天都是跟word度过的。sci返修意见回来，要求大修，边嗷嗷哭边改，还好两个审稿人都说文章有价值，值得刊登。希望修改完就能直接接收呀。
第一次没能完成榜单，实在写不完了……心里好难受，希望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给小天使们亲亲。
[电脑关了……明天白天给小天使们发红包补偿]
第三十七章
周恒只一眼，就能确认那就是曾经把他们害得那么惨的炸弹, 风格、工艺、颜色几乎一致, 只是纹路上略有不同。
“当初不小心着了她的道，还没清算清算, 这回正好让她一并还回来。”
周恒的表情冷锐，眼底沉沉像卷着毒雾, 姜米还是第一次在一向跳脱的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姜米一个怔愣间，小棉突然啪一下在他后脑一敲, 周恒一口气哽在喉咙里, 满身的戾气瞬间哗哗散去, 委屈巴巴地收拢表情，敢怒不敢言:“……汪~”
姜米:……
这可还行？？？
小棉一脸见笑了的表情。
这是游泳池传来集合吹哨声, 姜米再次叮嘱小棉注意安全:毕竟曾经小棉就是系统女名单上第一号仇敌，她拼了自己所有负面值也要除掉小棉, 这次系统女回来, 首当其冲的自然仍是小棉。
不过, 之前系统女消失以后, 她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没有了末世和异能, 小棉的女主角身份还在吗？
而且，这个世界又会怎么发展？这是一本书中世界，她看过不少绿晋江的小说，不少都是说有可能最后会有剧情力量强行纠正世界偏移……
虽然就算按照剧情，小棉和姜霸霸姜麻麻都会安然无恙, 但那样残忍的世界末日她上辈子见过，若能够，她不希望这辈子这个世界再变成地狱。
姜米捏了捏拳头，快步向外走。
系统女也是蛮拼的，被揍成那副鬼样子还回来，怕不是个抖m吧……
手机响起，是林知谕的电话。
姜米接起，已经快要到教室的她远远看见老斑在楼梯口虎视眈眈，脚下立即打了个转往角落走去：“怎么样了？”
去游泳馆之前，林知谕去问门卫大叔要那个金属小球做对比，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大概是有结果了？
林知谕第一句话却是：“门卫失踪了。”
姜米的脚步顿时止住。
林知谕：“门卫上周辞的职，走得很急。我现在在他租屋门口，敲门没人开。”
姜米喉头发紧：“也许他刚好出去了？”
“门口的灰已经积了一层，他没有亲人，以前逢年过节也从没回过祖籍地。”
换言之，他已经离开出租屋很久，但他没有理由会出远门。
姜米还想说也许他正好就这次出去旅游，可心里却不能说服自己：旅游为什么要辞职？
林知谕忽然屏住呼吸，姜米听见电话里细微的哒哒声。
像是……沉闷的屋子里有什么人在走动。
姜米脸色微变，压低声音:“你等我过去！”
她立即往校外跑，可林知谕已低头抽出一枚形制古怪的细针，轻轻插入锁孔。
这种老式锁一别就开，林知谕略一等待，发觉内里人没有被他的动作影响，用几乎不可察觉的力道推门而入。
姜米气得脸都白了，不得不收声。
这是一间标准的老破小，一厅一室，房间角落放着灰扑扑的灶台，卫生间门也是坏的，酸臭从蹲坑里涌出，充盈整个屋子。此刻声音从内屋传出。
林知谕面色一沉。
实验室大楼门卫处要兼收快递，门卫是一个十分好洁的人，一天三次收拾快递点，抹架子拖地，保持快递点的整齐干净，以至于他实验室有人吐槽过门卫大叔是不是有洁癖，因为连快递箱子都沾着刚擦拭过的潮气。
这样的人，显然不会让自己的住处变成这副模样。
要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没时间收拾就被迫离开，要么……他离开后，还有别人来过。
林知谕迅速环视一周，眸色再深几分。
客厅里看上去还算整洁，可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不少地方都是草草摆好，边角也没对齐，显然是被人弄乱了再复原。
几乎同时，内里的走动声忽然一顿，随即以飞快的速度再响起来！
林知谕脸色一变，再顾不上掩藏，大步冲向卧室。
“林知谕！”姜米失声叫出，“别去！等我到！”
林知谕不管不顾，门被从内里锁住，他猛地冲撞将之撞开，只听一声巨响，玻璃窗被人狠狠敲破。
林知谕厉声：“站住！”
那道身影毫不犹豫朝着窗外一跃而下，林知谕扑到窗前。
这是七楼，没有安装防盗窗，玻璃此刻尽碎，窗外是几十米高空，楼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而刚刚才跳下去的那人——不知所踪！
没有尸体、没有惊叫，他就那样凭空消失在窗外！
林知谕一声低骂：“时杰！他不是人，从窗户跳出去消失了。”
姜米心底一凉，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嫌命长？他不是人，你一个人就冲过去，如果他攻击你怎么办？”
林知谕愣住，他没想到她先想到的是这个，不禁心里微暖：“我能自保。”
他家的智障小喵喵会担心他了。
“自保？哈！我都不说他不是人的事，他很有可能和系统女是一伙的，如果他手上有致命的黑科技，你拿什么反抗？拿你养猫的父爱和那弱鸡的武力值吗！！”
林知谕：“……”
想揍猫。
“说话！”
林知谕默然许久，一声咳嗽，声音一下子虚弱下去：“是我没考虑好自己的身体……咳，你别生气，我在这里等你来。”
姜米的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半晌，才小小声道：“那你等到我。”
姜米抿了抿唇，想想林知谕带病找线索，她这样凶他也确实过分了些……
她有点内疚，一抬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石梯口，爬上石梯就是可以翻的围墙，周围没人。
现在上课，门卫大叔不可能让她出去，她只能翻墙。
她正要扣电话，忽然脑海中响起猛烈嗡鸣，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捏了一下，她的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僵直着向前倒去。
“林……！”
她的猝然惊叫消失在喉间，在一片宁静风声中倒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来人的脸庞在她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暗去。
英俊高大的男人低着头，眉目疏朗又开阔，兴许因为长年累月办案，他的眼底有浓浓的乌青。
时杰接着她，无奈地一声叹息，喃喃自语：“你们这样，我真是太难了啊……”
作者：给小天使们亲亲~
第三十八章
四周漆黑一片，偶尔有陆离的光划过, 那光里什么都有, 一会儿是蓝天，一会儿是长河, 姜米从缝隙中窥得无数风景，有美好的, 如一片静谧芦苇荡里惊起白色水鸟无数，也有痛苦不堪的, 树木土地被不知何物染成黑色, 与之一样的漆黑动物植物尸骸遍地, 那黑色还在蔓延，尚未完全染黑的生灵们苟延残喘。
起先那些美好的景致多, 后来越来越多惨烈的景色飘过，鸟兽生灵的哭嚎在她耳边回荡, 她仿佛能感知到她们的绝望, 一切感同身受, 像悲痛撕裂层云, 她的眼角滑下眼泪。
姜米从这压抑的情绪中清醒过来:这是梦。
这是梦，醒来就好, 快醒来。
那些生灵的哭嚎却冲出光线，针一般往她脑海里扎。
救救我们……
不想死、呜呜、我不想死……
“和”、求您啦，救救“和”……
妈妈？……
姜米如快渴死的鱼骤然落入水中，猛地大吸一口气睁开眼。
周围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药柜病床算不上新但齐备, 这是校医务室。
她的胳膊上正在打着点滴，姜米看了一眼，写的葡萄糖生理盐水，旁边还挂着下一个要打的药袋，维生素。
姜米面朝着虚掩的休息室门，门外隐约传来时杰和医生的交谈。须臾，脚步朝着休息室过来，姜米无声握紧拳头，掌心微微沁汗。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已经栽到他的手里，如今却能安然无恙地在校医室醒来，但想也明白，他必有其他所求。
她不知道她对上时杰有多少胜算。
所幸，那脚步到了门口停下，顿了顿，随即远去。
姜米松了口气，纠结地抓了抓头发想喊医生拔针，转过头来，才发现病床另一边还坐着一个人。
姜米紧绷的心忽然就松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