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般情况下零食不应该是父母收着的?薛绒想起自己小时候偷偷到大哥房间翻零食吃,不禁感叹,这小姑娘可真受宠。
薛绒把房间里的情况大概摸了个清楚,就打算出门洗脸刷牙。感觉这样躺了一夜,自己都像蔫蔫的干菜一样了。
推门,在外面被锁住了,薛绒甚至还能听到锁头碰撞的声音。估计是夫妇两个怕她乱跑又惹出什么事情来。
在客厅的两个小孩好像听到了薛绒门锁晃动的声音,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声音在门外响起:“姐,你是不是醒了?”
估计这就是原身的弟弟薛铭,比薛安安小三岁,今年十二。
薛绒想了想,直接道:“开门!”
薛铭回答道:“咱爹娘不让我开门,怕你乱跑。”
薛绒又道:“我不乱跑,你给我开门,我还要洗脸刷牙。”
薛铭为难的道:“姐,那你要跑了咋办?”
薛绒抿唇道:“我保证我不跑。”
听到这句话,薛铭突然反应很大,怒道:“你上次就是这么说的,你最后还跑出去玩了。”
薛绒也怒了,这薛绒怎么回事,说话不算话,怎么能骗小孩!让她怎么办?薛绒简直无力了。难道她就只能在房间里一直呆着。这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有点不想。
薛绒靠着门有气无力道:“我饿了,我要吃饭。”
弟弟毫不客气地回应:“姐,你说什么呢?咱家就你藏得好吃的最多。”
薛绒瞬间被噎住,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这小孩善于洞察人心?
外面两个小孩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薛绒也听不清,小妹没吭声估计是之前捅了她姐的马蜂窝,这回也不敢说话招嫌。
薛绒在门前站了许久,两个小孩谨遵父母的嘱咐,始终没给她开门。
这就是个无解的问题。显而易见,两个小鬼头已经不信她说的话了。
眼看着出门这条路行不通,薛绒也就顺其自然的开了小箱子吃东西,折腾了这么久,肚子里早就空空如也,此刻真是零食拯救人生。大口大口的吃,好吃又解气。
吃饱喝足之后,一闲下来,薛绒的手就忍不住伸进口袋摸手机,摸了好几次,最后无奈之下又开始探索这个房间,扒拉床底下等各种容易藏东西的地方。但是也没有发现更多的东西,那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锁着的这些了。
也不知道现在是到了几点,估计已经邻近中午,屋子外面渐渐传来了喧扰纷杂的声音。
正躺在床上躺尸,外面传来了院子开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和说话声。
“你们姐呢?”是薛国强的声音。
“在屋里呢。”两个脆脆的声音回答道。
“她今天没让你们开门?”赵玉奇道。
“让了。”薛弟弟回答道:“但我俩没给开。”
薛国强高兴道:“做的好,等会奖励你们喝麦乳精。”
瞬间外面传来两个小孩兴高采烈的声音。
薛绒:“......”我也想喝,这半天一口水都没喝上呢。
赵玉的声音近了许多,来到门前:“你们姐这会怎么没声了?”
小女孩脆生生的声音:“我们也不知道,刚刚还有声音呢,翻箱倒柜的。”
薛弟弟附议:“就是,我们俩还怀疑她要离家出走呢。”
原来你们嘀嘀咕咕说的是这个。薛绒恍然大悟。
话音刚落,赵玉打开了房门,三个头从门边伸进来。薛绒转头,刚好和一大二小对上了眼,面面相觑。
这一大二小瞅了瞅屋里,也没有要离家出走的样子,瞬间放下了心。
薛绒僵硬着,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转头不说话,还是闷头睡觉?没等薛绒想好,赵玉先做出了反应。
赵玉笑道:“丫头,看你这样子,是想开了?”要不然也不会跟他们对上眼。
薛绒迟疑了一下,继续僵硬的点点头。
赵玉一瞬间喜形于色:“那就好。快出来洗脸刷牙,今天给你们带了好吃的。”
好吃的?!薛绒略略放松,眼睛发亮,在门关上后快乐的爬起来。
薛绒之前大闹大醉之后,薛家夫妻俩本来还以为她还要闹一阵子,现在看到她也没那么消沉,瞬间放下了心。至于闺女话很少不吭声,估计她自个也还有点愧疚之心,不太好意思。
薛绒终于出了房门,扩大了自己行走的的小地图。
新站点,卫生间。
第3章 香椿馅饼
这个时候的洗漱间还相当简陋,纵使家里条件不错,但薛绒一时之间还是不太适应。原身的东西还是比较好认,毕竟是个小女孩,用的东西都挺少女的,都带了点花儿草儿什么的。
薛绒用盆接了点水,放在洗脸架子上,细细的擦洗这张脸。
洗好之后,她就着光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
清水洗过的这张脸,少女感满满,白皙娇嫩,秀眉星目,唇角微弯。可当这双眼睛凝视着自己这张面孔的时候,眼眶的水珠却和着清水不住地往下流淌,往下坠落。
薛绒默默低头又洗了两把脸,忽然听到什么声音,转头一看,赵玉正扒着门,一脸忧心的看着她。
赵玉努力组织着语言,好像对她来说,说这几句话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绒绒啊,你别听别人说你怎么样。你是我们家的好孩子,我们知道你好就行了。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跳舞跳得那么好,还有一手好厨艺......”
“......”
赵玉一时慌了神:“哎,你别哭啊......”
薛绒却流着眼泪不说话,这属于原身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是啊,这么美好动人的小姑娘,最后怎么就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赵玉的肯定的话,似乎让这具身体产生了一些不同的变化,原本还感觉身体生硬难受,这会疼完之后,好像瞬间服帖妥善了一般,如同自己用了多年的身体,熟悉而舒服,
你这是走了吗,把自己的身体、家人还有你拥有的一切留给了我。
可是我的家人呢?
薛绒缓了缓,拿着毛巾把脸上的水珠擦干,上前拉住赵玉,道:“我没事了。”她顿了顿,又低声道:“没事...我就是想通了。”
赵玉愣了一下,然后瞬间高兴起来,也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好。我们以后好好生活。”说完,她欢呼雀跃地转头喊道:“老薛,咱闺女想通了。”
薛国强的声音从半掩的门后传来:“我听到了。”
“还有我们。”是弟弟妹妹的声音。
薛绒:“......”
薛国强带回来的是两个肉菜,中午他被薛爷爷叫过去,拿了这两大盒菜回来,据说是薛爷爷听说自己孙女最近正伤心着,自掏腰包做了两个硬菜犒劳犒劳她。用他的话说,虽然孙女脾气差了点,但是只有有好吃的,就会立马高兴起来。
薛绒也不知道原身是不是这样,反正她是这样的,有点好吃的就会轻松很多。
中午薛国强又炒了俩菜,蒸了一锅米饭,一家人坐一桌上。几个人面上都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劲。
薛安安长得白白嫩嫩的,看起来颇可爱,问道:“姐,你还怪我吗?”
饭桌上静默一片。此时薛绒也没什么欣赏的心情,便沉默不语。
良久,赵玉出来打了圆场:“先吃饭,这么好吃的饭菜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薛爷爷不愧是饭店大厨,一道红烧肉,一道卤猪蹄,两个菜做的相当好吃,相比之下,儿子薛国强做的菜就勉勉强强,差强人意,不过还是家常菜的水准。
薛铭一边吃一边说道:“爸做菜没有我姐做的好吃。”
赵玉薛安安在旁边点头,一副你说的很对的样子。
薛绒:“......”
薛国强:“......”
因为是周五,学校这两天又不怎么太平,两个小孩就被留在家里陪姐姐。薛国强赵玉自然吃完午饭后去上班了。临走前还是不太放心,又把大门给锁上了,这下只留下三个小孩大眼瞪小眼。
薛安安薛铭自觉地拿出书包学习,写老师布置的作业。
薛绒则溜达到了厨房,熟悉环境,继续扩大自己的小地图。
可能是家里有厨师的缘故,家里的常见的做菜的香料还是备了不少的,还有一些自制的调料、酱汁,腌好的酸菜鸭蛋。气味香醇,口齿留香。
薛绒瞬间觉得自己又饿了。
此时正是三月,三月已是春天,万物生长之时。这个时令的蔬菜渐渐多了起来。家里厨房里也有一些时令蔬菜,到底是离土离得久了些,难免不是那么鲜嫩,失了些青翠生气。
揉了面团,收拾了些嫩菜,放到盆里飘着,见了水的绿色舒展,看起来十分喜人。薛绒拿着布巾擦了擦手,在院子里溜达了几圈,好一会才晃回自己那间小屋子,也没什么事情好做的,就有一搭没一搭的看起来原身留下的几本日记本。
看日记看得日近黄昏,薛绒放下了手中的日记本,除去未婚夫背叛,这几年薛绒的生活可真是跌宕起伏,去年舞蹈老师差点被打成走资派,后来费了好大的劲才进了文工团,当了里面的特聘老师,这才保下自己和这一干学生。但家里连带小姑娘却被这件事吓了好大一跳,只希望家里人平平安安的,倒也没再说继续跳舞的的事情,舞蹈老师见了他们的态度,也没再说什么,毕竟她害怕自己都自身难保。
现在才是1973年,目前自己还没满十六岁,就算要参加高考那也是四年后的事情。这四年在家里呆着,时日长久也难以解释自己和之前的巨大不同。一个人说话的语气、日常的行为小动作,甚至是喜恶简直是差之千里。
去远方下乡在陌生的环境磨砺尚能解释这一切,四年之后参加高考,回来也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奇怪。
薛绒慢慢想着,伸了个懒腰,便起来鼓捣吃的。
因厨间有好些椿芽,薛绒先前泡了,揉了面,便决定做香椿馅饼吃。
春天最紧俏的菜当属新鲜的嫩椿芽,椿芽还有食疗作用,含有丰富的钙、维生素、蛋白质等,可以有效预防慢性疾病、外感风寒。薛绒以前眼瞅着香椿一上市,就立马买来,错过时令可就要等明年才能吃到。各地都有些保存香椿的法子,不外乎晒干脱水,吃法倒是各色各样,要么裹了面粉油炸,要么放在蒸笼中蒸了做各色菜品香椿饭。
但薛绒最喜欢的还是,用当季的香椿芽和鲜嫩的蘑菇做成香椿馅饼。
以前薛绒还会将菠菜打成泥混到面粉中揉面,碍于这个年代物资匮乏,也就正正经经地揉了面,没做些巧花样。
香椿馅饼做起来并不麻烦,把香椿洗干净沥干水分切碎,加上了盐腌一会,然后挤出香椿里的多余水分,蘑菇也是提前泡好,洗净挤出多余水分,然后加入香椿碎里。加了糖和酱汁,煸炒出香味离火。
提前揉好的面团搓成长条,一块一块的揪成剂子,然后将剂子压扁,里面包上香椿蘑菇碎,收口捏紧压扁即可。
薛绒手上利落不多余,看起来别有美感。两个小孩写完作业听到厨房的动静,早就搬了小板凳在一旁围观,叽叽喳喳的捧场。
待到薛绒在锅里浅浅铺了油,中小火将馅饼炸到双面金黄出锅之时,香味已经满飘院落。
金灿灿巴掌大的馅饼放在盘中,薛绒又从缸里捞了些酸菜切了充当小菜,最后小火慢熬的加了几颗红枣的粥也可以出锅了。红枣是薛绒从自己房间的小箱子里拿的,估计是平时当零嘴吃的。洗干净之后,给俩小孩桌上放了小半碗让他们吃。
在俩小孩的殷勤盼望望眼欲穿之下,薛国强赵玉夫妇终于回来了。薛安安和薛铭正帮着薛绒分粥,听到两人开门的声音和说话声,瞬间兴奋,喊道:“爹,娘,快洗手,姐做好了饭,该吃饭了。”
薛绒也抬眼向门口望去,对上薛国强夫妇一脸欣慰我女儿终于长大了的表情,一时表情也复杂起来。
两人洗了手在桌子上坐下,家里晚上这一餐饭才开动。薛家饭桌上似乎也没什么规矩,简直就是大型闲聊现场。夫妇俩个分享自己今天上班的所见所闻,捡着有意思的给家里的小儿女讲了,薛安安薛铭也叽叽喳喳的说起今天家里怎么怎么样,学会了多少东西,姐姐还教他们做了几道不会的题。
对上夫妇俩投过来的惊诧眼神,薛绒心里暗叹,得,又是一件原身不会做的事情。一时之间,只能沉默以对。
吃到中途,赵玉好像想起来了些什么,问道:“绒绒,你以前不是嫌弃椿芽味道太大,不吃椿芽的吗?”
一家人目光灼灼。
薛绒僵硬着身体,真是多做多错。难怪自己在厨房做饭的时候,薛安安的眼神那么奇怪。
她内心紧张的不行,面上确是一派云淡风轻:“现在觉得倒也不是不能吃,感觉好像也挺香的,以前是我太挑剔了。”此刻她恨不得回到下午剁掉自己的手,叫你手贱。
家人点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薛绒心里却打定主意要下乡呆一阵子,这日子过得如履薄冰,太难受了。
吃饭间,薛国强似乎有话要对薛绒说,却频频被赵玉使眼色说话夹菜打岔拦下。估计两个人今天已经得知原身已经报名要下乡的事情了,这会估计就是想说这件事情。
薛绒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于主动,还是要勉强一些,委屈一些,她记得原身还有一个婚约呢。
这个事情没有解决,她怎么能安心下乡?
果然,吃完饭收拾了碗筷。薛国强将一家大小召集到了一块,说是要开一个家庭会议。看到薛安安薛铭似乎习以为常的样子,薛绒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这么开明的家庭,家里的大小事都会一起商量,就算是后世,也没多少处理事情的家庭。
薛国强目光沉沉:“今天的事是关于你们大姐的。”
所有人看向薛绒,赵玉目光似乎有些难过,俩个小的一脸迷茫。
薛绒:“......”
薛绒的情绪终于有了些波动:要来了要来了。
这事情的转折点,人生的拐角。
第4章 离开前的准备
薛国强问道:“绒绒,你昨天是不是去知青报名点报名下乡了?”
面对众人的灼灼目光,薛绒点头,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