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师徒二人努力炼丹救人之时,城主府中却一片锣鼓喧天欢天喜地,酒席之上正是酒酣兴浓之时。
孟西洲往酒席中央看了一眼,一袭红衣的孟上柏身旁,站了个同样一袭红衣披着红盖头的女修,不早也不晚,她正好赶上了新郎掀盖头的时候——崆城的习俗是在酒席之上由新郎当众掀开盖头。
孟上柏笑盈盈地掀开了新娘子的盖头,露出了一张明媚动人的脸,新娘看上去似乎只有十三四岁,正是少女最水灵灵的年纪,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姿态袅娜,含苞待放。
被掀开盖头的少女羞涩一笑,微一低头,温柔可爱,有种不胜凉风的娇羞,孟上柏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周围人也立刻开始起哄:“城主夫人太美了!”
“果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好生般配!”
……呸!一树梨花压海棠!
孟西洲撇了撇嘴,扭头出了城主府。
比起城主府的锣鼓喧天热热闹闹,城中府外虽然到处张灯结彩,但人民群众的情绪显然不高,一个个表情麻木,眉头紧皱,一种绝望的情绪似乎逐渐蔓延开来,孟西洲见状,连忙加快了脚步。
孟西洲不知道崆城之中到底有多少口水井,但她知道以崆城之大,恐怕不下几百口水井,而这些水井一般都是普通老百姓打水喝的,一些大户人家自己家中便有水井,若要再加上那些大户人家家中的水井,更是数之不尽。
不过事权从急,那些大户人家家中的水井顶多供几十口人喝水,城中的普通水井却要供成百上千人喝水,她自然是优先选择普通水井。
她动作很快,来去如风,一些正好在井边打水的人甚至什么都没有看到,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迷了眼,等他们睁开眼睛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但也有人听到了丹药落水的声音:“刚才什么声音?咚的一声!”
那人的同伴不以为然:“有小孩往井里丢石头吧!”
那人一脸疑惑:“周围没有小孩啊!”
“你赶紧的!我快渴死了!”
很快,就有人喝到了丹药溶解后的井水,没有得病的人精神焕发,有陈年旧疾的人则身体轻盈。
“今天的井水怎么好像特别甜?”
“对啊!我喝了之后精神特别好!”
“我喝了之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这些人喝了井水后,立刻呼朋唤友,他们的朋友亲人喝了井水后,也一一有病的痊愈,没病的精神焕发。
于是越来越多人特意来喝井水了,原本的死气沉沉一扫而光,人们变得生机勃勃。
在此期间,孟西洲终于投完了最后一粒丹药,她想了想,拿起井边水桶打了一桶清澈的井水,然后转身朝城门走去。
守城的护卫立刻大声嚷嚷了起来:“城主大婚之日!谁也不许出城!”
孟西洲道:“我不出城,我只想问问那些想出城的人被关在哪里。”
护卫摆了摆手:“滚滚滚!”
孟西洲挑了挑眉:“好吧,那我现在想出城了。”
于是孟西洲顺利地被抓住关起来了,这是一座颇大的院子,很快,她就在一院子找到了先前那对想要出城却被护卫抓住关起来的母女。
所有和他们一样想要出城的人,都被关在了院子里,一个个表情麻木,甚至有不少人已经浑身长满黑斑,显然正在绝望等死,那些已经染上怪病的人都被赶到了一个角落处,没有一个健康人敢接近他们——除了那个陪着母亲的少女。
母女俩搂在一块儿瑟瑟发抖,似乎正在等待死亡降临。
孟西洲轻轻叹了一口气,朝那对母女走了过去,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个碗,从桶里倒了一碗清澈的井水,递给了那个可怜的母亲。
那个可怜的母亲没问什么,只以为是好心人怕她渴了,连忙轻声道谢,接过来喝了几口,留了一点给女儿。
等女儿也喝完之后,那个母亲忽然倒地,痛叫了起来。
她女儿吓了一大跳,红着眼睛质问孟西洲:“你对我娘做了什么!”
那个可怜的母亲挣扎之间,蒙面的面纱掉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长满黑斑的脸,但很快,那些黑斑便逐渐消失了,没一会儿,便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她的呼吸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很快,她睁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光洁如新的肌肤:“好了……我的病好了!”
她女儿愣了愣,连忙扑上去抓起母亲的胳膊看了看,确定母亲身上的黑斑彻底消失之后,她不敢置信地回头看向了孟西洲:“你……是你救了我娘?”
孟西洲淡然一笑:“我奉我师尊之命,来救你们。”
少女的眼眶顿时红了,虽然她只是个普通人,但这崆城之中修士众多,那些他们平日里眼中的“神仙”,遇到这场怪病后却一个个束手无策,甚至对他们避之不及,就连他们一向敬畏崇拜的城主,也对他们弃之不顾,还不许他们自行逃生,她原本已经万念俱灰,但就在此时,却有一个仙子模样的人从天而降……
少女噗通一声跪倒在孟西洲面前:“谢谢你神仙姐姐!”
那个母亲也连忙和她女儿一起跪下磕头:“多谢神仙救苦救难!”
孟西洲连忙摆摆手:“别跪了别跪了!我受不起!”
但那对母女自然不听,很快,其他察觉到这边动静的人,尤其是那些染了怪病的人,也一一跪倒在孟西洲面前,甚至跟着那少女一起喊:“神仙姐姐,救救我们吧!”
孟西洲两辈子都没试过被这么多人一起叩头,未免有些心虚:“不用叩头!我会救你们的!”
她又拿出了几个碗,从木桶中倒出井水,一一分发,那些喝了井水后怪病痊愈的人,完全不顾她的阻拦,当下便再次跪下哐哐叩头。
那对母女喜极而泣,抱头痛哭了许久,等她们放开彼此,却发现孟西洲已经不见了。
承受不住人民群众的热情的孟西洲连忙赶回了城主府中,正好赶上云中池炼好了第二炉丹药,她来不及休息,立刻马不停蹄地继续找其他水井去了。
崆城太大了,水井四处遍布,孟西洲一来一回,才解决了一小半的水井,不过看着不少染上怪病的人在喝下井水后痊愈,她顿时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再次投入了拯救人民群众的海洋之中。
她来来去去,终于在夜幕降临之时,搞定了最后一口水井。
孟西洲回到城主府的时候,云中池还有许多仙鹤灵芝没有炼完,他淡定地让孟西洲把剩下的仙鹤灵芝收起来,一点也不给孟上柏留。
孟西洲自然也不打算给孟上柏留,连忙喜滋滋地收起了剩下的仙鹤灵芝,就算她自己用不上,也能转手卖掉。
收好仙鹤灵芝后,孟西洲问云中池:“师尊,我们现在就走吗?”
云中池打量着孟西洲的表情:“怎么?”
孟西洲其实一点也不想在这城主府中多待,但她知道根据原著剧情,接下来会发生一件大事,原本这件大事她是无能为力的,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就算想要做好事,也得先考虑自己的小命,但如今有了师尊撑腰……
……但她该怎么对云中池解释呢?总不能说她昨天夜观天象掐指一算,发现孟上柏大婚之夜有血光之灾吧?
孟西洲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师尊,我想去看一下孟上柏的热闹!”
云中池淡淡地看了孟西洲一眼,道:“去吧。”
“我们一起去吧!”
云中池沉吟道:“为师去,恐怕不适合……”
孟西洲自然明白云中池的顾虑:“那师尊你收敛气息隐身吧!”
云中池不解:“为何?”
孟西洲:“……看热闹。”
云中池依旧不解,不过看着孟西洲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副抓耳挠腮想要找借口的样子,他顿了顿,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好吧,为师随你去。”
很快,两人便离开了灵田,来到了孟上柏的喜宴之上。
孟上柏的喜宴相当奢华,整整举行了一天,直到夜幕降临仍未散席,偌大的院子里摆了几百桌,坐满了孟家子弟以及崆城之中的其他名门望族。
宾客如云,觥筹交错。
孟西洲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处的孟瀚舟以及孟夫人,孟瀚舟修为平平,血脉微末,自然坐不到什么好的位置,他不停埋头喝闷酒,一旁的孟夫人则拼命埋怨他,但孟兰州却不在他们旁边。
片刻之后,孟西洲就找到了孟兰州,她竟然坐在正中央的一桌,旁边坐着的都是长相出众的年轻修士,其中最显眼的两位分别是一个长相英俊不凡的男修和一个冷若冰霜的雪美人。
孟西洲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孟上柏之子孟问荆和修真界第一美人孟蝉衣!
孟兰州竟然真的成功混入了孟家子弟的核心集团,孟西洲微微有些惊讶,不知道该不该夸这继母妹妹好手段……不过很快,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一袭红衣的新娘子夺走了。
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豆蔻少女朝众人盈盈一笑:“妾愿为诸位弹奏一曲……”
众人立刻拍起了马屁:“城主夫人亲自弹奏!我等自当洗耳恭听!”
一旁的孟上柏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语气十分温柔:“既然宛童想要弹,那便弹吧!”
新娘子羞涩一笑,朝一旁的侍女吩咐了几句,很快,几个身穿红衣舞裙的舞女来了。
这几个舞女衣着清凉,身上的红裙薄弱蝉翼,若有若无,欲遮欲掩……在场不少男修的视线都被吸引了过去,孟西洲注意到正在喝闷酒的孟瀚舟的眼珠子一下子直了,而盯着孟瀚舟的孟夫人的脸色则一下子白了。
第41章
那几个舞女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面纱, 她们妖异艳丽的脸庞因为面纱而若隐若现,因为这层欲遮欲掩的面纱, 越发显得她们美丽而神秘, 也越发显得她们的眼神勾魂摄魄,令人心神荡漾。
她们缓缓伸出手来,露出了一截截白皙纤丽肤如凝脂的手臂,婀娜地扭动起了手腕, 而她们的手腕上挂着一串串红色的铃铛。
她们赤足踩在地上,雪白的玉足如同月牙一般,同样挂着一串串红色的铃铛,随着她们的每一个扭动,每一个舞步, 那一串串红色铃铛都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铛——”
“铛铛——”
忽然间,琵琶声起,一袭红衣的豆蔻少女斜抱琵琶入舞阵, 她芊芊玉指拨弄着琴弦,随着琵琶声起, 红衣舞女们的舞姿越发轻盈柔美, 袅袅娜娜,曼妙至极。
舞姿动人, 也更诱人, 随着红衣舞女们的动作,她们身上的薄纱随风而动,衣袂飘扬, 除了孟瀚舟之外,不少男修的眼珠子也直了,仿佛他们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么香艳诱人的场景。
红衣舞女们渐渐香汗淋漓,一阵阵香风袭来,更多男修站不住了,他们一个个面红如潮,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些舞女,如果这里不是公共场合,难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孟瀚舟也同样如此,他的反应更加夸张,面红如潮,呼吸急促,额头都冒出了大汗,坐在他旁边的孟夫人气得要命,拼命拍打孟瀚舟的肩背,然而孟瀚舟却完全不为所动,依然直勾勾地盯着那群红衣舞女。
就在此时,斜抱琵琶的豆蔻少女也徐徐跳起了舞,比起那些身材饱满的红衣舞女,她清瘦纤细的身材似乎少了几分诱惑力。
然而当她抬起头来,露出清丽的眉眼,眼波流转之间,竟是说不出的勾魂摄魄,风情万种,此种风情,竟是丝毫不逊于那些红衣舞女,甚至还要更甚几分。
在座不少男修瞬间呼吸一窒,离得最近的孟上柏更是一脸痴迷地看着面前的少女,虽然他长着一张风流多情的脸,但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却似乎天下第一痴情,仿佛这世间只剩下眼前的少女了。
孟瀚舟也同样直勾勾地看着那豆蔻少女,一脸神魂颠倒的模样,似乎已经被迷得魂不附体了,孟夫人气得拼命扭起了孟瀚舟的耳朵,然而孟瀚舟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孟夫人忽然一愣,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就算她丈夫向来风流爱美人,也绝对不会在她面前如此放荡!
孟西洲收回视线,看向了身旁的云中池,果不其然,虽然在座的所有男修基本都神魂颠倒丑态百出了,但云中池依然眉眼清冷,脸上没有一点变化,他虽然也注视着那群红衣舞女的方向,但情绪上却没有一丝涟漪,视若无物,平静如初。
察觉到孟西洲的眼神,云中池语气微沉:“十六天魔舞。”
孟西洲眨了眨眼,故作惊讶:“……合欢宗的十六天魔舞?!”
——这就是原著中在孟家老祖孟上柏大婚上发生的大事,孟上柏向来风流多情,虽然娇妻美妾在怀,但还是看上了南家没落旁支之后南宛童,并欲与之结为道侣,岂料在大婚之夜,南宛童用一支艳舞迷惑了席上的宾客,让他们自相残杀血染城主府,最后还将孟上柏变成了她的“圣奴”。
所谓圣奴即合欢宗内魔修对炉鼎的称呼,合欢宗皆为女修,她们会通过各种手段迷惑控制她们的圣奴,沦为圣奴者不仅会变成供她们采阳补阴的炉鼎,同时也会变成丧失心智的傀儡,而自称南家没落旁支之后的南宛童,其实真实身份是合欢宗的圣女。
合欢宗圣女亲自下场潜入孟家,直接一波带走了孟家的两大长老之一,堪称王炸,而来参加喜宴的又大部分都是孟家子弟,死伤惨重,经此一役后,孟家从此由盛转衰,一落千丈。
孟西洲对孟家虽然没有什么归属感,但也不愿眼睁睁看着惨案发生,如果没有云中池这个粗大腿,她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当然不敢跳出来,不管是跑去阻止南宛童,还是跑去劝说孟上柏,显然都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如今有了云中池撑腰,她自然也就有了底气。
云中池顿了一下:“你竟然知道合欢宗的十六天魔舞?”
孟西洲连忙干笑了一声掩饰:“听人说的……不过十六天魔舞不该有十六个人吗?这里只有六个人。”
云中池没有追究孟西洲从何得知十六天魔舞的事,语气微冷:“合欢宗的十六天魔舞虽然秘而不传,但绝非无人知晓,凡是知道的,一看到有十六人便会心生警惕……这应该是改良过的十六天魔舞。”