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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们要演的剧啊?”
一楼会客厅,林霁尘怀里塞了个烟灰色靠枕,慵懒地仰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姚光刚打印好的剧本,闲闲翻看。一身深色家居服衬得他皮肤格外冷白,像玉雕成。
一目十行地扫完,他抿直唇线,胸膛闷闷发震。
“......”
姚光知道他在笑什么,这剧本从角色到台词走得都是沙雕风,跟他平时常看的高大上歌剧完全不同。
“你的台词不是一般的多啊,能背下来吗?”
“不知道。”姚光一把抢走他手里的剧本,撅着嘴,往沙发另一边挪,“反正背不下来,你就看我怎么死吧!”
林霁尘将人扯回来,抱坐在自己腿上,“过来,Juliet,不是还有我吗?怕什么。”空出一只手,翻到剧本第一页,“来,先念一遍我听听。”
大约是因为他此刻眼神太过温柔,又或许是那声“Juliet”叫得实在性感,姚光心神荡了荡,鬼使神差地乖乖照做。
然而一段话还没念完,她就听见一声隐忍至极的笑。
姚光:“......”
“这五年在日本给你懒的,舌头都不会翘了吗?”林霁尘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研究,“来,跟我说一遍Juliet,我保证不笑。”
姚光:“句......”
“噗——”
姚光:“............”
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算了,这种东西她跟林霁尘之间是不可能存在的:)
“来,跟我念一遍,Ju-lie-t。”
林霁尘嘴巴张大,故意念得很夸张,将每一个音节都仔细分解给她看。
姚光无动于衷,并丢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满脸写着“你的小可爱现在很不高兴”。
林霁尘笑了声,啄了下她高高撅起的嘴,“真不会翘舌?”
“不会!”
姚光刚说完,嘴巴还没闭上。环在她肩上的手忽然托起她后脑勺,紧接着她唇齿就失守了。
低低浅浅的缠/绵声,萦绕在室内,许久两人才分开。
林霁尘半偏着头,狭长眼尾上翘,似笑非笑地觑着她,拇指指腹缓缓擦过下唇,“现在会了吗?”
姚光的脸直接炸成了小番茄。
什么叫“会了吗”?这是在教她吗?哪有这么教的!
狗男人!臭不要脸!
“不会......唔。”
她原想说完就躲开,可还是慢了一步,又被啃了。
“还不会?”
林霁尘抵着她额头,声线微哑,距离近得眼睫都快扫到她的脸。姚光双颊绯红,快受不住他的视线,忽闪着睫毛撇开眼,嘴里还在倔。
“不会翘!翘不来!你找个会翘的......唔。”
姚光还没说完,林霁尘就劈头盖脸地吻下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舌头仿佛带着怒气,火热地搅了一通,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霸道地将她剩下半节负气的话全堵回去。
鼻息痴缠间,他还狠狠咬了口昨晚残留在她唇上的淡淡牙印。
声线清冷,带着点沙哑的颗粒感:“找个什么?嗯?还敢不敢乱说话?”
吻着吻着,他又忽然心疼起来,急风骤雨转为春风细雨,温柔含着她的唇。
“不会有别人,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知道吗?”
姚光在这暴烈的温柔中,全线溃败,连连点头,身子被他的热情烫软成了水,两手只能堪勘勾住他脖子。不知不觉,同他一块栽倒在了沙发上。
活动空间猝不及防地变窄,上面是他赤热的胸膛,底下的沙发好像也烧着。空气逐渐稀薄,她不得不大口喘息。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偌大的客厅像个大蒸笼,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渐渐,林霁尘停了下来,呼吸微喘,喉结上下密密地滚动,两手撑在她脖子两侧,有些吃力地同她拉开距离。
衣服上还留着暧昧的褶皱,锁骨在领口若隐若现。
姚光缓缓睁开眼。
许是逆光的原因,他的眼神比往日更显深邃,像暗潮汹涌的海水,紧紧锁着她,直白也克制。午后阳光似锦,在他漆黑清冷的瞳仁镀了层猩红的薄膜,透出几分从未见过的性感情/欲。
跟任何时候的他,都不一样。
而这模样,也只有她见过。
姚光心跳不断加快,手不自觉捏紧,仿佛能抓到自己的心跳。
有些害怕,但又莫名更加期待着什么。
觉察到她的紧张,林霁尘偏头轻笑了声,喉结滚了滚,“宝贝,要不我去你们组演那个梁山伯吧,再加一句台词。”
姚光茫然:“嗯?”
林霁尘已经低头埋入她颈窝,轻轻咬着她耳根,沙哑的嗓音缓而慢地念着,因是情/欲未退,每一个听起来都格外性感。
“You’re the apple of my eye.”
(你是我的掌上明珠)
他最喜欢的一句告白。
“The apple of the eye” 最早出现于《圣经》,像是上帝镌刻在上面的誓词,冥冥中给人的感觉,总比别的话多带了点神圣不可侵犯的味道。
不可轻易对别人说,若遇到对的人,就必须用最真诚的口吻,郑重告诉她。
午后的金芒宛如来自耶路撒冷的诵祷,层层镀在他身上。
他在紧密而低沉的祷告声中,虔诚地吻住她耳根,对着上帝、对着她起誓:“You’re the apple of my eye.”
但他忽略了姚光的英语知识储备。
第二遍说完,姚光蹙起眉,狐疑地看着他,“苹果?你饿了吗?”
林霁尘:“......”
干啥啥不行,毁气氛第一名,说的就是她。
林霁尘无奈地揉了下她的脑袋,正准备起身。
脑子里灵光一闪,舔了下嘴巴,他又重新凑回她耳边:“饿了能吃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次告白失败,但狗子莫名开心,敲碗抖腿,“我好饿啊,什么时候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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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pple of sb's eye”的意思:某某某眼中的珍宝,固定用法,不要说我错哦,这里的“eye”就是不加“s”的。
一个冷知识,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英文译名就是《You‘re the apple of my eye》。
第26章 第26轮月
姚光虽然没理解林霁尘说的那句英语的真正意思, 但后来冒出来的这句话,她几乎是秒懂, 脸一下烧了起来。
吃什么?吃她?
做梦!狗男人,怎么不吃点八二年的桃?
偏偏林霁尘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上挑的眼梢又明晃晃勾着点坏。大约是瞧出了她的窘迫, 他轻轻哼笑了一声, 声线慵懒低沉, 似冬日晨光熹微下的雾凇。
“不说话就是同意了?那我可开动啦。”
“动你个死人脑袋!臭流氓!!!”
姚光扯来个抱枕, 狠狠往他脸上一摔,也不看他,从沙发上跳下来就跑。快到电梯时, 她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脚,整个人踉跄着晃了晃。
钻进电梯后, 她还不肯回头,背对会客厅方向缩在角落, 跟面壁似的。乌黑的长发被兔耳发带圈住,耳朵一只竖着,一只耷拉下来。
还真是......每一根头发丝儿都透着可爱。
林霁尘唇角勾着笑, 抱着靠枕懒散地仰回沙发上。电梯门关上,数字从“1”蹦到“3”, 他才收回视线,把剧本又从头到尾看了遍,拿荧光笔帮她把茱丽叶的台词都标出来。
接下来的整个国庆假,姚光过得很简单粗暴, 每天不是被林霁尘揪着背台词、练口语,就是在练口语的路上。
这家伙平时在她面前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真要他当老师教东西,身上那股认真劲儿堪比十所重点高中的高三班主任。还从音标开始一点一点纠正,姚光不念对,他就不罢休。
当然私心也很重。
姚光说错了,亲;念对了,也亲,而且亲得更久,说是奖励。
这奖励谁呢???
姚光被亲郁闷了,揭竿而起跟他抗议。
林霁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细边眼镜,环着两手理直气壮地说:“我这叫言传身教,舌头不会的东西,让舌头来教,有问题吗?”
姚光:“有......唔。”
好吧没问题没问题行了吧?
好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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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假期很快结束,返校后,小组六个人开始正式排练。起初他们配合得很生硬,对着剧本念词,有时候也接不下来,磨合了几天总算小有进步。
全剧最后一幕,梁山伯要拿着一颗钻戒,向茱丽叶求婚。
大家本想上某宝随便淘一个塑料的,但邢芯蕊不同意。她负责全剧的道化服,典型的处女座女孩,绝不允许自己手底下出品的道具这么马虎,就想参考名钻,用玻璃造个仿品。
“小光,你看这颗钻石怎么样?”
邢芯蕊撕了张便利贴,粘在杂志页边,指尖点着正中一颗蓝色钻石的照片问姚光。
珠宝方面,邢芯蕊不在行,跟姚光也不是很熟。
但她能从姚光由内到外散发出的“我超贵”的气质中感觉出来,这应该是个高手。
姚光刚跟“梁山伯”对完戏,捧着奶茶吸溜,空出一只手接过杂志,“哟,还挺有眼光。”
照片上的蓝色钻石名叫“落星”,黑暗中会折射出通透的深蓝色光泽。且环境越黑,它颜色就越鲜亮,就像夜幕下的一颗璀璨星辰,独一无二。
传闻它原是镶嵌在爱神丘比特弓箭上的一颗钻石,不小心遗落人间。凡是得到它的爱侣,都能幸福美满。历代拥有者的经历,也都证明了这一点。
可就在上个世纪初,因一次沉船,这颗钻石长眠在了大西洋海底,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星”,直到十年前才随沉船残骸一块被打捞上来,变成美国一位珠宝商的私藏。
姚光当时还惋惜了好久。
大致扫了眼杂志上的报道,她眼睛倏地瞪大,“我去,竟然拿出来公开拍卖了?!”
小手手激动地翻到下一页——
目前该钻石已被国内某知名青年企业家竞拍走。
她的好心情又“啪叽”跌回谷底,“谁啊!手这么快,赶着去离婚吗?”
邢芯蕊的关注点跟她不同,反复数了N遍成交价格的位数,捂着胸口,有点心梗,“万恶的资本主义啊。”余光随意一扫,她眼睛亮了亮,“该不会是你表哥买的吧?”
表哥?
姚光还沉浸在再次与宝贝失之交臂的悲伤中,茫然反应了会儿,明白过来她说的是林霁尘,顺着她视线转头。
排练室对边的教室,林霁尘靠在窗边,和他们组的编剧范飞舟讨论剧本。工细白皙的手指捻着一支黑色水性笔,无意识地转着,时而停下来,在A4纸上写写画画。
范飞舟捏着下巴听他说完,醍醐灌顶一般,亮着眼睛飞快做笔记。
初秋的校园,层林尽染。阳光透过红绿交叠枝叶斑驳在林霁尘脸上,漆黑的眸子被精薄的眼镜片滤出几分浅榛色。
山根是真的高,鼻梁笔直一道刷下来,整张脸被切割得光影分明,每笔线条都干净流畅、一丝不苟,眼角眉梢笼着冷淡疏离,像一樽莫得感情的雕塑。
皮相骨相俱佳,认真起来的模样,帅得让人合不拢腿。就这半天功夫,走廊已经快“随便路过”两个班的女生了。
然而谁会想到他私底下会是这么不正经的一个人?
姚光扫了扫胳膊上鸡皮疙瘩,很肯定地说:“不是他买的。”
不然就他那脾气,早拿到她面前邀功讨赏了。
邢芯蕊“嗷呜”了一声,失落地垂了眉梢,忽然想起什么,捅捅姚光的胳膊,“那你知道你表哥的暗恋对象是谁吗?校园论坛都快被这个搞疯啦!”
“咳——”姚光被奶茶细呛了下,手指不安地捏着奶茶杯,“这个......我也不清楚诶。”
自从上次那场无人机加烟花的告白后,校园论坛就彻底被林霁尘霸屏,还曾因为同一时段登入人数太多,服务器超负荷运转,宕机了几回。
D大顶流无误了。
就上次那个猜测林霁尘暗恋对象的帖子,之前还只有几页,现在都已经翻了几十页。
技术帝在里面尝试还原那张车窗照上的女孩面容,分析帝在写小论文筛选和排除各种可能选项,连微积分都用上了。
吃瓜吃得这么兢兢业业,姚光佩服。
这几天回柏萃,她都不得不戴墨镜和口罩。
“现在猜许悦的人最多,说他们两家是世交,她和学长是青梅竹马,还说两家父母早就已经指腹为婚。”
“这两天许悦动不动就在微博上晒照,都跟学长家有关,啧啧,就差P结婚照了。竟然还有营销号跟着转发,说林氏集团马上就要和明禾联姻,办什么世纪婚礼?”
邢芯蕊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信。就许悦那样的,长得也没多惊艳,充其量就是个矿小姐,没见过世面的穷□□/丝才会喜欢。学长眼光这么高,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她边说边上下打量姚光,眼睛都在发光,“你倒有可能。学长天天来探班,奶茶点心不间断供应,我们也跟着沾光。真的,要不是你们是表兄妹,我已经在论坛写小论文pick你了。”
姚光干笑两声,手心虚得开始冒汗,“对了,你上次在群里说的淡黄的长裙......”
一句话成功地将邢芯蕊的注意力转移到头发上。
姚光还没松口气,旁边忽然传来一句不阴不阳的话:“说明你眼光也不怎么样。一个只会靠不正当手段上位的人,能有什么好?”
?
靠不正当手段上位?说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