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民强国才是王道——文理风
时间:2020-04-21 09:11:52

  “什么!”冯道蹭得一下坐起来,真定尹管着真定北都,连夜赶来,莫非出了什么事,“快让进来!”
  “是,”大太监忙下去带人。
  冯道摸衣裳穿上,下榻走到旁边床边,推了推李存勖,李存勖迷糊睁眼,“啊?”
  “任圜来了,急着见你!”冯道一边说一边摸衣裳李存勖穿上。
  李存勖一听是任圜,也登时清醒了,立刻把外袍一套,和冯道一起走出去。
  ……
  “什么!他居然敢这么当众说朕姐夫!”李存勖一听完任圜说得,当即气的跳脚,“把郭崇韬叫来,朕要弄死卢程这蠢货!”
  李存勖身后,冯道张着嘴巴,看看地上哭诉得任圜,再看看暴跳如雷的李存勖,不由扶额,任圜连夜跑来,他还以为真定发生兵变或者契丹入境了么,结果闹了半天居然是卢程作出来的。
  这卢程,还真是一刻都不耽搁的折腾。
  冯道抬手叫内侍去叫郭崇韬,想了想,又给内侍使了个眼色,让去通知卢质一下。
  看李存勖这样,分分钟想给卢程赐瓶鹤顶红,卢程虽然挺作的,但直接赐死还是有点过了。
  没过一会,郭崇韬先来了。
  李存勖当即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气愤的说:“朕误相此痴物,敢辱朕九卿!”
  郭崇韬早就看卢程不顺眼,一个草包,天天仗着家世笑话这个笑话那个,立刻附和道:“陛下说的是,这卢程天天在朝中蔑视百官也就罢了,出去居然还如此嚣张跋扈,实在有损朝廷颜面,这样的人为相,怎可让百官敬服。”
  李存勖见郭崇韬也同意,“这样的人,委实不能再留了,你派人去真定,赐他杯毒酒。”
  郭崇韬抱拳,“臣领命。”
  郭崇韬话刚落,卢质就冲进来,“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李存勖皱眉,“你怎么来了。”
  卢质自然不好说听冯道传信赶来的,忙说:“卢程那小子派人说他闯祸了,我这不快来看看。”
  “你又替他擦屁股!”李存勖不悦。
  卢质忙过来插科打诨,“陛下,这也没办法啊,我那堂叔就这一个独子啊,他一死,我那堂叔就断香火了,陛下行行好,卢程他本来就不是当宰相的料,您要生气,撵他回家就是了。”
  “你没看见他在外都做了什么,当着众人的面,骂朕姐夫……”李存勖好悬没忍住说出来。
  “都是那蠢货的错,陛下,他本来就那性子,又不是一天两天,您又不是不知道。”卢质求情道。
  李存勖看着卢质,终究还是给卢质面子,直接对郭崇韬说:“留他一命,降他为右庶子吧!”
  卢质立刻拱手,“多谢陛下!”
  李存勖一晚上被气得半死,直接摆摆手。
  “就这样,都下去吧!”
  等众人都下去,李存勖一脚踢飞鞋,然后上床。
  “大半夜的,朕不睡觉,跑出来断官司!”李存勖把被子一拉,愤愤的说,“卢程回来,让他滚卢家去,朕再不要见他!”
  冯道莞尔,也脱了衣裳,回榻上睡了。
 
 
第95章 赵凤
  李存勖这一次登基, 虽然小毛病不断, 不过大体上来说还是赚了, 其一撑过了整个河北的旱灾, 其二, 大封功臣某种程度上抵消了当初镇州屡次损兵折将带来的消极影响。
  但是这些危机只是被暂缓,却没有解决。
  李存勖大赦之日,虽然天降大雨, 北方旱情得以解决, 可毕竟下雨时已经四月了, 夏收欠收已成定局,在去年已经缺粮的情况下, 夏收的欠收可谓雪上加霜。
  所以登基完,之前粮草的问题再一次被提上台面。
  不过好在有了登基这大半年时间做缓冲, 李存勖的军队已经都回来了, 李存勖和郭崇韬还有一群武将, 有兵力走昔日冯道说的上策了。
  进军梁境, 打下梁境城池,取梁境粮仓充晋军军粮!
  而这一计划, 经过李存勖郭崇韬李嗣源等一群武将策划, 最终交给了有横冲将军之称的李嗣源执行。
  于是,在李存勖登基称帝不久,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李嗣源带着五千步骑,偷偷朝郓州出发, 等到到了郓州,也是天助李嗣源,后半夜居然下起了大雨,李嗣源见状大喜,冒雨急行军,到达郓州城下,在大雨的遮掩下,让人爬入城中,偷开城门,当夜,郓州平。
  郓州一易主,天下皆惊。
  郓州可不是普通的州县,它是藩镇天平镇的首府,其地位相当于魏州对魏博,镇州对成德,晋阳对河东。郓州一失,整个天平镇就相当于被端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李嗣源一进城,就先围了天平节度使府,把从节度使副使到节度判官一众文武官员一锅端了,然后派人送到了魏州。
  至于节度使,这家伙不在天平节度使府内,当然这家伙绝对不是玩忽职守,而是因为这家伙就是——戴思远。
  天平军节度使戴思远兼北方招讨使,正带大军守在黄河南岸和晋军对峙呢!
  李嗣源是端了戴思远的老巢!
  不说戴思远是又惊又怒,远在汴京的梁朝皇帝,就更怒了,一边心惊晋军居然不声不响攻下郓州,一边怒戴思远,你虽然带大军出征,可郓州是你的老巢,你都没看住,你还能干什么。
  朱友贞一气之下,罢免了戴思远,并把郓州丢城当晚从郓州逃回梁境的所有将领直接砍了。
  守不住城,要你们这些将军干嘛!
  所以没被李嗣源端的这些漏网之鱼也没落得好,反而死得更快,当然,被李嗣源端的那群也没落得好,被李嗣源送到魏州后,李存勖对这群虾兵败将也没什么印象,连见都没见,差点直接让推出斩了,幸好其中有一人,才让这些人保住性命。
  ……
  这日,冯道正在殿内陪着李存勖处理政务,内侍捧着一份名单进来。
  “陛下,李大将军从郓州送来的献俘名单。”
  李存勖正摇着骰子,头都没抬,“俘虏一起送来了?”
  “是,”内侍回道,“都一起送来了,在城外大营关着呢!”
  “送来多少?”李存勖抬抬眼皮。
  “普通士卒大约有一千,还有几个戴思远麾下的偏将和官员。”内侍报了下数。
  李存勖顿时觉得无聊,直接吩咐,“那一千士卒打散了直接分到各军,至于几个偏将和官员,戴思远那家伙自己打仗都不行,手底下能有什么好货色,直接拉去砍了,省得占地方。”
  内侍应道:“是。”
  内侍捧着名单到冯道面前,等着冯道签字用印。
  冯道接过内侍手中的名单,先审查了一下降军的数,看到确定无误后,在上面写上李存勖刚刚的处置,用印,然后又翻到第二张,看到上面是梁将的名字,提起旁边朱笔,开始勾名,等勾到最后赵凤时,“咦”了下。
  冯道抬头,问内侍,“这赵凤,可是昔日幽州才子赵凤?”
  内侍有些懵,摇摇头,“奴婢只是来呈报,并不清楚。”
  冯道转头对李存勖说:“陛下稍候,道去看一下。”
  李存勖放下骰子,有些诧异,“这赵凤是可道你的朋友?”
  “要真是幽州赵凤,朋友可能算不上,顶多算老乡,他是昔日刘守奇手下的巡官,才华文笔都不错,可以弄来给陛下做个学士。”冯道笑着说。
  李存勖知道冯道爱才的性子,顿时笑了,“你这不是朋友,是对头了,好了,你要去看就看看,要是想留就留下吧!”
  冯道拱手,“多谢陛下!”
  ……
  晋军城外大营
  一片破旧的帐篷中,横七竖八绑着一片俘虏,旁边,一群如狼似虎的晋军正拿着兵器在看守。
  这一片俘虏又明显分成一大一小两拨,大的一拨一看就是衣不蔽体的普通士卒,而小的一拨只有几人,却明显穿的不错,看着就知道是官员。
  不过此时,两拨人表情却恰恰相反,士卒那拨虽然被绑着,却态度随意,脸上一点惧意也无,甚至还有心情和看守的晋军插科打诨,而周边的晋军对这些俘虏也不错,有要水的还丢个水囊来。
  而官员那一拨就差远了,几人被绑得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稍动一点,就有几个带兵器的晋军呵斥。
  几个偏将和官员顿时苦不堪言。
  其中一个文官忍不住了,对其他人抱怨,“这晋军是怎么回事,大家都是俘虏,那些泥腿子反倒受优待,咱们却在这受苦。”
  其他几人看了他一眼,都没有说话。
  废话,这些士兵都是官府强征的,在梁军阵营是打仗,在晋军里也是打仗,士卒又不管给谁效力,现在正是打仗的时候,被俘的梁兵打散后就可以直接编入晋军,晋军自然对他们不错,毕竟说不定过两天就变成自己一个战壕的兄弟。可他们这些偏将、官员,晋军接收起来却有顾虑,有名气的,还能送个投名状投降改换个阵营,而没名气的,那就只看能晋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活路了。
  不过看如今晋军的态度,几个偏将心里打鼓,只怕凶多吉少。
  这个文官看众人都不说话,也察觉到不对,渐渐慌了起来,“那个,咱们不会是要被砍头吧,我投降,我投降还不行么!”
  其中一个偏将呸了他一句,“你当我们不想投降,不想投降谁做俘虏,可现在是人家稀不稀罕咱们投降。”
  文官一听,顿时傻眼了,直接蹭到赵凤旁边,“赵凤,赵凤,你快想办法啊……”
  赵凤此时也一身狼狈,他们身为节度使府的文官,还不像偏将一样,李嗣源打进去时还能逃一波,他们是直接堵在屋里就被绑了,又淋了大半夜雨,才被一路拖到这。
  赵凤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如今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阶下囚了,有什么计策也没用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听天由命还能怎么样。”
  文官这次是真的慌了,直接哭了起来,“我不要死,我上有八十岁的老娘,下有刚出生的儿子,我不要死……”
  其他几人看着文官哭得一把鼻涕两把泪的,罕见的没有笑话他,反而无声的叹气。
  毕竟他们也是一起要死的,谁不怕死。
  就在文官哭得打嗝时,一个看起来很有身份的将军领着几个人从外面过来。
  几个俘虏忙看过去。
  就见将军身后,一个紫袍文士领着几个护卫、内侍走来。
  这莫非是晋的宰相?
  几个人脑中闪过,顿时眼睛一亮,就要求饶。
  这时候,哪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只是还没等几人开口,那紫衣文士扫了他们一眼,就朝赵凤走去。
  “赵凤,果然是你!”
  紫衣文士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一把拉起赵凤,“你可还记得我?”
  赵凤一吓,看着眼前的紫袍文士,“你,你是谁?”
  其他几人顿觉不好,难道这人和赵凤有仇?
  好在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紫袍文士就笑起来,一拍赵凤,“好你个赵凤,果然不记得道了,还以为你跟着三公子跑契丹去了,想不到居然在这见到你。”
  紫袍文士正是冯道,冯道看到被俘的人正是昔日在幽州节度使府的赵凤,很是高兴,只是他生性诙谐,就吓了赵凤一下,果然把赵凤吓了一跳。
  赵凤看着给他松绑的紫袍文士,这才缓过神来,犹豫了一下,“你是可道?”
  “不是我是谁,今日勾名时看到赵凤,还想着是不是你,就特地跑来看看,一看果然是你。”冯道给赵凤松了绑,“你当初不是跟着刘守奇么,怎么跑梁军那了?”
  赵凤活动了一下手腕,叹气,“一言难尽啊!”
  原来当初刘仁恭在时,刘守文、刘守光、刘守奇三兄弟就为幽州节度使之位争得你死我活,后来刘仁恭一死,刘守文刘守光两好兄弟就打起来了,而刘守奇,因为年纪小,没什么兵力,也没法和两个哥哥争,就带着手下偏将刘去非和谋士赵凤逃跑了,跑去晋阳投奔了李存勖,后来刘守光夺位成功,骄傲自大,想要攻打定州,李存勖就派周德威去灭刘守光,当时刘守奇正在周德威军中,大军到达涿州,涿州刺史姜行敢登城固守,刘去非对姜行敢大声说:“河东小刘郎领军来为他父亲铲除凶贼,你怎么胆敢抗拒!”刘守奇取下头盔问候姜行敢,姜行敢就在城墙上遥拜刘守奇,然后就开城投降了,周德威一见刘守奇在幽州居然还有如此声望,顿觉得不好,就去信给李存勖,说明刘守奇身份的不妥,李存勖也察觉出不妥,就召刘守奇回晋阳,结果刘守奇却担心回去晋王容不下他,就带着刘去非和赵凤逃到契丹,再后来,又逃到梁,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刘守奇又回到契丹,于是刘去非和赵凤就被落下了。
  此次刘去非被派去别的地方守城了,赵凤就在戴思远手下做了节度判官,谁想到被俘了。
  冯道听完,很是感慨,在刘家三兄弟手下的文官都挺不容易的,他当初因为刘守光通奸庶母,跟着刘守光被发配到平州,呆了好几年,后来还被刘守光下过狱,最后气的挂印而去,韩延徽至今还流落契丹,跟着耶律阿保机混呢,而赵凤则连刘守奇都跟丢了,自己成了俘虏。
  昔日幽州节度使府仅有的几个文官,真是仕途够坎坷的。
  冯道感慨两下,就看向赵凤,“如今既然三公子都没了,你有何打算,陛下为人不错,不如我帮你说说,你跟着我家陛下吧!”
  赵凤其实和冯道不算相熟,两人一个刘守光麾下,一个刘守奇麾下,刘守光和刘守奇两兄弟还不和,两人最多算见过几年,所以开始赵凤连冯道都没认出来,如今却见冯道不但救他性命,还这么替他打算,自然是万分感激,再加上他主公现在都不知跑到那个旮旯去了,当下很顺溜的拱手,“一切有劳可道了。”
  收了赵凤,冯道心情大好,看向其他和赵凤一起被俘的偏将和官员,几个偏将和官员忙看向赵凤,希望赵凤能帮忙求情,赵凤也很讲义气,果然开口:“这几位平素待凤都不错,还望可道和陛下求个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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