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劝阻下来。
崔氏心中虽然还有疙瘩,但家里终究安宁了许多。
她想想便对胡莺莺十分感激。
胡莺莺的话很对,生活都到了最低谷了再不拼搏一把还等什么呢?
崔氏掌家之后也不闲着,她听了胡莺莺的,把住财政大权开始为自己打算。
无论啥时候自己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日刘二成在书房看书,听到门吱呀一声,嘴角微微一扬。
不敲门就进来的一般都是胡莺莺。
他故意没抬头,却没等到那股子意料之中的香味,没忍住抬头看去,就发现进来的是夏春儿。
“何事?”刘二成淡淡的。
夏春儿有些拘谨,发髻上带了一朵粉色的绒绢花,声音细细的。
“表哥,我想跟你学习写字,这样我学会了之后便可以替奶奶抄些佛经烧过去了。”
刘二成清淡的目光看着夏春儿,夏春儿有些无措。
其实刘二成对家里的亲戚都不熟悉,他自小就开始读书,辛苦得很,对女孩子的印象就是自己的妹妹梅花,勤劳朴素。
后来他娶了胡莺莺,便对女孩子有了新的认知。
那是一种能令他心潮起伏,忍不住一颗心都吊起来搓烂了的滋味,爱得深刻热烈又温柔,当然也是因为胡莺莺可爱又漂亮,随时随地都能让他眼含微笑。
至于夏春儿之类的人在他看来与自己的大哥大嫂等人没太大区别。
就是个人而已,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可现在刘二成不这样认为了。
“我平日里很忙,但是你要想学也不难,我给你请个先生来家里。如何?”
夏春儿起初有些失望,听到后面心里一喜“表哥你真好!”
刘二成没搭理她,低头翻了下书,抬头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便道“出去。”
夏春儿双颊泛红,绞着手帕欢天喜地地出去了。
没两日刘二成当真给夏春儿请了个先生,夏春儿也喜滋滋地去跟着认字了,胡莺莺还没说啥呢,豌豆又急了。
“表小姐实在是”
胡莺莺倒是不觉得有啥“还不允许人家好学吗?”
她还见过那个先生,是个落地举人,在京城游荡,长的不错,性子激进,偶然与刘二成认识,如今教夏春儿认识字倒是绰绰有余。
夏氏原以为夏春儿孝心难得,定然学习起来进步飞快,都半个月过去了,夏春儿却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更别提抄佛经了。
夏氏感叹“若是论认字,还是莺莺聪明,二成都没教几日,莺莺就学会了许多,如今看账本都没问题。”
胡莺莺心虚,她那是自带的本事!
天越来越冷,夏春儿的字依旧毫无进展,每日里除了去学习认字便是去跟夏氏说话。
夏氏坐在火盆旁边给糕糕和豆豆做袄子,胡莺莺在看账本,糕糕举着个拨浪鼓玩的开心,奶娘则是抱着豆豆咿咿呀呀地逗他玩。
夏春儿心不在焉,胡莺莺递给她一只橘子“昨儿让人去街上买的,你吃吃看酸不酸。今年宫里没赏下来橘子,去年那贡桔的味道我还记得,入口即化,甜得厉害。”
金黄色的橘子被火一烤也不算凉,夏春儿剥开吃了一口,没多大会一只橘子吃光了。
胡莺莺也拨开吃了一瓣,立即吐了出来“春儿,你不觉得酸吗?”
夏春儿有些茫然“啊?”
夏氏也尝了一口,当真是酸,便笑道“我记得春儿小时候不能吃酸,如今这么爱吃酸?”
这么一想,夏春儿心里古怪起来,接着嘴里一酸一扭头呕了起来。
都是女人,生养过的更是心里一惊。
夏氏赶紧让人去请大夫,夏春儿心里却越来越凉,她想拒绝大夫,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这般一耽误大夫便来了,只是那么一会,大夫便迟疑道“这位是有喜了。”
夏氏差点栽倒“你!你胡说啥?!”
大夫肯定地说“并未胡说,的确是有喜了。”
屋子里丫鬟奶娘都有鞋震惊,还以为这孩子是刘二成的。
可夏氏知道绝对不可能!
“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夏氏气得要死!
夏春儿眼泪掉下来,咬着唇不说话。
胡莺莺仔细一想,夏春儿这阵子也不怎么接触男人,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那个先生了。
春儿实在是哎!不自爱的女生最容易被辜负!
夏氏越想越气,也顾不得其他的了,对着夏春儿的胳膊拧了一把“你说话呀!”
夏春儿扑通一声跪下,眼泪汪汪哭道“是先生的,他说会娶我的,一定会娶的!”
那先生是举人,自打来刘家开始教夏春儿认字,便温言细语关怀备至,勾得夏春儿很快沦陷。
先生说他只是怀才不遇,若是能得了机会定然比刘二成混的还要好。
他夸赞夏春儿秀色可餐,乖巧可人,搂她在怀里的时候还说她是他最心爱的姑娘
夏春儿痛苦地闭上眼“他一定会娶我的”
这种事,真的是丑事,若是传出去真是影响刘家声誉。
夏氏气的不行,让人去把那先生叫来,人家却颇有些不在意。
“在下并非强迫表小姐,是表小姐主动投怀送抱,若是娶了也行,在下家中早有发妻,表小姐只能为妾室。”
夏春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发妻?妾室?你还是个人吗?”
夏氏想到就后悔,心痛,再想想当初夏春儿守孝的鬼话直觉的后怕!
这死丫头说不准还打了什么主意,自己竟然糊涂了!
她越想越不敢留夏春儿在刘家。
“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说如今怎么办!我只是你的姑姑而已,也教不了你了!”
怎么办?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办?只能嫁了!
夏春儿心如死灰,那举人家里一贫如洗,比先前顾大人的侄儿还要可怜,好歹人家家里没有发妻!
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当它不存在,夏春儿没有想到自己兜兜转转还是要做妾。
她哭了好几天,眼睛都肿了,胡莺莺还去安慰她。
“你出门时我会给你一笔银子,回头你自己做个什么生意之类的总归也能养活自己与孩子。”
这算是她能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说起来夏春儿到了如今地步也是自己的选择,怪不了旁人。
夏春儿哭的更惨“嫂子,我这辈子都完了!”
胡莺莺也没再劝,毕竟当初夏春儿可是自愿跟人家发生那种事情的。
她走了之后夏春儿独自在屋子里回想起来,却越来越觉得后怕。
按理说她作为一个年轻姑娘,又是朝廷命官的表妹,那举人如何敢勾搭欺负自己的?
除非是他不怕表哥!
可是见那举人在面对表哥时的模样也不像是不怕,夏春儿就更怀疑了。
她最终冲动地去了刘二成的书房。
书房里只有刘二成一个人,桌上放着一盏百合雪梨羹,是胡莺莺刚送来的,冒着袅袅的热气,甜香一片。
夏春儿红着眼“表哥,你是故意的?”
刘二成抬眼望去,平静地说“你在说什么?”
夏春儿眼泪掉下来“你讨厌我接近你,所以故意安排那样一个人接近我,害得我现在进退两难!我这辈子都毁了!全部毁了!表哥你好狠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刘二成揉揉眉心“有人强迫你吗?”
夏春儿无话可说,是,没有人强迫她,一切都是因为她利欲熏心,原本的原本她可以过得很好的。
是她不知足,所以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表哥,你最好一辈子这样!否则哪一日表嫂也落入我这个境地,我一定会狠狠地笑话她!”
夏春儿恼羞成怒,刘二成轻轻一笑。
“她没那么蠢。”
何况,他永远不会对她有二心,这一点不会改变。
夏春儿很快就嫁出去了,去给人家做小妾,服低做小受尽苛责,时常幻想若是当初嫁给顾大人的侄子会如何如何。
偶尔也在想,自己现如今好歹是在京城,刘梅花身为刘二成的亲妹妹,也只能一辈子留在乡下呢。
此时刘梅花确实在乡下,但是却赚了个盆钵满归。
当初他们接手了胡莺莺的卤肉方子,又加以改良,连着在镇上开了两家铺子,日子红红火火,决定到京城探亲。
刘大成刘小成听说了之后也很想一起前去。
刘梅花冷笑“你们有盘缠吗?从我这借走的银子啥时候还呢?”
两兄弟哑口无言,上回被人骗的窟窿还没填完呢!
第95章
刘梅花带着男人和孩子, 几乎装了满满一车的东西。
李大林不是很支持“梅花,其实你带的这些东西京城也有, 且路上要一两个月, 到了之后还不一定好吃了。”
刘梅花白他一眼“京城的能是这个味儿吗?就说这土鸡蛋,咱这是正宗穷乡僻壤土鸡蛋!京城的不知道是啥鸡蛋呢!还有这笋, 是大山里头的, 京城有山么?!”
娘子这般说了, 李大林没再反驳, 其实他想说人家京城啥都好,不会有比乡下差劲的!
一家子装了满满一车东西, 张氏托他们又给糕糕和豆豆带了衣裳, 刘大成刘小成依旧装死。
七月里, 京城热气腾腾, 胡莺莺的奶茶店却凉快的很。
她着人做了风轮, 又从西郊冰窟里买了不少的冰块, 奶茶里加了碎冰块, 吸一口凉丝丝甜滋滋, 真是个舒坦啊!
崔氏带着丫鬟去自己的粮铺回来路过,看见胡莺莺便进来了。
“你这里可真舒服!”崔氏热的面上发红,瞧着店里来来往往的人,不由得羡慕起来, 她的粮店人不多。
胡莺莺笑着打招呼赶紧让人给崔氏上一杯冰镇酸梅饮, 崔氏也不客气, 端过来就喝, 她与胡莺莺关系越来越好,两人十分亲近。
因为店里人多,胡莺莺忙了一会才过来同她说话。
“我瞧着你神色很好,近来还算舒心?”
崔氏闲闲一笑,神色中还是有些失落“反正我与他本身就是为着两家互相利用而成亲,能有几分真情?日子便这样过。”
要和离是难上加难,崔氏传统也并未想过真的和离,如今掌家之权握在手里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她说完又看向胡莺莺头上的玉簪说道“昨儿我就听方夫人说了,你家刘大人为了这块玉放着方大人拦下了极其难办的一件事。方夫人说,还没听说过这样的好男人,当真是稀奇!莺莺,还别说这块玉带着浅绿色,雕刻成玉兰戴你头上当真好看!”
胡莺莺摸摸簪子一笑心里却明白了。
怪不得刘二成前阵子那么忙,好几次她都睡熟了他才回房,原来是为了这么个簪子?
这簪子确实漂亮,这块玉很是稀奇,据闻是从西域带来的,冬日之时触手生温,颜色又极其高贵,胡莺莺戴着这簪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
崔氏连着夸了好一会,不过她也早就看淡了,别说周大人待她不好了,就是旁人家,哪有男人对女人那么好的?
刘大人就是个例外。
胡莺莺与崔氏说了话便乘了轿子回去了,如今家里境况好,出行要么马车要么轿子,倒是舒服得很。
人坐在轿子上就容易犯困,胡莺莺下来时哈欠连天,刘二成恰巧今日得了空闲提前回来了,上来就捉住她手“又去店里了?”
“嗯,就是去看看,你饿不饿?我让厨房端些吃的。”
刘二成倒是真的有些饿,毕竟忙活那么久,胡莺莺让人端了一碟子四喜饺子,一碟子猪耳朵,一碗玉米羹,吃着很香,她也没忍住用了些。
吃了饭胡莺莺便给刘二成更衣,他在家时就喜欢穿些舒服的衣裳。
可刘二成摁着她让她坐下来“你够忙够累的了,这点子小事我自己来。”
胡莺莺想起来那簪子,哼了一声。
刘二成挑眉“你哼什么?”
胡莺莺有些气愤“你不忙不累吗?为了这么个劳什子!熬夜那么久!我若是知道你不是正经做事,是为了个簪子在熬夜,我定然不许!”
她越想越气“你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心疼吗?嗯?”
刘二成明白了,估计是胡莺莺从哪里听到了些传言,便在她额头亲了下。
“我知道错了。”
他这一句话倒是搞得胡莺莺不知道再说什么,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半晌她也叹气“我其实也是希望你能陪陪我,你整日里忙,我也忙,两个人能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
确实是这样,刘二成也有些愧疚。
曾经他发誓要给她好的生活,如今也算是做到了,大宅院,有人伺候她,精致昂贵的首饰衣裳她也都有了,可是两人却忙的许久都没有安安静静地相处过了。
刘二成难得没有再沉浸在书房里,吃了晚饭也没去忙,而是随着胡莺莺回了卧房。
两人就靠在床上说些京城的趣事,刘二成眼神渐渐浓厚,因为离得近,嘴唇一碰就到,胡莺莺也有些害羞了。
情到浓处是忍不住的,何况这会儿也晚上了。
刘二成的手指拂过她细白的脖颈,胡莺莺一阵一阵轻颤。
床畔燃着的松香丝丝缕缕让人沉醉,胡莺莺闭上眼正打算任由刘二成宰割,门被敲响了。
“娘,呜呜,娘!”
是糕糕,胡莺莺与刘二成都是瞬间清醒了,奶娘隔着门喊道“大人,夫人,小姐非要过来找夫人,我实在是拦不住”
糕糕很委屈,瘪着小嘴喊“娘,您不要糕糕!”
她近来说话方面越来越棒,大致意思都能表达出来了。
胡莺莺无奈,刘二成也只得吸一口气赶紧把衣裳整理好,一边忍不住低声说道“奶娘是干什么的?”
胡莺莺已经打开了门,奶娘一脸歉意,不住地解释“小姐平日里也不是这般的,今日不知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